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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六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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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泠不停歇地往神明殿的方向奔去,仰望着山顶上那熊熊燃烧的烈焰,他的心愈发沉重。
“永别了,凤城。”赵含玉站在神明殿前,蔑视一切。
“要怪就怪你自己吧!”赵含玉喃喃自语,“谁让你爱上了南宫泠呢!”
赵含玉最终没有按照苍漓的指令去杀了南宫泠。
她也曾想过直接了结南宫泠的性命,但后来,她又觉得简单杀了南宫泠并不足以泄愤。
相比死亡,折磨才会致人于深渊的痛苦之中。
杀了凤城会比杀了南宫泠更让南宫泠痛苦。
使其痛失此生挚爱,才是赵含玉报复南宫泠的方式。
南宫泠,从今往后,你便在这情爱的泥泞中殊死挣扎吧。
这是本公主送给你的,一生之礼。
赵含玉想罢,从口中缓缓吐出一个“走”字来。
随后,仅剩的几只异尸便护送着她往梵净山山底离去。
赵含玉要去引爆炸药,她要让凤城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只是赵含玉没有注意的是,她前脚刚走,南宫泠后脚便赶到了神明殿。
南宫泠向来警惕性甚高,自是发现了方才匆匆离开的赵含玉。他隐隐猜测到,赵含玉大抵是要去引爆炸药了,但好在其他人都已经撤离了梵净山。
如今,就只剩他与凤城了。
神明殿的火势愈发凶猛,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偶尔有火星溅出,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见。原本暗黑的苍穹被烧红了大片,浓烟与流云混为一体,肆虐的烈焰似乎要将世间所有都吞噬殆尽。
南宫泠见状没有分毫犹豫,他将影之剑扔在殿外,转身便扎进了火海当中。
南宫泠内心十分清楚,他已经丧失了最佳的逃生机会,如若救不出凤城,那他,也将会被烈焰焚烧,最终丧身于火海。
只可惜南宫泠并不畏惧,他已经逃避过一次了,这次,他不再为任何人,他只为他的阿城。
他一定要救出凤城,哪怕付出生命代价。
生,你与我共生;
亡,我与你同亡。
无你,不谈苍生;
有你,才是苍生。
倘若无法生还,那共同赴死也还是挺不错的。
最起码,我们还是在一起的。
要说遗憾,大抵就是没能予你一场盛大的成亲礼吧。
火海中冒起的青烟甚是呛人,烈火不断焚烧,好似要将南宫泠卷入其中。
“阿城!”南宫泠一声接一声地喊着,可回应他的只有燃烧的熊熊火焰。
黑烟弥漫在南宫泠的周身,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
南宫泠被呛得一阵猛咳,他不放弃地继续往里面走着,视线越发朦胧,但好在,他看见了凤城。
“阿城!”南宫泠面露喜色。
凤城被麻绳绑在神明大人的石像上,他低垂着脑袋,黑发凌乱,身上的那袭白衣绽开朵朵血色红莲,妖艳却毫无生气。烈焰缠绕着他,恍若要与他融为一体。
“阿城!”南宫泠迅速穿过层层火焰,来到了凤城身边。
他看着昏迷状态的凤城,内心的自责与心疼愈演愈烈。
火势愈加炽盛,房梁上的木头也开始断断续续地往下砸落。
南宫泠见此,慌忙抬手给凤城解着麻绳。片刻,绳子滑落,失去束缚的凤城不由自主地往地面摔去。
幸好,南宫泠眼疾手快,将其稳稳揽入了怀中。
猛地,一根烧红的木头从天而降,紧接着“砰”的一声,带有火渍的残木重重地砸落在南宫泠的身上。随之,他被沉木死死压住,而凤城也脱离他的怀抱,狠狠地摔在了滚烫的地面上。
“阿城!”南宫泠惊呼。
蓦然,后背传来钻心的疼痛。残木就如同一头巨兽般,肆意地吞噬着南宫泠的皮肤,乃至于他的血肉。
南宫泠强忍着灼烧之痛,他还未爬起身,又一根带有火渍的断木掉落,而目标,正是昏迷的凤城。
南宫泠的心骤然紧缩到了极致,他不顾后背带来的剧痛,起身冲向了凤城。
“砰!”
烈火之木砸落在地,随即,神明殿在火海中坍塌。
神明大人眷顾,南宫泠成功带凤城逃出生天。
他们没有被火海吞噬。
他们还活着。
璀璨烈焰在天穹剧烈的焚烧,南宫泠抱着凤城跃下一层又一层的石阶,清风拂过二人身间,在黑夜穿梭不停。
回首,他们的身后是神明殿;前行,他们奔往的方向是长安城。
月明星稀,神明梵火;长阶茫茫,残血未尽。
恍惚间,凤城的手抚上了南宫泠的脸庞,只是一瞬,却又垂落。
梵净山不复,世间也再无神明大人。
南宫泠紧紧揽着凤城,他眼角泛红,清泪也沿着脸颊滑落。
阿城,我们回家。
别怕,我一定,一定带你回家……
静竹林,宣秋小苑——
暗夜如幕,明月高悬,繁星恍若万千珍珠,散出淡淡光芒。
南宫泠轻功运起,即便是受了伤,他抱着凤城也依旧稳稳落于宣秋小苑的院中。
眼下已是亥时,林锡秋、潇白与落尘都还未歇息,几人坐在院中,赏着皎洁月色,聊着小天,好不惬意。
南宫泠的出现自然是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待他们看清楚南宫泠与凤城后,神色瞬间都紧张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林锡秋率先开口。
“说来话长。”南宫泠面露担忧之色,“他受了很重的伤……”
“先进屋。”林锡秋说着,眸中也多了几分忧愁。
南宫泠点点头,随后抱着凤城进到了里屋内,他将凤城轻柔地放到床榻上,眸底的担心之色愈发浓郁。
“来,快让老夫瞧瞧。”
林锡秋边说边搭上了凤城的手腕给其把脉,时间消逝,他的神色越发沉重。
“潇白,去拿老夫的银针来。”林锡秋吩咐道,“落尘,你去烧些热水。”
“好。”
“好。”
潇白与落尘纷纷点头应答。
“城儿的情况不太妙,他的伤势过于严重,加之流血过多,老夫……”林锡秋顿了顿,“没有十足的把握。”
话落,南宫泠的心猛然一颤。
“只能量力而行。”林锡秋满脸悲痛。
“银针来了!”潇白推门而进。
林锡秋听闻,忙接过潇白手中的银针,开始给凤城持续施针。
大抵过了一炷香。
凤城的穴位上已经扎了数十根银针,但他的情况看起来依旧很糟糕。
“热水呢?”林锡秋问。
“在这。”落尘说罢,便将一盆热水递到了林锡秋的面前。
“先放在这儿。”林锡秋站起身,走向了一旁的南宫泠,“你给城儿擦拭下身子吧,老夫去取药。”
“切记勿动穴位上的银针。”林锡秋嘱咐道。
南宫泠颔首,应了句“好”。
“潇白,落尘,你们二人随老夫去取药。”林锡秋又道。
潇白与落尘纷纷应声,随后便跟着林锡秋去往了宣秋小苑的专属药房。
而南宫泠则是小心翼翼地解开凤城的白衣,用帕子沾染了些许热水,给他轻轻地擦拭着身子上的血迹。
看着凤城的伤痕,南宫泠的心是说不出的痛。
没过多久,林锡秋推门而进,身后还跟着潇白与落尘。
“来,快让老夫给他上药。”林锡秋火急火燎道。
语出,南宫泠立刻起身给林锡秋腾出了地方。
林锡秋快步上前,他先是拿起潇白与落尘手中的药瓶,将其小心地倒在了凤城的伤口上,随之,他又抬手取下了凤城身体穴位上的银针,最后用绷带给凤城包扎好伤口,才缓缓松了口气。
瞧着凤城毫无生气的模样,林锡秋不禁忧愁开来:“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南宫泠眸光闪了闪,少顷,他才启唇,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林锡秋几人叙说了一遍。
“赵含玉?她一个小女娃竟有如此通天的本事!”林锡秋面上不由得多了几丝怒气,“老夫的宝贝闺女有没有受伤?”
“没有。”南宫泠摇了摇头,“对了,潇白,你即刻前往凤府,去告诉凤大人与凤夫人,凤小侯爷如今身在静竹林。”
“让他们二人直接来此罢。”林锡秋插了一句嘴。
南宫泠点头认可:“让暗影阁的人留一部分在凤府看守,其余人全都回总部待命。”
“是,公子。”潇白应道,随后推门而出,消失在暗夜当中。
潇白刚走没一会儿,林锡秋便紧盯着南宫泠不放,他眸光微动,似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林锡秋起身走近南宫泠,他用力在南宫泠周身嗅了嗅,随即一脸疑惑道:“你身上怎得有一股烧焦的味道?”
“你受伤了?”林锡秋开口询问道。
“皮外伤罢了。”南宫泠满脸风轻云淡。
林锡秋明显不信:“把衣裳脱了,让老夫瞧瞧。”
南宫泠“哦”了一声,他抬手将上衣解开,露出了那如雪肌肤,以及后背模糊不堪的血肉。
“你伤得这般严重,为何不吭声?”林锡秋看着南宫泠那被烈火灼烧过的脊背,一时间有些许心惊胆战。
为了救凤城,他当真是拼上了命。
他在拿性命作赌注。
“救他比较要紧。”南宫泠道出了缘由。
“自己的命也是命。”林锡秋虽手上为南宫泠处理着伤口,但嘴上却是不停地说教南宫泠,“下次受伤就说一声,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何必藏着掖着?”
后背袭来一阵阵刻骨铭心的疼痛,南宫泠咬了咬牙:“知道了。”
“你这伤,是要留疤的。”林锡秋轻叹。
“无事。”南宫泠并不在意。
“你看看你这满身的伤痕……”林锡秋不免生出几分心疼来。
南宫泠只是笑笑,并未言语。
很快,林锡秋便为南宫泠包扎好了伤口。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凤云清与林夕瑶在潇白的指引下,匆匆赶到了宣秋小苑。
林夕瑶一见到昏迷不醒的凤城就又大哭开来,就连一向坚韧的凤云清,也忍不住偷偷落了泪。
……
与此同时,望月楼,其中一间包厢内——
“你真是愈发胆大了,如此重要的事情,你竟敢隐瞒于我。”男子骨节分明的手摩挲着杯盏,脸上毫无表情,但却让人感受到了阵阵寒意。
他眸底闪烁,透着危险的精光:“是从何时开始,就连你,也要欺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