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4、不是爱情 ...
-
最近卓云内部有一些奇怪的传言,说是喻总准备对卓云撒手不管,找代理人经营了。还说喻时泽这样的工作狂,竟然准了章行川半年的婚假,就是一种要走人的征兆。而且这几天每到下班时间,总经理办公室就找不见喻时泽的人影。电话过去,喻总就说,要紧事线上解决,不急就第二天来处理。
当工作狂人也开始准点下班,卓云大概要变天了。流言传得像模像样,但向倩怡却觉得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最近喻总来上班都笑得格外温柔,看到前台的腊梅插花还夸了两句。虽然每天仍旧是西装三件套上班,但向倩怡发现喻总的领带、领针、袖扣可是翻了不少花样。
所以向倩怡认为事情没那么复杂,只是喻总谈恋爱了而已。想到这里,向倩怡突然回忆起之前来过卓云几次的顾一。先前员工私下里就传得厉害,说顾一是喻时泽的高中学弟,两人破镜重圆,爱意复生,喻总为此把之前的那些莺莺燕燕甩了个干净。
“是不是真的在一起啊?” 向倩怡撑着脑袋发呆,嘴里嘟哝着。余光碰巧瞥见喻时泽从电梯出来,赶忙端正了坐姿,喊了句“喻总”。喻总满脸写着高兴,点了点头,迈着大步走了。
“估计是真的。” 向倩怡心想。
***
顾一也没想到,那天随口一问,喻时泽真就尽职尽责地当起了驾校教练。顾一没报驾校,打算自学直考驾照。喻时泽就干脆租了辆教练车,每天带顾一在小区停车场练习。
这天顾一正被喻时泽盯着练侧方。顾一学东西很快,学车却是个例外。直行、转弯问题不大,但就是停车总停不好,少有能一把停进车位的时候。喻时泽坐在副驾,双手在前胸交叉,也不言语,气场相当不妙。顾一怕他生气,说出的话带了点讨饶的味道:“喻老师,我刚刚是不是方向盘回晚了啊……”
“不晚,一点都不晚,”喻时泽语调平直,却说着渗人的反话,“你大可以开到花坛上去。”
“喻时泽!”顾一憋闷了好久,忍不住壮着胆喊了声。被喻时泽瞥了眼后,又立马弱声下去:“你一开始可温柔了……”最开始带着顾一练车的时候,喻时泽确实又温柔又好说话,结果几天教学体验蹉跎下来,就暴露出本性了。
“连着5遍不出错,今天就结束。”
“我现在反悔,是不是来不及了?”顾一从小到大都是随性做事,从来没被这么约束过。被喻时泽这么管着,顾一觉得烦躁,但心里又很不服气,于是重新把车开出车位,一遍遍练了起来,边练心里还暗骂喻时泽不做人。
等到顾一真的完成5遍侧方不出错的时候,天色已经相当晚了。顾一把车子熄火,脸上表情牛哄哄的,靠在座椅上朝着喻时泽叫嚣:“喻时泽!看看!我不信这么窄的车位你能连着5次停准!”
“你跟我急什么?没驾照的人又不是我。”喻时泽压根不吃这套,说话的语气轻飘飘的,听起来让人格外不爽。
顾一气极,转身下车绕了一圈,拉开副驾车门示意喻时泽换位置:“给我展示展示,你高超的车技呗。”见喻时泽不动,顾一便上手拉他,结果不光没拽动,反倒自己两脚一绊,跌了上去。
喻时泽也被吓到了,赶忙扶住顾一。顾一的头埋在喻时泽颈间,能清楚闻到熟悉的香水味道。刚刚身体倾倒的瞬间,顾一的唇轻擦过喻时泽的侧脸,触感分外鲜明。他开始为自己的莽撞后悔,挣扎着准备起身,喻时泽却把他按住了。
喻时泽将副驾车门关上,两手托着顾一膝弯,让他跨坐在自己身上。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眼神却始终牢牢抓着顾一。顾一被看得发毛,声音弱弱的,流露出他的心虚:“喻时泽,我不是故意的。”屁股仍不安分地在喻时泽身上扭动。
两人的体位尴尬,喻时泽抬眸望向顾一的眼中,不经意间沾染上了一丝情欲。他左手握着顾一的腰肢,右手抚在他发烫的后颈,喑哑的声线被热气裹挟而来。
“别动。”顾一真就不敢动了。
车内的感应灯熄灭,黑暗削弱视觉的同时,放大了顾一的嗅觉和触觉。他感受到喻时泽掌心传来烫人的温度,闻到附着在喻时泽衣物和皮肤上的橡木苔尾调,他紧张得不行,干咽了一口空气。喉结牵动的瞬间被喻时泽顺势含住。
“啊……”顾一惊叫出声,整个人却被喻时泽困住,动弹不得。他双手无措地推拒着喻时泽,可喻时泽不放过他,从喉结一路吮吻到耳后,唇舌与皮肤触碰后分离的暧昧声响,在车内绵延不止。顾一的双手最后只是无力地勾着喻时泽的领带。
“唔嗯……喻……”顾一被吻得难耐又动情,他的耳尖通红,眼里氤氲着一层水汽。这时喻时泽反倒松开了顾一,捏了捏他发烫的耳朵,沉声道:“顾一,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顾一瞬时清醒过来,眼底的水雾尽数散去。他别开脸,把视线落在除喻时泽以外的任何地方,不敢看喻时泽:“对不起,喻时泽……”
“你明明就对我心动。”这句话,近乎是从喻时泽后槽牙里挤出来的。
顾一仍旧侧头不看他,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心动就只是心动,它不是爱情。”
喻时泽垂眸看着趴伏在自己身上的人,夜色朦胧,他分辨不出顾一的表情。双方在静默的黑暗里僵持着,车厢内的暧昧空气消失殆尽。
“时间不早了,我先……”顾一才伸出手准备开门,便被喻时泽抓住翻身压在座椅上。他挣扎着想起身,座椅又被喻时泽放倒下去,转瞬间两手被喻时泽抓在头顶。
“顾一,有些话我想在今天跟你说清楚。”喻时泽动作强硬粗暴,说出口的话却意外带着些许不安。
“改天不行吗?”顾一强作镇定,内心却惶惶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行,我怕改天你就逃跑了。”喻时泽抓着顾一的手放松了些,他叹了口气,动情告白道:“顾一,我在很早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可能是我们第一次看纪录片的时候,也可能是你让我分你一个生日愿望的时候……当我回过神来时,你就总是在我脑海挥之不去。
“可那时候你太小,我也没有足够的勇气。我很懊悔……被我母亲几句话就威吓住,就此和你断了联系……我以为我很快能把你忘记,但兜兜转转十年,你偏偏又出现在我面前。说出来可能会吓到你,但我根本没办法不去喜欢你。
“在我母亲眼中,喜欢同性是我不可告人的缺陷,但面对你的时候,我有了说爱的勇气……”
喻时泽近乎赤裸地向顾一剖白自己,顾一却为这厚重的爱意感到惶恐,他残忍地打断喻时泽:“那天我出于好奇,进了你说的那间‘杂物间’。里面并不杂乱,东西都收纳得井井有条。正当我准备退出来的时候,在墙上看到了一幅久违的画——那幅从学校布告栏莫名消失的铅笔素描。
“一幅学生时期的随手画,被你用精美的画框珍重地保存到了现在。喻时泽,正因为他人看你是不为情动的玩家,所以当你将充盈着赤诚爱意的真心捧给我的时候,我是不敢接的。我配不上。
“我承认我对你动心,也贪婪地享受着暧昧,我为我的自私向你道歉。但如果……”喻时泽用手封住顾一的嘴巴,不让他说更多剜心的话。原来自己和奚歌清都弄错了,顾一不是迟钝,恰恰是因为太过敏锐,才会选择装作迟钝来应对一切。
“顾一,你太喜欢逃跑了。我掏出真心,你说你配不上,这和你因为爷爷去世不敢拿起画笔,却硬要说没画画的欲`望来逃避,有什么区别?你强装出大人的成熟模样,其实根本只是个爱撒娇的懦弱小孩!”喻时泽对此时急于逃避的顾一又气又恨,伤人的话语未经思虑,便脱口而出。
喻时泽将车门重重地摔上,离开好久后,顾一终于哭出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