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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模拟考与性向觉醒的风暴
那天晚上,苏晓晨失眠了。
余巧巧那句石破天惊的“她也喜欢女生吗?”,
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在她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
余波阵阵,彻夜不休。
她躺在床上,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脑海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激烈地打架。
一个小人尖叫着:
“你喜欢林知意!是那种想靠近她、想让她只对你一个人温柔、想成为她世界里特殊存在的喜欢!
这就是爱情!你是个同性恋!”
另一个小人畏缩地反驳:
“不是的!我只是崇拜她,感激她,想像她一样优秀……”
“那你为什么看到她喂猫会心跳加速?为什么被她训斥会委屈想哭?
为什么她吃了你的便当你会高兴得像拥有了全世界?
为什么一想到她可能厌恶你,你就难过得像要死掉?”
第一个小人咄咄逼人,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锤子,敲碎她自欺欺人的外壳。
苏晓晨把脸埋进枕头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她无法反驳。
她开始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一帧一帧地回放与林知意有关的每一个瞬间—
—路灯下利落的身手,健身房里挥汗如雨的蝴蝶兰,图书馆冰冷审视的目光,
梧桐树下喂猫时罕见的温柔,食堂里面无表情却吃光她“毒药”的侧脸……
每一个画面都如此清晰,每一次心跳的加速或停滞都如此真实。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窗外传来第一声模糊的鸟鸣,她在精疲力尽中,终于向自己投降,
得出了一个让她浑身发冷又莫名感到一丝尘埃落定般平静的结论:
我喜欢林知意。
不是因为她救了我,不是因为她优秀,甚至不是因为她恰好是女生。
我喜欢的就是她这个人,这个叫林知意的、独一无二的灵魂。至于她的性别…
…只是她的一部分,而我恰好,被这个完整的她所吸引。
这个认知像一道强光,劈开了她十七年来懵懂的情感世界。
关于性向认同的惊恐慌乱还来不及完全浮现,就被一个更迫切、更尖锐的恐惧彻底覆盖——
那她呢?
林知意呢?
她也喜欢女生吗?
这个无解的问题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呼吸艰难。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
…她几乎能想象出林知意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会流露出怎样的情绪—
—不是以往的疏离或无奈,而是真真切切的厌恶、鄙夷,仿佛在看什么肮脏的、不可理喻的东西。
“变态。”
梦里,那个清冷的声音带着淬毒的寒意,清晰地在她耳边响起。
苏晓晨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浑身冷汗涔涔,心脏狂跳不止。
睡衣后背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又冷又黏。刚才那个短暂而混乱的梦境碎片还残留着—
—开始时是学姐温柔地抱着她,在她耳边低语“别怕,我喜欢你”,
她欢喜得快要融化,可下一秒,怀抱骤然变得冰冷,学姐的脸如同覆盖着寒霜,眼神锐利如刀,吐出那两个字……
她大口喘着气,看了一眼闹钟,离起床只剩不到一个小时。
头痛欲裂,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
从精神到□□都弥漫着一股精疲力尽的虚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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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全科模拟测验,就在这样糟糕的状态下开始了。
考场里安静得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还有偶尔响起的、压抑的咳嗽声。
苏晓晨坐在靠窗的位置,初升的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却带不来一丝暖意。
她握着笔的手有些无力,甚至微微发抖。
第一场是数学。
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看向卷子。
函数图像在眼前扭曲,代数公式像一团乱麻。
一道平日里她仔细演算应该能解出的三角函数综合题,此刻却像天书一样。
她读了三遍题目,大脑却一片空白,根本无法将已知条件串联起来。
笔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划拉着,留下杂乱的线条,却始终无法列出第一个有效的等式。
额角渗出虚汗,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那种熟悉的、遇到难题时灵光一现的感觉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焦躁。
最后,她只能胡乱写了几步骤,填上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答案。
接下来的语文考试更是灾难。
前面的基础知识部分,她还能靠着残存的记忆勉强作答,
但到了阅读理解,那些原本充满美感的文字变得干巴巴的,难以在她混乱的大脑中形成连贯的意义。
她机械地寻找着关键词,试图套用答题模板,却写得磕磕绊绊。
而当她看到作文题目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论友谊的重量》
很常规的题目。若是平时,她可以洋洋洒洒写下她和余巧巧之间的趣事,探讨友谊的支撑与陪伴。
但此刻,“友谊”这两个字,像是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林知意的脸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
她们之间,算是友谊吗?
显然不是。那是什么?
是爱情。
是求而不得、惊世骇俗、甚至可能被对方视为变态的爱情。
这个念头像魔咒一样攫住了她。
她握着笔,手心里全是冷汗。
鬼使神差地,她开始在作文纸上写下开头:
“有一种情感,它超越了友谊的界限,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人欢喜,更让人绝望……”
写到这里,她猛然惊醒,意识到自己在写什么,吓得差点把笔扔出去。
她慌忙划掉那几行字,力道大得几乎要戳破纸张。
然而,被勾起的思绪却再也拉不回来了。
她试图重新构思,写真正的友谊。
可落笔时,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林知意递给她湿巾的样子,是林知意吃掉她便当的样子…
…字里行间,不自觉地带上了哀婉的、求而不得的悲情色彩,
甚至在某些失控的瞬间,笔下差点滑向更危险的、关于触碰与渴望的禁忌地带,
惊得她再次狠狠划掉,手忙脚乱。
最终,她交上去的是一篇支离破碎、东拉西扯、主题混乱,甚至有几处被涂改得乌漆嘛黑的“残次品”。
监考老师收卷时,看着她那惨不忍睹的作文纸,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下午的英语和理综,情况并没有好转。
英语听力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单词在她眼前跳舞,就是组合不成句意。
理综卷子上的物理题,那些公式和定律仿佛都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化学方程式配平时,她竟然连最简单的原子个数都数错了;
生物遗传图解更是看得她眼花缭乱。
三天的考试,对苏晓晨来说,成了一场漫长而痛苦的煎熬。
她像一个梦游者般完成着答题卡上的填涂,大脑混沌,精神萎靡。
每一次交卷,都像是结束一场酷刑。
她不敢去看余巧巧担忧的眼神,也不敢去想成绩出来后会面临怎样的风暴。
此刻,所有的担忧和恐惧,都敌不过那个盘旋在心底最深处的、冰冷的问题:
学姐,你会怎么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