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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 7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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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瑶的祈祷有没有被各路神仙听到，至今还犹未可知。但宁珂她们，很显然是绝不知情的。
事实上，在某一瞬间发觉丁瑶竟在她们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被掳走后，宁珂心中就总是飘浮着一种令她不安的预感。
尽管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不得不说，一直以来她的预感都从未出过错——说到底，她终归也身负了一半的女娲血脉。虽说这个身份所给予她的，是终生无法摆脱的守护人间的形同枷锁的重担，可除此之外，亦是有一些无法以常理言说的气运在身的。
而这样的气运，已经无意间助她险险避过无数次来自同族或异族相争时的明枪暗箭——无论是每次山雨欲来前的预警，还是二十年前的那场足以威胁到性命的沉重封印。
所以，多年来，对于心中偶尔会浮现的不安感，宁珂从不敢小觑。
在遍寻不到丁瑶的身影后，宁珂气闷之余，只得认命听从仙乐先前的安排，与其余几人一同于海底城外会合，商量着接下来该如何去营救丁瑶，以及从邪剑仙手中夺得余下那两颗灵珠，以炼制镇妖瓶来对抗他。
只是，在场几人的脾气秉性各不相同，对于这个问题，自是发生了不小的分歧。
仙乐一向沉稳寡言，是一众人心目中的定海神针，此刻暂时无言，只静静听着众人的分析，可细看起来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宁珂性烈如火，行事风格也是一贯地雷厉风行。对于此事，她的建议是直接攻上蜀山寻人夺宝，毕竟这个邪剑仙在她看来邪性得很，若是迟上一步，说不准事情会否变得更糟糕。
只是，此话一出，却遭到了慕莲与另外几人的一致反对。只听得慕莲说道：“宁珂，我们想要营救瑶瑶的心都是一样的，我知道你是担心迟则生变，但此事到底事关重大，不可莽撞啊！”
听见她这样说，宁珂有些意外，细想之下却也无话可说。慕莲一直以来都是她们这个队伍中默默做事的那类人，虽然处事风格低调沉稳，却也不失巫女的傲气。往往在丁瑶发生意外时，除了宁珂自己，她总是第一个站出来对其施以援手的。
可这一次却罕见地反驳了宁珂的提议。
由此可见，邪剑仙的力量，究竟有多么强大。
强大到，让人忌惮万分。
宁珂拧眉，却听见另外一道清朗的声音也说道：“在下也如此认为，宁珂姑娘着实有些关心则乱了。”
话虽如此，可后半句映在同在场的仙乐耳中，就显得不那么友好了。
听到那句略微有些扎耳的“关心则乱”，宁珂下意识将眼神转向仙乐，见她闻言似乎并没有表露出什么不开心的情绪，这才悄悄松了口气，而后又有些不快地望向方才出声那人，道：“那不知剑痴大侠有何见解？”
被她唤作“剑痴”的那人作一身道者打扮，整个人的气质温和宽仁，素日里也总是保持着一副平淡到堪称毫无波澜的面部表情。即便是此时察觉到了宁珂的不爽，情绪也并没有因为她隐隐表达出的敌意而产生任何波澜，只稽首一礼，淡然道：“在下的意思是，不如先由法力高强的两人前去蜀山暗中查探一番，如此，既能相互间有个照应，也可在大战之前让我方提前掌握敌方情况。至于丁瑶姑娘，依在下看来，在邪剑仙向我们发出挑衅前，应当是无事的。”
毕竟，“人质”的作用，泰半是作为被威胁那方的软肋的，轻易不会动手。
除非，到了最后那邪剑仙被逼急了，不肯再忍耐……
剑痴的话还未说完，宁珂突然间感受到什么似的，眼神犀利地向不远处的某个方向投去视线。仙乐法力更胜于众人，自然也察觉到了那处的不同，几乎是与宁珂同一时间看了过去。
岂料，一阵光芒流转间，出现的不速之客，竟是宁珂的两个熟人。
魔界侍女书香，以及许久以来杳无音讯，早已被她认定为已逝之人的……圣姑？！
眼见圣姑伤痕累累地晕倒在书香怀中，被同样身受重伤的后者竭力搀扶着，宁珂一时也顾不得二人的突然出现会不会是什么突如其来的阴谋了，急急上前几步，扶住几近跌倒的二人，先是徒劳地唤了几声“圣姑”，见实在得不到对方的回应，这才转向勉强算是清醒的那人，语气不安地追问道：“书香，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伤成这样？！圣姑她又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久以来从不与我联系？”
要知道，历代圣姑作为女娲后人的守护者，几乎都是与其形影不离的。而以圣姑与宁珂相依为命几百年来的情分与默契，如非遭遇不测，她又怎会在宁珂多年前被封印时对这个情同姐妹的女子不闻不问，即便是后来宁珂好不容易解开封印重归于世，也从不来寻？
原本在前些日子初初恢复意识时，宁珂也曾不死心地尝试过以秘法联系圣姑，可惜连试几次皆无果，这才认定圣姑许是早在二十多年前便已香消玉殒，为此还曾悔恨交加过，觉得是自己的任性连累到了她。
多少次午夜梦回时，素来坚强的魔女也曾因此潸然泪下。没想到，如今故人竟还能再相见，只是却没想到，竟会是这种意料之外的场景。
宁珂实在不能不为之感到庆幸。除此之外，亦有一股心疼愤怒的情绪浮上心头。
圣姑从小与她一同长大，虽说是守护者的身份，却也只比她大上一岁，二人说是主从关系，其实根本与姐妹无异。可如今打眼一看，怀中的女子却是面容憔悴，毫无血色，原本乌黑亮丽的发丝更是尽数变作了华发，干枯黯淡，白得都有些扎眼了。
此刻纵使怀中人双目紧闭，宁珂也能感知得到她周身的恹恹之感，尽显疲惫与沉沉死寂。这样麻木黯然的情绪，在曾经高傲端庄的圣姑身上，是根本不会出现的。
宁珂心中一痛，愈发加重了手下搀扶圣姑的力道，然而下一瞬，感受到怀中人偶尔的颤抖，她顿感无措，稍微松了点力道，试着以灵力拂过圣姑周身为之疗伤，却意外地发现对方浑身上下，竟是没一处好地方。
看得出她的心乱如麻，一旁的慕莲等人善解人意地过来为她搭了把手，在她们的帮助下，宁珂终于得以单手稳稳扶住圣姑。
可她却并没有因此感觉到轻松。
方才在抓握着圣姑手臂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一手的粘腻，如今她将空闲下来的那只手掌伸到面前一看。
果然，全都是血。
红色的，粘稠的，如同梦魇般的整片血迹，染红了她的掌心。
“邪剑仙，真是欺人太甚！”
相比宁珂的激动与暴怒，书香的情绪倒显得格外静默，抬起眼似是有些瑟缩地望了她身后的仙乐一眼，才嗓音嘶哑地同她解释道：“主人，自魔君大人作古后，那邪剑仙横空出世，不久便相继占据了妖魔两界，命令四大妖王及其属下在人间兴风作浪。我与圣姑前辈因心系旧主，不愿如其他同僚那般臣服于他，便被他下令关进锁妖塔，日日与塔中鬼怪相搏，受尽折磨……这些年来，每当我们快要成功逃出塔时，便会不幸地被他发觉，继而以更加残酷又凌厉的手段将我们打成重伤丢回塔内，他曾说，就喜欢看我们奄奄一息却始终逃不出他手掌心的感觉……如今他肯放我们回来，便是因为抓住了仙乐大祭司的转世丁瑶，他说……说要你们在丁瑶与灵珠之间做出选择，要么将灵珠尽数奉上，要么，便将丁瑶的命留下……”
“白日做梦！”
“万万不可。”
书香的话还未说完，便有两道声音打断了她。
是宁珂与剑痴异口同声。
然而在书香默默闭嘴后，这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却又同时撇开头去。让人好笑又颇为好奇的是，一贯性情平和的剑痴道长，在遇上性格暴烈冲动的宁珂时，竟也会展现出这样生动的一面。
在此刻略显僵硬的氛围中，竟也突显出一种难言的默契。
书香敏锐地注意到这一点，有些好奇地抬头看向剑痴，正正对上他带着些审视的目光。望着那张记忆中邪肆至极的脸，她心中的激荡思绪翻涌不休，一个熟悉的名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宇——”
“不是他！书香，住口。”
宁珂猛然拔高的声音制止了她，仔细一听，似乎还夹带着点心虚与恼羞成怒的意思。书香会意，听话地闭了嘴，紧接着只觉得心头一松，紧绷了一路的身体终于也软软倒下。
不过，倒是意料之外地没有摔在地上。
是宁珂及时接住了她。
面前的视野渐渐涣散，只有昏迷前夕映入眼帘的那片紫色衣角，短暂地在心间停驻了一瞬。书香有些费力地眨眨眼，终于还是忍不住喃喃道：“主人，我累了……”
宁珂好像回应了句什么，可她的意识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沉当中，再也感知不到了。
只在许久之后回想起来，才恍然发觉，自己或许，也是在意这份温柔的。
只可惜，已经太迟太迟。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