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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临渊城篇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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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城北面的郊外约五里的地方,有一处山峰名叫凌云山,简凡曾在这座山中修行。
凌云山远看高耸入云,层峦叠翠,地高势险。近看时,云雾缭绕,分不清南北。此时已是入秋时节,发黄的树叶纷纷落下,铺在地上,把原本的道路全部掩盖,所以乍看之下根本无路可走。
简凡已好久未到这山中来了,眼前的景象让他既熟悉又陌生。他只能凭借着自己的直觉,随意选了条道路便向山中走去。
不出所料的是他迷路了,但幸运的是,简凡这一路上并未遇到什么山野猛兽。
他兜兜转转,又不知走了多久,穿过一片茂密的灌丛后,他终于来到了修行时住过的那所房屋。
房屋外围的墙皮有些脱落,门上挂着的铁锁也锈迹斑斑。
简凡将铁锁取下,推开门来到院内。
院内一片杂乱的景象,干枯的树叶和树枝散乱在地上,石凳石桌东倒西斜。
简凡又走进周围的屋内瞧了瞧。
每间房里都结着蛛网,家具上面也都布满灰尘。
简凡看着这些落败的景象,喃喃叹息道:“终是人去楼空了吗……”
稍作伤感后,他拿起堆在院里墙角处的扫帚,细致地打扫起每一间屋子,院落的每一寸地方。
每打扫一处,往事便会不由地浮现在他眼前。
母亲临终前哭得已干涸的双眼,师父严厉的训诫声,师叔在院子里醉酒舞剑的洒脱模样,以及每日清晨在屋内与师父、师叔一起打坐、练武的日子。
这些他都记得,也许现在只有他记得了……
简凡整理好一切,累得躺倒在院里的地上,仰望着漫天星辰,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
“师叔,你究竟在那里?我踏遍万水千山,几乎去了我能去的每一个地方,终究又回到了这里。为什么我还是没能找到你,为什么你要离我而去,我们不是说过要一直在一起吗?那日星空下一起许过的誓言,难道只不过是虚言而已吗?”
不只是师叔的离去,师父也不在这里了。他所珍惜的宝贵回忆,只剩下了这座房子。
简凡说着泪水便涌出了眼眶。他用手去擦,眼泪却总也擦不完。他索性用手捂住双眼哭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哭出了声。
翌日,简凡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他望向床柱时,那上面不知何时多了一支弩箭,弩箭的尾端还系着一张纸条。
他先是四下张望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人闯入的痕迹,只是窗户被戳破了一个小洞。
他取下纸条查看起上面的内容。
纸条上写道:三日后,亥时,山下榕树前相会。
这几日擂台比武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不断有人向苏子婴挑战,也不断有人被苏子婴打败。
比武进行到第四日下午的时候,基本上已无人敢上去挑战苏子婴。
陆雨桐站在擂台下,看向台上的苏子婴,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剑。
这些天的比武,她不仅见识到了苏子婴的深厚功力,更让她惊讶的是苏子婴连战数天身上竟毫无疲惫之感,甚至越战越勇。
她深知自己上去也不过是转眼的功夫就会败下阵来,但是为了陆家堡,就算输了也值得。
正当陆雨桐打算提剑上去之时,她身后的人群起了一阵骚动。
一个黑色的残影踩着众人的头顶,旋转着来到了擂台上。
待陆雨桐看清了那人的脸后,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在下阿肆,听说有人在此摆下擂台,特来挑战!”阿肆抱拳道。
苏子婴浅浅一笑,将一手背于身后,说:“请。”
瞳孔收缩的一瞬间,宛若一阵风吹过额前,阿肆已来到苏子婴眼前。
阿肆和苏子婴在擂台之上快速地扭打起来,一时之间竟难分伯仲。
两人一个身法轻盈,以手为刃,招招变化多端。另一个身形缥缈,以攻为守,招招狠厉。
擂台之上顿时风起云涌,飞沙走石。
陆雨桐惊愕地看着台上打得眼花缭乱的两人,在此之前她从未见识过阿肆的武功,现在她知道了,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句“果然人不可貌相。”
这是这些天以来打得最持久的一场比赛。一直从天亮打到天黑,擂台上的两人打了不下数十个回合,彼此之间互有胜负。
台下观众对这激烈的战况,亦是讨论的热火朝天,甚至开始下起注来。
比武焦灼至此,到最后拼得便是耐力。
阿肆捂着刚才被苏子婴打到的腹部,苏子婴则揉着被击中的胸口,两相对望,彼此都不肯认输。
台下的陆雨桐不禁为阿肆捏着一把汗。
终是阿肆率先支撑不住,单膝跪了下来。
“是我输了……”阿肆不甘道。
眼看着阿肆体力不济要昏倒在擂台上,陆雨桐立即施展轻功跳上了擂台,及时接住了阿肆。
“唔……多谢,陆堡主。”阿肆倚靠在陆雨桐的肩上有气无力的说。
“还能站起来吗?”陆雨桐问。
阿肆勉强点了点头,支撑起身体。
最终,阿肆在陆雨桐的搀扶下离开了擂台,台下陆雨桐的那些属下赶紧接住了阿肆,并把他送回了客栈。
经过昨天的那一场比武,阿肆反倒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就连上去扶阿肆的陆雨桐也跟着变成了焦点。
尽管第二天陆雨桐上去比武的时候,只和苏子婴打了不到三个回合便败下阵来,但却给陆家堡小攒了波人气,也是虽败犹荣了。
转眼擂台比武已经接近尾声,目前为止还是没能有人打得过苏子婴,眼看着苏子婴就要当上武林盟主,某些人开始急了起来。
“金宗主,眼下这可如何是好啊,难道真的要让那苏子婴袭了这盟主之位?”萱花堂堂主刘岐山按捺不住,起身道。
金潮瞥了下面在座的众人一眼,冷哼一声说:“这个时候倒知道来询问老夫的意见了,当初那竖子说要举行这擂台比武的时候,你们在座的有哪个还知道来问问老夫是如何想的!”
刘岐山见金潮动怒了,赶紧道:“金宗主请息怒,当时我们几个全被他的话迷了心窍,心想着就算他武功再高、再狂,这么多天也该败下阵来了。”
金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冷眼道:“那你们几个,现在是想如何?”
“我等当然是……”
刘岐山看向一旁的王了,王了会意后带领下面在座众人起身。
众人皆向金潮拜道:“吾等以后定以金宗主马首是瞻!”
今夜月明星稀,这边武林众人众志成城,共谋如何让苏子婴坐不成这盟主之位。那边城外简凡独自一人,如约来到纸条上所写的榕树下,耐心等待要与他在此相会的人。
来此之前简凡多次心存顾虑,怕这是有人要害他,给他下的套。
简凡拿出纸条看着上面的字迹,不论看几次都像是苏子婴的手迹。抱着可能想邀他相会的人,是苏子婴的这一丝可能性,简凡终究还是来了。
简凡见远处树影摇动,立刻警觉起来。他屏住呼吸,默默注视着远处那个向他走来的人影。
那人穿着一袭素衣长裙,微风吹动她轻柔的裙摆,使她看起来宛若月宫仙子。
她步履蹁跹地来到简凡身前,望向简凡呆傻的双眸,轻声浅笑,道:“怎么是这般痴傻的模样,我还以为你见到我会很高兴呢,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简凡的目光闪烁起来,激动地嘴唇都在颤抖,他的手覆在苏子婴柔软娇嫩的脸颊上,用颤抖的声音说:“师叔,真的是你吗?”
苏子婴双手捧起简凡的面颊,与简凡对望着,道:“当然是我啊,阿凡。”
“太好了,师叔真的是你,太好了!”
简凡高兴激动的心情再难控制,他将苏子婴抱紧,嘴里不断说着“太好了”。
苏子婴也伸手去抱住简凡的背部,说:“是啊,真是太好了……”
接着,苏子婴眸子一沉,缓缓松开了简凡。
简凡顿感颈部好像被刺了一下,诧异地看着眼前仿佛换了副样貌的苏子婴。
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紧跟着眼前一暗,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他扶着身旁的树干才勉强站稳,但没撑多时他便昏了过去。
苏子婴蹲下来,用力拍了拍简凡的脸颊,确认简凡已昏死过去。
他抓着简凡的下颚,抬起简凡的头,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这么好骗,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