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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破釜沉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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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锦带着施安立于喧闹的街角，望着眼前躁动不安的人群，心头滋味复杂难言。
他虽料想白家处境艰难，却未料到竟到了这般岌岌可危的地步。
对于白莫闲，他心存几分欣赏与好感，不免为其担忧。
然而眼下的乱局，于他而言，却是一个接近白莫闲、递出橄榄枝的绝佳契机。如此一想……
凤锦在心底轻叹一声，当务之急，还是先厘清眼前状况。
几番打听之下，凤锦终于知晓了白莫闲那堪称石破天惊的“壮举”——竟一口气关闭了白府名下大半的店铺！
这手段……当真堪称大手笔！——置之死地而后生！
凤锦不得不对白莫闲的魄力心生敬佩。世间多少身居高位者，能做到如此决绝？
这是亲手斩断所有退路，不留半分回转余地，要么在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荣耀加身。
要么便只能……壮烈战死。
白莫闲，果然有意思！
凤锦目光扫过四周，最终落在一家名为“墨韵斋”的书画铺子上。
铺面不小，装潢也见雅致，只是此刻店内冷冷清清，唯有一名伙计守着空堂，想来其他人都跑去白家钱庄看那“塌天”的热闹了。
看客从不嫌事大，此言放之四海而皆准。
“公子，您需要点什么？”那伙计见此时竟有客上门，面露讶异，随即迅速堆起热情的笑容迎上前来。
“我想在此处写封信。”
“这……”伙计脸色顿时有些为难。
此地是书画斋，并非代写书信的摊档，可他目光触及施安适时放在柜台上的那锭足色银子，脸上立刻又绽开笑容，躬身道：“公子，里面请，有雅间静室。”
凤锦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随伙计穿过前堂，来到一处陈设雅致的包厢。
室内文房四宝俱全，墙上悬挂着装裱精美的字画，显然是斋内书画先生的专用之所。
“公子请便。”伙计谄媚地说完，便识趣地退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门。
凤锦扫了一眼案上琳琅满目的毛笔，信手拈起一支小楷。
身旁的施安早已默契地铺开锦帛，研墨蘸笔。
凤锦凝神提腕，笔走龙蛇，在光洁的锦帛上落下四个力透纸背的大字——利息，诱惑。
……
主仆二人走出墨韵斋，凤锦对施安低声嘱咐几句，便将封好的信函交予他。随即，两人在街口分道而行。
凤锦所去之处，正是此前李洛带他去过的“通宝钱庄”。
指尖触及怀中那枚温润的玉佩，一股暖意悄然流淌心间，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当日情景——李洛像只黏人的小狗般在他身边又蹭又撒娇，忽然献宝似地将这玉佩塞到他手中。
“凤锦，这玉佩是通宝钱庄的信物，也算半个当家凭证。我……我的钱都在这里了，以后，都交给你管吧！”
彼时少年声音软糯轻细，如同羽毛轻轻搔过心尖，痒痒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凤锦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随即迅速收敛心神，压下那丝异样的情愫，举步踏入钱庄。
“公子安好，是存是取？”一名伙计立刻迎上前来。
“取钱。将此物交予你们掌柜。”凤锦将玉佩递出。
那伙计一见玉佩，神色顿时肃然，躬身双手接过：“请公子稍坐，用杯茶，小的这就去通传。”
凤锦刚在客座落定，便有侍女悄步上前，奉上香茗。
服务倒是周到细致。他心中暗忖。
……
另一边，施安怀揣书信，快步赶往白府，心下却不免有些志忑。
依公子吩咐送信，本是寻常，谁知刚到白府门前，正撞见白莫闲即将登轿离去。
这原本省了通传的麻烦，算是好事，可当施安触及白莫闲那双淡漠沉寂的眼眸时，只觉一股寒意自脊背窜起，心中阵阵发毛。然而想到公子重任，他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止步！”侍卫立刻横臂阻拦。
“何事？”白莫闲目光掠过这挡在轿前的少年，语气平淡无波。
“白公子，小的是凤府凤公子随从施安，奉我家公子之命，特来送信。”施安连忙从怀中取出信函。
白莫闲朝小石头递了个眼色。小石头上前接过信件，转呈至他手中。
“信已送到。”白莫闲语气依旧淡漠，言下之意却清晰无比——信我收了，你可以走了。至于看不看，是我的事。
见此情形，施安只能在心底再次叹服自家公子料事如神。
临行前凤锦曾交代：若对方无意阅信，你便如此说……
“白公子请留步！”施安提高声音，“我家公子命小的转告，他十分佩服您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魄力！此信内容，或能于您眼下困境，有所助益！”
轿身微顿，并未停留。
然而轿中的白莫闲，握着信函的手却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内心深处，那簇在绝境中几近熄灭的微弱火苗，仿佛被投入一颗火种，“磁”地一声爆开一团明亮的火花，瞬间驱散了盘踞心底的脆弱与无助！
竟有人……懂得他这番决绝背后的用意？
一种难以言喻的、被理解的震动与释然，让他眼底骤然迸发出锐利的光芒，胸中斗志如烈焰般熊熊燃起！
尽管心潮翻涌，白莫闲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默默将那封信函收入怀中，依旧……没有立即拆阅。
……
此刻，东城白家钱庄门前，早已被人潮围得水泄不通，喧嚣鼎沸，躁动不安。
而钱庄那两扇厚重的黑漆大门，早在人群涌来之前，便已紧紧闭合，落锁封门！
这情形更是加剧了人群的恐慌与焦躁。
一些胆大之辈开始高声咒骂，言辞之狠厉，颇有白老爷子当年的风范。
更有甚者，直接瘫坐在地，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起来，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然而，所有的喧嚣、咒骂与哭嚎，竟随着一声“白家家主到！”，如同被利刃骤然切断，戛然而止！
这转变之快，近乎诡异！方才那些叫骂得最凶的人，此刻恨不得将头缩进衣领里，拼命往人堆里躲藏，生怕被那位白少爷瞧见。
而地上哭嚎的，更是早已一骨碌爬起，溜得无影无踪。
这一切的转变，全然源于白莫闲多年来在帝都积威所致！
犹记得五年前，年幼的白莫闲一时兴起去戏园听戏。
因是临时起意，未预定雅间，便随意坐在了散座之中。当时台上正唱到精彩处，叫好声、喝彩声、拍案声此起彼伏，吵得小少爷心烦意乱。
他不过皱了皱眉，小手轻轻一挥，身后侍卫便如虎狼般上前，将那几个嚷得最大声的直接架起扔出了戏园。
那几人本欲反抗，可一见是白家的小祖宗，只得忍气吞声，自认倒霉。
此事若到此为止，倒也罢了。
谁知，次日所有在场喧哗之人，竟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在白家任何商铺买到东西！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几乎被断绝了在帝都生存的可能！
白家不卖你货物，别家谁敢顶风售卖？那岂不是明目张胆与白家为敌？
最终，这些人只得灰头土脸，黯然离开了帝都。
他们不是没想过告官，可告什么？告白家不卖东西给你？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买卖自愿，律法何曾规定商家必须卖货？
自那以后，白少爷的“威严”便深入人心。他所到之处，无不鸦雀无声。而这，仅仅只是他诸多“事迹”的开端……
经年累月，在白莫闲无形威势的笼罩下，众人闻其名，便已下意识地屏息凝神，这几乎成了一种刻入骨子里的条件反射。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