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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他追他逃他带球跑(十四) ...

  •   “游博士,接下来该轮到我了。”
      熟悉的低沉嗓音传来,程澍站在出口处,神情自若,脸上挂着那副一贯自信满满的笑容,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游稚微微皱眉,脚步一顿,冷淡而疏离道:“程总,今天的活动已经结束了,我的日程安排得很紧。”
      “可你不是已经答应了吗?”程澍不紧不慢地扬起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一个项目文件,标题赫然写着——讲座后续慈善宴会计划。

      游稚扫了一眼,顿时无言以对。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如此无耻,又如此理直气壮的?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努力维持镇定:“我怎么事先不知道这场宴会?”
      话还没说完,程澍已经半推半就地将他送上了车。

      “放松点,游博士。”程澍一边在他身侧落座,一边语气轻松得像是在与朋友闲聊,“这是医疗基金会安排的官方行程,我不过是作为东道主陪同。你总不能让主办方难堪吧?”
      游稚沉默不语。
      窗外霓虹流转,夜色如水般朦胧,车厢内却悄然凝结出一种无形的角力氛围。
      他隐隐有种被猎人步步引入设好的陷阱的错觉。

      车内的一切显然都是精心准备的:温度调节得十分舒适,座椅柔软贴合身体曲线,香氛是令他无法拒绝的木质调——雪松混着麝香、乳香、没药,正是六年前那一晚残留在空气中的香气。
      简直熟悉又好闻到让他愤怒。

      他认命似的闭上眼,将怒意掺在深呼吸中,缓缓释放。
      “程总,您这样‘招待’合作方,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合作方?”程澍从容一笑,眉眼间带着些许得逞的挑衅,“你要是把我当成普通投资人,那未免也太小看你自己了。”
      他缓缓整理了一下头发,目光如刀版落在游稚身上:“更何况,我是为你好。”

      游稚没有回应。
      他已经彻底明白了——和程澍讲道理,根本没用。
      行,今天就认栽了,我倒要看看这个幼稚的男人还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车驶入市中心,在一座灯火通明、装饰华美的私人会所前缓缓停下。
      门口的侍者早已等候多时,动作利落地拉开车门。
      “游博士,请。”程澍率先下车,回头看着他,手臂微扬,显得如此温文尔雅,仿佛一位体贴周到的绅士。

      游稚看了他一眼,终究还是迈步下车。
      刚步入宴会厅,所有人的目光便瞬间投射过来。
      程澍自然而然地扶住游稚的手臂,两人并肩走下旋转楼梯,步履从容,仪态如画,宛如一对毫无瑕疵的璧人。

      宴会厅灯火辉煌,水晶吊灯折射出柔和光芒。
      宾客云集,名流荟萃,随着他们缓缓走下,厅中议论声四起,低声谈论着那位能让程澍如此上心的神秘人物。
      游稚却只是淡淡扫过四周,再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游博士,久仰大名。”
      一位基金会代表举杯向游稚示意,目光中带着试探与欣赏的意味,语气却极其得体。
      游稚微微颔首,举杯致意,显然早已习惯这种令他不适的场合。

      “游博士在信息素领域的突破,不仅解决了临床上的痛点,更重新定义了高阈腺表型的治疗路径。”一位企业家不吝赞美,“逸宕波的成果可不仅仅是科研价值,它正在快速改变我们对整套生物干预系统的理解。”
      “确实。”另一位基金会成员跟进话题,“逸宕波的广泛适配性,让我们重新评估了对这类科研项目的投资策略。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希望在资本层面与辟雍展开更深度的合作。”

      面对各行各业的精英,游稚镇定应对,回答清晰简洁,不回避技术本身的挑战与缺陷,也不随意许诺任何商业可能。
      他的沉稳与专业令不少旁听者暗自赞叹,而那种游刃有余的风度,更让在场的资本代表们产生浓厚兴趣。

      一位来自头部投资机构的合伙人笑着说:“游博士这样的科研主导型决策者,确实稀缺。我们看了辟雍的财务报表和临床推进进度,很期待你们下一轮融资的信息。”
      “感谢您的兴趣,我们会在下季度发布下一阶段的战略规划。”游稚礼貌致谢,却没有透露更多细节。
      “听说源流资本是你们C轮的领投,那么是否可以认为他们能在下一轮融资中继续抢占先机?”
      “源流目前确实是我们的重要合作方之一,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自然是欢迎与现有伙伴继续合作的。当然,我们也同样很期待与其它公司展开合作。”

      周围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话锋一转,有人忽然笑道:“游博士,以您这样的职业成就,背后肯定有着强大的心理支持吧。不知您的家庭是否能接受您目前这么高强度的工作安排?”
      游稚轻轻抿了一口酒,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要皱眉,保持微笑:“我的家人一向尊重并支持我的选择。”
      提问的人被身旁的另一人用手肘碰了碰,揶揄地说:“我就说吧,游博士这么优秀的人,肯定早已名草有主了。”
      “那就是说,您确实已经有家室了?”先前提问的人不依不饶道。

      游稚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他讨厌在任何场合被不相熟的人打听家长里短,但他也清楚,在这种非正式、甚至本就有些八卦意味的晚宴中,被问到家庭是很常见的事情——在这类人眼中,婚姻、子女,以及各种亲戚朋友,都是可以合理调度的资源。

      他挤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冷静地转移了话题:“谢谢您的关心,但我想,在座的各位应该还是对我们的研究进展和未来规划更感兴趣吧。”
      话音刚落,周围的宾客都笑了起来,也识相地继续讨论起辟雍生物的下一步研究规划。

      程澍站在不远处,望着本该独属于他的那个人在一群如狼似虎的行业精英中从容应对,原本带着些许得意的神色却逐渐淡了下去。
      他原以为今晚会是一场成功的展示——他,瀚海集团的唯一指定继承人,源流资本的掌舵者,纡尊降贵,亲自带着有一个搞科研的人在如此重要的场合现身,这代表着什么,理应不言而喻。
      可他没料到,游稚的智慧、谦逊、理性,与皮囊,让他在各类场合都游刃有余,不需要任何人的烘托与妆点,便能轻易夺走人们的目光。
      包括他程澍。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程澍终于找到机会,手中端着两杯香槟走到游稚身边,故作轻松地调侃:“游博士,今晚的你,可真是光彩照人呐。”
      游稚垂眸扫了一眼递上来的高脚杯,并未接下:“程总,有话就直说。”
      “你就这么不解风情?”程澍收回了手,“那我直说吧——既然你拒绝了在场所有人的示好和邀约,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是在等我?”

      游稚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显然没想到怎么会有这么自恋的人:“程澍,你是不是觉得世界上所有人都会围着你转?”
      “那是自然。”程澍饮下一口酒,“但我只在乎你会不会围着我转。”
      游稚:“……”
      他轻轻揉了揉眉心,长叹一口气,转身打算回到人群之中。

      程澍却抢先一步,手臂搭上他的肩,不容拒绝地说:“太吵了,陪我出去透口气。”
      游稚眉头紧皱,试图挣脱,却发现程澍已半强硬地将他带往露台方向。
      两人修长的身影掠过灯影摇曳的宴会厅,留下一群充满探寻与意味深长的目光。
      “程总似乎对游博士特别上心呢。”
      “是啊,这好像……早就超出合作伙伴的关系了吧。”
      “难道说,之前那个峰会上传出的消息是真的?”
      “如果真的那样,以后与辟雍合作的好事,想必是轮不到我们了,哈哈……”

      宴会厅里,觥筹交错,纸醉金迷;而露台上,灯火阑珊,夜风清凉。
      程澍松了松领带,愉快地哼了哼,终于得以与游稚独处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游稚冷冷地开口,眼神中透着明显的不耐烦与警惕。
      程澍勾起唇角,语气一如既往地自以为是:“帮你摆脱那些让你厌烦的追求者,不是正合你意?”
      游稚实在不想在应付完一群老油条后继续费神对付程澍,烦躁地说:“程总,你这么热衷管我的事,是不是有点越界了?”
      “我一向不喜欢看别人勉强自己。”程澍不紧不慢地说,“你在宴会上的表情,比我上次签下一笔五十亿的投资计划时还要难看。”

      游稚双臂交叠,靠在露台栏杆上,眺望着城市夜景,几缕发丝被风吹起,宛如一根羽毛,不知扫在了谁的心上。
      如果时光倒流六年,他也许会觉得这一幕颇具浪漫意味。
      “程总,如果我现在转身离开,你是不是还会追上来?”
      “那你为什么还没走?”程澍反问。

      游稚若有所思地转头看了他一眼,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重逢后发生的这一切,游稚或许依旧会对他再次怦然心动。
      不过此时的游稚只觉得很疲惫——资本家、企业代表、基金会理事,一个个在试探中包装着好意,而程澍的出现,无疑令他在这场宴会中成为焦点,也成了靶心。
      但他心里很清楚,这些看似巧合的相遇背后,其实也是程澍在替他牵线搭桥。

      整个宴会的嘉宾名单明显经过了精心筛选,涵盖了当前最具影响力的医疗基金、高端智造企业、信息素治疗方向的龙头资本……
      若非程澍精心安排,他一个科研工作者根本不可能在一个晚上就接触到如此庞大的人脉资源。
      这些他自然能想到,但他就是不想表现出很承某人情的样子。

      程澍静静地看着他,认输般地笑了笑:“既然你不想继续应付他们,那就走吧。”
      游稚正要拒绝,程澍却已经强硬地握住他的手腕:“你不是最讨厌浪费时间的人吗?”
      游稚虽未挣脱,却也没有表现出顺从:“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可能是因为……”程澍顿了顿,意味不明地看着游稚,“我不想看到你因为别人那么累的样子。”
      没留给游稚任何思考的机会,他顺理成章地牵着他,离开了人声鼎沸的宴会厅。

      走到门口时,游稚语气少见地缓和了一些:“我打车回去就好。”
      程澍不悦道:“你累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连饭都没吃几口,先跟我去吃晚饭。”
      游稚面无表情地拒绝了他:“我不饿。西装我洗好了还你。”

      程澍原本想说“衣服送你了”,游稚却已坐进出租车,头偏向司机,正在交代地址。
      但他似乎捕捉到,在车开走之前,游稚的目光曾短暂停留在他脸上。
      这一眼,足以抵消他心头大半的不悦。
      可他并未就此收手。
      宴会之后,他更加坚定了一个念头——他要制造一个能与游稚好好独处的机会。

      “澍总,游博士的行程我整理出来了。”张禹将一份密密麻麻的日程表递了过来,“他每天从早到晚都排得满满当当,特别是最近,枢衡计划进入了关键阶段,他连午饭时间都被压缩到了两个会议之间的休息时段里。”
      程澍眉头紧蹙,本以为游稚是拿工作当挡箭牌,没想到人家是真的忙得不可开交。

      “这也太拼了。”他低声嘀咕,翻着那份令人眼花缭乱的行程表,“他都没留一点给自己喘口气的时间?”
      “澍总,辟雍那边刚更新了日程。”张禹在平板上点了几下,“初晖的智能信息素疗愈机器人将在下周进行内部演示,游博士会参加。演示安排在下午两点,按照计划,最晚四点结束,之后他理论上没有其他安排。”

      程澍眼前一亮,露出一个心情极佳的笑容。
      “很好。”他放下日程表,指尖在下巴处摩挲着,“这次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找出什么借口。”
      他愉快地哼着一首咏叹调,脑海中迅速规划起下一步行动。

      这天一大早,游稚前往初晖智能总部,准备参加信息素疗愈机器人的高度机密内部展示。在下午的展示开始之前,他还要进行好几轮安排紧密的讨论。
      政府相关部门、重点医院和科研院所的代表也将一并出席,足见此项目的重要性。

      紧锣密鼓的会议持续了整整五个小时。
      游稚全神贯注地听取各方数据汇报,飞快记录要点,与初晖智能的技术骨干就系统架构与干涉模块展开深入讨论。
      他在演示过程中频频起身,与开发人员一同查看实时输出,甚至亲自操作信息素干涉调节器,测试其在不同模拟应激环境下的波动响应。

      “如果这个延迟能控制在三毫秒以内,稳定性会更强。”游稚一边盯着屏幕上的响应曲线,一边指出关键所在,“我们需要在负载极限状态下做更多压力测试,尤其是模拟医院高峰时段和急诊场景。”
      初照人一边点头一边迅速记录,团队配合丝滑流畅,会议氛围紧张而高效。

      然而,随着项目进入最后整合阶段,技术之外的现实问题也接踵而至。各方在推进路径和技术归属问题上分歧明显。
      政府希望快速铺开系统,以补足基层医疗在信息素干预领域的空白;而部分主导投资方则倾向于将核心算法设为私有,构建壁垒以保护前期资本投入。

      “技术开放的节奏必须与医疗体系的实际接纳能力同步。”游稚坚持道,“如果强行推动全面铺开,而数据与适配能力未能完善,最终系统会因为负荷而崩溃,从而消耗民众信心。”
      “但市场上已经有了明确的需求信号。”某知名投资基金代表开口,“若能建立分阶段的技术授权模型,或许能满足各方利益。”

      游稚沉思片刻,随即在触控面板上快速调出前期测试报告与数据图表,现场草拟出一个兼顾推广效率与系统稳健性的三阶段实施模型。
      他一边讲解,一边整合各研究员的建议,将参数调整至最优临界值,最终获得了多方的初步认可。

      展示会结束时,已近傍晚。
      初照人临时被调去处理一场突发项目变更,需要加班整顿核心模块参数库。
      初见月早早收到指示,去幼儿园接了游时霖,并顺道前往附近餐厅买晚餐,打算给初照人送过去一起吃。

      从会议室走出时,游稚长长地舒了口气,轻轻揉了揉睛明穴——高强度脑力输出令他精疲力竭。
      他本以为四点左右就可以结束,没想到拖到了这个时候。
      他从电梯里出来,在楼下大厅看到初见月带着游时霖等候的身影。

      三人视线在电梯□□汇,短暂的对视之后,初见月先笑着打了个招呼,游时霖也挥起了手。
      游稚眼神柔和下来,脚步不由地加快了几分,朝他们走去。
      “爸爸!”游时霖看到游稚,兴奋地松开初见月的手,迈着小小的步子扑了过去。
      游稚俯身接住他,顺势将他抱了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霖霖今天在幼儿园乖不乖?”
      “超级乖!”小家伙扬起小脸,眼睛亮晶晶的,“老师今天表扬我的字写得很好看呢!”

      游稚笑着摸了摸儿子柔软的发顶,感受到那让人安心的体温,连日来的紧绷与疲惫悄然缓解了一些。
      初见月站在一旁,笑着开口:“我正准备去买饭,要不要一起?”
      游稚点了点头,刚想回应,却忽然感觉到一股不易察觉的灼热视线。
      他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程澍此时就站在不远处,脸色阴沉,目光冰冷而复杂,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暴风雨前的高压。
      他最近连续约游稚共进晚餐,都被以工作太忙为由拒绝。
      他本不想表现得太咄咄逼人,而且安插在辟雍内部的助理回报的确也一一证实了游稚确实在加班。但他心里还是相当不爽,只能压着火气自我安慰——偶像剧里的霸总也总是会被拒绝很多次才能成功。
      游稚这小妖精,还真磨人。

      可今天不一样。
      他提前一周就查好了游稚的日程,知道这场展示一结束,他应该就没别的安排了。这种技术类闭门演示后,按理说不会有紧急的硬性任务。
      所以他提早两个小时就守在初晖智能的楼下,车里备好了玫瑰和香槟,只等男主角现身,来一场浪漫的惊喜晚宴。
      结果他看到的却是游稚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和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得很近,三人有说有笑,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幸福甜蜜的三口之家。

      程澍双手无意识握拳,整个人僵在原地,喘着粗气。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游稚怀里的那个孩子,脸上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他标记过的阴人,居然随随便便找了个人结婚,还生了孩子?!
      一股巨大的愤怒吞没了他,他本能地向前迈了几步,试图看清本应属于他的阴人旁边那个高大男人的模样。
      竟然是初见月?!
      身为极优性阳人的自尊、骄傲,与对标记伴侣的强烈占有欲让他几乎瞬间失去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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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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