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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拔也越一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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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提城。
拔也越恼怒地拂手掀翻眼前的茶水,“别以为我娘将我交付与你,你就可以骑在我头上为所欲为,谁准你私自抢夺朱提城!还杀了这么多人!”
“少主,”佐姬虽然表现得臣服,却没有一丝畏惧,“之前他是如何羞辱的你,你忘了吗!何况,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可不简单,杀了我们数个弟兄不说,竟能弄断了我们的龙骨链!”
拔也越的思绪并未能随着佐姬的意思往下走,而是停留在了对所谓“那个女人”的回忆里,那双绝世美眸流下的一滴清泪,丹唇为启缓缓飘出的一声“哥哥”,直至今日都能让他神魂颠倒。
“少主!”佐姬自顾吧啦吧啦说了一堆,见拔也越一个字也未听进去,出声道。
“够了!”拔也越回神,以为佐姬还在说,便立即打断,其实佐姬早已住了口,“可知她们的行踪?”
佐姬见自家主子对此事还是比较上心,一边欣喜一边奉承道,“我早打探了,他们一行人正朝着江源方向去。”
“好,出发,去江源!”
“是!”佐姬兴奋得嗓门都提高了八度,精神抖擞得前去准备,真以为主子开了窍,准备和他们干到底。
谁知拔也越本就是个头脑简单又空有一腔傲气的主,此次,恐怕只是冲着和铃去的吧。
七日后,杜宇一行人来到了江源,梁利早早地站在了城门口翘首盼着,一见杜宇便笑意盈盈地奔了过去,顺势朝着他腰间看去——
不见蛟龙玉佩。
梁利心下一疑,不过转瞬即恢复了先前笑意,“杜哥哥就放心在我这里住下,这整个江源都归入我梁家,需要什么都可以和我说。”
“和铃姐姐和鳖灵也是。”梁利又补充了一句。
鳖灵未语,一路上大家也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和铃礼貌地笑了笑,对梁利称呼的转变并未多在意。
来到梁家大院,和铃瞧着这华丽的梁家,不禁咂舌,可言是江府的千倍万倍,还未行至正门,便有一段玉石阶梯,使得梁家门槛竟是寻常人家的三倍高,门前两个柱子,其上雕龙画凤,中间挂着两盏大红灯笼,若说江府有着南方的婉约,梁家就有着北方的豪爽。她一路随行至前院,婢女奴才,老妈子小丫头比比皆是,一个穿着艳丽,头戴金钗银钗的女人缓步迎了出来,“老爷到街上收税去了,先前说着有客人到,叫我随时随地候着。”
“三姨娘,这儿我安排就是了,你忙去吧。”梁利挥手,步子未停,便从这位梁家三姨娘身旁经过。
“是。”三姨娘郑氏望着梁利的背影应了一声,并未像平常一样欠身,估计是想着这丫头瞧都未瞧她一眼,也懒得做给她看吧。
和铃瞧出了这梁利在梁家的地位,就是梁峥嵘的枕边人,也得让她三分,以前可以任意随心得给她使脸色,如今确是寄人篱下,有求于她,不免感到一丝失落,她看了一眼杜宇,见他神色凝重,目无旁视,不知在想些什么。
走过一重重高门,拐过一个个大堂,梁利将大家引至最尾的一个偏僻的院落,“和铃姐姐和鳖灵就在这里住下,里院屋子多,先前都叫人打扫过,你们随意挑。”
梁利继续道,“和铃姐姐就一个婢子,这么大的院落恐是照顾不过来,现下我安排了四五个灵巧的丫头过来,到时候玉枝姑娘想如何调-教便如何调-教,千万别看着我的面子而受了那些奴才的气。”
玉枝欠了欠身子,“多谢梁姑娘的照拂。”
梁利挥挥手,“不必了,即是跟着杜哥哥来了,受我照顾照顾也是应该,对了,这里离前堂远,一日三餐和日常物什打发小丫头送来就是,不必亲自跑一趟。”
玉枝再次欠了欠身子。
“杜哥哥,你的住处我另有安排。”梁利打算领着杜宇往别处走去。
“这里挺好,屋子也多,不必再为我一人安排一个屋子了。”杜宇不打算离着和铃太远,住在同一个院落已是极好。
梁利回头,看了和铃一眼,对着杜宇半撒娇半不满说,“你的屋子叔叔早已安排好,又不是我非要让你另寻一处住下。”
杜宇无奈,只好随着梁利现行离开。
一路行至前院的过程中,梁利朝杜宇腰间看了好几次,终忍不住问道,“先前给你捎去的蛟龙玉佩呢?”
杜宇一摸腰间,方才记起来一直想着把它还给梁利,不知为何竟给忘了,遂从怀里掏出,“一直想着还的,近来事多,倒给忘了。”
梁利笑笑算是信了他的话,推拒道,“你收着吧,在梁家大院乃至整个江源都方便些。”
杜宇仍未有收下之意,“你知道,我从来不带这身外之物。”
梁利不语只是笑笑,转到他身后,趁他不留意,一把将他袖间藏着的帕子抽了出来,拎至他眼前晃了晃,“那这是什么?”
这是一方白色绢帕,上面绣着一剪红梅,针法奇特,不像是中原可见之物。
杜宇立即将帕子夺了回来,放回袖中藏好。
“哦——这是和铃姐姐的?”梁利了然笑着。
杜宇不语,大步朝前走去。
和铃的这所院落是整个梁家大院最西南角的一处,叫做“浮翠院”,靠着西南角门,出去是极为方便,只是想去趟前院或是正门,那可是一条长街的距离。
杜宇随着梁利远去,和铃拍了拍鳖灵,“先住下吧。”
鳖灵愁容间挤出了点笑,点了点头。
和铃却笑不出来,她这个弟弟是彻底变了性子,若是没办法将秦锁烟寻回来,他的魂也恐怕再难回来了吧。
玉枝先去收拾,紧接着来了五个丫头,年纪差不多在十四五岁。
在浮翠院的日子平平静静,既未见到传言中的梁峥嵘,也未见到杜泽,甚至连杜宇都未再来看过和铃,不过这样清闲无人扰的日子她倒是很喜欢,可玉枝却觉得这是梁家的不重视,也是,她们和梁家非亲非故,沾着杜宇的人脉,她们才得以在朱提城破后在此落脚。且说鳖灵,日日夜夜总是个失魂落魄的模样,和铃每每劝慰,这些天才觉好些,可也总开心不起来,也不出去浪,也不找杜宇谈心,虽然和和铃吃住一道,但话却说不上十句,曾经流连花间风流人,到头来却是个不思茶饭痴情种。
这一日天未亮,鳖灵收拾了个简单的包裹,留了书,告知要去寻找秦锁烟以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恰巧这天和铃睡不着,后半夜就在院子里溜达,碰上了正要离家出走的鳖灵。
“姐……”鳖灵一惊。
和铃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叫我一声姐,我说的话,你就该听进去些。”
“姐,我这么大了,不可能一辈子依靠着你,况且我们都是寄人篱下,我不想你为难。”
“寄人篱下的确为难,可你就这样一走了之,留下我一个人我该怎么办!”和铃知道鳖灵并非无情的人,只要让自己处在无助的地位,他一定不会置之不理。
不过她说的也是实话。
鳖灵有所犹豫,的确,和铃的处境也很尴尬,比起他这个大男人,让一个女人独自承受,他于心不忍。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不过你放心。”和铃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会把秦锁烟找回来的。
秋意渐深,浮翠院里的木樨传来了阵阵隐香,和铃忆起了去年今日,与杜宇在幽兰山庄再次相逢的情景,不禁唤出了箜篌,弹拨着曲子,隐约听见院子里扫地丫头的声音。
“小姐竟差使我们到这鸟儿都不拉屎的偏院,服侍这些不想干的人,她倒好,自悠闲地弹琴唱歌,落得我们在这前前后后地跑,真是把自己当做哪家的小姐了!”
“就是,这日日都得给他们送饭送衣,送这个拿那个,可累死我这双脚了。”
和铃猛地推开了门,将院子里嚼舌根的丫头们惊得撒了笤帚,立即闭上了嘴。
和铃自小是公主,这些气她哪里受得了,轻蔑地哼了一声,像是自言自语道,“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狗。”语毕,从西角门离开了梁家大院。
玉枝才听到动静想要跟上,和铃却跑得没了踪影,玉枝斥了丫头道,“若是有什么不满,找你家主子将你们调走便是,在这里闲言碎语地抱怨,我们这些外人怎么有能力帮你们做主!”
一向对她们以礼相待的玉枝,今日说出这样一番话,让她们又是愧又是悔,虽然和铃脾性不好,但以前也没有一点不尊重她们,如今却将她气跑,落到梁利耳朵里不免又是一顿打,便全都跪下,领头挑话的丫头带着哭腔道,“好姐姐,千万别告诉我家小姐,若是小姐知道是我们怠慢了姐姐和江姑娘,我们这小命恐怕就再难见着明日的太阳了。”
“行了,继续干事情吧。”玉枝便不再和她们计较,立即出了角门前去寻找和铃。
说起和铃,刚出了梁家不久,在江源大街上闲晃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即是是个丫头,也是要看利益的,对她们毫无好处的事情,难免有些抱怨,和铃也不能强求什么,的确,她根本不是谁家的小姐,这样受着气还要忍气吞声,到底在期待着什么呢……
想着想着,和铃不知觉拐进了一个窄巷,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忽然间,一个面容黝黑的男子从天而降,揽着和铃的肩,一登脚便再次飞了起来。
轻功真是了得!和铃心想。
男子额前是根粗布抹额,两鬓垂发编起,系在了后面,其余发丝散落,任风凌乱;一只手揽紧和铃,一只手控制着方向,嘴角勾起一抹随意的笑。
“拔也越!你想干什么?”和铃怒喊,一直挣扎着动来动去,可惜两只手臂被紧紧夹住,唤不出破冰弓。
拔也越转头看了看她,“听说你功力不错,想和你切磋切磋。”
和铃气得牙痒痒,“偷袭算哪门子切磋”
拔也越很傲气地哼了一声,“拔也氏切磋法。”
和铃翻了个白眼,竟是无言以对。
拔也越一路将她掳到一个距离江源不远外的大园子里,格局布置与江源的风格大为不同,颇有南方小调之感,十分雅致清幽,正门匾额——陌南轩。
和铃着了地便推开了拔也越,不屑地瞟了瞟周围的环境,轻蔑出声,“这又是你抢来的吧。”
“抢大爷我会去干这种勾当么。”拔也越一边说一边将她朝后院的方向引去。
和铃手环胸口,却被他半拉半就地拉走,“哼,朱提难道不是你所为?”
拔也越转头正视她,脸渐渐朝她靠近,“夺取朱提是佐姬之意,我可未曾参与。”
和铃撇头不看他,“谁知道呢。”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大爷我就是没抢。”拔也越继续拉着她走。
后院里架着火,火上烤着一根小山羊腿,可能是长时间没人翻动,近火的一边已经有烤焦了的痕迹,散发出令人涎流不止的香气。拔也越见状,立刻撒了拉住和铃的手,前去蹲下照顾他的小羊腿,和铃无奈地笑出声,比起害怕她跑掉,他更害怕小羊腿没了吧,转念又一想,他这里老远将自己掳来,难道就是请她吃顿烤羊腿想起那时在营帐里令人不堪回首的往事,的确只有这烤羊腿的味道使她难以忘怀。可思绪里又涌进了一丝担忧,这拔也越与杜宇虽然不是不共戴天,但先前也因为朱提一事结下了不解的梁子,况且,他对鳖灵和秦锁烟的伤害是不能够原谅的。念及此,和铃先把贪吃的瘾子忍下,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