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基因狂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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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坐。”
进入住处后，斯诺边对祈瑞说，边走到桌子旁倒水。
屋内的规模并不大，除了隔开的浴室，就只够放置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和两把椅子。
祈瑞环顾四周的功夫，斯诺就递来一杯水。
“谢谢。”
他淡声道谢后接过，本想搁置到一旁，却忽然对上斯诺看来的目光——他要放下杯子的手一顿，改为递到嘴边。
泛着粉色的薄唇与杯口一触即离，斯诺忽然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余光瞥见屋内正中央的床，想到什么，他抬脚走到衣柜旁，从里面拿出干净的被褥换上。
等他收拾完，那杯水已经被放到旁边的桌子上。
斯诺看了一眼，转而移向墙上挂着的时钟，出声问道：“...谁先洗澡？”
说完意识到这句话有些突兀，他又补充道：“再过一会儿会断电停水。”
祈瑞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时钟，悄然记下时间后回复：“你先吧。”
斯诺没推脱，转身从衣柜里拿出换洗衣物，走进浴室。
很快，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透过并不隔音的门传出，像敲打在心尖上。
祈瑞靠在椅子后背，拨弄着手腕上的红绳，罕见地有些出神——
他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斯诺，也没想到再次见面时，对方会失去所有记忆。
那些旧日的过往只有他一人记得，那些或喜或悲的情绪也只有他一人知晓...但莫名的，他感到几分解脱，就像是一切终于回到正轨，不会再有所偏离...
浴室里的水声停住，斯诺推门而出时，看到的就是祈瑞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
“你...”怎么了？
他下意识想要询问，却在脱口的瞬间停住，转而道：“...该你洗了。”
听到这话，椅子上的祈瑞抬眸，不急不缓站起身——他身上泄露的情绪已经在顷刻间全部收敛，轻的仿若幻觉。
他朝斯诺一点头，视线隐晦地在对方身后浸湿的长尾上划过，抬脚往浴室走去。就在这时，立在一旁的斯诺忽然想到什么，转身从衣柜里拿出叠放整齐的衣物：“干净的...先将就着穿。”
祈瑞脚步顿住，伸手接过，简单道谢后掠过人进入浴室。
淋浴刚刚使用过，墙壁各处还挂着未消散的水汽。
一张纸巾被带着擦过镜面，里面顿时倒映出祈瑞带着思索的面容。
——根据已知的信息来看，要想在外城呆下去，就必须加入一支狩猎小队。目前来看，加入斯诺的队伍是他最好的选择，就是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同意...
一墙之隔的外面，斯诺手持吹风机，正对着半干的尾巴吹。
听着浴室里传出的隐约动静，他原本集中的注意力不知何时飘散起来——
自从有资格搬到单人卧室，他再没和别人同住过一间屋子，眼下除了不习惯，还有些没来由的不自在。
但直到祈瑞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他还是没想明白这不自在从何而来，只下意识觉得，自己的衣服穿在对方身上格外顺眼。
注意到青年还在滴水的长发，斯诺这才放过手中已经被吹到炸毛的尾巴，将吹风机递过去。
触及对方递过来的眼神，他一顿，鬼使神差问道：“...需要我帮你吗？”
几秒后，手下是带着湿意的柔顺长发，身前是安静坐着等待他吹头的人。
斯诺心情莫名复杂，刚问出这句话他就后悔了，毕竟他跟祈瑞只是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这行为难免有点...越界。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祈瑞同意了，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想到此，他莫名有些不高兴：如果今晚跟他一块住的人是莫林，他也会让莫林给他吹头发吗？
不知为何，只要想到有这种可能，斯诺心中就愈发烦躁。
带着这样的心情，他认真给祈瑞吹起了头发。凭借多年吹尾巴的经验，明明是第一次帮别人吹头，他却做得格外熟练，就好像曾经做过许多次一样。
“好了。”
结束后，斯诺收起吹风机，正巧此时到断电时间，屋内瞬间被黑暗笼罩。
祈瑞还未起身，胳膊上就传来股力道，将他一把拉起——似是担心黑暗的环境带来恐慌，斯诺带着他往床边走去的脚步刻意放慢...可他不知道的是，祈瑞其实能看见。
床的大小足够容纳两个人，但两个个子不低的成年男人躺在上面，还是不可避免地拥挤起来。
黑暗里，感官被加倍放大，混杂着沐浴露味的浅淡气息传来，斯诺能清晰感知到挨着他的肩膀的温度，也能清晰听到身侧规律的呼吸声...
他以为今夜多少会失眠，却在几分钟困意袭来，快速坠入睡梦。
几乎是他刚睡着，祈瑞便睁开了眼，左手不知何时被毛绒长尾缠绕，他五指轻轻握起，瞬间陷入温暖的一团。
可还没等他继续有动作，手上长尾滑走，接着，腰上突如其来的力道就瞬间将他带进入充斥着热意的坚实怀抱。
黑暗中距离被拉近到极点，祈瑞甚至能清晰感知到扫过脖颈的呼吸。
默然一瞬，他还是没有推开，只将头轻轻抵在斯诺带着心跳的胸膛。
许久以后，屋内叹息般响起道声音——
“好久不见。”
———
一夜过去，黎明破晓。
斯诺醒来后就立刻注意到怀里的触感，短暂僵硬后，他第一反应不是松开，而是做贼心虚般看向怀里依旧睡着的人。
毫无疑问，祈瑞长着一张极好看的脸，就连腰也细得不像样...思及此，他揽着对方的手臂紧了些许，像是在丈量到底细到什么程度。
已经醒来的祈瑞：...
在察觉到男人甚至还有闲心拨弄他的头发时，他终于没忍住睁开眼。
“......”
猝不及防对上祈瑞淡淡扫来的目光，斯诺浑身的肌肉都僵住了。
他嘴唇微动，下意识想要解释，却发现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何况这个姿势一看就是他先动的手。
意识到这点，他手心无端发烫起来，就连思绪也开始胡乱飘散——
不知怎地，他忽然想起昨夜给祈瑞衣服时，好像只给了外穿的...来不及思索对方到底穿没穿，一股热意从脑海迸裂开来，连带着身体也有了微妙的反应。
僵硬过后，斯诺异常沉默地松开祈瑞，翻身下床，径直朝着浴室而去，他看似无事发生，后背已然绷紧。
眼尖地注意到这点，祈瑞眉间挑起道不明显的弧度，下床走到浴室门外，伸手敲了敲。
“咚咚”两声响起，浴室里的斯诺陡然一僵，他刚捧起把凉水拍到脸上，此刻耳边的温度还没下去，但他仍装作无事询问——
“怎么了？”
祈瑞淡声问道，像是完全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我能进吗？”
“——不行！”
急切的声音传出，又诡异停顿一瞬，最后转为带着勉强的一句：
“...稍等。”
———
从住处出来后，祈瑞和斯诺并排走在路上，早上的插曲显然让斯诺的心情有些微妙，但这份微妙很快在莫林到来后被打破——
“队长，有人发生了基因狂化，已经快要彻底异变了！”
莫林是急匆匆赶来的，面色格外凝重，就连平时总张牙舞爪的触手都恹恹垂落。
祈瑞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基因狂化，但从斯诺骤然沉下的表情可以窥见其严重性。
不待犹豫，他们立刻赶往异变发生的场地，赶到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生物——
四肢弯出诡异弧度，肢体末端像削尖的铅笔一样凸起，狠狠刺入地里，除了脸上皮肤，它身上所有的地方都被细小绒毛覆盖，密密麻麻的花斑像在呼吸一样起伏，让看到的人不禁寒毛直竖...
长相可怖的异兽浑身充斥着危险气息，但出乎意料的，它没有任何发动攻击的意思，只堪称乖顺地伏在地上，躯体折起，像是已经窥探了自身命运。
周围都是闻讯赶来的人，手中兵器紧握，寒光凛冽，可却没有一人上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祈瑞原本站在靠前的位置，却猛地被斯诺往后一拽，男人的声音带着肃穆：
“它马上要彻底异变了。”
话落，像是海水淹没沙滩，异兽原本光洁的脸部顷刻间被绒毛覆盖，再找不出一丝类人的特征——它最后的神智褪去，彻底成了真正的异兽。
响彻城内的嘶吼声响起，短短瞬息，异兽浑身绒毛竖起，猛地朝人群扑去——
一道鞭子飞出，死死拽住异兽的身体，这才让它没有逼近人群。
此刻纵然有再多的同情也无济于事，周围人一齐涌上攻击，很快，在围攻中异兽轰然倒地，再也站不起来。
断气之际它发出了最后的声音，那声音似是悲鸣，又似是解脱。
空气中仿佛结出厚厚的冰碴，很长时间都没有人说话。直到一阵轰隆声由远及近响起，拖着集装箱的车辆“刺啦”一声停下，从上面跳下一群穿着厚重防护服的人——
“让开让开！”
“走远点走远点——”
“别挡着路！”
“......”
人群被这声音拨开，祈瑞也被带着后退几步，从他的角度能看到这些带着武器的人围成一圈，随即其中几个人出列，粗暴地拖起地上的异兽尸体，也不管尸体的大半边都拖拉到地上，只用蛮力在地上拖出道鲜红刺眼的痕迹——
没有人说话，像是已经习惯，又像是无力改变。
但突然间——人群中有一人猛地冲出，他双手握得很紧，像是忍耐达到了极点，再多一秒就会爆炸开来...只不过，这人刚走几步，就迅速被周围人拦住。
祈瑞忽然想起，这人以及拦住他的人从他来时就站在最前面，但围攻异兽时，他们却没动手，只站在原地看着。
很快，异兽尸体被拖上集装箱，全副武装的人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地的车尾气。
终于，在再也看不到车辆的影子时，刚才被拦住的人爆发了，他奋力挣开束缚，声音几乎是怒吼出来的：
“为什么不让我去，那是我哥，他们不仅这么对我哥，还要把他带去内城研究——”
“你冷静一点...”最先拦住他的人道。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这人双目通红，说出的话也愈发尖锐：“冷静？我怎么冷静？我不像你们一样，看见自己的队友被这样对待都毫无反应——”
“啪！”
一道清脆到足以震住所有人的巴掌声响起，祈瑞抬眼看向动手的人，只见他脸色同样染上了怒意：
“那是你哥，也是我兄弟，是我们队伍里所有人的兄弟，你以为我们不想拦吗，你以为我们都这么冷血吗？是拦不了！我告诉你，是拦不了！与其把自己的命交代在这无用的地方，倒不如——”
这声音戛然而止，祈瑞发现，刚才说话的人似乎往他身后看了一眼，虽然很短暂，他还是注意到了。
“走吧。”斯诺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
紧接着，胳膊上传来力道，祈瑞转身之际，忽然看到刚才挨了一巴掌的人哭着脱下上衣——他身上的皮肤都被密密麻麻的鳞片覆盖，在太阳下闪出堪称刺眼的弧光。
“...可我也快没时间了...下一轮药剂注射就要开始了...我还能再撑多久...”
这声音带着哭腔，又带着愤怒过后至深的绝望。
...药剂注射？
陌生名词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祈瑞的脚步顿住，视线下意识停留在斯诺身后的毛绒长尾上。
很快，斯诺注意到他的停顿，转头看来，他却像没有任何惊讶一样，语气平静道：“我突然想起来，我现在还没队伍。”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