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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太后娘娘 ...


  •   天空初明的云顶寺外,站着两个人。

      舒子野焦急地朝云顶寺门口频频张望,见大门迟迟不打开,急的团团转:

      “哎,怎么还不开门?这都要卯时了吧!”

      他甩着袖子,连平时最喜欢的玉石都没心思玩了,心急如焚地绕着大榕树连转了三四圈,嘴里嘟嘟囔囔:

      “我的厉兄啊,到底是为什么会被抓起来?我就说平时让他少管闲事,这下好了,老实了吧!”

      “哎,不过说来也怪我,非要拉着他和那些书生去吃酒,要是不遇见那个申正文,或许就没这些事了……”

      “申正文?”坐在树下一直望着云顶寺大门发呆的敛烟听到了有些熟悉的名字:“他是谁?”

      舒子野转累了,也一屁股坐了下来,愁眉苦脸道:“申实的侄子啊,要不是因为他,厉兄为了避嫌,才不会去和那些考生吃酒。”

      “哎哟都怪我,非要多嘴提起申正文,但他真的对敛家的案子很是上心,也和我说过好多次找到申实的亲人,哎……”

      敛烟用手抱住膝盖,将下巴搁在上面。

      自己竟然不知道,厉思远为了她家的案子默默做了这样多。

      “吱呀——”

      云顶寺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几个和尚挑着水桶从里面走了出来,敛烟和舒子野同时站了起来。

      舒子野小小声说道:“我娘说了,太后娘娘这段时间身子不好,经常来云顶寺祈福,我们应该可以遇到她,我先带你进去,但是能不能近身,我只能说我尽力。”

      “我也很想把厉兄救出来,但是我……”

      他懊恼地挠了挠头:“哎,早知道我就好好读书考取功名了,兴许还能替厉兄说上两句话。”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敛烟拢了拢斗篷:“走吧。”

      刚刚走到云顶寺门口,两个人就被一个老和尚拦住了,那老和尚双手合十,好声好气道:

      “二位施主,今日云顶寺有贵客,不接待散客,两位施主改日再来吧。”

      敛烟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这也是为什么她需要去找舒子野。

      舒子野双手合十朝那老衲行了一礼,随后掏出腰间舒府的令牌:

      “烦请长老通融下,我是舒府的人,来替家母求两串佛珠,家父知道太后娘娘在这里,也特意嘱咐我拿完佛珠就回来,不会打扰太后娘娘的。”

      老和尚看到令牌后,连忙朝舒子野又行了一礼:

      “原来是舒小公子啊,哎哟真是失礼,那……这位是?”

      他那被长眉遮住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向舒子野身边的敛烟。

      舒子野努努嘴:“我的下人,陪我一起请佛珠。”

      老和尚想了一下,伸手招来了一个小沙弥,示意他们跟着小沙弥走。

      舒子野和敛烟对视一眼,便跟着小沙弥走了进去。

      他们在云顶寺长长的连廊中向前走,走着走着,在一座宝殿门前小沙弥停下脚步,转过身刚要说些什么,就发现原本跟在身后的两个人,只剩下了舒子野。

      在小沙弥有些困惑的眼神中,舒子野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

      “我那下人有些闹肚子,去解手了,我们先进去吧。”

      *

      敛烟将斗篷解下,飞快朝太后娘娘常去的三圣殿跑去。

      她以前常母亲来云顶寺烧香拜佛,加之记忆力惊人,所以对这里的布局也很是熟悉,很快便找到了三圣殿。

      然而就在洞门处,却被两个守卫拦住了去路。

      “太后娘娘正在里面和几个高僧做法事,请绕路。”

      那守卫毫不留情就赶人,对于敛烟解释自己只是去见一面太后娘娘身边的汤嬷嬷听都不听。

      看着越来越高的日头,敛烟心中焦急。

      厉思远昨天便被下了大狱,此时已经过去半日,时间拖得越久,越容易生变故。

      就在她盘算着要不要强行闯入的时候,就听见旁边传来了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

      “你是谁?为什么要找我?”

      敛烟转过头,就看到一个微胖的老嬷嬷带着两个宫女,手里提着食盒,显然是替太后娘娘送饭来了。

      那老嬷嬷就是敛烟要找的汤嬷嬷。

      等到敛烟表明身份后,汤嬷嬷双目顿时亮了几分,她将食盒递给身边的小宫女,嘱咐她们进去送给太后,随后将敛烟带到了僻静处。

      “原来你就是彦儿画师?”汤嬷嬷抿着唇,笑的很是和蔼,她摩挲了一下手上林阿婆留下来的镯子。

      “林儿她在信里多次提到你,我本想着当面感谢,娘娘她也曾说过想见见你,只是厉思远大人事务繁忙,始终没有机会。”

      “谢谢你,能够陪林儿度过最后的一段时间。”

      敛烟摇摇头:“这没什么的,林阿婆也帮了我很多。”

      “我本不想来打扰,但……但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找谁了。”

      汤嬷嬷疑惑地看向一脸愁容的敛烟,敛烟说完厉思远的处境后,汤嬷嬷露出震惊的神情。

      显然,太后娘娘这段时间一直潜心礼佛,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末了,敛烟焦急地拉住汤嬷嬷的手:

      “汤婆婆,厉思远大人的为人您应当也是清楚的,他是绝对不会做出收人钱财替人舞弊这种事情。”

      “能否、能否带我进去面见太后娘娘?我想请娘娘替厉思远大人在皇上面前说说话,太后娘娘那样心疼大人,一定不会拒绝的!”

      汤嬷嬷怎会不知道厉思远的为人?

      太后娘娘在厉思远小时候便对他关照有加,而汤嬷嬷自己也会时常照顾厉思远。

      那个时候小小的一个小男孩,天刚蒙蒙亮便晨起舞剑,平时就抱着书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平时对人谦和有礼,就像是一个漂亮的、小小的人偶,让他做什么便做什么。

      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两个亲人早早离开他而去,他却如此坚强又如此努力,怎能不让人心疼?

      其实冯氏和汤嬷嬷已经几乎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了。

      知道厉思远竟然被关进大牢,汤嬷嬷神色凝重,站起身拉着敛烟往里面走,边走边道:

      “我这就带你进去,娘娘她向来疼爱厉大人,我相信她一定会帮忙的。”

      *

      勤政殿。

      明帝刚下早朝,他等到所有大臣都退了下去后,翻了翻桌上的奏折,随后冷哼一声。

      王德贵正端着茶迈着小碎步走过来,听见明帝的声音后,小心翼翼道:

      “陛下,可是心情不好?”

      明帝将奏折啪地摔在桌案上:“今日上朝,你也瞧见了,一半替厉思远求情,一半参他骄纵跋扈,吵得朕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

      “我看啊,他这些年也是被惯坏了,竟然还敢在朕眼皮子底下搞党派之争!”

      王德贵知道明帝现在在气头上,虽然他并不相信厉思远会公然指使礼官在科举这样重大的场合中舞弊,但是他也不敢随意劝说明帝。

      他弯着腰将茶水奉上,安慰道:

      “陛下,喝点茶吧,注意身子。”

      明帝冷着脸也没有搭腔,他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奏折,反反复复也都是科举舞弊案的事情,无一例外,要么替厉思远求情,要么落井下石。

      这时,殿外一个小太监前来禀报:

      “陛下,太后娘娘来了。”

      明帝一愣,连忙站起身来,没等他出门去迎,就看到汤嬷嬷搀着冯氏走了进来。

      明帝连忙疾跑几步,上前搀住了冯氏:

      “娘,您身子不好,不是请了云顶寺的高僧替您祈福,怎么忽然回来了?”

      冯氏看了他一眼,眼前的这个身穿龙袍看着威严的男人,在她眼中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她轻咳一声,示意冯嬷嬷和王德贵离开,两个宫中的老人十分识趣地迅速退下,贴心地将大殿的门严严实实关上,就站在门口守着,不让任何人进去。

      王德贵和冯嬷嬷相熟,他偷偷觑了一眼汤嬷嬷的表情,忍不住问道:

      “这太后娘娘……是不是来替厉思远大人说话儿的?”

      汤嬷嬷笑着转过头,顾左右而言他:“今天天气不错,是不是啊王公公。”

      王德贵哼了一声转过头:“算了,你不想说便不说吧。”

      殿内,明帝扶着冯氏坐在了椅子上,站在她背后替她捏肩。

      冯氏有着肩痛的老毛病,明帝儿时便常常替她捏肩,如今也一样。

      看着眼前越发佝偻的背影,明帝想到在讨伐大西国的那些年,母亲跟着自己在军营里面吃的苦,甚至有一次还被人俘了过去,差点丢了性命,心头忍不住微微泛酸。

      “娘,可是不适应云顶寺的伙食?寺庙里饭菜是清淡了些,不然儿子把宫中您最喜欢的御厨安排到寺中替您做饭?”

      冯氏叹了口气,用苍老的手摸了摸明帝的大手:

      “哀家只是在云顶寺呆久了,想回来看看你,你近来一切都好?”

      “宫中事务繁忙,儿子已经有许久没有来看您,是儿子的不是。”

      明帝有些惭愧,母亲身子本来就不好,自己还没有常去看望。

      “无妨,哀家知道你忙,所以想你了,便来看看你。”冯氏拉住明帝的手,将他带到自己面前细细打量。

      “看着瘦了,可是最近有什么烦心事?”

      不管什么时候,母亲都把自己当成孩子一样,明帝难得脸上有了笑意,将手轻轻放在冯氏的手上:

      “母亲不要挂怀,近来虽然事务繁多,但没什么特别的。”

      “可是……”冯氏看着明帝满是笑意的脸,叹息道:“哀家听说,科举可是出了事?”

      明帝脸上的笑容一僵:“母亲……听说了?”

      冯氏依旧笑得和蔼:“远儿是我们自小看着长大的,他什么样的性格,皇帝比哀家更清楚不过了。”

      “你当真觉得,他能做出科举舞弊这种事情?”

      明帝沉默了一下。

      自从明帝登基,冯氏觉得天下大事她一个农户也没有什么见地,所以从来都不会多说什么。

      这是她第一次对朝堂上的事情表达见解。

      明帝感到意外,但细想一下也知道,其实母亲对厉思远的感情也很是深厚。

      但这种感情用事,往往可能会让人产生错误的判断。

      明帝担心母亲忧思过度,他斟酌了一下语言后,柔声道:

      “母亲,那封存蜡烛的礼官叫贺禹,拿的是厉思远的调令,让奉灯坊的人把封蜡的事情交给他去做,那调令上的红印已经调查过,的确是他的名章没错。”

      “而且,装有试题的那些蜡烛被做了暗标,据贺禹供述是原本要发放给一张名单上的人,而这名单里面的人……”

      他顿了顿,沉声道:“都是恒儿私下来往颇为密切的幕僚。”

      冯氏微微抬眸,有些惊讶。

      明帝知道,冯氏虽然是一个目不识丁的农户,但是却聪慧过人,在这朝堂中耳濡目染了许久,也能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你是说……远儿涉嫌党争?为了支持严恒称帝?”

      明帝没有说话,却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此前厉思远参严宏道涉嫌害死青楼歌姬红月的事情,冯氏也有所耳闻,一系列事情结合来看,的确像是厉思远为了严恒称帝,拉拢严恒一脉,打压严宏道一脉。

      但她还是摇了摇头,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她心底里相信厉思远的人品:“仅凭这些,就认为他参与党争了么?”

      “回来的路上我也听说了,京城中许多学子都对远儿很是爱戴,并且也不肯相信他参与舞弊一事。”

      “你也知道读书对一个人的改变有多大,你爹以前就算是整日劳作,也要督促你读书,你才能坐在家里知道古往今来许多事,也才能到了今日这个位置。”

      “你曾经立志要读书报国平天下,天下的其他学子何尝不是如此?”

      “若是你不将真相找到,怕是会寒了天下莘莘学子的心啊……”

      说完,她看到明帝若有所思地的模样,知道自己也不宜说太多。

      作为一国之君,很多事情还需要自己想明白,她一个半只脚入土的老人,也没必要介入太多。

      “今日便这样吧,哀家乏了,回去歇息了。”

      说完,冯氏便缓缓站起身,明帝见状连忙伸手搀扶好,将她亲自送到了勤政殿门口。

      等到目送冯氏的背影逐渐远去,明帝才朝王德贵招了招手:

      “传我口谕,宣厉思远进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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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即日起恢复日更,每日22:00更新,节假日随机掉落双更! 已经全文存稿完毕,大家放心食用哟!此外1-10章进行过大修,以前收藏养肥的小伙伴一定要重新看哦,大纲后续进行了部分调整。 总之,祝大家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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