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刻意的引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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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蝉鸣激起燥热，热浪席卷大地。
一想到晚上的聚会，陈常山就陷入浮躁的情绪里。他的心里像是有一团烈火，此时正在熊熊燃烧。
这无用的热情实在难以消耗，他斜靠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划动着手机屏幕。
手指一顿，播放器里出现一个男声。
他的语调轻柔，仿若春日游里的杏花雨。邂逅的时候，恰好风动，花落满头，却留下数不清的欣喜。
【小刺猬，从前有一只小刺猬，他住在森林的最东边……】
『原来是一个哄小孩的睡前故事。』
于是，伴随着童话故事，陈常山陷入漆黑的梦境里。
梦里有一只小刺猬，它蜷缩起身体度过漫长的冬日。苒苒齐芳草，泉水叮当响时，小刺猬从洞穴中探出身子……
铃声响起，他才从中抽离。
百叶窗投下阴影，亮与暗交织。金光铺在沙发上，烤得皮质材料发烫。
房间里蒸腾起热气，让陈常山有些呼吸不顺。他起身的时候，甚至能感受到汗珠滑落到腹部的轨迹。
“陈工，我在训练室，您什么时候到？”
“你先准备，我马上到。”
陈常山挂掉电话后，才看清屏幕上的时间——【14：48】。
来不及管空调的异样，他快步走向洗手池，掬起一捧水泼向脸，让凉意带走睡梦中的迷糊。
陈常山到训练室的时候，徐陵泉正在做平板支撑。他双手紧贴着身侧，动作与握方向盘的姿势相似。
在比赛过程中，手臂会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这样的功能性训练必不可少。
整个训练表分为三大类，一是体能训练，二是反应速度训练，三是模拟驾驶。后两项一般借助电子设备进行训练，前者需要对各个部位进行大量的针对性运动。
上肢哑铃，下肢深蹲，简单又有效。每周再搭配3至4次有氧，就是最基本的训练安排。
“今天我带着你，以后自主训练，每周汇报数据就行。”陈常山清了清喉咙，“记得记录数据，便于调整训练表。”
或许是因为一直在运动，徐陵泉将温度调得很低。陈常山的后脖颈正对着出风口，冷气将他的皮肤都激起鸡皮疙瘩。
陈常山往旁边挪动一小步之后，才躲开冷气的袭击。
训练不过一个多小时，临近结束的时候，陈常山眼前却有些发晕。
世界仿佛被装进一个巨大的塑料袋里，所有东西都是雾蒙蒙的。在模糊的视线里，他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最后坐在身旁的哑铃凳上。
“怎么不见施箬兰？”
徐凌泉还喘着粗气，正在做最后一组负重深蹲。
“不知道，他没说一声就走了。”
徐陵泉短信发了一条又一条，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复。
『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转眼间就翻脸不认人。不想参加聚会就不去，发脾气算什么……』
徐凌泉已经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大堆，又说道：“陈工，别忘记晚上的聚会。”
“嗯，施箬兰可能是送铭牌去了。”
“啊，什么铭牌？”
“小枝的工作牌，不小心落在这里了。”
“搞什么？他怎么不告诉我？”
施箬兰刚好做完最后一组动作，他气势汹汹地带上毛巾，告别后就匆匆而去。
等到陈常山慢慢走回休息室，房间里依旧是离开时的闷热，他这才发现空调吹出的是热风。
可沉重的身体已经不想挪动，他抓过桌上的纸巾盒后，就一头倒在沙发上。
垃圾桶被白花花的纸巾填满，陈常山的鼻头早已经磨红，连带着皮肤都有些许刺痛。他不想起身去找感冒药，只能靠在沙发上，等待症状自己消散。
当夜色悄悄笼罩大地，星月如期而至，陈常山才从光怪陆离的睡梦中醒来。
他终于在前台找到药物，可在掰开铝箔膜后，男人又有一瞬间的犹豫。
『聚会注定会喝酒。』
到最后，他只咽下半杯温水，那颗感冒胶囊则被留在垃圾桶里。
陈常山骑上机车，在车流里穿梭。
晚风吹得人思绪越发清醒，他也笑起自己的幼稚来。就为施箬兰的那点敌意，就故意将消息告诉徐陵泉，这实在有点报复心在里面。
『又有一对情侣吵架咯。』
陈常山心里已然将施徐二人看作一对，可他没有一点破坏小情侣感情的愧疚，全是报复成功的欣喜。
九点，正是酒吧最热闹的时间。
姗姗来迟的，唯有陈常山一人。他一推开门，耳朵就被人群的嘈杂声占满。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自罚一瓶。”
找到同伴的第一时间，他就直接拿起桌上的啤酒。话一说完就往嘴边送，有种绝不拖泥带水的潇洒。
“你可别。”手里的酒瓶被杜仲夺下，“我们就是小酌一下。”
陈常山也不恼，顺势就做到杜仲身边。
“来来来，我们继续。”说话的是陆英，“陈工也一起来。”
连秋石开始介绍游戏规则。
“大家轮流向右边的人提问，被问者需要大声地回答，但不能泄露问题。要是有人猜出问题，出题者和回答者喝酒。要是无人猜出，想知道问题的人可以喝酒交换。”
桌子中央的酒瓶开始旋转，最后指向陈常山。
他想了想，而后附在徐凌泉耳边，轻声说出问题。
紧接着，徐凌泉大喊道：“五彩斑斓的黑。”
“这是听到过最无理的要求？”杜仲只觉得这描述似曾相识。
“最喜欢的颜色？”方南星犹豫着说出了答案。
“对。”徐凌泉端起酒杯后，还不忘吐槽两句，“陈工问的问题太简单，很容易就猜出来。”
陈常山没有反驳，他笑着喝完瓶子里的酒，看起来好像心情很不错。
红晕悄悄爬上他的脸颊，酒精似乎将整个身体都点燃，连呼吸都带上一抹灼热。
陈常山抬起手，将衬衫的扣子解开一颗，露出锁骨和奶白的肌肤。而胸口的银色素链在灯光下闪动，让人忍不住将视线投向衬衫之下。
“陈工，身材不错嘛。”余海月窥探到布料之下若隐若现的胸肌，“不比专业赛车手差。”
“哦，一般一般。”
『不过应该能吸引某只呆雁。』
陈常山说着拢了拢胸前的衣服，遮住意外露出的春光。
在一轮一轮的游戏里，众人和徐陵泉之间的关系亲近不少。至于施箬兰，他却一反常态，摆着一张冰块脸，谁都不敢去触霉头。
忽然，四周的光暗下来，只剩下五颜六色的射灯。在舞台的正中央，有一束光斜斜地打下来，唢呐吹响，原来那个闪闪发光的大人是商枝。
舞池里，每个人都在随音乐舞动。陈常山这一桌的人差不多都已经离开，他自诩跟不上节奏，便坐在位置上没动。
他转过头的时候，一眼就瞧见徐凌泉眼底那明晃晃的喜欢，又夹杂一丝惊艳。而卡座上就只剩下他们两人，施箬兰早已经在舞池中央摇晃。
『徐陵泉看的是商枝，这眼神兴许也是因为商枝？』
陈常山有些许诧异，他试探性地开口：“你看见施箬兰去哪了吗？”
“不知道，他又摆一张臭脸。”徐凌泉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可能去邂逅爱情了。”
电光火石间，陈常山是“不知庐山真面目”的旁观者。
他举起杯子碰了碰徐凌泉的威士忌，说道：“欢迎你来到MG战队。”
陈常山咽下酒后，就转头面向舞台，刻意保持着沉默不语的状态。
因着这点意外发现，那个醉酒引诱呆雁的计划也随之搁浅。陈常山的心情烦躁得很，一杯接一杯地喝下不少酒。
直到商枝中场休息，人群才逐渐回到位子上。
商枝从后台过来，坐在徐凌泉旁边。他学起大人模样，搂住朋友的肩膀，又将酒杯递到桌子中央。
“希望大家多多照顾二位新人。”
灯光微暗，施箬兰的神情隐匿在黑暗里。他没有起身，也没有举杯。
陈常山率先回应，碰上商枝的酒杯。
“欢迎新人加入MG。”
有人回应之后，大家都开始附和。酒杯碰撞在一起，叮叮当当，是对未来的美好愿望。
商枝十分干脆地仰头一饮，这副豪爽的样子，引得身边人一通叫好。
可大概威士忌度数太高，那后知后觉的辛辣都写在年轻人脸上。偏偏桌子上只有酒，商枝只能用手在一旁扇风。
『像只小狗一样。』
那不经意吐露的舌尖，殷红灵动，像一条小蛇钻进陈常山的心里。
灯光落下，商枝重返舞台。
年轻人绯红的脸无处隐藏，他走路都有些跌跌撞撞。这一杯酒似乎将他醉倒，连吹出的音调都不如往日高亢。
站立对商枝来说似乎有些困难。
他只能倚在吉他手身边演奏，或许是酒精消磨掉平日里的边界感，两人靠得很近，连发丝都在缠绵。
聒噪的人群因此更加吵闹，他们在台下吹起口哨。更有甚者，还喊出“亲一个”的口号。
陈常山听得心烦，饮尽杯中的酒之后，便独自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走廊拐角的窗边，一点火星在闪烁。
陈常山沉溺于这醉人的夜色，他吐出烟圈，烟雾袅绕，模糊掉欢闹。邮箱里的那份协议也被忽略掉，一切仿佛又回到原点。
可孤寂一闪而过又格格不入，悄悄地，悄悄泄露出些踪迹。
那烟灰凑成长长一条，一点火星越来越近。直到烟灰落到衣服上，陈常山都没有察觉到。
“小心手。”
意外的声响让陈常山一颤，低头后才发现烟只剩一小截尾巴。他磕了磕烟灰，捻灭火星，随手丢向垃圾桶。
“三分。”商枝吹了个口哨。
有晚风吹过，今晚的酒精太烈，陈常山连声音都变得低沉沙哑。
“你怎么不在台上？”
“我来洗手间，陈工，我……”
是欲言又止的沉默。
“怎么了？”陈常山不解地发问。
“医生不是说不能喝酒吗？你不仅喝酒，还偷偷在这里抽烟。”商枝控诉道。
陈常山闻言却粲然一笑，那一瞬间似乎所有的春花都暗淡下来。
“小孩你还管得挺多。”
或许是夜色醉人，晚风也使人沉迷。陈常山抬手捏一把年轻人的脸，那意料之中的软乎乎让他有些着迷。
下一秒，细腻的皮肤泛起红晕。
商枝只觉得脸发烫得厉害，他欲盖弥彰似的，解释道：“刚刚的酒太烈，我脑袋晕晕的。”
酒精是酡红面色的最佳烟雾弹。
陈常山顺势点了点头，问道：“你还不回去吗？”
“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陈常山的手腕被人抓住，那冰冰凉凉的触感还有些舒服，让他忍不住将整个掌心塞进商枝的手里。
“你喝完酒会这样吗？感觉体温好像不太正常。”
陈常山还来不及回答，喉咙就涌上一阵酸涩。
他挣开商枝的手，踉踉跄跄地冲进洗手间。胃部的绞痛来势汹汹，将痛苦外化在青筋乍出的手臂上。
可胃里空空如也，只呕出些酸水。
陈常山无力地靠在墙壁上，他的眼尾微红。那双含情目里盛满秋波，抬眼的一瞬，就是秋水共长天一色。
只是这一遭后，男人的身体有些乏力。
他勉强撑起身体准备离开，眼睛在瞟到商枝后，身子又突然泄下力来。眼看着陈常山就要摔倒，一双有力的手却架住他的双臂。
“这里脏，我先带你出去。”
至此，在陈常山放弃引诱的时候，他看中的目标却主动跳进陷阱里。
只是他却没有弄明白——到底谁才是猎物？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刻意的引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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