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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第 9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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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呢？”岚召道，“还没好吗？”
竟翔叹了口气，手撑着地站了起来，他站在门前换了好几口气才打开了门。
门外的世界让他恍若隔世。
岚召健健康康地站在他面前，头发乱糟糟的，显然是起夜来了，和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完全不一样，又十分相像。
竟翔突然有一刻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竟翔低着眼。
“你一般都来最后一个隔间。”岚召道。
“哦。”竟翔道，“我先回去了。”
岚召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拽到怀里来：“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竟翔道，“我就是起来上个厕所。”
“老是这样。”岚召抿直了唇，看上去不太愉悦，但还是忍不住轻轻亲着竟翔的耳际，低声哄道，“等你什么时候愿意告诉我了，一定要说。”
竟翔心脏狠狠一疼，他仰头压下情绪，勉强笑着将他推开：“你神经错乱吧，我真没什么事。”
“哦。”
沉默之余，竟翔逃一般地离开了厕所，他茫然地回到奶奶的病房，看着熟睡的奶奶，心脏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痛。
他没法接受病床躺着的这个人，也是一手将他拉扯大的人不是他的亲奶奶。
也没法接受自己是岚启国的亲生儿子。
所有的一切像是商量好要把他压垮一般一起来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一切，只觉得浑身上下一点力也使不上，他突然觉得好累，累到没有一点余力去反抗。
人在这种情况下都向往解脱，他也不例外，可对于他来说，唯一的解脱只有死亡。
这样无神地站立许久，他被一个温热的怀抱缠住，对方的身体和虚拟世界里即将冷却的尸体一样美好，叫他控制不住地陷入其中。
“怎么还不睡？”岚召把脑袋搁在他的下巴上，困倦地发问，“不会是专程站门口等我回来吧？”
竟翔已经无法劝脱自己去回应他的这句调情的话，即便他知道对方很渴望他的回答。
最终，竟翔只是扯开了他的手：“睡觉吧。”
这一夜他根本不敢去看岚召的眼睛，因为他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去因为岚召的失落而心疼了，他知道自己在逃避，他从来不是个爱逃避的人，但是如今，逃避成了他最好的选择。
竟翔也终于变得不再像是竟翔了。
次日辰时，竟翔或许是抱有某种濒临崩塌的期待，拿了岚召和奶奶的头发去做了DNA。
医生告诉他七天后才能拿结果，他于是又回到了病房，可是已睡意全无，他就站在阳台前，吹起了风来。
十几岁的风像是二十八岁里的嚎叫，声嘶力竭地述说着情绪。
竟翔觉得自己没法撑下去了，这样的生活迟早有一天会将他彻底压垮，但他竟然是连一点抗衡的力气也没有，像是等待死亡的流浪汉，迷茫又无措。
“主人，请尽快完成任务。”761像往常一样机械地说起了话。
竟翔没有置理它。
“主人，即便你一拖再拖，也无法回避这个任务的。”761道。
“为什么不用超时惩罚？”竟翔淡漠地问。
761回答道：“复仇任务，没有超时惩罚。”
“所以即便我一辈子不动手，你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是吧？”竟翔并没有因此感到一丝宽慰。
“是的。”761道，“但是你永远无法摆脱系统，并且你身上的伤疤也再也无法消失。”
竟翔再度沉默下去，看样子又不打算理它了。
八点多的时候，岚召醒来了。
他张望着找到了站在阳台前的竟翔，抓了件外套上前给他披上：“又不穿外套站这儿来吹风？”
竟翔推开了他：“不冷。”
“你到底怎么了？”岚召有些窝火。
“没睡醒。”竟翔淡道。
岚召似乎是叹了口气，换了话题：“今天我做饭，你想吃什么？”
“随便吧。”竟翔道。
岚召猜想竟翔这两天是因为奶奶的事担忧着，肯定也不愿意说，也就没再多加烦扰他，识趣地离开了。
岚召走了没多久，奶奶就醒了过来，实际上这段时间奶奶一直不能进入一个完全入睡的状态，几乎是睡不到多长时间就呜咽着醒了过来。
竟翔坐在床边，轻轻托起奶奶已经干枯的手，温顺地抚摸着，嘴里轻轻地念叨：“奶奶，你今天想吃什么啊？”
奶奶睁着眼看他，却已经没法回答他的问题了，这样的状态早就已经开始，竟翔也知道，奶奶不剩几天了。
“奶奶。”竟翔终于变得哽咽，“你想吃什么啊……”
岚召其实十分不擅长下厨房，甚至连厨具都认不全，这一顿饭做得十分不容易，但终究还是完成了，好不容易歇下去了，他就收到了joy的消息。
这个joy就是方百旭给他推荐的首饰设计师。
对方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张图片，是戒指的样图。岚召盯着屏幕里的那对戒指，仿佛能够看到他和竟翔的未来，他于是兴奋又甜蜜，忍不住地去猜想竟翔看到它以后的样子。
他把饭送到医院去的时候还沉浸在甜蜜当中，毕竟这顿饭是他亲手做的，竟翔说不定能为此开心起来。
直到他把饭放在桌上，而竟翔只是冷漠地点了点头他才终于甜蜜不下去了。
没人喜欢希望落空的感觉，他也一样。
这天晚上的时候，他和竟翔回了出租屋。
本来只是为了洗个澡，可岚召兴致勃勃地对竟翔展示自己所收集的笑话却换来对方的冷脸时，他几乎是带着怒气把他压在了浴室的墙板上。
竟翔连被艹的时候都是一副冷漠的样子，仿佛只是在忍受一场酷刑，再也没有从前的那种享受与痴迷。
他痛苦地等待结束的样子让岚召心口一疼，终于还是进行不下去了。
“你到底怎么了？”岚召问他。
“没什么。”竟翔回避道，“就是困了。”
“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我看不出来吗？”岚召眸子带着怒火和心疼，“你有必要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担着吗？你要是真想装坚强有本事就别把这幅表情露出来！”
竟翔等他发泄完，淡漠地应下一句：“好。”
岚召终于意识到自己对竟翔说错了话，惶恐地将他抱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没错。”竟翔推开他，“你说得对。”
“竟翔。”岚召疯了一样死死把他扣在怀里，“你别这样，我求你了，我要是哪里做得不对你告诉我，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你别这幅样子，竟翔。”
他几乎是恳求着，可并没有换来对方的一点改变。
竟翔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心疼了，但他却再也没法去泪眼滂沱地安抚这份心疼，他终于只剩下疲惫和沉默，终于没法去爱恨纠缠了。
“竟翔，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样不顺心啊，你就告诉我好不好？我一定能改的。”岚召恳求道。
“你没有做什么。”竟翔挣脱不了他的怀抱，只能仍他抱着，“也没有什么需要改的。”
岚召沉默了下去，似乎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来结束这场深渊般的冷漠，却在无言中挣扎得皮肉都要绽开了。
“放开我，我要回医院了。”竟翔无力道。
岚召半分没松下力道。
“放开我！”竟翔用力挣脱了他。
岚召被他推开了，他整个人僵在原地，仿佛被推离了竟翔的整个世界一般失望。
竟翔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狼狈地逃离了屋子。
直到走了好远，他才猛地发现，刚刚在推开岚召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攻击过对方的心脏，明明推开一个人根本不需要那一个步骤，可他却控制不住地做了出来。
或许是紧张之下让他做出了错误判断，这样安慰过自己后他便没放在心上了。
可是不久后的某一天，他被岚召压在床上操弄的时候，他竟疯了一般地抬身去撕咬他胸口的皮肉，直到胸口的玫瑰溢出鲜艳的花汁，竟翔才像是恍然醒来一般红了眼睛。
然而对方似乎根本不因此发怒，反而只是笑了笑说：“原来你喜欢玫瑰。”
“对不起。”竟翔忙擦去岚召心口处的血。
岚召没有在意他的动作，只是把他的手摁过了头顶，继续着自己的欲望。
那之后竟翔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他才将761喊了出来。
“761，你们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竟翔开门见山。
761却反问道：“比如呢？”
“比如我为什么会下意识想攻击他的心脏。”竟翔道。
“当然会有这样的情况。”761道，“忘了告诉你，你如果迟迟不动手，系统会强制性帮助你动手，比如你现在的无意识行为，就是系统的帮助。”
“你什么意思？”竟翔愤怒地质问。
“也就是说，时间长了，你总会对他下手，即便不是出于你的本愿。”761道，“因为系统会帮助你。”
“我不需要！”竟翔怒嚎着。
“你拒绝不了。”761的声音听上去无比冷漠，“这是你必须接受的。”
如此说来，他迟早有一天会杀了岚召。
竟翔想到这里，终于还是脱力地滑落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