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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   褚宋和余安的感情大多时候是蜜里调油,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摩擦。

      毕竟一个是严谨细致、偶尔会因为工作过于专注而忽略细节的医生,一个是心思细腻、情感丰富、偶尔会有点小敏感的美术生,连画稿上的颜料多蘸了半毫米,都会对着画布嘟嘴叹气半天。

      矛盾的爆发源于一个没说清楚的误会。

      上周三,余安兴致勃勃地计划了好久,要和他羽毛球队的朋友们进行一次久违的夜间集训。

      为了这次聚会,他特意提前三天就把运动服洗得香香的,连羽毛球拍的线都重新拉了一遍,还攥着褚宋的手腕晃了晃,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褚医生,周三晚上我要去打球哦,你可别忘记啦!”

      褚宋当时正对着电脑里的病例报告皱眉,指尖还在键盘上敲个不停,只腾出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卷毛,点头说“好,知道了”,目光都没从屏幕上移开。

      结果到了周三晚上,余安换上印着小太阳图案的运动服,正蹲在玄关系鞋带,褚宋却从书房出来,手里拿着两张烫金的票根,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余安愣住了,系鞋带的手停在半空:“啊?去哪?”

      “音乐厅。”褚宋晃了晃手里的票,眼底藏着笑意,“你上次不是说想听那个德国乐团的新年音乐会?我托了医院的教授帮忙,才弄到两张前排票。”

      余安这才想起来,他大概半个月前吃火锅时,确实随口提过一嘴“听说那个乐团的小提琴手超厉害”,可他明明也反复说了周三要去打球啊!

      他急得站起来,运动服的帽子滑到后脑勺,露出毛茸茸的发顶:“我……我今晚要去打球啊,我跟你说过好多次的!”

      他说着,还伸手比了个打球的姿势,语气里满是无措。

      褚宋闻言,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他确实忘了。最近科室里忙着筹备学术会议,那晚余安跟他说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未整理完的病例数据,只模糊记得“周三晚上有事”,具体是打球还是画画,竟没往心里去。

      “打球不能改天吗?”褚宋的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他觉得音乐会的票难弄程度堪比专家号,而且在他看来,听音乐会显然比“一群人追着球跑”更有意义,“这个乐团明年就不来国内了。”

      他本意是想给余安一个惊喜,却没想到正好撞在了对方的“期待值枪口”上。

      这话听在余安耳朵里,瞬间变了味——褚宋根本不重视他的爱好,连他反复强调的事都能忘。

      他为了这次集训,还特意跟队友保证“一定准时到”,现在却要临时爽约?委屈像涨潮似的涌上来,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不能改期!我都跟队友说好了!你根本就没把我跟你说的话放在心上!”

      说完,他看也没看那两张印着鎏金花纹的音乐会票,抓起印着球队logo的羽毛球包,换鞋时动作都带着气,“砰”的一声轻轻带上门——那声音比平时重了那么一点点,却像小锤子似的,砸在了褚宋的心上。

      褚宋拿着票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门,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搞砸了。

      他不是不重视余安,只是大脑像被工作占满的硬盘,自动过滤掉了他认为“不紧急”的信息,显然,这次他犯了一个低级错误。

      那天晚上,余安在球场上像只被惹毛的小狮子,挥拍的力度比平时大了一倍,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模糊了视线,才把那股委屈压下去一点。

      而褚宋,一个人坐在音乐厅的前排,身边空着的座位像在无声地嘲讽他——连邻座的阿姨都忍不住问:“小伙子,你朋友没来啊?”

      他只能干笑着点头,整场音乐会下来,什么旋律都没记住。

      等余安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了。客厅里只留了一盏暖黄色的小灯,褚宋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毯子,显然是在等他。

      “回来了?”褚宋立刻站起身,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累不累?我给你热点牛奶?加你喜欢的蜂蜜。”

      余安没理他,径直走向浴室,连拖鞋都故意踩出“哒哒”的声响,只留给他一个裹着运动服、沉默又倔强的背影。

      从那一刻起,余安单方面宣布了冷战。

      具体表现为:微信只回“嗯”“哦”“知道了”,连表情包都不肯发。吃饭时埋头苦吃,连褚宋夹给他的糖醋排骨都只慢吞吞地嚼,不抬头看对方。晚上睡觉时,紧紧裹着自己的小被子,像条毛毛虫似的缩在床的最边缘,背对着褚宋,连头发丝都透着“我还在生气”的信号。

      褚宋尝试了各种方法哄人。

      他早起绕了三条街,买了余安最喜欢的那家甜品店的限量版草莓蛋糕,还特意让店员多加了一层奶油。

      余安看到蛋糕时,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却还是板着脸,默默挖了一大勺塞进嘴里,吃完擦了擦嘴,把盒子推回给他,依旧不说话——只是褚宋后来发现,他偷偷把蛋糕盒子上的草莓贴纸撕下来,贴在了自己的画本上。

      他主动包揽了所有家务,包括给家里的小鸡毛辛巴洗澡遛弯。

      以前辛巴洗澡时总爱挣扎,溅得满地是水,都是余安负责哄。现在褚宋戴着橡胶手套,笨拙地给辛巴搓泡泡,狗毛粘了满手,还得柔声细语地哄:“乖,洗完给你吃冻干。”

      余安坐在沙发上看画稿,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瞟着浴室,看到褚宋被辛巴抓了一下手背,还忍不住“嘶”了一声,嘴角偷偷往上翘了一下,又立刻板了回去。

      他甚至委婉地通过余安的哥哥余琛打探口风,微信里敲了半天字:“圆圆好像还在生气?我买了他喜欢的蛋糕,也做家务了……”

      余琛只回了他六个字:“自己惹的,自己哄。”还附带了一个“活该”的表情包。

      三天过去了,小卷毛还是蔫蔫的,不肯松口。

      这天晚上,褚宋洗完澡出来,头发还带着湿意,看到床上那个熟悉的“被子卷”,心里又是无奈又是心疼——那被子明明够大,余安却非要缩成一团,像怕被他碰到似的。

      他走过去,在床边轻轻坐下,伸手碰了碰被子卷,指尖能感受到里面温热的体温。

      “圆圆,”他的声音带着熬夜看文献后的沙哑,还有显而易见的疲惫,“还在生气吗?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忘记你那么重视的活动。我跟你道歉,以后你说的话,我都记在手机备忘录里,设成闹钟提醒,好不好?”

      被子卷轻轻蠕动了一下,里面传来一声清晰的、带着浓浓鼻音的:“哼!”

      然后,在一片寂静中,余安瓮声瓮气地、带着点刻意模仿的戏剧腔调,甩出了一句话——是他最近追的古装剧里,女主角对负心汉说的经典台词:“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

      空气安静了一瞬。

      褚宋先是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会听到这么一句文绉绉的“控诉”。

      他看着那颗背对着自己、连发梢都透着倔强的后脑勺,想象着被子里那张一定气鼓鼓的小脸,说不定脸都憋红了,不知怎么的,非但没觉得被冒犯,反而有点想笑。

      他那颗被医学文献和严谨逻辑占据的大脑,下意识地开始“抬杠”:小草春天会发芽,夏天能遮阳,还能给小猫当猫草,怎么就轻贱了?

      于是,在余安等着看他怎么“赔罪”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低笑,然后,一只温热的手指隔着被子,轻轻戳了戳他的后背,伴随着男人一本正经、带着点疑惑的声音:“小草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骂?辛巴还喜欢啃阳台的小草呢。”

      这下轮到余安愣住了。

      他预想了褚宋会继续道歉,会无奈叹气,甚至可能会有点不耐烦,却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把重点放在了“小草”身上?他憋在被子里,忍不住想:好像……小草确实没做错什么?它只是安安静静地长着而已。

      余安再也憋不住了,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顶着一头睡得乱糟糟的卷毛,脸颊因为闷在被子里和情绪激动而泛着红晕,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被抓包的小松鼠。

      他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我在认真探讨植物价值”的男朋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原本准备好的“狠话”全忘了。

      “你……你重点搞错了!”余安憋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试图维持住生气的表象,却没注意到嘴角已经不受控制地往上翘,“我是说你道歉太晚了!”

      褚宋看着他终于肯正面看自己,虽然还是气鼓鼓的样子,但那双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前几天的疏离和委屈,心里顿时一松。

      他趁机伸手,把人连带着被子一起捞进怀里,手臂圈住他的腰,还故意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那天因为心情不佳,冒出来胡茬轻轻刺着余安的额头,惹得他痒得缩了缩脖子。

      “好,我重点搞错了。”他从善如流,声音低沉而温柔,贴着余安的耳朵说,“我的重点是,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好不好?以后你的每一件事,无论是打球、画画,还是其他的什么,在我这里都是最高优先级。”

      他顿了顿,故意凑到余安耳边,用带着点调侃的语气补充:“包括你说的‘小草’,我以后也绝不轻视它们,明天就给阳台的花花草草多浇点水。”

      余安被他紧紧抱着,听着他胸腔里传来的沉稳心跳,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清香,心里那点残存的委屈和别扭,终于彻底烟消云散了。

      他其实早就没那么生气了,只是拉不下脸来——毕竟是自己期待了好久的集训,被忘得一干二净,总得多端着一会儿。

      现在褚宋给了这么一个台阶,还这么笨拙又可爱地哄他,再生气就显得小气了。

      他把脸埋在褚宋的颈窝,小声嘟囔:“……那你以后不准忘了我跟你说的事。”

      “保证不忘。”褚宋立刻回答,手臂收得更紧,还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像哄小孩似的,“我已经在手机里建了个‘余安专属备忘录’,今天还加了‘周三打球’‘圆圆喜欢草莓蛋糕’‘给辛巴买罐头’三条。”

      “……音乐会票浪费了,好可惜。”余安又闷闷地说,声音小了点。

      “没关系,”褚宋亲了亲他的耳朵,温热的呼吸让余安忍不住缩了缩,“等你什么时候想听了,我们再去,下次我提前三个月就订票,还跟你一起选座位。”

      “……那家草莓蛋糕,明天我还想吃。”

      “好,明天一早我去排队,让店员多加一层芋泥。”

      怀里的人终于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靠着他,过了一会儿,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原谅你了。”声音软乎乎的,像刚睡醒的小猫。

      褚宋悬了几天的心,终于稳稳落地。他低头看着怀里重新变得柔软的小家伙,手指轻轻梳理着他乱糟糟的卷毛,心里满是失而复得的庆幸,还好,他家小朋友没真的生他的气。

      他暗下决心,以后不仅要记住余安的所有行程,还得抽空补补他爱看的古装剧,免得下次吵架时,接不住他那充满“艺术气息”的台词攻击。

      后来有一次,褚宋因为临时加班,忘了接余安放学,看到余安站在画室楼下,背着画板,一脸委屈地看着他。

      还没等他开口道歉,余安就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某些人啊……”

      褚宋立刻举手投降:“我错了!小草无辜!这就给你买草莓蛋糕!”

      余安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揪住他的衣角:“走吧,辛巴还等着我们回家喂饭呢。”

      毕竟,对他们而言,没有什么矛盾是一个温暖的拥抱、一句笨拙却真诚的道歉,以及一份加了双倍芋泥的草莓蛋糕解决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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