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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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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识刚触到结界边缘那道威压时,我正在屋内盘膝打坐,周身流转的灵气突然如遭巨石碾压,猛地滞涩在经脉中。
那股灵力太过磅礴,带着睥睨天下的凛冽与霸道,像万丈高山压顶,让整个小筑都微微震颤,屋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药鼎里的灵液剧烈翻滚,原本温顺的灵气竟在鼎中疯狂冲撞,差点冲破鼎口的禁制。
我未曾睁眼,指尖掐诀稳住紊乱的气息,却能清晰 “看见” 结界外的身影 —— 他立于焦黑的土地上,玄色披风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金光,那光芒并非温和的灵韵,而是带着毁灭气息的霸道力量,连周遭紊乱的天地灵气都在他周身俯首帖耳。
“此界已换新主。” 一道低沉的声音直接穿透结界,落在我的识海之中,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臣服,可守你这方小天地与身边之人;不从,今日便让你与这焦土一同灰飞烟灭。”
传音如惊雷炸响,震得我识海微微刺痛。阿澈和阿远早已握紧武器冲至屋前,却被那股威压逼得无法再前进一步,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渗出冷汗。结界表面的灵光剧烈波动,之前的细微裂痕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淡金色的光罩摇摇欲坠。
我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寒芒。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药鼎的咕嘟声、屋外的风声都消失不见,只剩那道传音在识海中反复回荡。千年修炼,避世隐居,本想守着身边人安稳度日,可这乱世终究不肯放过任何一方角落。
臣服?便是将性命与身边人的安危,尽数交予他人之手。灰飞烟灭?我若倒下,这摇摇欲坠的结界撑不过一炷香,阿澈、阿远,还有那些躲在林中避难的村民,都将沦为这新王铁蹄下的亡魂。掌心那道金光落下的瞬间,天地仿佛都暗了一瞬。狂暴的力量撞在结界上,淡金色的光罩如琉璃般碎裂,裂痕蛛网般蔓延,最终 “咔嚓” 一声彻底崩解,冲击波裹挟着焦土碎屑横扫而来,将屋前的古树拦腰折断。
我猛地起身,玄色衣袍无风自动,骨杖重重顿在地上,青石板瞬间裂开细纹。“阿澈,带所有人退到山泉后的聚灵阵!” 声音裹挟着灵力,穿透轰鸣传到两人耳中。阿澈咬牙点头,立刻拉着阿远,招呼着躲在林中的村民往深处撤离,临走前,他回头望了我一眼,眼中满是决绝,仿佛随时准备回身助战。
我抬手一挥,药鼎应声飞起,鼎中幽蓝毒液化作万千毒针,朝着那道身影射去。可毒针刚靠近他周身的金光,便瞬间消融,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激起。他缓步走来,每一步落下,脚下的焦土都寸寸龟裂,霸道的灵力如无形的墙,将我逼得不断后退。
“自不量力。” 他冷哼一声,指尖轻弹,一道金色灵力便如利刃般射来。我侧身避开,灵力擦着肩头飞过,击中身后的木屋,整间屋子瞬间化为齑粉。我心头一凛,这力量比我预想的还要恐怖,寻常的毒与术法根本伤不了他。
情急之下,我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指尖掐动禁诀。“以我精血,引林之灵!” 话音落下,整片森林突然震颤起来,参天古木的枝干疯狂舞动,树根破土而出,化作粗壮的藤条,朝着那道身影缠绕而去。山泉喷涌,化作一道道水箭,与毒雾交织,形成一张巨大的攻防网。我趴在焦土上,胸口的剧痛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视线里的光影渐渐重叠。那使者竟未离去,反而缓缓落下身形,周身金光更盛,身后还浮现出两道同样带着凛冽气息的身影 —— 是他的帮手,灵力虽不及他,却也足以形成合围之势。
他们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猫捉老鼠的戏谑。我咬着牙撑起上半身,玄色衣袍沾满尘土与血迹,却依旧挺直了脊背。修为不及、身受重伤、腹背受敌,可我身后是阿澈阿远,是避难的村民,是这片我守护了千年的山林,绝不能认输。
“看来方才的教训还不够。” 为首的使者冷笑一声,掌心再次凝聚起金色灵力,“既然不肯臣服,便彻底消失吧。”
就在灵力即将落下的瞬间,我猛地抬起头,眸中闪过决绝的幽光。“以我千年修为为引,以山林灵脉为锁 —— 封!” 我嘶声念出咒诀,周身爆发出刺眼的蓝紫色光芒,这是我压箱底的毕生绝技,从未示人。
大地剧烈震颤,以我为中心,一道道幽蓝符咒破土而出,顺着龟裂的土地蔓延,瞬间笼罩了整片山林与外围的焦土。天地间的灵气被强行禁锢,使者周身的金光竟一时无法催动,连他身后的帮手都面露惊愕。这封印术并非伤人,而是隔绝天地,冻结这片土地的所有灵力流转,连我自己都暂时无法动用修为 —— 但这新奇的法术,果然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使者明显愣了一下,眼中满是错愕,显然没料到我会使出这般诡异的招数。就是这转瞬的迟疑,我指尖凝起一缕极淡的粉色雾气,借着起身的动作,悄无声息地弥散开来 —— 是迷魂术。
我缓缓站直身体,抬手拂去衣袍上的尘土,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岁月未曾在我脸上留下太多痕迹,一把年纪了,这般容貌竟还能派上用场。转身的刹那,我裙摆轻扬,指尖藏着的一枚墨色毒针已悄然射出,精准地刺入使者颈侧的穴位。
毒,是我最炉火纯青的本事。这 “忘川毒” 无色无味,不伤及性命,却能抹去近三日的记忆,且会让人对这片土地产生本能的排斥。
封印术的光芒渐渐消散,使者周身的金光恢复流转,可他眼神已然涣散,脸上的戾气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他身后的帮手还想上前,却被他无意识地挥手拦住。我看着他们踉跄着转身,朝着远方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焦土尽头,直到彻底脱离封印的范围,才松了口气,双腿一软,再次跌坐在地。
阿澈和阿远连忙冲过来扶住我,我靠在阿澈肩头,感受着体内空空如也的灵力,还有经脉传来的阵阵灼痛。这一次,借着封印的奇招、迷魂术的牵制,再加上最擅长的毒,总算是险险过关。可我知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那新王的势力遍布三界,下次再有人寻来,未必还能有这般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