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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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无所事事地翻完一整本《格林童话》，虽说已经早过了看童话的年纪，但林若最喜欢的书依旧是这一本。
不过她并不是很喜欢许多故事的结尾，公主和王子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干瘪得仿佛对不起前面那么大篇幅的跌宕起伏。
就她个人的现实经验来看，能拯救公主的只是公主自己，而并非什么王子。
看看时间，一下午又过去。
林若放下书本，起身时才想起，还有个方念还睡在她家次卧。
轻手轻脚过去，将门开了一条缝往里望，床上的鼓包依旧老老实实地躺着。
林若推门进去，走近了瞧，病患睡得踏实安稳，只是被热出一脑门汗。
发汗应该就好得差不多了。
林若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些，离开时没关门，以免病患被憋坏。
现在，是该做晚饭了。
冰箱的食材就剩点儿土豆火腿，和半朵西兰花。
明天得出门添置了。
简单地把土豆削皮切块，西兰花清洗后掰成小朵，一同上锅蒸了。
想一想，还是把火腿切成碎粒，用化开的黄油煸香。
等土豆西兰花软烂出锅，再用勺子捣碎，将火腿粒倒进去拌匀，挤上一圈沙拉酱。
简易的土豆泥便做好，盛出来，两碗多一点。
方念要觉得不够，让她下晚自习了自行去觅食吧。
林若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
“起来了就先去浴室洗个澡。”林若把沙拉放进蒸锅保温，回头便看见方念披着羽绒服，神情怯怯，“把你衣服换一下，暂且穿我的。”
“太麻烦你了。”方念笑笑。
林若没搭茬，只走过去把人赶进浴室，随即又去自己房间翻找出一套换洗的衣物，敲开浴室门塞进那衣衫半解的人的手里。
除了下巴有点肉，身上倒没什么，加之又在病着，看过去有那么点儿弱柳扶风的意思。
嗯，趁人还在洗澡，林若寻思着，要不就把中午的姜汤再热一热。
稍微做多了些，不能浪费。
“你确定还要去上晚自习？”
看人蔫蔫儿地抿着姜汤，林若忍不住同情心泛滥，定一定神，给自己找个借口：估计是因为这人穿着自己的衣物，显得比较顺眼。
方念无精打采地抬了下眼皮：“没事，我现在好多了。”
“我待会儿给你测下体温。”林若道，好多了可不只能嘴上说说。
“若姐，”方念又笑，迟钝中添了丝狡黠，“你担心我，可以跟我一块去上晚自习。”
哟呵，在这儿等着她呢。
“我没你那么爱学习。”林若白了她一眼。
方念并不在意，放下汤碗长吁短叹：“没办法，下周就是市统考了，不爱学习，考试也不会爱我。”
市统考……林若脑子顿了顿，好陌生的词汇。
哪怕在学校混日子，她都不怎么在意那些个考试。
“把汤喝完。”于是她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
方念苦着脸重新捧起碗，嘴上依旧嘀嘀咕咕：“若姐，你有没有想过毕业以后的事情呢？”
声音很轻，语气不重，但一针见血。
“毕业以后，在家躺平。”林若装作云淡风轻，“反正你也看到，我家里有这个资本。”
“也是哦。”方念放下空碗，讪讪一笑，“是我管得宽了。”
本来依照礼貌的惯例，林若得反问一句你以后的打算呢，这样才能让聊天进行下去。
不过林若不想，吃完这顿饭，她就能把这尊神送走。
只希望这家伙以后不要再来缠着她，但是想一想上午这人边哭边吼的话语，林若估计自己的期望十有八.九会落空。
啊，怎会如此……难缠。
难缠本人倒很乖巧地吃完土豆泥，猫儿一样道谢道：“谢谢若姐照顾，我就先去上课了。”
“改天有时间，我来帮你洗碗收拾房间。”
好嘛，改天。
林若张一张嘴，终究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晚上比白天冷得多啊，林若压了压遮掩用的帽子，佯装路过的无关人士，匆匆地扫了眼灯火通明的六班教室内。
陆尚元的地理课，啧，又在胡天侃地地吹水，不过班上的学生都听得津津有味。
坐在靠窗位置的方念也不例外。
笑得好傻，林若忍住叹息，准备快步离开时，被刚好从办公室出来的王天咏看了个正着。
“哎哟。”他推一推自己的银框眼镜，狐狸眼狡黠地上挑，“稀客嘛。”
论阴阳怪气的能力，王天咏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林若知道，自己暂且是脱不了身了。
到底是要在办公室里走一趟。
不过除却阴阳怪气，王天咏算是很贴心的那一挂老师。
从递到手中温度适宜的茶水便可窥见一二。
所以林若其实并不反感和她这位班主任聊天，哪怕只是王天咏单方面感动自己。
但这次，王天咏没用他一贯的话术，只是单单询问着：“最近忙些什么呢？”
“没忙，闲着。”林若抿了口茶水后，把杯子放到桌子上。
“也是，你来学校的话，才有的忙。”王天咏不经意地又阴阳怪气一把，“以前跟你聊学习、聊未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你有你自己的一套打算。”
“所以用你的大道理说服不了我，让你觉得很困扰？”林若反客为主地调侃道。
“困扰不至于，按照云山的老话讲，一条虫子一条路嘛，我也未必对，你也未必不对。”王天咏淡淡道，丝毫不在意她的冒犯，“但作为你的班主任，我还是有确认你安全的必要。”
“确认我安全，也没必要再派一个小兵吧？”林若话语带刺。
王天咏倒是一愣神：“小兵？哦，你说方念啊，我确实找她问过你的近况，但也确实没想到她会去找你。”
“并且还能把你引回学校。”
王天咏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忽悠她，所以方念那货说的都是真的？林若眯了眯眼，神色晦暗不明。
“不过那姑娘挺有意思的。”王天咏又道，“本来以为她是我见多了的那种踏实努力但少话的学生，但仔细了解过后，才发现完完全全不是。”
“她还不够踏实努力？”林若挑眉，生病都还强撑着来上晚自习。
“踏实努力对应得上，少话也能对应得上，但是吧，她有一个极其活跃，甚至可以说是不受拘束的灵魂。”王天咏笑道，“就拿之前的运动会说吧，你那会儿没来学校，可错过了不少。”
林若猜想着这是某种话术圈套，但她也确确实实被这圈套吸引，不自觉屏息认真听。
“因为高三不用对这些活动太过伤心，我也只让班上同学随便参加，当是课余放松。”
“然后校广播台的那拨人不负责念加油稿嘛，我们和五班就随意地投了几篇，也没管人念不念。”
“谁知道那姑娘较起真来，说听了半天没听到我们两个班的稿子，我都说算了算了，反正最后一届运动会玩得开心才重要。”
“然后她特别严肃地跟我说，没人念班上的加油稿，不可能玩得开心。”
“唉，你们师母都没能劝住她，我们一行人就眼看着她气冲冲地跑到广播台的位置，平时说话都怕把蚊子吓着的人，跟广播台那些个口齿伶俐的学生交涉完全不怵，完事再跑下来，我们便听到开始播我们两个班投去的稿子。”
嘶，极强的行动力和执行力，林若想起自己被堵在音乐舞蹈室门前听人慷慨陈词鬼哭狼嚎，就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所以你能回校待了两节课，我毫不意外是方念在其中起到了作用。”王天咏一锤定音，不愧是做班主任的，总结能力挺强。
林若用冷笑掩盖住她稍微慌乱的内心，却听班主任徐徐提议：“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方念那孩子交个朋友？”
“她跟我做了一年同桌都没成朋友。”林若反怼道。
“但你还是很在意她。”王天咏没被她的冷笑迷惑，一针见血指出道。
林若被噎了下，到底没找出反驳的话。
“我也没有一定劝你走我所认为的普通人的道路，但多交个朋友应该不算太过分的建议。”王天咏趁热打铁道，便是叮叮咚咚的下课铃声都被完全掩盖他平和冷静的声线，“老话也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
林若下意识就点了头，见班主任嘴角扬起一抹笑，心说不好立马起身。
门外沙哑又直愣地传来声：“报告！”
“进。”王天咏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些，林若扭头看去，果不其然和方念打了个照面。
随着女孩的走近，林若嗅到自家沐浴露薰衣草的淡香。
她给方念找的这套衣服偏幼态，外套毛绒绒且蓬松，看上去柔软又温暖。
等晃神过来，方念已经走到她面前，但目光却越过她，磕磕绊绊地问她身后的王天咏：
“王老师，课代表让我问您，下节课是不是上自习？”
“你一下课就跑过来，我可没见什么课代表托你带话啊。”陆尚元拎着套试卷从门外进来，调侃地揭穿方念的谎言。
“下节课不上自习。”王天咏还是耐心地回答道，“和你同桌回教室去吧。”
嘿，我可没答应……林若还没反应过来，胳膊便被方念自来熟地一挽：“那我们先走了，谢谢老师。”
“方念，事情可以再一再二……”但不能再三再四。
林若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回到她窗边的座位上，紧接着方念仿佛脱力了一般，脑袋往她肩膀上一抵。
呼吸很轻，还在因病而虚弱着。
林若忽然也不好说些什么，很多时候她都狠不下心来真正做个恶人。
“若姐。”方念低低地唤她，“上节课老陆跟我们讲了怎么报志愿。”
“不是离高考还早着吗？”林若想了一想，还是探出胳膊，把倚靠在自己身上的人搂稳。
好歹是个病号，不能真让人磕了碰了。
“也快了，还有177天。”方念嘟嘟囔囔。
行吧，林若也看到了白板上的倒计时。
“我就想着考去锦官那边，离西渝近但又不是那么近。”
跟她说这些干嘛？林若不懂。
“若姐，你以后想去哪儿？”方念抬了眼，手顺势搭着她肩膀。
杏眼没被疾病染上阴霾，反倒闪烁着某种雀跃又期待的光芒。
“没想好。”林若避开那光芒，敷衍道。
“没想好那就暂且和我定一样的地方吧。”谁知道敷衍这人都能找着台阶下。
林若忍无可忍地用空余的那只手，揪了把这没什么肉的鹅蛋脸。
到底没反驳，但也没答应。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5.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