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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琴瑟、在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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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说好带你去看春天的桃花渡，不知道，还能不能兑现了……”
话音刚落，地动山摇。
雪妖庞大的身躯出现在唐语嫣身后，恶鬼一般的脸不停地嘶吼，声音震得山谷里的风都停止了。
唐语嫣不敢回头看雪妖，咬紧牙关，握紧手中的剑，等待雪妖的下一步动作。
一人一妖就以这个姿势僵持了很久。
唐语嫣越发觉得不对劲，吃人的妖怪怎么站着不动呢？不是该冲上来把她一举拿下，吞进肚里吗？
她战战兢兢地转过身去。
身后哪儿有什么雪妖，只有一个……人？
端木秋风带着男人回到琴歌镇，当即将他带进客栈。她折身跑到镇子里找医生，谁知这镇子只有一名医生，而那医生还外出采药去了。
无奈之下，端木秋风买了些药，顺便打了盆热水，气喘吁吁地回到客栈。她看着床上气息微弱的人，纠结了好久，才下定决心自己动手救他。
“这是我第一次救人……我现在要解开你的衣服，如有冒犯，多有得罪啊。”
她屏住呼吸，有条不紊地解开那人的衣服。扒开一看，眼前的景象惨不忍睹——全是妖怪抓过的痕迹，血肉模糊。淌出的血呈黑色，抓痕处皮开肉绽，触目惊心。
“这妖怪太残忍了……”
她先用帕子擦去伤痕周围的污渍，再慢慢涂上药。整个过程持续了四五个时辰，结束时，端木秋风才松下一口气，身子几乎瘫软下来。
替男人盖好被子后，她歇了一会儿，开始收拾东西、打扫现场。再次回到房间时，男人已经睁开眼，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魂魄还未归位。
端木秋风高兴地走过，问他：“你醒啦？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男人一看是位姑娘救了自己，还长得如此冰清玉洁，简直不敢相信。
“是姑娘救了我……我要感谢你……”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用谢我的。你身子还未康复，好好休息。”
男人点点头，又问：“还不知道姑娘的名字？”
“端木秋风。”
“秋风……真好听。一直住在这秦川，都没感受过秋风。不过今日一见姑娘，我便知晓了那秋风，该是多么温暖。”
端木秋风被这番话弄红了脸颊，低下头害羞的不知所措。
“还不知公子的名字呢？”
“啊！在下叶青。”
照顾叶青的日子过得很快，很幸福。这是端木秋风第一次感受到男女之情，如此幸福、依赖。叶青很有才华、嘴巴很甜，说起情话能让端木秋风如痴如醉，忘了时间、忘了一切、忘了还有个叫唐语嫣的人。
若不是那天晚上做梦，梦见了唐语嫣最后的模样，端木秋风可能会永远沉醉在爱情里，忘了那个说要保护她的人。
“语嫣，还没回来吗……已经半个月了吧。”
又过了几日，唐语嫣活生生地出现在端木秋风面前。
“你没事吗？”端木秋风仔仔细细地检查着唐语嫣的身子，眼中满是担忧，“没有碰到雪妖？”
唐语嫣摇摇头，语气轻松，“倒是遇到一个人，非要跟我决斗打赌才放我回来。我输了，就找了个山洞静养几天才回来的。”
“那山上有人？你确定是人？”端木秋风有些惊讶，眉头微微皱起。
“说来也怪，那人竟然是住在山上的，真不可思议。”唐语嫣耸耸肩，似乎并不想多谈这个话题。她转而问道：“不说我了，救回来的那个人呢？”
端木秋风领着唐语嫣来到叶青面前，向他们介绍彼此。
唐语嫣的表情逐渐阴沉，明明回来的路上那么期待，现在却只剩心酸。
“你们……在一起了？”唐语嫣酝酿了好久，还是问出了口。
明知答案显而易见，可她还是要问，仿佛非要给自己的心口插上一刀。
端木秋风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是的。”
几日前，雪山上。
唐语嫣败下阵来，躺在雪地里，喘着粗气，脸色苍白。
那人站在她面前，冷冷地问道：“明知危险，却为了救她一个人留下，值得吗？”
唐语嫣冷笑一声，声音虚弱却坚定，“哪儿有什么值不值得。只要是她，我就会死也护着她。我答应过她，这一路会好好保护她的。”
那人蹲下身，手掌贴在唐语嫣的额头，声音低沉而冰冷：“我要对你立下诅咒，很自私，你不能拒绝。倘若有一天，她的身边不需要你，你必须到我身边来，哪儿也不许去。若是你选择继续守在她身边，或者孤独一生，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那人幻化成风，随着飘雪消失了。
此刻，唐语嫣看着眼前的端木秋风和她身边的叶青，心里酸酸的，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可她还是挤出一个笑容，轻声说道：“真好，你找到心上人了。”
你找到心上人，我的心上人也就不见了。
那天以后，琴歌镇下起了很大的雪，整个镇子都被白雪掩盖。天气越发寒冷，大家都躲在屋里不愿出门。端木秋风和唐语嫣搬离了客栈，住进了叶青家的院子里。尽管还是住在一起，可唐语嫣却像只有一个人。
家里太过无趣，她披上披风，一个人出门在雪地里闲走。
天再冷又如何？再冷，有这颗心冷吗？
这份说不出口的感情，像一滩烂泥，堆在心底，搅得她心神不宁。
无人的小镇，白雪皑皑。刚留下的脚印不一会儿就被飞雪掩埋，仿佛从未存在过。
“语嫣。”
有人叫她。
她抬起头，看着对面的人。青墨色的长衫，披着黑色的绒毛披风，站在雪地里，像一幅画。
“是你啊。”她冷冷清清、简简单单说了三个字，又自顾自地往前走。
擦过那人肩膀时，手被一把抓住。
“跟我走吧。”那人说，“离开这里，离开她。”
唐语嫣甩开他的手，声音冰冷，“我做不到。”
“为何？”
“我的任务是保护她。说过保护她，怎么能因为这就离开她呢？江湖中人，不能因为一点感情就违背自己说过的话。你下的诅咒说的是她不再需要我，她还没有这么说，所以，你不能把我怎么样。”
那人眉头微蹙，良久，叹了一口气，转过身从背后抱住唐语嫣。
“只许你哭这么一次。”那人低声说道。
唐语嫣这才发现自己满脸挂着泪水。
身体越发颤抖，涌出眼角的眼泪越来越多。最终，她没能忍住，直接放开声音哭了起来。憋了太久，她终于有了理由借口，好生哭一场。
她回过身，脸埋进那人的胸膛。那人也不推搡，任由她哭着，打湿自己的衣襟。
认识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二次在自己面前哭。第一次，好像是多年前的事了。
那年，在玉树长街。
“语嫣！”
有人喘着气跑来，大喊着唐语嫣的名字。
那人不想让别人认识他，在唐语嫣的额头轻轻留下一吻，随即化作风雪消失无踪。
“语嫣！”
声音越来越近，是端木秋风。
唐语嫣赶紧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假装镇定地问她：“怎么了？”
“叶青不见了，今早醒来就没见过他。”端木秋风显得很慌张。
不过说来昨晚窗外好像确实有动静，莫非……唐语嫣脑子里开始罗列各种叶青应该会去的地方。
大概是按奈不住了，那人突然又出现在端木秋风的身后，声音低沉，“雪山，他去找雪妖了。”
两人一起看向他，端木秋风有些不敢相信。
“他身子刚好，怎么可能又去？”
“为了雪妖的宝藏。”那人走近端木秋风一些又说，“他昨晚是不是向你要了什么东西？”
“嗯，他说一位好友邀他今日比武练剑，想借语嫣的剑一用。”
“你给了？”
端木秋风悄悄看一眼唐语嫣，沉默示意。
唐语嫣并没有打算怪端木秋风，也对，怎么会怪的起来呢。见她着急心疼，自己也跟着心疼。
那人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瘪瘪嘴，继续说：“你们太天真了，被耍了都不知道。这个叶青被你们救的那天，就是为了雪妖的金银财宝去的。激怒了雪妖才变成那副模样，全身是伤。他骗你说要那把剑，其实是他知道唐语嫣是道家人，那把剑天生除魔除妖。借去一用杀了雪妖，这样他就可以离开这里，去中原享受荣华富贵了。”
端木秋风完全不敢相信他说的，有些不明白的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叶青亲口告诉我的，你若不信，我可以带你去山上。”
“我凭什么相信你？”
“信不信随你，话就说到这。接下来的，看你自己斟酌了。”
唐语嫣望着秋风万般纠结的脸，想说一句安慰她的话。谁料端木秋风捏紧拳头对那人说句，走吧。
“喂！秋风你去哪儿！”唐语嫣看着她和那人往雪山上走。
“雪山，我要去救他。”
“你疯了！雪妖会杀了你、吃了你的！冒着生命危险去救这么一个人值得吗！”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想不明白他怎么可以如此下贱、欺骗我的感情。我要救他，然后给他一巴掌，从此离开他。不这样，我永远是不会死心的。”
唐语嫣乱了，可她拦不住她。说什么，她都毅然决然要去找到他。
没办法，只好跟着了。
似乎是无形中那人施了法术，穿过一片树林雪妖的山洞映入眼帘。
那人问秋风：“要进去吗？”
“他在里面？”端木反问。
“是的。”
山洞里一片漆黑，端木走的很小心，唐语嫣索性牵着她走。
“我拉着你。”
这份温暖给了秋分一份安心，“嗯。”
不知何时还走在身旁的那个人不见了，走在山洞里的只剩语嫣和秋风。随着不断的接近洞内，秋风的手拽的越发紧。
害怕、焦虑充斥着她的心。
唐语嫣不知说些什么，只是紧紧牵着她。
有灯火的微光。
靠近去看，一群人正商量着怎么把这一堆东西搬出去。
其中一个人说：“难得雪妖不在，咱们一次性给这些好家伙带走！也不枉咱们几次三番来，还把小命差点玩脱咯。”
另一个说：“可不是吗！不过这次咱们也不怕，宝贝在手，怕他雪妖作甚！是吧叶青，快你的宝贝拿来瞧瞧。”
叶青摆弄着手里的剑，舌头舔着牙槽，“这可是蒙山的剑，杀了雪妖，解我心头之恨。上次来差点把我给弄死，这次我就让他死！”
端木秋风死死盯着这般丑恶模样的叶青，拳头紧得几乎能捏出水来。
“语嫣，咱们做件坏事吧。”
唐语嫣紧跟在秋风身后离开山洞内，“什么坏事？”
“我们去把雪妖找出来，弄死他个没良心的。”
“噗嗤，”大小姐说出这句话，虽然不合时宜但唐语嫣还是没忍住笑出声，“好。”
两人走出山洞，那人竟然站在雪地里，似乎在等她们。
“看到了？”
秋风说：“你能杀了他们吗？雪妖。”
“呵，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的。语嫣迟迟没有回去，我看这儿时，看见你在她身边。而且语嫣还说在山洞里静养的，这片山头，只有这里了。”
雪妖大笑，“不愧是端木家的人。为了你这双眼睛，费了不少功夫吧。”
“不说多的，你杀还是不杀？”
“他几次闯我洞穴，抢我的东西，当然得杀。只是，我在修行，杀不得人。要杀，你亲自动手怎么样？”
唐语嫣听得稀里糊涂，这两个人跟早就认识似的，说一大堆她听不懂的话。最后一句才听明白，杀人这种人，端木秋风怎么可能会答应呢。
“好，我杀。”
“喂秋风，想什么呢，你……”
端木秋风继续看着雪妖，“你能帮我吗？”
雪妖说：“当然可以。”
唐语嫣一拳打过去落在雪妖的身上，“什么当然可以！你害她吗！她是人你是妖，你……”
“帮她一把有何不可。更何况以她现在的心情，恨不得把叶青吃了。”雪妖把唐语嫣拉到一边，“那叶青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谋财害命什么没做过。秋风应该也是知道了这一点，不然光凭欺骗感情这一点，不至于杀了他。”
“你的意思是，秋风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她的那双眼睛，可以看到很多凡人看不到的东西。远的东西、深处的不为人知，甚至未来的一些事情。端木家也是知道她天生拥有这么一双眼睛，从小锻炼她。不然你以为，以她的身份，你们会走到秦岭都还没被抓回去？”
唐语嫣突然觉得自己智商掉线得厉害，仿佛脑袋里被塞了一团浆糊，思绪乱成一团。她站在原地，眼神有些呆滞，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甚至有点生无可恋。
雪妖拍拍她的脑袋，“傻姑娘，别去纠结这些有的没得了。”
“祁言，”唐语嫣问他，“真的没事吗？真的，什么都不会发生吗？我是说，我们。”
“放心，不会有事的。”
雪妖和唐语嫣再次回到端木秋风身边时，山洞里的人已经陆续走了出来。
一群男人搬着箱子，被眼前的三个人吓得一下子松开手，箱子重重地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叶青不停地哆嗦，声音颤抖：“秋，秋风……”
端木秋风不屑理会他，直接对雪妖说道：“来吧，多一秒都不想见到他这张脸。”
两个人闭上眼睛，一阵狂风卷起满地的白雪，所有人都睁不开眼，只能用手臂遮挡。
一群大男人变得惊慌失措，声音里满是恐惧：“雪妖！雪妖出现了！”
风渐渐平息，方才的两个人合二为一，端木秋风变成一名满头白发的少女。她的瞳孔也变成了白色，身上的衣服化作一身银白色，仿佛与雪融为一体。
她头一甩，白发如瀑布般落在肩后，眼神如利剑般冰冷，直直刺向叶青。
叶青被这威力震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我不知道你是雪妖……我没想过骗你的！秋风，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你要相信我！”
秋风光着脚丫，步步逼近叶青，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尖上。
“我最恨别人骗我，所有骗过我的人，下场都是死。”她的声音冰冷刺骨，像寒风般无情。
她定脚站在叶青面前，跪着的人根本不敢抬起头，身体直哆嗦。秋风多说一句话，他都有可能会吓得尿裤子。
“你还有什么遗言想说的吗？”秋风冷冷地问道。
“我，我……我不想死……”叶青的手掌开始移动，声音里带着绝望，“我不能死，我不能死……你要我死的话……我也让你死！”
说着，他猛地拔出唐语嫣的剑，一下刺穿了秋风的身体。
“秋风——！！”
唐语嫣的尖叫声划破天际。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