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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宫宴 ...

  •   宫宴当晚

      纳兰容与使臣分乘两辆马车,先一步被老皇帝召进了宫。

      皇帝这旨意很明白了,明面上是在说:“瞧瞧,朕的康临国繁荣兴盛,养个质子也是慷慨万分。”而背地里则是为了昭告天下:昔日大国之帝西桓先皇最宠爱的皇子都得活在我康临国宫里,试问天下还有谁敢造反吗?

      那别国自然是不敢的,可宫黛敢啊。他老子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不仅送给了狗皇帝,扶持他上位,助他巩固自己的政权,还天下之安定,康临国哪个敢不夸赞他爹一句“忠良之臣”。

      可皇帝怎么做事的呢?搞的他策王府家破人亡,他爹整日只能装疯卖傻,他娘奔走他乡以保全家之全,即便这样,皇帝还是不放心,和余氏配合着往府里塞眼线……真真叫人觉得恶心透顶。

      此刻,纳兰容就坐在皇帝赏赐的座位上,也就是宫扉楠的身侧,与他“话家常”。说是恩赐,倒不如说是折磨,皇帝明明显显是把纳兰容当做吉祥物使了。只要来一国使臣,纳兰容就得起身行礼一次。

      等到宫黛进来时,看到的就是纳兰容在给兰玉国的使臣行礼。他看到了纳兰容的位置,继而又看向了微笑着的宫扉楠。

      行啊,宫扉楠,你好样的。宫黛咬了咬牙,被同时进来的策王给拉去了座位上。

      本来宫宴这种盛会,无论余氏还是宫昀都是无法出席的,更何况余氏先前还是那种身份……可这次策王和宫世子的位置后却又排了两个座位,是给余氏和她那亲生儿子的。

      要说以前,哪怕是宫宴允许妾室入内,余氏也是绝对不敢来的,毕竟……太后还在,从前一些争过宠的妃子也在,若是被认出来,那便只剩下死路一条了,可这次,宫黛却是用了些小手段的。

      终于,宫昀先一步到达,而余氏则悄咪咪地从后花园中摸了进来。倒也真是……妾室作风。

      宫黛掀起眼皮,直勾勾地盯着纳兰容看。

      今个……他的纳兰公子可是好好打扮过了的,一袭黛蓝色的长袍在宫灯烛火中更显皮肤白皙,轻柔的布料在作揖中流动,仿若九天之云,袍底用金线描着些繁重花纹,尽显贵气,行走间更是步步生莲。

      在看到纳兰容的发饰时,宫世子微微挑眉,那是他昨日雕刻好送给纳兰容的,其上刻着的乃是灼灼桃花。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宫黛一时间看愣了眼,连亲爹叫自己都没听着。

      策王一看自家儿子这不争气的样子,无奈地瞥过了脸,给了他一脚。

      之后,宫黛就被策王颤颤巍巍地拉着去给皇帝敬酒了。嘴里的贺词虽然是说给狗皇帝听的,但眼神却老是在纳兰容身上游离。

      此时,纳兰容也站了起来,行礼,只听他道:“问策王,宫世子安好。”

      “诶,十三皇子殿下安好。”策王也急忙还了礼,只是动作相当僵硬,看起来倒真像是有晚年病弱之态了。

      “父王开春时染了春寒,到现在虽然好些,却还是被勾起了别的病症,十三皇子殿下见谅。”宫黛借机上前一步扶着演戏的策王,离纳兰容更近了些。

      趁着亲爹死拖着皇帝聊天的时间,宫黛借着宽大袖袍的遮盖去拉纳兰容的手,纳兰容也回勾了他一下,不过只一下后他就轻轻地拍了拍宫黛的手,示意他别胡闹。

      宫黛朝他眨眨眼,心里想到,行啊,动作上不胡闹,可没说不能在语言上闹。

      于是他对着纳兰容说到:“早就听闻纳兰皇族个个都是容貌不凡的谪仙人儿,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听到这话,宫扉楠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疑惑发问:“朕记得前不久你才见了无双,观你二人当时形色,关系应该相当要好才是,怎地今日跟不曾谋面似的。”

      “回禀皇上,此事真的是冤枉臣了,实际上臣与纳兰殿下只有一面之缘,那日臣来的过于匆忙,未能窥得十三皇子殿下的俏丽容貌,是臣的损失。”宫黛行礼回话。

      “哈哈,无双你看这小子,总是油嘴滑舌的,倒是惹得真万分欢喜,只是太爱玩了,平日都不往朕身边来。”宫扉楠指着宫黛笑骂到。

      听到这话,三人面上虽是陪着笑,心里却是一阵恶心,往你身边跑?疯了吗?

      终于,开宴了。

      自九年前起,康临国会宫宴便有了这么一个传统——凡是贵人位分以上的妃子,都要出来献技。先前朝堂之上对此事颇有微词,尤其是那些贵妃,皇贵妃的娘家,他们总觉得有伤仪表。

      可自从六年前一个妃子大胆献舞被皇帝赏赐给边陲小国做王后后,朝臣们也就安分了下来。能用一个女人去换取边疆的和平,有什么不好的呢?再说了,小国的王后也是后啊!不照样享着清福嘛?届时还能在史书上留下那么光彩的一笔,多么划算!

      纳兰容低头取了一杯果酒,再抬头时,大殿中便款款走来了一位娘娘,此人的画像他曾见过,不是旁人,正是兰贵妃。

      兰贵妃身着一袭红衣,在皇后眼里却是那般刺眼,这本该是只能由她一人用的颜色,怎奈何皇帝好色,也惧武将,竟硬生生给了贵妃此等殊荣!更何况……更何况贵妃确实肤白貌美,比自个更是要年轻上那么几分,是以,正红色在自己身上穿起来便只有端庄与肃穆,而在贵妃穿上后,却显得格外妩媚诱人。

      惠妃就跟在兰贵妃身后,穿的是深蓝色长袍,配的是男儿郎的发冠,画的是剑眉。英姿飒爽之气立现。不少宫妃都看直了眼。而皇帝眼中却只有兰贵妃一人。

      宫乐响起那一刻,两人各自从对方的广袖中摸出一条绸带,舞了起来。手执深蓝色绸带的兰贵妃转地优雅动人,拽着正红色绸带的惠妃干净利落地起跳。

      舞曲跌宕起伏,诉说着不为人知的壮烈故事。二人时而远离却又被纠缠着的绸带给“拽”回来,就像是命运,有些人的遇见和相爱就是命中注定的。
      一舞终止,深蓝色与正红色交织缠绵着,恰似那二人婉转的眼波。来自各国的使臣群起拍手,赞美着。

      可他们只是为了这舞蹈,这佳人而鼓掌,却不知道深藏于其中的轰烈情感。

      而纳兰容和宫黛却是同时起身,举着酒杯对那二人微笑祝贺——大婚快乐。

      这一晚,天下权贵见证了她们的大婚。

      退下时,兰贵妃求了恩典要先行去换件衣裳,惠妃自然是要跟着的,皇帝大手一辉也就应允了。只是他不曾看见,离去时兰贵妃对宫黛微微点了点头。

      宫宴继续。

      这时一名小太监为难地走了上来,他正准备宣读下一位娘娘的舞曲名称,却忽的顿住了。

      喜得广见他神情不对,便在下边小声催促着。那小太监也慌了,这喜得广是宫里职分最大、地位最高的公公,他可惹不起。于是,他尖锐喊到——

      “下一个——颜寝宫大娘娘身边伺候的大宫女——余氏献艺——……狐……《狐媚子》”

      顿时,四下俱寂。颜寝宫大娘娘华妃更是把杯子给摔了,等她反应过来,竟是镇定地给自己顺了顺气。

      是了,她虽然是颜寝宫的大娘娘,可她算是“后起之秀”了,原先的大娘娘早已入了冷宫,说白了都是被她身边的大宫女余氏给连累的。那么适才宣告的余氏想必就是那位了。当年余氏可是才升了嫔位便不安生地很呢,竟然敢与太后顶嘴,还缠着皇帝要出宫,差点害得陛下薨逝、江山易主,这般之下,太后才要将她斩杀,怎知陛下只是表面顺从,却在背后偷偷换了人,这件事可以说是只有太后被蒙在鼓里了,只怕今晚过后……后宫又要不安生了。

      “余……咳咳咳……余氏!?”高座上的太后在听到这个这个熟悉的姓氏后竟然激动地咳嗽了起来。

      “这……”皇帝也蒙着圈,余氏是他当年最爱的妃子,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只是性子太坏……处死她自个又是真的舍不得,所以就使了点特殊手段把她藏在了策王府上。

      “臣妾拜见太后娘娘!”余氏倒是不慌不忙,盈盈起身便拉着宫昀走到了殿中行礼。

      “孙儿拜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宫昀显然是知道自个亲爹是谁的。

      纳兰容看到这一幕挑了挑眉,向宫黛看去,后者则向他微微点了点头,纳兰容心下了然,他想到:余氏母子算是玩完了,被卖了还要帮着点钱。

      “这……陛下,这是……”轮到装傻充愣的策王上场了。皇帝曾给过策王恩典,命他大殿之上可不下跪,是以现在策王只是朝皇帝拱了拱手。

      “爱卿莫慌,且待朕细细审问。”昔日爱妃终究是昔日了,如今他最宠爱的当属兰贵妃了。权衡利弊一番,还是不要让策王蒙羞、让边疆战士心冷,才是顶顶重要的。

      “策王侧妃,你这是做甚!”宫扉楠佯装发怒问到。

      “啊?陛下,陛下冤枉,不是您召臣妾回来的吗?您……奥对,您还说……”余氏扭扭捏捏。

      “朕说什么了?!”宫扉楠问到。

      坐在他身侧的纳兰容差点笑出来,无奈之下只能借口渴喝茶挡一挡脸上笑意。傻逼一个。

      “诶诶,儿子,我儿媳是不是在那幸灾乐祸呢?”策王侧过脑袋轻轻喊了宫黛一声。纳兰容这点小动作可没瞒得过策王。

      “他啊,您儿媳这是在招我呢。”宫黛低声回到,视线却落在纳兰容身上,蕴含着要令人溺亡的柔情。

      策王罕见地白了自家宝贝儿子一样,却也在心里想起自家夫人来。

      这时余氏忽然低下头,暗自咬了咬牙,突然又抬起头来说到:“您还说太后娘娘最后的势力也在瓦解,中宫……中宫也并非您之所爱,就连宠爱兰贵妃都是形势所逼!”余氏越说越激动,却没有看到高座上太后一瞬间的颓废以及皇后煞白的脸色。

      “你……你……你个……”太后伸出手颤抖地指着余氏,却不曾想下一秒竟然晕了过去。

      “娘娘!”皇帝和皇后立马站起身来往太后身边走去,“宣太医!快宣太医!”皇后早已失去了苦苦维持的端庄,此刻尖锐地吼叫着。

      太后乃是她的嫡亲姨母,对她更是关爱有加,看到自个深宫中唯一的亲人生死不明,她真能不心慌?所以皇帝是否真心爱她,此刻她也无从追究。

      “来人!把这毒妇和她的毒子拉下去,赐毒酒!!”皇帝也是急眼了,他确实不喜爱太后与皇后,宠爱兰贵妃也带着些权势的逼迫,可是……这些心思哪里是能拿出来说的?

      “啊?皇……皇上!我是余嫔啊!臣妾是您曾经最宠爱的余嫔啊!”余氏挣扎着,她嘶吼着,委屈地哭着,“皇上,是您让臣妾回来的啊!呜呜……皇上,臣妾侍奉您多年,阿昀也是您的亲生儿子啊皇上!”

      因为余氏只是一介妇人,所以谁也没想到她会挣脱束缚,直直地向皇帝冲去,扯住那明黄色的袍子,跪倒在地,她依旧喋喋不休地说着:“皇上,皇上您看看臣妾啊皇上,曾经的誓言您都忘记了吗皇上,您说您只爱臣妾一个的啊皇上!”

      “滚——!!”宫扉楠是真的生气了,今夜本是彰显他康临国力的一个大好机会,却不曾想竟然被这无知妇人的三言两语给毁了,不仅如此,他还要被扣上好几顶“帽子”,目无尊长的、败坏将府的……天下人是不会允许自己有这样一个君主的!

      “皇上!”最终,宫昀和余氏还是被拖了下去,去偏殿领毒酒的路上,余氏恨铁不成钢地奋力踹了宫昀一脚,质问他:“你怎么连一句话都不辩解!你若是辩解了怎会是这番下场!?”

      这么一踹不要紧,却把余氏吓得不轻,毕竟在她儿子看过来的那一瞬间,余氏发现……宫昀眼神呆滞,他……他变成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傻子。

      完了,什么都完了,龙子也活不了了……完了……彻彻底底地完了,她再也不能母凭子贵了,再也不能……重新站回那人的身边了。

      余氏眼神涣散,金钗也自发中滑落,哪里还有往日那般意气模样。

      想起过往种种,她又如何能够不伤心呢。终究是人心易变,终究是恶有恶报啊。

      余氏突然大笑不止,最后终于被拖到了偏殿,也终于一口血吐了出来,仰躺在地,看着华贵的穹顶,她仿佛看到了那个曾经趴在她肩头要和她白头偕老的那个少年,那是多么地……美好啊,就像一场梦,梦碎了,她也就该醒了。看了眼被毒傻毒哑的儿子,她终于费力地爬起来,给他灌了毒酒。

      宫昀睁大了眼睛,他好疼。

      看着儿子这副模样,余氏终究还是心软了,她轻轻抱起宫昀,像儿时那般亲了亲他的额头,温柔说到:“阿昀,你爹不要咱娘俩了,你先走一步,娘马上就来陪你。”余氏抬头一口喝尽毒酒,畅快地笑起来,这大概是她十几年来头一次开怀地笑吧,她大喊着:“宫扉楠!你背信弃义,不尊中宫,亲佞远贤,注定不得善终!哈哈哈哈哈哈——”

      喜得广在一旁看着,他并不心疼这两人,毕竟,都是骨子里早就烂透了的坏东西,烈阳一照,腐朽的味道还是会散发出来。真真算不得是值得人心疼的好物件。

      于是,在二人死后,喜得广便转身离去复命了。

      大殿上

      宫扉楠三言两语便把这件事给掀过去了,当然,还给自己正了正名,只是皇后的娘家和兰贵妃娘家的脸色,属实算不上好,但他们也没有办法,毕竟自古以来,君臣有别,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哪怕是当众捅他们刀子,他们也得受着。宫宴还得开。

      在又看了三四个节目后,纳兰容看到宫黛对他轻轻眨了眨眼。

      出了意外。原先安排在他袍子上撒酒的小太监“丢”了。

      如此这般……还是自救的好。

      “陛下,且容臣去换件衣裳。”手“不小心抖”了一下,“顺带”把酒洒在衣袍上的纳兰容拱手说到。

      经历了这么一回事,皇帝哪还有心情管这些繁琐小事,所以只是挥了挥手便让纳兰容下去了。

      纳兰容刚走出大殿,便有人前来接应,果然,一路上无人阻拦,纳兰容不禁感叹了一下兰贵妃和惠妃的做事效率。

      终于抵达了御花园。

      “殿下。”兰贵妃行礼到。

      “兰贵妃。”纳兰容点头示意。

      “还请殿下莫要喊我兰贵妃了,喊我小宛即可,贵妃这称号过于讽刺。”陆宛说到。

      “好。”

      “殿下从这边进去,走过三个回廊,再过一处池子便可,惠妃在那里接应您,我不可多留,皇帝会起疑心,还望殿下见谅。”陆宛解释到。

      “多谢。”纳兰容朝她施了一礼随后便向昏暗处走去。

      兜兜转转,终于看到了一袭深色简衣的惠妃。

      “十三殿下,请。”毫不拖泥带水,惠妃直接将纳兰容引到了一处宫墙旁,随后便有规律地敲击了几下身侧的巨大水缸。

      在得到墙后的回应后,惠妃说到:“墙后便是一匹好马,殿下此程我与宛宛只能送到这里,还愿殿下一路顺风,世子殿下说他会在前方等您,为您清除障碍,送您最后一程。

      “好,多谢。”纳兰容突然想起什么来,竟然从广袖中摸出一块玉佩。

      【叮咚——玩家成功取出道具[情染玉佩]请问是否赠送?

      是 否
      请选择】

      毫无疑问,选择“是”。

      “殿下这是……”惠妃疑惑发问。

      “情染玉佩,此玉分两部分,可供两人拥有,在其中一方损坏时,另一方也会自动损坏。”纳兰容想了想补充到,“适才看见令妻,竟是忘了,所幸现在想起来了,便赠于你与她,是当做大婚庆礼送的,还望不要推辞。”

      “……”惠妃少见地落了泪,她知道,纳兰容和宫黛是真心祝福她们二人的。“多谢,殿下万安。”

      纳兰容朝她点点头,随后便运着轻功飞了出去,驾马飞驰离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宫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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