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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第1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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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她”,指的当然就是苗音了。
  好几道视线顿时盯着苗音,死丫头怎么吃得这么好,两个大帅哥围着转。
  不过,这三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一会儿哥一会儿爸的。
  “要不你先回去?”苗音说,“我这边可能还要一会儿,等下我自己回去也行。”
  “没事。”韩砚的视线带着几分深邃,“我正好也有事要找你说。”
  苗音看着他的双眼,几乎瞬间就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事,关于那支手镯,她想,的确,他们俩是该开诚布公,心平气和地聊聊那件事。
  于是她了然地回答:“好,那要麻烦你等等我了。”
  “嗯。”韩砚略带宽慰地点点头,意思是让她不急。
  他们俩这厢在那你来我往,把江阳秋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这两个人,有什么事不能当着他的面说的?
  他没有机会探究,因为苗音很快便投入了拍摄中,而韩砚则更不会告诉他一个字。
  镁光灯骤然亮起。
  比起拍摄外景,苗音更熟悉这样的环境,强光涌来,她的身体早已形成本能反应,刹那间调整好了呼吸,肩胛骨下沉、舒展,呈现出摄影师最需要的弧度,既松弛,又充满力量感,完美地完成每一帧拍摄。
  很多人说干一行恨一行,苗音也讨厌上班,有段时间,她甚至看到摄像机就想吐,可随着时间渐长,浮躁褪去,她发现她的心底其实热爱着这份工作。
  在生活中,她只是人海里的毫不起眼的一员,可一旦站在聚光灯下,她就好像真的成了世界的主角。
  拍摄照片时,苗音需要高强度集中注意力,因此,她并没注意到,有两道来自场外的视线,一直黏在她身上。
  “她是不是很厉害?”江阳秋语气满是骄傲。
  韩砚在他身边,没答话。
  “哥,能不能拜托你个事?”江阳秋接着说。
  韩砚的视线终于从远处收回,落在他身上:“什么事?”
  “你今晚吃饭能不来吗?”他说,“我想跟她过个二人世界。”
  韩砚毫不客气地回绝:“请客的人都没发话,你倒赶起客人来了?”
  江阳秋急了:“这几天她身边的人都在给我们创造机会,你身为我哥,怎么能比外人还不上心?”
  “既然你这么说了。”韩砚冷冷一笑,“那我去定了。”
  江阳秋气得跳脚,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苗音那边已经结束了拍摄。
  她径直走到韩砚身边,指了指一旁的休息室:
  “走吧,去里面聊。”
  韩砚快速地瞄了江阳秋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跟着苗音走了。
  江阳秋更生气了,到底是什么事,是他都不能听的?!
  休息室里没人。
  门一带上,狭小的空间里便只剩他们两个。
  片场里的人声嘈杂、脚步回响,刹那间被隔绝在外,晚秋的寒意吹进来,与寂静的空气混合,掺杂着休息室里家具的味道,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在见到她之前,韩砚早就摩拳擦掌,势要解除那个荒唐的误会,他甚至在心里预演过要怎么开口,力求干脆利落,不留一丝暧昧的余地。
  可此时此刻,在只剩两人的私密空间里,他反而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灯光从高处落下,在地板上投下两人的影子,靠得那样近,几乎要叠在一起,空间太小了,小得他能听到她细微的呼吸声,小得他不用刻意查探,目光便能捕捉到她白皙的手腕,上面空无一物。
  她根本没戴那个手镯。
  他不自主地看着那截手腕,想要开口,喉咙却像是被这气氛堵住了。
  镯子是我送的?
  我对你没那个意思,你别多想?
  两人之间不过几步距离,却像隔着一堵无形的墙,无法向前一步,偏偏也无法后退,所有事先准备好的解释,所有急于和她撇清关系的话语,都被无声地消解、融化,最终化作一片沉重的沉默,在心头缠绕,令他无法挣脱。
  两人在这气氛中无声地对峙,每一秒钟都被拉长再拉长,像要紧绷地断裂开来,最终,先开口的人是苗音。
  “镯子是你买的吧?”
  她其实也酝酿了很久,像他一样犹豫着,只不过,这么僵持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既然韩砚主动提出要谈,那么由她来迈出第一步,也不是不行。
  韩砚看着她,坦然地说:“是。”
  苗音抱着手臂,语气平和:“既然话都挑开了,那就说清楚,你让林阿姨给我东西,还特意编个去年元旦节的幌子,到底什么意思?”
  韩砚似乎没料到她如此单刀直入,眼神闪烁了一下:“我只是怕你误会。”
  “误会?”苗音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大脑里的感受,此刻正在被无限放大、扭曲,蹦出的字眼也止不住地阴阳怪气,“我看你是怕我不知好歹,怕我缠上你吧?”
  韩砚眉头紧锁:“苗音,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她伸出食指,指尖几乎要戳到他的鼻梁,目光锐利地钉在他的脸上,“韩砚我告诉你,你少把我当成你身边那些莺莺燕燕,以为送点东西我就会巴巴地贴上来,我苗音还没那么贱!”
  他身边什么时候有莺莺燕燕了?
  韩砚觉得冒火,但极力保持着冷静:“你别这样,你这样说,不仅是在冤枉我,也是在看轻你自己。”
  看着他理智的样子,苗音更生气了,她也不知这火气从何而来,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或许是因为横贯两人之间的差距,这口气憋了不知道多久,今天终于像决堤的洪水,裹挟着所有的自卑、不甘……所有阴暗的情绪,彻底爆发了出来:
  “看轻我的人是你!从一开始我和我妈到你家,你就没拿正常人的眼光看过我,否则的话,你怎么会偷听我们说话!我家庭条件是不好,比不上你们家一根指头,但我的灵魂、我的价值,并不比你卑劣半分!反倒是你,韩砚,你到底凭什么用那种高高在上的眼神看我?”
  在韩砚听来,这番控诉字字诛心,如此刺耳,他的怒意瞬间冲上脑门,就连声音也失去了平日的沉稳:
  “我没有偷听!那天的事是个意外,是我侄子把对讲机遗落在书房里,我不小心误触,听到一点立刻就关了!而且……”
  他停顿了一下,像努力在控制翻腾的情绪,可一种被冤枉,又无处宣泄的烦躁让他口不择言:
  “而且我买镯子送你,是因为你的鱼被咬死了,我想跟你道歉,不是想施舍你,更不是想轻贱你,你用得着这么句句带刺,把人往不堪的方向想吗?”
  话音落下,两人又陷入了某种僵持,空气仿佛凝固了。
  苗音望着他,忽然,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需要我跪下来感谢你吗?”
  韩砚的后槽牙咬紧,再咬紧,死死盯着她,视线掠过她满含愤怒的双眸,掠过她薄施脂粉的鼻尖,掠过她紧绷着的双颊,最后神差鬼使地,落在她那张殷红的唇瓣上。
  这样一张娇艳的唇,怎么说得出如此刺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