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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一章 李承的叙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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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圆形酒桌旁正在和寿星桑恒说话的是辛耀阳一家人;恩,这是卓利剑的一家,咦,怎么会少了一个人?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洛清衣转头,好一对金童玉女!马上,许多或幸灾乐祸或怜悯或看戏的视线若有若无的瞟向洛清衣。呃,没错,那两个人就是她面上的“丈夫”和“情敌”——桑南下和卓卿卿。显然,那两个人也注意到了站在二楼楼梯左面的洛清衣,脸色瞬时都变得不太好看。
洛清衣撇撇嘴,转回头继续自己的认人游戏。
咦?这两个人是……洛清衣的目光突然定在了。她的拇指和食指下意识的摩挲着,眼神因为过于专注而显得有些呆滞。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白清和白爱月,彼时她还不认识他们,只觉得这两个人的气质太特别了。白清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他身材中等偏瘦弱,一张眉目清秀的脸上却长着一双异常锋利的眼睛。他身旁的少女大概二十岁左右,长相十分的漂亮,可那是一种……怎么说呢?是一种有种沧桑感的不活泼的漂亮。
有点意思啊,洛清衣喃喃道。
姬天蓝可以明显的感觉出洛清衣不喜欢宴会的氛围,可是因为这次的聚会是为庆祝桑恒五十岁大寿而举办的,所以她不得不参加。打发掉最后一个人,姬天蓝踱步向洛清衣的方向走去。
“不高兴?”
转回看似随意扫视大厅的目光,洛清衣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秀丽男子,喃喃道:“不,很有趣。”要是没有那几道不时地扫向她的眼神就更好了,洛清衣在心里默默的加道。
有趣?不对呀,她的眼神里明显的有着不满的情绪。有些疑惑,姬天蓝刚想说话,就被后面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清衣,过来见见南下,你们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吧?”
姬天蓝的身体一震,猛然回头,只见桑恒正笑呵呵的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他的身旁赫然站着肃着一张俊脸的桑南下,显然他是被桑恒从卓卿卿的身旁强拉过来的。
的确有趣。洛清衣的视线转向说话的桑恒,他的笑很不自然啊。“您好。”她微微点头,浅笑着向桑恒打招呼,视线不经意的往大厅里一扫,在经过正在和卓利剑说话的卓卿卿时,她的眼神突然一顿,笑容里慢慢的多出了一种了然的味道,他们似乎很亲近呢。
“上次我在医院里看到的就是你吧。”不知怎么的,他很不喜欢她的笑容,桑南下皱眉,声音里有一种冷酷的意味。“为什么装不认识?你在玩什么把戏?”
有些自以为是呢。洛清衣歪头看了会儿桑南下,半响,突然道:“不好意思,和桑先生一样,那次没认出您来。”
似乎是没料到洛清衣会这样回答,桑南下一噎,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喃喃道:“我很不喜欢你……”
“南下!”一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事态发展的桑恒突然低喝了一声,声音里有着警告的意味,“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什么态度?!当初还不是您老人家坚持让我娶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你说我应该是什么态度?”显然,桑南下并不受他父亲的威胁,他有些女气的眼睛嘲讽的看着桑恒,语气冷然。“既然这么做了,就不要管我什么态度了!”
“你!”桑恒明显被桑南下不恭敬的话激怒了,刚刚被刻意压低的声音慢慢地变得大了起来,“逆子!都什么年纪了还不明白事理!”
“姐夫。”感觉到有人往这边看,姬天蓝低声警告了一声。
桑恒还没说话,桑南下先笑了起来:“小舅,你似乎和我的‘妻子’很亲密啊?”他扫了眼听到“妻子”这两个字后没了表情的洛清衣,接道:“似乎……”
“洛清衣?”桑南下未完的话被一道威严的声音打断。
桑南下和桑恒同时回头,一怔,来人竟是一向极少参加这种场合的李承将军!
桑恒有些懊悔,怪负责接待的人没来通知自己,又有些受宠若惊,心情很是复杂。
李承可没学过向小辈解释自己的行为,他径自走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的洛清衣,道:“丫头,跟我来一下。”然后转头看着桑恒说:“你这里有空着的房间吗?我要用一下。”
桑恒很快的反映了过来,他连忙称是,在前面带路。
显然,李承的出现在客人之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的随着这位曾经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老人移动,在看到他身后跟着的少女时眼中都闪过和桑南下一样的疑惑,只不过桑南下的神情中还多了一抹深思,当然,还有几个在场的人也不例外。
桑恒离开后,洛清衣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这位虽然已经快七十但气质仍然锋利的老人。
自那次案子后已经有半年之久了,在这期间,他们从没再见过面或联络过,看这位老人的表情,他显然也是犹豫了很久才作出要来找她的决定。那么,是什么事情让他这么为难呢?
“李将军,你特意找我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斟酌了半天,还是洛清衣先开了口。
“叫我爷爷就好。”又打量了洛清衣一会儿,李承接道,“做出这个决定对我来说并不简单,但最后我还是决定再试一试。”
洛清衣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李承一向爽朗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这件事情很怪,虽然已经发生了三年了,但是我的心里依然放不下。”顿了顿,他又道:“我的老伴儿也是。”
“家事?”看到李承又停下来不说话了,洛清衣的心里隐约明白了什么,她漆黑的眼睛直直的看向情绪十分反常的李承,引导性的问道。
李承的眼神有些惊异,接着缓缓的点了点头:“的确是家事。我不知道和你说后会引起什么后果,但是如果不明了这件事情的真相,李家永远会被一层不愉快的阴影笼罩着,我和老伴儿也不会心安。
“我一声戎马,二十五岁的时候和现在的老伴儿结了婚,生育了三男一女。因为老伴儿是独生女,她的父亲月亲政老爷子当年又对我有大恩,所以我决定把第二个儿子过继到月家,让他姓月。当然何远仍然和我们生活在一起,除了姓月外,和其他的孩子并没有什么分别。在何远之后,我们又有了凌云和明月。明月是家里唯一的一个女孩儿,年龄又是最小的,所以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很娇惯她,但好在明月秉性善良,长得又很漂亮可爱,没有因为母兄的溺爱而走上不好的道路,对于这一点我很欣慰。她的一生都很顺遂,二十一岁大学毕业后直接结了婚,二十二岁就有了女儿爱月,看到她过得这么幸福,我们都很欣慰。但是在明月四十岁生日的那天晚上她却突然离世!”说到这里,李承突然激动了起来,“我不相信啊,我怎么都不相信明月会这么早就离开我们!”
听到这里,洛清衣一怔,喃喃道:“她死了……”
“是的,死了……安眠药服用过量……”显然,回忆不好的往事并不好受,李承的脸皮不受控制的隐隐抽动着。
“安眠药服用过量?”有些诧异,洛清衣漆黑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这位面有悲伤不甘的老人。“她为什么服用安眠药?在那天晚上之前她服用过吗?”
李承明显的陷入了回忆,他喃喃道:“明月每星期的周末都会来看我和老伴儿,但是在明月死前的那两个星期她一次也没有来过,电话上总推说自己有事情,过了这段时间再来看我们,我和老伴儿当时也没在意,谁都不会想到两个星期后会在明月的身上发生那种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在明月生日宴会的那天晚上,她的情绪和精神明显有些不对头,后来推说身体不太舒服自己先上了楼。我和老伴儿回来后越想越不对劲儿,第二天想给明月打电话的时候却接到了她死亡的消息。检验结果是服用安眠药过量。我和老伴儿后来追问过原因,了解到明月那段时间情绪不对,晚上常常失眠,她服用安眠药已经有一段时间。据白清,对了,白清是明月的丈夫,他说明月那段时间还常常忘事,他想带明月去看医生,但是明月不肯,他背着明月偷偷地去跟医生说明情况,医生说这是过量服用安眠药的副作用,警告白清一定要让患者少服。白清很担心,回来后就开始劝明月不要再服用安眠药。显然,明月面儿上答应,可实际上仍在服用。对于明月的死,警察最终给出的解释是服用安眠药过量引起了短暂的记忆空白,那晚应该是服用了不止一次,致使当晚死亡。”
“您不相信这种说法?”
“是的,我不相信!明月性格温良心宽,从小睡眠就很好。我不能理解在那段时间她的行为为什么会突然失常,竟然严重到要靠大量的安眠药来维持睡眠的地步。
后来我想这一切都是预示,从明月情绪不对开始,就已经预示了她的不幸。可我想知道让她不幸的原因是什么,还有,我后来越想就越觉得明月不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短暂失忆导致不小心服用了两次安眠药死亡!”
“为什么?”
“直觉。”李承显然不确定自己如此笃定的原因,半响,他说出了女人经常用的这两个字——“直觉”。
洛清衣看着自己的指尖,喃喃道:“直觉……”真是没有比亲人说出这两个字更有说服力的了。亲近的人往往了解彼此的性格,能从性格上推测出这个人在遇到某些事情的时候会做出的反应,“直觉”这两个字从李承这个人的嘴里说出来的确很有意味。
“你能给我具体描述一下那天晚上的一些状况吗?”洛清衣的眼睛里闪着微光,拇指和食指无意识的来回摩挲着。
“我的记性不太好了。”李承皱了皱眉,想了一会儿,接道:“那天我和老伴儿到的时候宴会还没有开始,那时大概是……五点左右。当时大厅已经布置的相当好了,四周的小圆桌上布满了他们所谓的那种饭前的‘开胃小菜’。”说到这里,李老爷子哼了一声,似乎是很看不惯这种作风,也不懂吃饭就是吃饭,为什么还要什么“饭前餐”。顿了顿,李承接道:“我和老伴儿是被女婿白清迎进去的,当时大厅里已经有一些人了,但是明月不在。我当时有些不高兴,想要发火……”
“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想要发火呢?”洛清衣又清楚的解释了一遍自己的话。
李承道:“因为每年出门迎我们的必定是明月,自明月结婚后的十八年间从没变过。长者为尊,年轻人当然要表示出应有的尊重,而我又一向不喜欢他们年轻人弄得这些玩意儿,所以每年明月生日的时候陪在我们身边的一向是她,那样我的心情也会好一些,这么多年来从没变过。可是那年她生日的时候她却直到宴会开始才从楼上下来。”
“当时只有她一个人在楼上吗?”洛清衣问道。
“不是!这点我记得很清楚,和她一起下楼的是卓家的那个闺女,叫卓卿卿的那个!”
“奇怪……”卓卿卿和李明月?若在李明月不在大厅的这段时间是和卓卿卿在一起的,那相差大概二十岁的她们怎么会凑到一起,那段时间她们又在干什么?多么奇怪的一对组合……
“她们俩人的关系怎么样?很熟吗?”
“这……”李承有些犹豫,“不知道,明月结婚后并不和我们住在一起,她的交友情况我并不清楚。”
“那她下楼时的脸色怎么样?”
“和平时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想了一会儿,李承道。
“那后来她陪在你们身边了吗?”
“并没有。”李老爷子摇了摇头,“我当时更生气了,就在我差点儿冲着明月发火的时候,爱月过来了。想到这是女儿的生日,而且女婿孙女一直轮流陪在我们的身边,也就压下了火。而且……”
“怎么了?”
“不知道我记得对不对,当时老伴儿也劝过我,好像她当时隐隐说过明月情绪不对的话。”
“但是你却没看出来?”
“恩,当时的确没看出来,可回家后想到明月今天的反常心里就越来越奇怪。”
“是吗……”有些意思,不论是李明月的反常,还是李明月和卓卿卿的关系,都十分的有意思。沉吟了一会儿,洛清衣接道:“她下楼后又和哪些人接触过?您注意到了吗?”
“记不清了。”顿了一会儿,李承摇了摇头。
“那她是几点上的楼?有人陪她一起上楼吗?”
“这个……”李成又想了想,半响,皱着眉头道:“宴会是五点半开始的,明月大概是宴会中途走的,那时是……不到九点吧!是明月自己上的楼,没有人陪着她。”
“也就是说从那时起你就没再见过她,直到第二天传来她的死讯?”
“是的。”
“老爷子,我要再问你一个问题。”沉吟了一会儿,洛清衣猛然抬头直视着李承的眼睛,道:“若李明月不是自杀,那您认为会是谁杀了她?”
李承的身子一震,慢慢地握紧了一只搭在椅子扶手上的一只拳头,道:“明月没有敌人,无论是家里人还是外人她都亲切对待,我不会妄加猜测,也猜不出来。”
“您有些激动。”洛清衣若有所思的的看着李承的眼睛,轻轻地道。
李承没有言语。
“您知道,一般妻子死亡被最先怀疑的就是丈夫,我想问一下他们夫妇俩的感情怎么样?”
“不会是白清。”对于这个问题,李承给与了坚定的否定,“他很爱明月!”
“我知道了。您再想一想,当时还有没有什么你觉得奇怪的细节问题吗?”
“没……”突然,李承皱起了眉头,把刚要予以的否认给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是有一点,那天庆祝明月生日的时候弹的第一首曲子不是往年的生日快乐歌,而是‘世上只有妈妈好’。不过那没有什么,那年也正是爱月十八岁成年,她想以这首歌来表示对明月这十八年对她的关爱养育之恩的感谢。”
“这是白爱月说的?”
“是的,当时爱月是在大厅里向明月说的,明月当时很感动,眼角都控制不住的流下了眼泪。明月并不爱哭。”
“很好。”洛清衣喃喃道。她似乎有些走神,双眼凝视着前方的某一点,无神的发着呆,李承也不打扰她,似乎也沉浸在这桩已发生了三年多的悲剧中,黯然神伤。
“是这些人吧?”不是问句,而是肯定,“这就是您今天来的目的?那天参加宴会的所有人今天也都在桑先生的宴会上?”
洛清衣突然开了口,眼神慢慢的变得清明。
“是的,但更准确的说应该是那天留宿在明月家的那些人今天都在这场宴会上!”
“留宿?”洛清衣诧异的睁大了眼睛。
“是的,留宿!”李承肯定道,“有些专业性的问题我并不清楚,我可以把当年办这桩案子的人介绍给你。”
“为什么调查的不是李叔?”洛清衣有些奇怪。
有一会儿,李承都没有说话。但洛清衣慢慢的等待着,并不着急。
“凌云很伤心,我觉得以他那时的状态并不适合工作。”
明显的,李承对她有所隐瞒。洛清衣直直的盯着李承的眼睛,漆黑的眼珠里闪着让人看不懂的光芒,“您确实决定让我调查了吗?不论结果怎样您都不会后悔,是吗?”
……
“是的!明月应该走得明白,而不是糊里糊涂!”
他在纠结。洛清衣无声的道。
“最后一个问题,那天留宿的人有哪些?”
“卓家的三个孩子,卓鹏飞,他是爱月的男朋友;卓卿卿,还有卓利剑,桑南下,月华……和何远。”
很有意思的名单,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