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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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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啊,就是只顾着训练,连身体都不要了。小阿竹你是不知道当时有多吓人,我们秋季赛第一场,当时在后台,他脸上都没人色了。”白酒啃着黄瓜夸张的挥挥手,姜丝er斜着眼怼他:“呵呵,那时候发疯训练的可不止我一个,也不知道怎么就我一个人进医院了。”
朝南忽然笑了一声:“命不好吧。”
姜丝er翻了个白眼用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粥。
那天以后,基地里玩命训练的又多了一个白酒。
训练室的灯没日没夜的亮着,路过时总能看到有人坐在里面。
终于到了秋季赛常规赛的第一场
“又胃疼了?”出发去场馆前,白酒就注意到姜丝er苍白的脸色。
这段时间作息饮食都不规律,姜丝er动不动就胃疼,每次都是白酒盯着他吃饭,还大半夜跑出去给他买药。姜丝er抱着背包靠在椅子上虚弱的摇摇头:“没事,不严重。”
“真的?”白酒狐疑的看着他。姜丝er点点头,白酒还是不放心的从包里掏出一盒胃药递给他:“药喝了。”姜丝er接过药塞进嘴里,有点苦。
车子驶向场馆,天边只剩一丁点红霞。
姜丝er只觉得胃里钻心的疼痛,冷汗不住的顺着鬓角往下淌。他挪动脑袋,靠向一旁的白酒企图获得一点安慰。
“哎,紧张吗?”他勉强的裂开一抹笑问。白酒眨眨眼:“有点,但不多。哟,你这汗出的,快擦擦。”说着,用袖子帮他摸了两下额头和鬓角。
姜丝er笑笑,转过头躺着,手紧紧攥着队服。胃里的疼痛和紧张的情绪让他备受煎熬。
今天比赛结束,还是去医院看一眼吧。之前白酒好几次拽他去医院他都说要训练不去,现在真的疼的有点受不了了。
到了场馆做好准备工作,第一场比赛是和RVG,这个队势力一般,常年在B组上游游荡,因为上个赛季他们成绩太差,才能和RVG对上。
“我的妈呀,老姜你没事吧?!”朝南从洗手间回来看到躺在沙发上面如土色的姜丝er吓得跑过来扶住他,姜丝er只是虚弱的摆摆手。
“实在不行就替补上。”万俟嵩看着姜丝er摇摇晃晃马上要倒下的虚弱模样说。
“没事,能上。”姜丝er抿抿唇说。
房间里的人都看向他默契的沉默片刻。他艰难的从沙发上坐起来,一只胳膊艰难的撑着自己的身体,一只手拉着朝南,白酒站在他身边面色凝重的看着他。
休息室里的人都能看出来他这个状态不适合上场,虚弱的状态只会影响战队节奏,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开口。
看着他苍白又坚韧的脸,没人忍心让漫长两个月赛训期的努力白费。
但最后,姜丝er还是在上场前晕在了休息室的沙发上被救护车拉走。
也是那一战,陆影作为替补上场打响了自己在绝境之地职业联赛的第一战。
姜丝er靠在沙发边,听朝南和白酒给傅乙竹讲当时的故事。傅乙竹只低着头,安静的听他们讲,神情黯淡。
忽然,放在膝盖上的手被一直大手覆盖,傅乙竹猛地一怔,抬起头看到陈暃玉关切的目光。
陈暃玉握住傅乙竹的手用力捏了两下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又放开了他的手。
陈暃玉知道他是共情了,想安慰他。
“得得得,过去的事别提了,现在咱们还能一起在这儿吃火锅,下周还能一起去打比赛,就是最好的结果了!”陈暃玉举起酒杯喊道:“来,预祝我们常规赛顺利拿下第一场,大家都健健康康,远离职业病!”
NVG这几个确实不是那种擅长煽情的主,都将酸梅汁举起来道:“来来来!常规赛好好打,好好打,好好打。”
饭桌上的气氛又重新活跃起来,陈暃玉靠在沙发椅背上盯着傅乙祝微微勾勾唇,小朋友也正好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神,相视一笑。
煽情怀旧什么的太狗血了,嬉皮笑脸才是NVG的常态。
吃饱喝足,众人回了酒店。
回到酒店以后,傅乙竹就一直坐在沙发上发呆。陈暃玉坐在他对面看书,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
“你干嘛?”傅乙竹看着起身穿外套的陈暃玉问。
“出去抽烟。”陈暃玉淡淡道,说着转身离开了房间。
傅乙竹也没管他,这么大人,还能丢了?
没想到五分钟后房门就响了。
抽根烟这么快吗?他起身看了眼表走到门口开门。
没想到门口站的的确实穿着睡衣的姜丝er。
“小阿竹,聊会儿?”姜丝er歪着脑袋对傅乙竹招招手。
傅乙竹有些迟疑,但还是侧身让他进了房间。姜丝er坐在沙发上拿起桌上果盘里的果叉把水果往嘴里塞。傅乙竹走到他身边坐下,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姜丝er见他低头不说话哼笑一声。
“今天他们人多,我没好意思说,其实这事儿在我心里憋挺久了,你能听我说说吗?”姜丝er翘起二郎腿问。傅乙竹闻言抬头茫然的看着他。
“那年我进手术室的时候,其实还有点意识。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我当时想,朝夕相处一同征战的队友,现在和别人一起站在赛场上。而我却要在这做手术,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太可怜了。”他自嘲的摇摇头:“特别是我昨晚手术后几天,他们来看我,还有陆影。他们和我说他们赢了,零封对手。我看着他们对着我笑,心里..就觉得堵得慌。”
“辛辛苦苦练了两个月,好不容易能打比赛了,想着一雪前耻证明自己,结果倒在了临上赛场前。我的战队终于赢了,但这一切与我无关。你懂那种无力感吗?”
“我看了陆影的那场比赛,打的很好,他比我还大一岁,明明有能力却一直待在替补席。我觉得不该继续占着位置。”
“那是我第一次有退役的想法。”
姜丝er面色平静,像是再说一件平常的小事,傅乙竹的瞳孔却因为他口中轻描淡写的“退役”两个字颤了颤。姜丝er平静的将一块雪梨放进嘴里。
“我趁没人的时候单独和橙子说的。”姜丝er笑着摆摆手:“她只问了我一句话。”
“什么?”傅乙竹好奇的看着他。
“她问我,你真的不想打了吗?”姜丝er耸耸肩,不知是不是错觉傅乙竹依稀看到了他眼眶微红,但很快就消失了。
姜丝er伸出手在傅乙竹的脸上揉了一把:“后来我决定留下,等到想走的时候再走。”
“NVG的选手如果有一天退役了,那一定是因为,自己想走了。”姜丝er浅笑着。
“说实话,有时候我觉得,NVG像个不真实的乌托邦,给了选手最大的宽容。”
傅乙竹低头看着地毯上的花纹没说话,姜丝er知道小孩还没发理解他话语中的坦然,这也是他被现实反复蹂躏后才有的通透。他又往嘴里塞了几块火龙果起身拍拍裤子。
“得,困了。谢谢小阿竹听我说这些,哥哥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姜丝er起身,傅乙竹跟在后面把他送出了房门。
姜丝er理理衣服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敲开房门。陈暃玉瘫在沙发上边看江景边抽烟,见他回来了起身捻灭烟头。
“聊完了。”姜丝er一下扑倒在自己床上伸了个懒腰撑着脑袋不解的问他:“哎,你干嘛没事干让我和他提这个啊。小孩心思本来就敏感,我和他说这些,他再一脑补,抑郁了影响状态怎么办?”
陈暃玉转着手里的打火机摇起头挑挑眉。
“不和他说这些他更难受,况且我得提前打个预防针啊,今天你们说的时候我看他都难受的很了。怕到时候遇到这种事他受不了。”
“不会吧,我觉得小阿竹心理素质挺好的啊。”白酒说。
陈暃玉斜眼看着他嗤笑道:“你不懂~”
“哟哟哟,你懂~你最懂了,滚吧。”白酒嫌弃的蹙鼻子,陈暃玉慢悠悠的起身走出了他们的卧室。
姜丝er躺在床上发呆,白酒走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腰骂道:“去洗澡。”姜丝er翻了个身看着白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当年的事,他只说了一半。
当时他趁着大家都出去吃饭的时候把陈橙叫到病房和她说自己想退役,没想到这个傻子早就料到的,在门外偷听,听到他说退役,直接冲进来指着他骂。威胁说他要是敢退役就把他裸照发出去,让人网暴他,说着说着自己委屈的红了眼眶,过来一拳打在他腿上说不许他先退役。
“要走一起走,你得陪我再拿个冠军。”白酒那么阳刚一男的泪眼婆娑的站在病床边假装凶巴巴的威胁他,让他心软了。
他懒洋洋的伸出手,白酒翻了个白眼把他从床上拽了起来,两人一同朝洗漱间走去。
陈暃玉回去的时候,傅乙竹正准备洗澡。
“哟,洗澡啊?”陈暃玉看他拿着睡衣,一脸不正经的朝他挑挑眉。傅乙竹看到他这副表情,下意识的向后退了退,抱住自己警惕的盯着他。
“我也想早点洗澡睡觉,一起啊?”陈暃玉见他这副反应,存心想逗他,向前走几步挑挑眉,傅乙竹却一下退的老远将衣服扔到床上:“我不着急,你先吧。”陈暃玉眼睁睁看着他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一抹粉红。
见他这副被逗得面红耳赤的模样,轻笑一声摆手道:“算了,你先去吧,我看会儿书。”
虽然他这么说,但傅乙竹还是一脸狐疑的站在那儿,他摊开掌心笑道:“放心,我不偷袭你。”说着眼神从上到下扫视了傅乙竹一遍哼笑着耸耸肩。
“脸皮挺薄。”陈暃玉耸耸肩转身走向沙发。听到身后小孩飞快的捡起衣服钻进洗漱间关上门,心里默默想。
明明都一起洗过澡了,还这么容易害羞。果然小孩子就是好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