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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断脐二 ...

  •   “这不是爱,是控制!”

      “够了!”郝亚楠激动的站起来,她被这句话刺激的昏了脑袋,不管不顾的反驳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说我妈?不就因为你们嫉妒我有一个真心爱我的母亲吗?你们没有就不许别人有吗!我妈她不是你们说的那样,你们不许污蔑她!”

      大家被她激烈的态度惊得不敢再说,不懂她为啥这么大的反应。

      而郝亚楠说罢就后悔了,她感觉自己像一个痛骂闺蜜的娇妻,明明人家在给自己出谋划策,她却生气人家说自己的对象丑。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明明最痛恨娇妻行为,可自己刚才却为了几句话,去伤害和她同甘共苦的姐妹们,她与那些蠢驴又有什么区别!

      “对不起~”郝亚楠哽咽着道歉:“我,我糊涂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种蠢话!”

      宋佳佳想去抱她,被她拒绝了。

      “我去冷静一下。”郝亚楠说。
      “那你别跑远,小心外面!”大家叮嘱她。

      楼道的窗户大都残缺不全,呼啸的春风席卷进来,把地上的杂物吹得四处飞散。
      郝亚楠抱着胳膊找了个可以看到皇党派营地的窗口,默默得盯着远处那几片灯火发呆。

      此刻她好想念她的朋友苗唯馨,小馨在的话,会安慰她,会理解她吧?

      彭--记忆里那声枪响把她拉回现实。

      苗唯馨杀死了她的母亲,她最后的眼神,郝亚楠现在都记忆犹新,残忍,无情,坚定又狠辣。

      不,她不会安慰我,她早已经给了我答案,她走时甚至连个拥抱都没给我!就那么坐着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黑暗总是让人更加的敏感,郝亚楠看着晴朗的夜空,眼泪像开了闸的水龙头一般,哗哗哗得流个不停。她想不明白,她难以忍受,她好像坠入了深海,数万吨的海水压迫着她的心肝脾肺,让她不能呼吸,不能思考,不能动弹!

      是什么剥夺了我的力量,是什么压制着我的勇气,又是什么限制了我的自由。让我痛苦难过,焦虑压抑,惶惶不可终日的,到底是是什么?

      郝亚楠掀开层层的衣物,望向自己的肚子,那里原本该平滑光洁的肚皮,此时却长着一条狰狞丑陋的脐带,脐带的另一端像一条乌蛇蜿蜒消失在窗外,而这一端则如树根一般深深扎进她的肚脐里面。

      “不…这是什么?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郝亚楠惊恐得握住脐带的根部往外拔,然而手刚捉住它,郝亚楠就打了冷颤,这个触感,好像母亲的手腕!

      记忆像潮水涌入脑中!

      “亚楠啊~”凌伊的满眼泪水的望着她,“不要走,咱们还是在伊甸园里最安全的!”

      郝亚楠搅着衣角说:“妈!跟着小馨她们也很安全!”

      “可是她杀了自己的亲妈,你都看到了!难道你不害怕吗?”

      “那是她妈罪有应得!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她哥对她行不轨,我们还求你转告过曹姨,但谁都没在意过这事!”

      “你难道也这么狠毒吗?你曹姨可是待我们不薄,我们能在末世活这么久,不就是全仰仗于她吗?为什么你会替杀人凶手说话?还是说你也跟她一样,觉得我是个累赘,想弑母了?!”

      “不!我没有!”

      “那你就离她们远一点!”

      ……

      郝亚楠痛苦的呜咽着,双手紧紧握住脐带,用力往外扯。
      一瞬间疼痛窜遍全身,她原以为这只是根普普通通的输送管,但现在她才明白,这根脐带的根部早就钻进她的肚子,像撒开的鱼网般,把末端的触手牢牢吸附在她身体的各个部位,每扯一次,便有如钻心刺骨,疼得她脑袋要炸裂!

      可她偏要拔,她要看看这吸她精神吃她血肉的到底是什么!

      砰砰~有触手被扯断。

      记忆又把她拉回了末日前。
      ……

      “今年的礼,我已经全部准备完了!亚楠,你一会帮忙送一下!”凌伊揉揉酸痛的肩膀说。

      郝亚楠看着桌子上那大包小包,顿时塌下膀子抱怨:“干嘛要给这么多人送,而且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人家也不稀罕,讨那个嫌干嘛!”

      凌伊拍了她一下说:“说什么呢!我这还不是为了你,明年你就毕业了!正是找工作的关键时刻,这些人情世故你就该早早打点!万一你找不到工作……”

      “我说过不用担心我的工作!”

      “怎么能不担心,现在竞争这么激烈,你要是个男孩子还好,可你是个女娃,现在女娃找工作可不容易了!”

      郝亚楠叹了一口气,犹豫着说道:“妈,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上回我参加比赛得了奖,下海的一个大公司看中我了,已经说好毕业就去她们那上班了,工资待遇都……”

      “我不同意!”凌伊严肃的拒绝道:“去什么下海,你一个小姑娘离家那么远干嘛!就在北平找个带编制的工作,一辈子安安稳稳的才是最适合你的!”

      “可我不想进编制,我的专业在里面根本发挥不出作用,而且去下海我会发展的更好,我才不要一辈子困在北平,困在编制里面!”郝亚楠着急的解释。

      凌伊很生气的质问她:“不想一辈子困在这?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困住你啊?是不是觉得你妈很烦人,招你嫌弃了?啊,所以你就想跑远远的,不再看见我对不对!”

      简直说不通,郝亚楠扯着头发哀嚎:“哎呀,你又这样说!怎么什么事都能扯到这方面,我不是说清楚了嘛!我只是想出去闯荡闯荡,等我站稳脚跟,把你也接过去不就行了!”

      “郝亚楠你听着!我是不会离开这个家的,谁都别想把我骗走!”凌伊眼含泪水,倔强的说道。

      “好好好~不走不走,这事还早,我们以后再聊!”郝亚楠抱着母亲安慰说:“我先去给曹姨送吧!”

      离开家后,郝亚楠才得以喘口气。

      她感觉心情非常的烦躁,正好去找小馨聊聊天,告诉她自己得奖的好消息,小馨肯定会大大的夸自己吧!

      苗唯馨和郝亚楠住同一楼,一个在八楼,一个在四楼,郝亚楠坐上电梯到了她家门口。

      砰砰砰~

      门被敲开了,迎接郝亚楠的不是苗唯馨,居然是她哥苗盛德。

      “小馨呢?”郝亚楠疑惑。

      苗盛德非常猥琐的笑说:“刚被我妈骂过,在屋里哭呢!哎,楠楠这两天我都没看到你,手里拿的啥,我来帮你拿吧!”

      郝亚楠躲开他的咸猪手,侧身闪进到了屋内,呼唤着曹金霞:“曹姨,我妈让我给你们送礼来了!”

      曹金霞正忙活着包饺子,听到她喊,擦着走走来接过东西,笑着说:“凌伊也是,都这么多年老熟人了,还送啥礼!楠楠,你在这玩会,一会我包好饺子了,给你妈带点回去!”

      “好的,谢谢曹姨!”郝亚楠乖巧的回答。

      “哎!真是好孩子~”曹金霞摸摸她的脸,笑眯眯的回厨房忙活了。

      虽说在同一栋楼,屋子的格局都一样,但郝亚楠从小就感觉苗唯馨的家里更舒服,跟自己那个冷清压抑的家不同,她们家有世俗所说的烟火气,连灰尘都带幸福的色彩。

      她不止一次羡慕嫉妒苗唯馨,都是同龄人,但苗唯馨就是样样比她好。她的母亲也是军人出身,聪明又有能力,她的父亲是部队的高官,严肃又负责,而苗唯馨做为正常家庭里出来的孩子,更是优秀得不行。

      “看看人家小馨!你可要努力了。”这是凌伊和郝亚楠说过得最多的话,带着向往和叹息,把郝亚楠压得更加自卑了。

      她们俩个,从在肚子里开始就被别人互相比较,谁长得高点,谁长得白些,谁更漂亮,谁更懂事,谁学习更好,谁更受欢迎……

      她与苗唯馨的关系,不是一句朋友闺蜜就能概括得了,她对苗唯馨的感情极其复杂,仰慕追随,嫉妒厌烦,感激依赖,巴结讨好……她既承受不住苗唯馨光环的盛压,又离不开苗唯馨的提拔帮助。

      当然了,郝亚楠唯一不羡慕苗唯馨的,就是她那个猥琐无能的哥哥。

      “楠楠,我有个好东西给你,你快来看看!”苗盛德说着就想拉她的手,郝亚楠十分警觉的退后两步,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礼貌,郝亚楠真想啐他一口。

      有时候真是奇怪,明明父母都很厉害,生了儿子却这么废物,成绩一塌糊涂,还天天仗着着自己老子官大,在外面惹是生非,毕业两年了不去上班,吊儿郎当的尽是混。
      曹姨也是个要强的人,费劲培养得儿子居然成了废物,这些心力要是放在女儿身上,估计苗唯馨都能当上郭嘉领导人了。
      最近还听说他们正张络着给苗盛德找媳妇,哼,这么个蠢货,哪个女人会看上它!

      苗盛德跟在郝亚楠屁股后面吊吊赖赖,烦得她赶紧敲开苗唯馨的房门躲了进去。

      “小馨!干嘛呢?”郝亚楠见到朋友就腻歪的挂她身上,见苗唯馨脸色难看,眼泡发红,便关心的问道:“咋了?你怎么哭了?”

      “没事……”苗唯馨坐回床上,拍拍身旁的垫子示意她:“上来,跟我说说你那个比赛怎么样了!”

      郝亚楠正有此意,立马甩掉鞋,爬到苗唯馨身边,掏出准备很久的奖状和她炫耀:“登登登!第一名!”

      苗唯馨拿过奖状一看,脸色立马变得高兴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行!”

      郝亚楠被她一夸,刚才的郁闷也一扫而散,她摇着尾巴说:“何止呢!下海一个大公司还跟我发了offer呢,等我毕业了立马就能去上班!”

      “真的啊?快让我看看!”苗唯馨眼睛都亮了,好似offer是给她发的一般。

      俩人高兴得又搂又抱,笑得前仰后合,苗唯馨激动的说:“太好了亚楠,你真是太厉害了!”

      “你呢小馨?你毕业后准备干啥呢?”

      “考编当官!”

      “啊?不是说女的进体质内不好混吗?你应该去留学的!”

      “不好混也要进!权力这东西是抢来的,光想着跑路,什么时候是个头,只要有一点机会,我就一定能爬到顶端!”

      郝亚楠靠她肩头感叹:“你真厉害小馨,我好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苗唯馨嗤笑。

      “当然是羡慕你自信又优秀,又有这么好的家庭,这么好的父母,不像我,唉~”

      “再好的父母也是苗盛德的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你要是喜欢,正好他们准备把你介绍给苗盛德,你来当我嫂子吧!”

      郝亚楠不屑的嘲讽道:“开玩笑,他算什么惊天大废物……”说罢又觉得这么嘲讽人家的哥有点不地道,赶紧扭头看小馨的态度,发现她不在意,又继续道:“我又不收垃圾,再说了,就算我同意我妈也绝对不允许的。”

      俩人拉着手并排躺在床上,那一刻,郝亚楠彻底释怀了,她为什么要羡慕苗唯馨呢?明明她和自己一样,都是被打压忽视的存在,她们应该去羡慕去嫉妒,什么都不是却依然备受关注和宠爱的苗盛德才是。

      房门打开了,曹金霞进来对郝亚楠说:“楠楠,我刚跟你妈打电话了,你今儿中午就在这吃饭啊!”

      “好!”

      曹金霞催促完俩人出来吃饭后,就着急忙慌的去厨房收拾了。

      苗唯馨推推郝亚楠说:“你去把饭端进来吃,我不想看到苗盛德那个畜生!”

      “他又欺负你了?”郝亚楠担心的问:“我上次还特意嘱咐我妈,让她跟曹姨提示一下呢!”

      她可能不知,就是因为凌伊点了曹金霞一下,苗唯馨今早才被她妈拉屋里一顿臭骂,说她无中生有,抹黑家风,甚至说她要断送全家的前程。

      苗唯馨挥挥手示意她不好再提。

      郝亚楠出了屋门,往餐厅走去,路过苗盛德时,发现他没纠缠自己,只是用一种非常得意的眼神在打量自己,像是在打量商品一样,让她非常不爽。

      很快她知道了答案。

      餐桌前坐着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她的父亲。

      郝亚楠和她父亲长得很像,都是白白净净瘦瘦高高的斯文儒士 ,但她们的关系可以说是不共戴天之仇!

      她盯着那个斯斯文文的中年人,后槽牙咬得紧紧的,原本应该回家陪着母亲的男人,此刻却出现在别人的餐桌上!
      为什么?!她突然想到小馨说的,苗家准备把她介绍给苗盛德,那这些人第一个通知的,当然不是她自己,也不是生她的母亲,而且她的归属人,她的爹!

      “咳~”郝祺抖了抖烟灰问道:“你怎么在这?”

      这话明明该郝亚楠问他!但郝亚楠不想跟她说话,只是死死盯着男人,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郝爹不满道:“问你话呢,你妈就这么教你的吗?”

      这家伙明知道凌伊是她雷区,居然还赶提,郝亚楠立马忘了什么礼仪廉耻尊老爱幼,她红着眼破口大骂道:“那你妈呢?你妈教你被男人操了是吧!你妈教你骗女人当同妻了是吧!你妈就没教你做个人吗?”

      郝爹被自己闺女当众揭了苦叉子,气得一摔筷子,跳起来就要揍郝亚楠。一旁的苗爹当然不会允许他在自己的地盘闹,赶忙抱住他往后拖,同时还训斥道:“一个姑娘家瞎说什么!也不怕败坏自己的名声!”

      “我有什么名声可败坏的!我的爹是个烂□□还不够丢人吗?你们觉得死基佬骗婚是正常的吗?你们觉得我和我妈所遭遇的一却都是应该的吗?是我瞎说,还是你们都瞎了!”郝亚楠不顾形象的斥责着,她一想着自己的妈妈被这种败类欺辱,她就完全失了理智。

      曹金霞赶紧跑出来拦架,把她往屋里扯。

      “疯子!疯子!娘俩都是疯子!”郝爹被她的气势吓萎了,嘟嘟囔囔的想逃跑。

      郝亚楠努力挣脱着曹金霞的束缚,扯着嗓子朝那逃跑的败类嘶吼:“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这个肮脏恶心的同性恋!是他害了我妈,是他毁了我们!他凭什么说我妈是疯子!凭什么!去死,去死!”

      ……

      呜呜呜呜~狂风吹着碎发拍打着她被泪洗过的脸庞,郝亚楠抓着扭动挣扎的脐带,狠狠得往外一扯。
      啪啪啪啪啪--攀附在她身体内的触手一一断裂,乌黑的血液顺着肚脐哗啦啦地流了一地,痛得她嘴唇都在打哆嗦。

      粗壮狰狞的脐带好似一条剥了皮的蛇,极其不情愿的被郝亚楠一节节的抽了出来,扭动着身子,最终被甩在地上哀嚎。

      “呜呜呜呜呜呜~”脐带无助得哭着,挣扎着想重回宿主的身体。

      ……

      “呜呜呜呜~”
      郝亚楠被哭声吵醒,年幼的她光脚来到母亲的房前,透过门缝,她看到母亲背对着自己缩着身子,朝电话里面哭诉。

      “我该怎么办,我做什么都不对,感觉快坚持不住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劝道:“将就着过吧!谁家日子不是吵吵闹闹的……你离了他往哪去?你弟媳刚生三胎,家里可没你的地方,而且楠楠还那么小,你忍心她没有爸爸吗?”

      凌伊,她的母亲,一个初中就辍学出去打工养家,没有任何背景的普通女人。

      娇小,懦弱,自卑,脾气好,不被家庭重视,偏偏长得又还可以,这就是男人的最佳猎物。

      天真的凌伊以为自己是灰姑娘,天上掉馅饼般遇到了如此完美的男人,毕竟郝爹又帅又是当冰的,这么好的人,居然会看上没有学历毫不起眼的自己,一定是因为她的善良打动了上天!

      对于受到原生家庭伤害的女人来说,重新组建一个自己的家庭,是她们人生里最重要的事。她们迫切的渴望来自家庭的爱,来自男人的爱,来自公婆的爱,如果这些都没有,那也没关系,她们还可以生孩子,从孩子身上汲取她需要的关心和宠爱。

      凌伊也一样,在她生亚楠前,郝爹还勉强能装一下,说两句好听话,偶尔回家像完任务一般陪陪她,这对凌伊来说已经完全足够了!

      但从凌伊怀孕开始,郝爹就迫不及待的露出了马脚,他对凌伊说:“我老家有诊所可以查性别,你收拾收拾下礼拜回我爸妈家一趟。”

      卑弱的妻子第一次忤逆他,凌伊警觉的看着他问:“你什么意思,这是我第一胎,你着什么急?”

      “我就想早点知道,又没让你打胎!”

      “那也不行!这是我的孩子,是女是男都是我的命,你别想着在她身上动心思!”凌伊生平第一次直起腰板跟别人对抗,天性让她懂得为自己的幼崽斗争。

      俩人的关系开始破裂,或者说这种虚假的欺骗终于走到了尽头。

      特别是在亚楠出生以后,郝爹一看盲盒没拆到想要的,立马拉着吊脸出去了。

      两边的亲戚知道男的想要儿子,便在月子里就开始了对凌伊的轰炸式洗脑。
      “男人还是喜欢儿子!这才第一胎不急。”
      “赶紧修养好身子,等过俩月再跟他商量一下,要个儿子!”
      “对,趁年轻多生几个,孩子哪有嫌多的啊!”
      “第一胎是女儿也好,女儿乖是妈妈的小棉袄,长大了还能帮衬着看弟弟。”
      “我老家有个秘方,吃了保准生小子!”
      “给闺女起个招娣的名字吧!说不定就把弟弟给招来了呢?”
      ……

      凌伊虽说也是重男轻女家庭里出来的,但她的拜吊思想一样很重,亲戚的这些话听罢后,再看丈夫那厌烦的表情。她也觉得自己没给他生个儿子很愧疚,毕竟自己条件这么差,再不生个大胖小子,又该怎么绑住亲亲老公的心呢!

      婚女想维护自己的感情,所以就拿女儿当祭品上贡给丈夫,凌伊在一众得招娣盼娣里,挑了个稍微好听点的名字,亚楠。

      这一献媚表现,并没有博得丈夫的欢心,郝爹开始经常不回家,回家也就办点公事,对老婆孩子不管不顾,甚至凌伊主动向他讨好,也只得到郝爹的一句,女人真是下贱又恶心。

      啊!天塌了!凌伊整日益泪洗面,得不到丈夫爱的妻子,无疑是最失败的女人!

      郝爹逼着凌伊离婚,凌伊死活不离,扬言除非把她打死,不然她绝不会把这家让给外面的野男人。要不是郝爹是部队上的,怕受处罚不敢造次,他还真想把这娘们给打死。

      婚女和吊男的那些狗血剧情,姥子真得不想再写,总之就是凌伊是怎么做都不行,最后在情趣酒店里当场捉奸,撞破郝爹在外偷偷做零后才彻底死心。

      哦!还有,年仅三岁的郝亚楠也被拉着去了现场,看到俩狗男赤身裸体的要掐死她妈后,当场起了应激反应,对着俩人晃动的小鸡蛋就是一爪子,这才让她妈没死在狗男男的手下。

      或许从这里开始,那根脐带就长入了郝亚楠的身体,控制了她的思维,把她和母亲紧紧捆绑这一起,她看不得母亲哭泣,受不了母亲伤心,她迫切的想成长想强大,想替弱小无助的母亲遮风挡雨,可这有什么错啊!那是她的妈妈啊!

      也不是没怀疑过这种思想,在郝亚楠叛逆期时,她对母亲对这个世界是十分抗拒十分厌恶的。

      郝亚楠的叛逆期来得格外的早,或许是因为她那个扭曲的家庭,恶心的基爹,还有她那不争气,死活不肯离婚的怂货妈,在小学五年纪时她就成了一个满脑子愤世嫉俗的刺头。

      她甚至为了报复基爹,直接给基爹的部队写了匿名举报信,把基爹在外勾搭的男男男男男都列举了出来,这封信她花了一个月来整理,所有证据和线索都列举的井井有条。
      当然了,所谓的匿名也就骗骗她这种小孩,第二天部队就派了一堆大汉来堵门,也得亏是亲女儿举报,不然她岂不是犯了大逆不道之罪。

      那时候的她人缘关系也特别差,脾气出了奇的古怪,成绩是一落千丈,回回倒数,凌伊说她一句她能怼十句。

      有天后排的同学让她给前排传本小说,她顺手递了过去,就在这一来一回之间,她看到了小说的封面。

      两个二次元男人光着膀子,十分不守男德的抱在一起,名字就叫《爱上有妇之夫》。

      “这小说讲得是什么?”郝亚楠面无表情的问道。
      前排的同学以为她感兴趣,立马开始和她传教,什么腐女吧啦吧啦,什么攻受吧啦吧啦……

      耽男从二十年前就开始盛行了,一开始只是小众娱乐,后经过无数女作者和女读者的粪斗,使得男男捅皮炎文学开始广泛流传,又经过资本的界入,拍了几部丑男配骚男的电视剧后,耽男读者的年龄直接下沉到了小学生。

      很多孩子识字后,看的第一本书就是捅皮炎文学,在什么猿耽界里,吹捧着光啊,救赎啊,信仰啊,男男才是真爱啊,痛恨自己没有勾巴可以捅皮炎啊,还暗戳戳地在考试作文里写对耽男的吹捧,结果得了个十分。

      郝亚楠听她说着,随手翻了几页,看到作者对攻妻子的描写--恶毒,狠辣,绿茶,出轨,陷害受,派人绑架受,在攻面前装柔弱,不给攻洗内裤臭袜子,灌醉攻来发生关系,然后用孩子要挟攻……

      “哎!这本超好看,受真得太惨了,被里面那个恶毒妻子给……”

      “好看你怎么不去看你爸皮炎!”郝亚楠把书往桌子上一摔,愤怒的吼道。

      同学惊讶的看着她说:“你有病啊!不想看别看!”说着就拿过书,不准备理她。

      郝亚楠一把抢过那本《爱上有妇之夫》,唰唰唰得给撕了个粉碎,她边撕边骂:“死基佬!狗男同!骗婚gay!全给我死,全死!”

      “你干什么!我刚买得书,你赔我!”同学都气哭了。

      其她人围过来指责郝亚楠的疯狗行为,被郝亚楠一顿汪汪汪给吓退了。
      “女人做错了什么!要被这俩脏几合伙欺骗!你们就这么想做同妻吗?难道你们就不害怕被这种脏东西骗吗?”

      同学不满道:“看个小说而已为啥要上纲上线,同性恋就没人权了吗?”

      几把权!tui~

      [。。。。。。。。。。。。。。。。。]

      男同就是极度仇女的群体,它们男疾男户女人的子宫,恐惧女人的创生力,所以它们乐此不疲的污蔑女人的一切。
      它们把自己烂成泥的皮炎子叫做臭比,把胡塞海塞的习惯说成女人的最爱,它们穿上高跟鞋,涂上口红以姐妹互称,然后在网络媒体上扮女人,演女人,抢占女人的工作,再把男同的恶习强行加在女人的头上。
      这还不算最重要的,主要这些烂皮炎的东西虽然喜欢被沟八曹,但他们的繁殖欲依然不减,骗婚代孕抢孩子传播性病,把女人给吃干抹净!

      这些事情腐人知道吗?她们当然知道,但这不妨碍她们继续给男同造神。

      女作者嫌弃现实男的是狗屎,于是就去写两泡狗屎粪液交融的故事,把本来属于女性的美德强加于狗屎身上,把狗屎写成天使,这是名副其实的诈骗行为!

      所谓耽男就是腐女的癌症!

      郝亚楠闹了一通,最后直接被请家长了。

      凌伊弯着身子和众人赔不是,老师私底下了解她们家的情况,所以也下意识的替她们说话:“郝亚楠撕书骂人确实是不对,不过你们孩子这么小就看耽男,实在有些不合适,家长回去引导一下孩子吧!”

      那家长倒是不以为然的说:“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不就是耽男嘛!我也看,这书还是我推荐的呢!”

      完蛋吧腐驴!

      郝亚楠的成绩一直到小学毕业都是垫底,她没考上重点中学,只能去对口的初中。

      凌伊为了她学校的事,东奔西走,送礼塞钱,鞠躬赔笑,可以说是用尽了办法,但郝亚楠的分数太低了,她们的关系又不硬,眼看着就要开学了,事情依然没多大转机。

      夕阳铺满回家的石桥,俩人拖着劳累的步伐,失落的往回走去。

      “实在不行,就去找你爸,让他去求点门路,你好歹是她闺女,总不能……”

      “我不去!”郝亚楠最是痛恨自己的基爹,怎么可能去求他!

      凌伊转身看着她说:“那怎么办!当初让你好好学你偏不听,现在落这么个下场,你还有得选吗?”

      郝亚楠犟道:“去对口学校不行吗?为啥非要进重点中学!”

      “不行!”凌伊激动得喊道:“那学校风气差,教学质量也不行,到时候连大学都考不上,出来竞争不过别人,你这一辈子就算是毁了!”

      “不至于,就算上不了大学,我也能找到工作养活自己,你担心什么!”

      凌伊被她这态度气得发抖,她指着闺女说:“郝亚楠!我就是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的人,这里面的辛苦我最清楚不过,你没上过大学,以后就只能干一些低贱卑微的体力活,然后像你妈一样随便找个人嫁了。你根本不清楚我为你做的一切对你来说有多重要,一个女人在这世上混本来就艰难,学历就是你的退路,你不好好争取,还问我担心什么!?”

      “反正我不会去求他的!”

      “那你说该怎么办!”凌伊把问题抛给她。

      怎么办?她如何知道怎么办,青春期的她面对现实毫无还手之力,她只能选择用摆烂,堕落和自残来反抗。

      凌伊又开始了她絮絮叨叨的抱怨,数落着她的不好,痛恨着她的堕落,怀念她以前的乖巧和懂事,又感叹自己命运多舛,所遇非人,女儿不孝,惨啊惨~

      郝亚楠听不下去,忍不住吼道:“那你就离婚啊!你为啥还要赖在这不走,整天就知道抱怨!”

      “我一个初中毕业的家庭妇女离婚了能去哪里?你外婆家根本不让我登门!我能找到工作吗?我能养活我自己吗?你的学费生活费我负担得起吗?到那时跟着我天天吃苦,天天受罪你愿意吗?”

      “我愿意!就算吃不饱穿不暖,天天露宿街头我都愿意!只要你离婚,远离那个恶心的男人,只要你开心了,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凌伊背过身捂着脸大哭,她和郝亚楠没有什么区别,她也没得选,她只后悔自己当初把太多心思放在男人身上,而让自己的女儿受这么大的伤害,她哭泣的说道:“这根本不是你愿不愿意的事,我早就咨询过了,我
      没房没工作,离婚时根本拿不到你的抚养权,要不是因为你,我早离开这个痛苦的地方了!”

      看着哭泣的母亲,郝亚楠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她喃喃道:“要不是因为我,要不是因为我……要是没有我,你是不是就不会伤心,不会难过了,我才是,我才是那个原因是吗?”

      凌伊光顾着哭,也没听到身后的女儿在说些什么,等她听见没动静了,转身一看,郝亚楠已经爬到了石桥的围栏上。

      “亚楠!——”

      凌伊大脑一片空白,拼命跑过去阻止,却依然没有抓住女儿下落的衣角。

      扑通~
      在路人的惊叫声里,凌伊忘记了如何出声,她看着溅落的水花,毫不犹豫的跟着跳了下去。

      郝亚楠本着去死的态度跳了河,但她忘了自己其实会游泳,在水里咕嘟了一会,憋得受不了,寻死得心也没了大半,于是直接浮出了水面。

      “你妈掉河里了!你妈掉河里了!”路人在岸边焦急的喊。

      我妈?郝亚楠扭头一看,果然看到一支纤细手开始往下沉。

      郝亚楠心一惊,急忙游过去捞人。

      她会游泳,但凌伊不会啊!在她憋气的这段时间里,凌伊早就呛了气,等她去捞时,发现母亲早就不动弹了!

      郝亚楠赶忙把母亲拖上岸,看着脸色苍白的母亲,郝亚楠完全慌了神,学校教得救生技巧也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妈——妈,你醒醒啊!我错了妈!我再也不敢了!你快醒来,我以后好好听你话!呜呜呜~”郝亚楠后悔的嚎哭着,才十几岁的她面对这种状况根本不知如何应对。

      “救命!——快来人啊!救救我妈!”郝亚楠抱着母亲无助的朝路人呼喊,桥头站着几个老爷们,跟木桩子一样,就在那看热闹,都怕担责,谁也不上去帮忙。

      “救命!谁来救救我妈!求你们了~”

      幸好,一个下班的护士女生骑着车路过,听到喊声后匆匆赶过来。

      “妹妹别怕!我来帮你,别哭别哭!”

      凌伊这才捡回一条命。

      ——

      苗唯馨家的大门一早被人敲响,苗唯馨跑过去开门,发现来的是郝亚楠母女。

      “妈,凌伊阿姨来了!”

      曹金霞还没收拾自己,披头散发就的出来招呼:“凌伊啊!这么早过来,有啥事啊?”

      “苗哥在家吗?”凌伊脸色苍白的问。

      “老苗!赶紧出来!”

      苗爹正在厕所洗簌,听到喊后连嘴边的牙膏沫都没擦,匆匆跑去问发生了什么事。

      凌伊见三人到齐了,二话不说直接扑通给她们跪下面。

      “哎呦,凌伊妹子你干什么啊!”仨人被她吓得齐齐往后退。

      凌伊拉过郝亚楠,硬逼着她也跪下来,那时候的郝亚楠和苗唯馨关系一点都不好,她羡慕嫉妒着苗唯馨的家庭,又厌烦母亲拿她们比较,更讨厌苗唯馨对她的劝说,所以直接断绝了来往。

      可她此时不得不对着苗唯馨跪下,那个曾经以为她们是平等的人,原来从一开始就没处在同一水平线上。

      咔嚓,咔嚓,咔嚓~

      郝亚楠感觉自己像一根被折了三折的脆竹,第一折,折断了她的膝盖,第二折,折断了她的脊梁,第三折,折断了她的脖子。

      她匍匐在苗唯馨的脚下,内心是无尽地悲伤。就这样吧!不就是卑微一点吗?不就是低贱一点吗?她这个普通的渺小的人,既然想在这世上活着,那就该清楚这个世上的规则。
      她可以低头哈腰的仰视着上面,她可以察言观色的向人献媚,她可以讨好对自己有利的,巴结能帮助自己的,她可以在人群里学得圆滑自如,让所有人都喜欢自己,只要能让她变强变大,只要能让母亲不再受屈,这些都没什么!

      “曹姐苗哥,求求你帮帮亚楠吧!帮她找找门路,只要能进重点,多少钱我都出!”凌伊哀求道。

      苗爹哼哼道: “这都是郭嘉规定的,考哪就去哪,哪有什么门路,而且就算进去了,她也跟不上进度啊!唉,强求不来,我们也没办法。”

      “有办法的,肯定有办法的,咱们邻居这么多年,我从没求过你们,只有这一次,帮帮亚楠吧,帮帮她,她还这么小,不能再走我的老路了!”

      苗唯馨上前去拉郝亚楠,她对母父说:“妈爸,我可以作证亚楠以前成绩很好的,只是这两年她家发生变故才变得消极起来,我们应该帮她一次。而且我哥当初不是只考了几十分,你们也把他安排进重点班了吗?亚楠这次考得要比他好很多,你把她安排进普通班就行!”

      苗爹被闺女揭了短,讪讪得笑了笑不语。

      郝亚楠听她这么一说,立马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抱住苗唯馨的大腿痛哭:“我会好好学的,我会努力用功考第一的,我再也不犯傻了,给我一次机会吧!求求你们给我一次机会吧!呜呜呜呜呜~”

      ……

      回想到往日的痛苦,郝亚楠无助得跪在地上嚎哭,她的腹部破了个大洞,空荡荡得任由风在里面穿梭,呼呼呼的声音仿佛是告别的乐章。

      而那根脐带,离了宿主的供血,慢慢变得萎靡缩水,最后挥发在空气当中,留下了最后一丝呻吟。

      ……

      最后一次回忆。

      高中期末表彰大会上,凌伊在后台紧张的握着稿子练习。

      “哎呀,我手都在发抖,话也说不清楚,不然我还是不上去了!”

      郝亚楠往前台推推她说:“就一个小小的表彰会,你闺女考得好,当妈的在人前显摆显摆,这有啥好紧张的,你随便说,反正下面的人就来凑个热闹,没人在意你说的啥。”

      郝亚楠不知道,对于凌伊来说,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站在众人瞩目的奖台上,大家投来得不再是讥笑嘲讽轻视的目光,而是羡慕赞叹和鼓励。

      在这个奖台上,没有人会打断她的发言,她说什么都是成功的正确的,她沐浴在荣誉的光辉里,不再是男人背后的影子,家庭里的踮脚石,别人口里的符号。

      她是凌伊女士,第一名的母亲!

      凌伊望着台下光鲜亮丽的众人,她结结巴巴的照着稿子念了个开头,而后把稿子攥在手心,抬头挺胸的对着话筒说到。

      “我的女儿,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是拯救我的天使,她是我的骄傲,是我的希望,我的一生坎坷,做过许多后悔的事,但拥有她,是我这辈子最最不后悔的事!”

      嘈杂的台下爆发出猛烈的掌声,郝亚楠咬着嘴唇极力控制住眼泪落下,她看着母亲的背影,在聚光灯下显得那么的娇小,又那么得高大!

      散场后,郝亚楠在大门口看到了等待她的苗唯馨。

      “你超过我了亚楠!”苗唯馨笑笑说,她这次没发挥好,只得了个第四名。

      “你只是发挥失常了!要是你……”郝亚楠连忙替她挽尊。

      苗唯馨摇摇头道:“不要这样说亚楠,这才是你真正的实力,你知道吗?我以前有好多朋友,但现在都不联系了,只有你一直都陪在我身边,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她们都太弱了!我从来都不和弱者当朋友,那些人的条件和资本都比你强百倍,但她们总是被外界条件所诱惑最终走向平庸。可你不样!你一直紧紧得跟着我的步伐,亚楠,保持住,如果有一天你停止不前,我是不会等你的!”

      苗唯馨的脸从光洁慢慢划上了狰狞的伤疤,只有她坚定的眼神一直没有改变 ,最后牢牢得定格在她的脑海深处。

      ……

      郝亚楠醒了过来,她现在正躺在火堆旁边,身上盖着伙伴们的外套。
      她摸摸肚子,那里光滑如初,没有洞没有血也没有疤,那条脐带难道是她做的梦吗?

      “亚楠你醒了!快点起来吃饭吧,你都睡到中午了!”小珊过来催促她。

      食物是一些压缩饼干配上玉米粒煮得粥,她尝了一口,发现味道出奇的好!
      “好好吃啊!”郝亚楠放下碗感叹,她下意识的揉揉肚子,感觉自己从没像此刻一般放松。

      其她人坐在她对面,犹豫不决的说:“亚楠,我们想了想,觉得昨晚说得有些难听了!你不要生我们的气!”

      “亚楠,跟我们走吧!我们比凌伊阿姨更需要你!”

      “没错!咱们这一队比不得小馨她们,她们各个都挺厉害,而我们都是从底层爬起来的菜鸟,可就是这样才显得我们每个人都必不可缺!”

      “亚楠,你要是不放心凌伊阿姨,我们可以推迟几天出发,悄悄潜进皇党派,让你和凌伊阿姨道个别,确认她平安怎么样?”
      ……

      “不用了!”郝亚楠摸着肚子说:“已经不需要道别了,咱们直接出发吧!”

      “啊?!……”众人早就想了一堆劝语,没想到她直接同意了。

      “还有!”郝亚楠站起身,叉着腰告诉大家:“以后我不叫亚楠了!”

      “请叫我灭霸!”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断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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