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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早就不遗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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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悠悠传来一句:“没本事。”
一句话,三个字,让他提着的心总算落了下去。
其实他们的恋爱和别人没什么不一样,除了性别其余都是毫无二致的,他们也像世界上千千万万的情侣一样深爱着彼此,会做着情侣之间的暧昧事情,会在意彼此的一切。
以前陈恙总觉得他们俩太快了,就是突然就在一起了,所以他怕有一天这个人也会突然就离开自己,就像他突然的到来一样,但站在第三方来看,对于两人来说都不算快,一个花好几个月做准备,一个花同样的时间来认清,这两条平行线本就应该在再次相见的那一刻相交。
至于以后的事,就交给时间吧。
喻晚不爱说黏糊糊的情话,却总会在不经意间悄然露出他们之间应有的暧昧,在他面前偶尔会找不到在众人面前自己的样子,而那个他些许陌生的喻晚是专属于陈恙的亲昵。
陈恙好像不那么害怕他会突然离开了,因为他一直在肯定他们的感情,他很坚定,自己也一定不能怯懦。
一直往前,便是未来,一同往前,便是生活。
话题是怎么含糊过去的都不记得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坐到游乐园的长椅上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了。
陈恙其实最里面的游乐设施也谈不上兴趣,喻晚更是,陈恙只是想和他一起去做那些他们没做过的事情,一桩一件地去花费掉彼此的一辈子。
“你还记得去年运动会那个哭起来特有喜感的小孩儿吗?”陈恙懒声道。
喻晚弯着嘴角点了点头。
“我现在都还记着他当时那样子,太扯了哈哈哈哈。”陈恙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喻晚听着听着也跟着笑了起来。
也就是一个没注意,冲左边撇了眼,喻晚顿住了。
一张姚明抱着篮球的海报猝然撞开他眼眸,来往的人群一次次地挡住他的视线,可每当那张海报露出鬓角,他的心都不由得轻颤一下,他眼神有些迷离,好像已经看不清那张海报的模样了,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而那轮廓渐次被从前的画面填了色。
画面里喻晚身着黑色球衣,短裤遮不住流畅结实的肌肉线条,汗液顺着下颚线攀过喉结,滑至锁骨,步子很稳,手里拍打着球,转身,跳跃,抛投…
那个意气风发的身影好像开始模糊了。
挺长一段时间没碰篮球了,他试过拿球,一拿起脑袋里就满满都是成绩单的页面,他很烦躁,一气之下很长时间都没再去碰他特别爱的东西,把自己完完全全闷进书里,把自己好多时间都揉进学习里去。
“诶,你在看什么?”陈恙冲他喊了喊。
喻晚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撤开目光,轻轻眨了眨眼睛,说:“没,就随便看看。”
陈恙顺着他刚刚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张海报,不知是海报大得醒目,还是因为某些不清晰的原因,他从心咬定了喻晚刚刚盯得出神的景象就是这个。
明明发个呆是件很平常的事,但放在喻晚身上,他还是忍不住去揣摩一番。
于是心里有了想法。
“走吧。”陈恙起了身。
喻晚随即也站了起来,任他领着自己走。
走了一会儿就发觉不对劲了,他开口问道:“再往前就出去了,你不打算玩儿了?”
“玩儿点别的。”陈恙回答。
最后两人悠悠走到停小白的地方。
“司机,去副南。”陈恙坐在了后座笑嘻嘻地看着他。
喻晚无奈地坐上了前座,一边启动车一边跟陈恙打趣:“sheep陈先生,一日游结束后记得结一下油费。”
“你就可劲儿开,哥我不差钱。”陈恙倚在储物箱上。
“好的这位不差钱的先生。”喻晚拧动把手,车扬长而去。
“fish晚先生,我买你一夜需要多少钱呢?”陈恙打趣。
“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到。”喻晚匿笑道。
陈恙不满地撇了撇嘴:“我去,你故意的吧。”
喻晚斜着眼从车边镜里扫到了他的小表情,嘴角的弧度便越发大了。
车开到副南停住了。
“你在这儿等我会儿,别走哈。”陈恙没等喻晚下车,自己便蹑手蹑脚地匆匆下了车,匆忙中无意踹到了喻晚两脚。
“你……”喻晚无奈地把外套往前拉了拉拍了灰。
整理完衣服他坐在车身还顾四周,不偏不倚在车的正南方有一个篮球场,四周围绕着绿植,场上空荡荡的,位置还稍稍有些隐蔽。
他心说今天怎么尽是跟篮球有关的,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脑袋撇开头不再去看。
稍微等了一会儿,他开始闷头划着手机,忽地一个篮球滚到了他脚边,映进他视线里,他紧着眉头,一抬眼便对上了陈恙的眼睛。
依旧是笑起来眼里都含着光的模样,喘气声有些重。
暖光倾泻在他的嘴角,衬得他整个人都是闪着光的,好像这个年龄的大男孩,本就是被太阳拥抱的天使。
喻晚好一会儿过后才发出疑问:“你想打球?”
“你想打球。”陈恙语气肯定。
“我什么时候说的?”喻晚依旧坐在车身,抬脚踩住了球,扬起头跟他说话。
陈恙弓着身子将脸凑近他的,低声说:“你的眼睛告诉我的。”
说话间从他唇缝溜出的热气一一撒在喻晚脸上。
喻晚仍仰着脸任他逗弄,过了几秒才挑了挑左边眉却仍是不语,眉尖处那颗小痣随之跳了一下,过程短暂急促,像他这个人一样干净利落得很酷。
“你勾引我。”陈恙喉结滚了滚。
喻晚右嘴角往上翘了翘,推开他抱起了球:“那又怎样?”
然后大步走向篮球场。
“我男朋友就是酷。”陈恙发表完感想也跟了上去。
篮球砸在空旷的场地显得格外清亮,喻晚跳起投了一颗球,球穿过篮筐又落向地面,被迎面走来的陈恙接了个正着。
“挺厉害啊。”篮球在他指尖旋转。
“怎么突然想起打篮球了?”喻晚问。
陈恙张狂地回答道:“想虐虐你。”
一抹坏笑爬上喻晚的脸颊,他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你怕是没见过校篮主力的实力。”
“那就让我见识见识吧。”陈恙说完任指尖的球落向地面,弹起贴上他的掌心,他运着球向篮筐去。
“运球不错。”喻晚不慌不忙地在一旁评析。
陈恙轻轻一跃,手掌托着球对准篮筐一抛,球脱离掌心,在空中划出一条好看的弧线。眼瞅着这球就要进了,一只手拨开冷气拍开了球,还没沾到篮筐就重重砸向了地面。
陈恙没好气地撇了撇嘴,一把扯掉身上的外套扔在一旁,稍微弯了弯膝,张开双臂冲喻晚做了个拦球姿势。
喻晚捞起地上的球冲他运去,没跑上几步就刹住了,直接跳起投了颗三分球,对着篮筐下傻愣着准备拦他却连碰都没碰到他的陈恙得意一笑。
陈恙扬着头看着球直直地从篮筐通过,而他连拦的机会都没有,愣是懵逼了好几秒。
“醒醒。”喻晚喊了喊他。
陈恙回过神看向他,他已经把外套丢在一边了,把头发往后撸了撸,挑衅道:“虐得爽吗?”
“爽……爆了。”陈恙好半天憋出这几个字。
他从地上捡过球:“再来。”
他弓着身子任球有节奏地在地面和他手心徘徊,一步步贴近他。
贴上喻晚的时候他侧着身子将球护在胸前避让着他,并且试图做了几个投假球手势,欲要将其误导,却反倒被“其”夺了球,喻晚甩开陈恙大步运球,稳稳一投,又是一个完美的三分。
陈恙偏着脑袋无奈地笑了笑,再次弯膝张臂做着拦球姿势。
喻晚三两下闪过他,纵身一跃,本就高高瘦瘦的身子弯成一条弧线,袖子被撸到了胳膊肘,小臂上紧绷的线条仿佛捞了一把空气,迅猛极了,隔着衣服布料肩胛骨的轮廓依旧硬朗得清晰,额前的碎发被风撩得稍有凌乱气。
只闻哐当一声,他把球重重砸入篮筐,掌心擦过篮檐,微微泛热,他垂下眸子,纵身往下,一个帅气的扣篮就此利落收尾。
整个过程快而猛,陈恙完全没有机会插上手,再次愣住。
喻晚又捞起球,漫不经心地投了一个三分球,喊道:“接着来啊。”
陈恙心说还来个屁。
来看你花式装B?
还是来被你花式虐?
于是项目进行到下一项——花式装B选手花式虐男友。
……
第一轮:某高一男子被腾空而起。
主人公sheep陈原本微蹲张臂欲要“拥抱空气”,谁想而知,迎面奔来一位黑衣男子,左手的“暗器”在他掌心和地面间反复来去,只见他突然加快步伐,右手张开,一把揽住主人公的腰,左手的手随意往筐里一丢,主人公被力带了一把,双脚也离了地。
“我□□要我命啊。”陈恙心有余悸地挂在喻晚身上。
喻晚的手还勾着他的腰,以防他掉下去。
“我松手咯。”喻晚调戏道。
陈恙又抱紧了几分:“我赌你舍不得。”
喻晚立马不带犹豫地松手。
好在陈恙抱得死死的,并没有摔下去,喻晚也是料到了这一点,陈恙不满地嘟囔道:“你还真松啦?”
喻晚偏头看着抵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笑道:“比贞子还真。”
陈恙直着眼和他对峙了几秒,趁机在他嘴上飞快地啄了一口,然后飞速奔离现场。
喻晚舔了舔唇瓣一脸无奈。
第二轮:某高一男子被盖帽盖到抓狂。
只见陈恙跳起一个三分,球贴近球框时喻晚跳起一拍,完美落地,盖帽。
陈恙不甘地拿过球闪过喻晚又是一投,再次盖帽。
陈恙再投,喻晚再盖。
陈恙投,喻晚盖。
投,盖。
……
陈恙简直要崩了。
“不来了不来了。”陈恙直接一屁股仰坐在球场:“我认输。”
“用得着你认。”喻晚捡起球打了起来。
陈恙没去插一脚,任他自己飞扬。
喻晚好像找到了以前的感觉,没再顾忌着因为那次事故给他造成的危害,这一刻,手里只有球,心里脑袋里眼睛里都只有球。
篮球在他手中和地面不断翻转来回,投,跳,旋转,飞跃,拉杆,三分,扣篮……
打着打着就忘了时间。
一晃两个小时过去了。
喻晚打了两个小时,陈恙就看了两个小时。
他很喜欢喻晚打篮球的样子,自信的坏笑,淌在骨骼上的汗液,紧绷的肌肉线条,认真投入的眼神,游刃有余的球技,一刀一刀刻进陈恙心坎里。
比起众人面前闷骚得不行的喻晚,陈恙更觉得这才是喻晚真实的一面。
与其说是孩子气,不如就称它为热血,属于青春的热血。
喻晚打累了,撩起衣服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汗。
腹肌人鱼线一览无遗,汗液划过湿答答的,长裤松垮垮地环在腰间。
陈恙看得眼神迷离,这人身材好好。
“男朋友你诱惑我。”陈恙这才说话。
喻晚理好衣服:“就诱惑了,不行?”
“行行行,你怎样都行。”陈恙笑了笑。
喻晚也仰坐在他旁边去。
“打球这么牛逼,以前怎么没见你打过?”陈恙握住他一只手。
“我手脏。”喻晚道。
“不嫌弃。”陈恙没松:“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喻晚顿了片刻道:“怕吓到别人。”
“也是。”陈恙赞许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的是其它的。
覆在喻晚手背上的那只手凉凉的,对于那件事他突然没有那么烦了,甚至想说出来给他听听。
想毫无保留把关于自己的全都告诉他。
喻晚忽地问:“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我中考为什么考砸吗?”
“嗯。”陈恙重重点了点头:“记得。”
“那不是意外,是人为。”喻晚说。
陈恙愣了会儿,看着他的眸子没说话。
“当时我们学校只有一个省重点高中的名额,我们老师挺看好我的,我自己也挺想去,分数线对于我来说也是轻而易举,我有一个球友,校篮结的,跟我关系还算比较铁,他学习比我还努力,成绩的话跟我不相上下,他为了拿到省重点高中名额在高考前故意让我摔了左手。”
“我刚开始那会儿太气了,特别是……”喻晚停顿了一下继续说:“特别是看到我爸妈在那些三亲六戚面前丢脸还反来安慰我,我就窝火,我不知道把气往哪儿撒,拿起球就来气,所以就把自己暂时锁死了,不打球不碰球。”
陈恙想问为什么不去找那个人,但想想看,找了又有什么用,把他暴揍一顿?把他冷斥一顿?这对那人都不会有什么影响,只会让当事人显得格外狼狈,可笑。
有的时候有些事真的没办法一刀子捅破来说。
陈恙突然不知道问什么了,于是就沉默了好一会儿。
直到手心里的手动了动,他听见喻晚喊了喊他:“陈恙。”
陈恙偏过头去看他,他双眸清亮,闪着光:“上次你问我遗憾吗,你没听清我说了什么,现在重新告诉你,我上次说不遗憾了。”
风在肆意飘散,两人的头发都乱了些。
他听见喻晚说:“好在我这文曲星下凡待遇不好却遇着了你,就算不上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