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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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是十分善变的。
织田信长给压切长谷部取了名字，将压切长谷部带在身边，让所有人都知道，它是织田信长的爱刀。
却又毫不留情地将这把刀转手送人，送给了当时连家臣都不是的黑田如水。
被送给家臣能够理解，被送给宠姬能够理解，被送给子女也能够理解……唯独，唯独被送给外人，压切长谷部始终无法理解。
他的心里像是被别人挖走一块，空空荡荡的。
那个男人曾经是多么热切地捧着它，为它保养刀身，如今又是多么冷淡地将它送走……
刀剑付丧神没办法理解发生的这一切，他被困在器物的躯壳中，没有办法找前主问个明白。
于是他只能这样想，也这样说服自己：人类是如此善变的生物啊。
人类也是十分脆弱的。
被织田信长送给黑田如水后，它一直作为家传宝刀被黑田家珍藏着。
压切长谷部见过许许多多位黑田家家主，他们长着有些相似又不尽相同的脸，一点稀薄的血脉传承在他们的五官上抹开。
在这之中，压切长谷部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位长政大人的脸。
即使过去了几百年，直到压切长谷部都有些忘记将它接来黑田家的如水大人的脸，他也未曾忘记过黑田长政的脸。
……他将压切长谷部带在自己的身边，还会边给它保养，边絮絮叨叨地说起最近发生的事情来。
黑田长政看不到刀剑付丧神，却像是对待亲密的朋友、熟悉的家臣那般对待这把刀。
……
但是，人类终究还是会老去的。
人类终究是会死去的。
黑田长政是病死的，在他闭上双眼的时候，压切长谷部就待在他的床边，就连想握紧对方垂下的手的简单动作都没法做到。
付丧神的手穿过了人类的身体，就像是穿过一团雾气，什么都无法抓住。
……他什么都做不到。
就连随黑田长政而去也做不到。
他看着自己的手，苍白地想到。
付丧神有着接近不死不灭的生命，但是人类呢？
再长寿的人也只不过能活到一百来岁，和拥有漫长生命的付丧神相比……人类太短命了，也太脆弱了。
在刀剑们被时之政府招揽，能自由地变化成人形以后，压切长谷部刻意地回避了一些事情。
有关于时间，有关于寿命，有关于旧主。
……而这些被刻意回避掉的事情，在这一刻，全部都涌上了他那颗支离破碎的心底。
“…………主人……？”
压切长谷部半跪在审神者原先所在的地方，脸上的神情恍惚，像极了遭受巨大变故，不知所措的孩子。
他不知道应该做怎样的表情：在化成人形以后，他曾经有设想过这一天。人类的寿命终究是有限的，付丧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老去，无法挽留下他们。
……但压切长谷部没有一次想到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而且是这么的……猝不及防。
明明在十几分钟前，审神者还在他的面前，用那种轻快的语气和他闲扯着话题…………为什么？
“……”
压切长谷部平静地卸下本体刀，将它放在审神者原先待着的地方。
他闭上双眼，想去思考一些能让自己不那么悲伤的事情，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回忆不起来了。
这个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一个活人，太安静了。
安静得能听到灰尘下落的声音。
“你已经被强化了，快上！……哦，已经打完了？”
……直到有第二个活人的声音突然出现，打破了这份平静。
…………这个声音还有些熟悉？
压切长谷部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看到原本人间蒸发（物理）的审神者突然出现在面前，还拿着他几秒钟前放在地上的本体刀。
这个织田信胜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完全没有自己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的自觉，还在他眼前挥着手：“压切？压切？没事吧？缓过神了吗？……该不会傻了吧？”
“可能还要缓缓吧。不过压切真强啊……本来我还想着开一次宝具，增幅不行的话，就再开第二次宝具。”
突然出现且酷似审神者的家伙嘀嘀咕咕：“没想到这个宝具除了辅佐姐姐大人以外，还能增幅其他人呢……”
压切长谷部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令刃匪夷所思的一幕：他之所以认为审神者死亡，是因为从刚刚开始，他就无法感知到审神者和自己之间的灵力契约了。
……灵力契约只有在审神者死亡，或是特定的解除手续下才会被切断……所以他在感受到契约切断的那一刻，就真切地认为审神者死了……
付丧神也明白……刚刚的情况下，审神者应该是使用出了什么秘术，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增幅了他的战斗力……
审神者的确是死了……那么……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个家伙……到底是谁？
压切长谷部腾得一下站了起来，摸索着自己的本体刀——哦还在对方手上——下意识地摆起对敌的防御姿势。
……本丸里好像没有灵刀来着，不然他还能学几招驱邪的技术……但时之政府是不是和他们这些付丧神讲过基本的退鬼知识来着？
刀剑付丧神一幅如临大敌的姿态，就连之前面对那个白发男子也没有摆出这样的气势来。
压切长谷部手上还没有退鬼的福豆来着……为什么他不是灵刀啊！这样就算没有刀，也能用几招阴阳术吧！
“……怎么感觉压切摆出了一幅像是见到鬼的表情？”
酷似织田信胜模样的家伙摸着下巴，用很不解的口气说着话。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长着主人的样子！”
听到对面的话，压切长谷部更紧张了：“混账鬼！洗干净你的脖子等着吧！”*
织田信胜：……？
糟了，这个付丧神该不会真的傻了吧？宝具还有这个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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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回天·曼珠沙华」
有效范围，一人。
最大捕捉范围，一人。
是以自身的消灭换来强化对象的自杀宝具。
这是织田信胜唯一能够使用的宝具。在一般情况下，只能作为强化他的姐姐大人，也就是强化织田信长的宝具所存在。
……一般情况下是这样的。
在织田信胜的非常规操作下，这个宝具变成除了“信长”以外，还能强化“信长系”，也就是织田信长相关人物的存在。
因此，在被他判定为织田信长曾持有过的刀剑——压切长谷部的身上——也能像对织田信长使用那样，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强化威力。
另外，在通常情况下，使用了这个宝具的织田信胜本应该退场，也就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审神者被判定为‘死亡’后，与付丧神签订过的灵力契约也会随之消散。
这也就是为什么压切长谷部感受不到审神者的契约的原因——因为刚刚在世界的判定下，审神者的的确确是死了的。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本该退场的织田信胜现在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了这里呢？
“压切刚刚真是吓了我一跳呢……”
织田信胜被付丧神紧紧地抓住手臂，语气无奈地吐着槽：“再怎么说，把我当成鬼也很过分吧！我还以为要被压切砍了……”
“……”
面对审神者的吐槽，压切长谷部难得一言不发，只是用眼睛注视着对方，试图以此来确认他的具体状况。
确认了好几遍审神者的情况，又重新感受到了自己和对方之间的那份灵力契约存在，压切长谷部才敢放松手上的力度，但也没松开手。
“……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艰难地开口询问，生怕自己说话的语气太重，把这个突然消失又出现的“鬼魂”吓走。
……看着压切长谷部神似被雨淋湿的小狗眼神，织田信胜久违地感受到良心在隐隐作痛。
“嗯……总之就是……”
英灵绞尽脑汁地思考一个妥当的表达方式来安抚对面，但在压切长谷部看来，这就是一个重返人间的“鬼魂”有着自己的难言之隐。
……一定是有什么条件，让主人不能说出原因吧。
压切长谷部这样想着，也开了口：“主，您要是不方便说明的话……就不必告诉我了。”
“只要看到您还在这里……我就心满意足了。”
……织田信胜的良心更痛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思考要怎么告诉你！”
织田信胜慌乱地安抚起此时分外脆弱的付丧神——是不是之前发生过这种事来着？他当时是怎么哄的？
“……解释起来很麻烦所以简单的说就是我有九条命死不掉！”
在大脑过于发热的运作模式下，织田信胜口不择言，慌不择路，以一种最让人搞不清楚状况的说法解释了这件事情。
毕竟战斗续行*这个名词听起来就很高深，解释起来也有点麻烦，还不如直接告诉压切他有好几条命呢……
听完这句话的压切长谷部果然没再露出那幅悲伤的样子了。
织田信胜刚想松一口气，就看到压切长谷部露出了更富有使命感的表情和姿势，把自己的本体刀放在胸口，庄严地开口，像是结婚宣誓一样郑重。
“我知道了！主！我是不会把您是猫又这件事说出去的！”
压切长谷部的眼神也十分大义凛然。
“感谢您的信任……！我压切长谷部，定会挡在一切图谋不轨的灵刀面前，阻止他们对您下手！”
……
…………
不是，啊？？？
他也不是猫妖啊？？？
一天之内被同一把刀开除两次人类籍贯的织田信胜神色恍惚。
“压切……”
“主，我在？”
“你回去以后还是少看点电视剧吧。”
“……？”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30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