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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不敢妄言 ...

  •   姜榕安闭上眼,扫却先前的不快,享着云浮的伺候,“换一边捏捏。”

      “好嘞。”云浮应声,马上又跑到另一侧,一边捏着,一边又打量姜榕安的神情。便见她扬起笑靥,问道:“舒服吗?”

      姜榕安轻声应她。

      云浮趁机问:“姨母,我母亲…她是个怎样的人啊?”

      姜榕安想也没想就说:“不早和你讲过了,你母亲是这世上最…”

      “打住。”云浮停下手中的事,“姨母每回都说的这样模糊,阿浮实在想象不出来。”

      姜榕安没好气地瞥她一眼,“本宫记得当年你爹娘成亲时专门请画师给他俩画了新人像,你爹没给你们看过?”

      云浮摇摇头。

      姜榕安蹙起眉,侧着身看云浮,“怎么会?”

      “爹爹甚少提起母亲的事情,或许母亲已经成了他心中的一个结。幼时我与兄长不懂事,常在爹爹面前问母亲去哪儿了,可他总说母亲只是睡着了。”

      云浮边说边观察姜榕安的神色。

      “过去我与兄长常常见到爹爹一个人站在母亲的牌位前,许久不说话,可那时候我俩还不知道原来那个牌位便是母亲。等再大一些,我们也不会在爹爹面前提起母亲了。”

      姜榕安重新躺回去,望着上头的梁柱,好一会儿才开口。

      “当年长姐嫁于你爹是最下策之选,没有一个人看好,就连本宫也这么觉得。堂堂丞相府的嫡长小姐,竟要下嫁给一个从乡下来的粗野武夫,要不是你外祖母拦着,你外祖父当年差点要与长姐断绝关系。”

      她絮絮道来,云浮听得格外认真。

      “可事实证明,我们都错了。”

      姜榕安拉过云浮的手,拍了拍,说道:“回去翻翻你爹的屋子和书房,这么珍贵的东西他才不会带到边关,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所以定是留在了家中。”

      其实那副画像,幼时就被她与兄长翻出来过,而她不过是借这个机会引出别的。

      “姨母,母亲她当年真的是因为生了我与兄长这一对龙凤胎,耗尽身体,落下了病根,然后才离世的吗?”

      云浮清楚的感觉到在她问出这句话的同时,被姜榕安握住的手紧了几分。她抬头去看姜榕安,对方的眼神有一丝躲闪。

      于是云浮继续说:“年前我去给柔意姑姑拜年,她曾提过母亲的身体一向很好,怀着我与兄长时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生活起居什么的都有专人精心伺候着…”

      “阿浮。”姜榕安打断她,“柔意自从你母亲去世后受了刺激,她说的话你莫要当真。”

      可是云浮哪里会停下,“柔意姑姑自幼就在母亲身边伺候,就算她现在神志不清,可有些事情…”

      姜榕安很少会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莫要再说下去了,都过去十余年了,你为何突然要打听这些事情?是不是有人故意在你面前提起这些?”

      云浮面上虽然冷静,但心中却知晓姜榕安一定有事瞒着。
      “我原先也只是问问,可姨母越是这般遮掩,阿浮便越觉得有问题。”

      姜榕安拿她没办法,收回了手,然后坐起身。
      “阿浮,上一辈的事情就结束在上一辈,你何必非要弄清楚呢?”

      云浮与她争辩,“可那是我母亲。”

      姜榕安:“若你母亲在天有灵,定是希望你与阿溪好好的。她既已经离去,活着的人就该珍惜当下,莫让她在天上也不心安。”

      云浮深呼一口气,终究是没忍住说了出来:“那当年母亲去世后,不过一个月,姨母又为何执意要入宫?虽然后来耽搁了两年,但姨母还是进了宫。”

      “住口!”
      姜榕安起身,面色含愠,“这些事情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姨母这便是承认了?”云浮原先也不确定消息的真假。

      “你——”姜榕安顿时说不出话来,衣袖垂落在身侧,然后转过身,“罢了,你回去吧,今日之事本宫就当没发生过。”

      云浮却给姜榕安跪下了,她自认往日里嚣张跋扈,甚少将他人放在眼里。但面前这个人不行,而接下来的话,她也知大逆不道了些。

      “若我偏要说呢。”她抬眸去看姜榕安的背影,“我想知道宣平侯至今不曾娶妻为的又是谁?”

      “云浮,当真是本宫平日里太宠你了,才惯得你这般口无遮拦。”姜榕安训斥着,可一转过来,便见她跪在自己面前,语气又软了下去。

      “你跪着做什么?”

      “反正已经养成这样了,姨母如今想要反悔也来不及了。既然姨母无心后位,又无意为璟儿争太子之位,那阿浮想知道,您进宫到底是为了什么?”

      姜榕安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满脸倔强,像是非要问出个什么才肯罢休。

      就听云浮继续说:“你们这些长辈总是口口声声说为了我们好,却什么也瞒着不让知道,可分明我已经不小了。”

      姜榕安听着她这赌气一般的话,突然之间有些想笑,什么气也没有了。

      “你如今能说出这句话,便证明你还是个孩子,若来日你到了姨母这个年纪就都明白了。”

      “来日来日,爹也是这般说的。”小姑娘仰着脑袋,倔强且不服气,“我明明都能上战场,打了数场胜仗,为何偏偏你们还都拿我是个孩子。”

      “闭嘴。”姜榕安一惊,赶忙捂住她的嘴,低声道:“不想活了?”

      云浮大概在心底憋了许久,这么一下子全捣鼓出来了。

      “姨母,我…”

      “阿浮,你知道轻重的。别的事情姨母都随你,可这件事若让外人知道了绝对不会放过云家的,欺君二字,可大可小。”

      云浮说完便后悔了,她今日是有些心急了。
      “阿浮知错。”

      “行了,起来吧。”姜榕安像幼时那样,揉了两下她的头,“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云浮知晓她在问荔枝树的事情。

      “阿浮准备捞一个人出宫。”

      姜榕安:“谁?”

      云浮笑而不语,那自然是谢昭。

      虽说来他国做质子,除了行动受限制监视以外,其余一切待遇都与在本国时相同。

      而就目前云浮掌握的消息来看,礼廷司并没有专门给谢昭在宫城附近准备府邸,那想必就是要与皇子公主们住在宫内,或许还要一同随学。

      可若云浮想要进宫,除非是被召见的,那都需提前往宫中递贴子,并将事由和来去时间一一写清楚。

      但是这样一来,云浮便不好接近谢昭,想要查的事情就会变得麻烦起来。

      所以不能让谢昭住在皇宫内,最好也要里宫城远一些。

      姜榕安也不再多问什么。

      云浮走前又问了一句话,“外祖曾说姨母年少时最向往江湖自在生活,也有人准备弃下荣华富贵伴你游历山河。阿浮想知道,如今,姨母可曾后悔?”

      “不悔。”

      “姨母总让阿浮自在活着,不惧世俗。既然姨母不肯告知缘由,那便不管为了什么,阿浮只想姨母也能为自己而活。”

      什么后位、太子之位,若是哪天姜榕安想争了,云家便是她的底气。

      姜榕安站在殿门口,望着云浮离去的背影,视线久久不曾收回,直到看着她一点点消失,察觉到莒含已经来到她身边。

      她道:“本宫时常想着,只要阿溪与阿浮平平安安的,哪怕一生都只做个普通人也好,可如今这兄妹两个没有一个是能糊弄过去的。”

      “云小姐是个聪明人,娘娘何需担忧。”

      “就是生的太聪明了些,本宫才当心,怕她哪一日陷了进去。”

      以身做局的人,总会陷入自己的局中。

      姜榕安很多时候也看不透自己这个外甥女在想什么,她总是能给自己出乎意料的惊喜,以及随之而来的隐隐不安。

      御书房。
      皇帝正与几位大臣谈论救灾事宜,待诸事全都定下后,他们便也退了下去。

      “裴敬。”
      皇帝批了几份奏折,心还是静不下来。

      “奴才在。”

      那份奏折上说的便是关于边关的事情,还涉及到了云鸣。

      皇帝想到下午云浮的话,他道:“你说朕是不是太多疑了,云鸣为朕打了一辈子的仗,现在父子俩都还在边关守着。”

      再讲姜榕安。

      “而且榕儿也一心向着朕,时常替朕解忧,将后宫管理的井井有条,璟儿也被她教的这么好,又聪慧又好学。”

      裴敬听完皇帝的话,“奴才不敢妄言。”

      “算了。”皇帝一摇头,“问你也是白问,什么不敢妄言,你心里都门清呢。”

      这时有宫女端着一些膳食进来,裴敬接过来,端到皇帝面前,说道:“陛下今日与几位大臣商议国事这么久,连晚膳也未曾用过,该歇一歇了。”

      皇帝合上奏折,“这时候你的话倒是多起来了。”

      裴敬:“现今天下安定,百姓康乐,那都是陛下治理的好。但是什么事也都不如陛下的身体重要,既然有云将军替陛下守着山河,那陛下也可适当歇息。”

      皇帝瞧他一眼,笑道:“刚刚还说不敢妄言。”

      “老奴这都是为了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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