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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推心置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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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烈没睡太久。
沈焰的存在感太强,让他无法自然地去忽略。他也不愿把沈焰就这样地晾在一边。
因为这样不是很合乎他的礼数。
但如果单纯地因为礼数问题就跟沈焰生分,周烈他做不来。
他之所以没睡很久,是想知道沈焰的一些事情。就比如,这小半年里,他都去了哪里。
只是在心中建设了良久,周烈始终没能将这些话给问出口。
“想问些什么?”
亲了亲周烈的嘴角,沈焰抬手又轻轻地挨了挨他的额头,像是想要打消他心里那些因紧张而生出的阴暗且荒唐的念头。
其实也不尽然。沈焰只是单纯地想要亲近一下周烈,摸一摸他已经隔了有小半年没能见着的宝贝。
“……也没什么。”
周烈有些嗫嚅。他懂得沈焰是想好好地与自己说道说道的,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毕竟从很早很早开始,就少有人会在意他的想法。于是渐渐地,他也少有把自己内心的那些想法再说出口的时候。
他感觉自己到了沈焰的面前,像是变成了一个小学生,似乎还是学渣的那一种。
“我记得Jesus那里留了有我的电话。”
成年人之间的爱情,向来是没有小孩子谈恋爱的时候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的。当然,这是在沈焰自个看来。他不觉得他与自己的恋人之间在沟通的时候需要什么犹疑和解释,打直球就足够了。
他也向来是这么做的。
但是这个对策,到了周烈这里,似乎是失效了。
他离开爪巴城后,整整小半年的时间里,他没有接到过一次来自周烈的电话。大多数的时间里,他都是和Jesus在唠嗑,天南地北的海聊。
周烈不说话了。
他确实是这么被动的一个人。从前是,到了现在,也一直是。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沈焰的话题。
在之前的小半年里,他确实没想到过,沈焰会在Jesus那里留下联系方式。
他一直都是在靠着一缕虚无缥缈的执念过活。
因为他不知道,在那次偶遇之后,沈焰还会不会再来。
“傻瓜。”
揉了揉周烈那睡了一晚而变得有些凌乱的半长发,沈焰又亲了亲他的嘴角,道:“没事,时间还长呢,你可以选择每天问我一个问题。我有问必答。”
“男朋友。”
沈焰心想,时间可以说是一个很虚无缥缈的东西,尤其是在他们这一类人看来。
但他想试着给周烈一个承诺。倒不是永远。顶多也就是他与周烈在一起之后,只看当下、不管之后如何的那一种承诺。
听起来很渣,但确实有用。
“……嗯。”
周烈轻轻地应了一声。内心有些隐秘的高兴的同时,直觉他被沈焰当成了小朋友。
事实也的确如此。
又躺了有一小会儿,周烈这会儿又有些困。他方才就没睡饱。宿醉的感觉不是很好受。他只能靠着跟沈焰说说话,来排解一下自己心中的烦闷。
“你会不会不要我,在深入了解我之后……”
倒不是沈焰有没有给他安全感的问题。在昨晚,他和沈焰虽然干柴烈火了一番,但其实并没有做到最后。
他有些担心的是自己。
毕竟在过去曾经有十几年里,他就是块躺在沟渠里的肮脏的顽石。
虽说最近的这几年,他渐披上了一层儒雅的外衣,可一旦这一层外衣被揭下,他不知道沈焰会如何看待他。
是从此厌恶,还是会嫌弃自己太脏?
恐惧和害怕是人一旦陷入进去,就很难逃离的事物,不论什么年龄。
沈焰能感觉得到,周烈在提起这个话题时,他的身体下意识地在颤抖。
这让他心里生起了一丝想要安排人去查一查周烈的过去的心思。
但很快,这一点心思就被沈焰他自个给掐灭了。
因为他觉得,他如果真的这样做了,那么他曾经所说的、所做的,就都会成为一个巨大的笑话。
更何况……他自己也有秘密。
“怎么会呢?”
会让人害怕和颤抖的事物无非那么几种,沈焰心想。当然,也有可能不止他所能想到的那么几种。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允许周烈在他的面前,表露出这么些情绪。
倒不是说他反感,沈焰伸出手摸了摸怀里人的下巴。慢慢地,他又将手覆上了周烈脖颈上的那一处喉结。周烈立马缩了一缩。
他有些摸不准沈焰这一会儿是想要干嘛。
沈焰一声轻嗤,慢慢地笑了出来。
他好像知道周烈在害怕什么了,但他不打算就这么跟周烈明说。
在两人的相处之中,打直球确实是能够解决很多的问题。但他也知道,并不是什么时候,打直球这一招,都是有效的。
比如这会儿,如果他直截了当地就将周烈心里所害怕的那些东西揭穿,他可能将会永远失去一个男朋友。
可真要他就此揭过,却又是不可能的。
他想逗逗周烈。
“男朋友,这么怕我?”
从方才起,怀里的人儿就一直在抖,这让他很不高兴。
周烈立马默了,他察觉到了沈焰周身那变得逐渐有些危险的气息。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即便沈焰方才已经很明确地说出了他此刻正经历着的那些害怕与恐惧。
“……我,没怕你。”
就像是宿醉还没醒,酒精仍在他的脑海里炙热地烧灼,将他以往待人接物的那些沉着与理智,烧得一干二净。
他在沈焰的面前,似乎只剩下了一些可怜的微末,正死命地挣扎着,想要让什么从那一堆理智的灰烬之中复生。
沈焰不逗他了。
他只觉得自己这会儿无论是骨缝里,还是心尖上,都疼。疼到无以复加。
“……沈焰?”
身下人良久的沉默让周烈感到有些心慌。他是又做错了什么吗?
“……没事。”
压抑住了从骨子里都叫嚣着的那些浓浓的阴暗情绪,沈焰又亲了亲周烈的眼角,将他不知何时落下来的眼泪吻了去。
“我没事,宝贝。”
在历经过漫长的黑夜之后,总算迎来些许的光明,沈焰觉得自己应该对过去的那些阴暗琐碎早就看淡。然而就在刚刚,他骨子里的暴躁的因子再度地活跃了起来。那些曾经的血腥与黑暗,似乎又要在他的眼前一一浮现。
但还好,有周烈在。
他会同周烈一块,一直安安稳稳地在一起的。
周烈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一直红到了耳后根。
他听不得旁人叫他“宝贝”。不,更确切地来说,应该是他听不得沈焰叫他“宝贝”。
因为这听起来,就像是自己有多小一样。
而实际情况,则是自己比沈焰大了整整有11岁。
沈焰摸了摸周烈的喉结,没有再说什么。
毕竟嘴上的工夫,只要是个人,都能说得上一二,比如Jesus。当初他将电话留下的时候,可是被对方狠狠地嘲笑了一番。
“沈,你可真是个胆小鬼。”
因着工作上的关系,他不得不暂时离开爪巴城的时候,沈焰抽了空,再一次地去了那家酒吧。
很遗憾的是,当时周烈并不在那儿。
而日常在那儿待着的人,也就是Jesus,在听得自己不打算跟周烈告别,打算直接就这么离开的时候,那只向来稳稳握住酒杯的手险些将酒液洒在了杯沿外边。
但看人看了这么久,Jesus也知道,沈焰不是轻易就会去下什么决定的一个人。
“你可别让阿烈等太久,他耗不起的。”
在听得他临时的一番打算之后,Jesus只留下了这么一句,就转身去了后厨,将吧台的位置留给了酒吧里新来的小实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