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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委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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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rbenrausch的巡演正在如火如荼地筹备着,周砚梨根本不可能因为自己的私事暂缓整个团队的脚步,而自从那晚柏里因为自己未来安排的事情跟周砚梨不欢而散后,便再也没等到过周砚梨回柏宅,而他的短信也经常不回复,柏里怕打扰他工作,也不敢再接连电话轰炸。
柏里跟导员请了假无聊地待在家里,每次听到短信或者电话的提示音响起周砚梨的那段即兴架子鼓,他就兴致冲冲扑过去查看手机的显示,然后便会满脸失落地再把手机丢到一边。
这几天以来,他收到最多的就是许以的信息,基本上都是跟他流程性汇报点公司里的事情,或是劝他早点想清楚跑到国外去躲清闲。
“许以——”柏里实在不耐烦地打断了电话那边许以的滔滔不绝,“你再继续说下去,我哥给我打来的电话就该占线了!”
而许以那边光是想象就能知道柏里在家里等周砚梨消息的时候,是怎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由轻笑一声:“绝无可能,周先生最近正忙着巡演,肯定没时间搭理你。”
“好啊许以,你幸灾乐祸!”
平时一本正经的许以偏偏最喜欢逗他们家的白磷型小少爷,他在那边笑够了,便清了清嗓子道:“那如果我说,我能帮你搞到Farbenrausch首场演出会的前排SVIP门票,你能不能再听我汇报半个小时的工作?”
“真的吗!”
从Farbenrausch出道开始,大到巡演小到见面会,柏里即便是借口旷课,也会偷偷跑过去场场支持,不让周砚梨发觉。虽然大部分都是他亲自守在电脑前,等着会员购票的统一时间进入页面抢票,但难免会有实在买不到票的情况,通常这种时候,他就要拜托许以出马了。
而这次巡演的开票时间,正赶上处理柏望的丧事,等柏里反应过来时,各个档位的票早都全部售罄了,他当时还懊恼了好一阵子,都已经打算高价上市场收黄牛票了,没想到最近比他还要忙的许以,竟然还帮自己惦记着门票的事情。
“当然,我做不到的事从不会夸下海口。”许以在那边故作淡定,但语气里尽是得意洋洋,“据说Farbenrausch这次的巡演企划里,SVIP跟成员们还有一分钟的合影时间。”
也就是说,向来恪守职业精神的周砚梨,是不可能故意对柏里避而不见的。
柏里瞬间变了张脸,一边从床上爬起来翻箱倒柜,想要找一身合适的衣服去看演唱会,一边对电话那头的许以难掩兴奋道:“谢谢许哥!那你继续讲吧,我听着呢。”
合影环节安排在Farbenrausch彩排后和演唱会正式开始前的这段时间里,柏里一早就拿着号码牌等在队伍里,好在SVIP的名额并不算多,不然他还会担心周砚梨持续营业身体吃不消呢。
后台的工作室被临时打造成一个安静而温暖的小空间,墙面上挂着浅色的织物和低调的巡演主题海报,空气里混合着舞台灯光散发出的微热气息,还有淡淡的木质香氛味。
一排柔光灯藏在顶棚边缘,把整个房间照得柔和而干净,靠近房间中央的位置,立着一块简约而精致的背景板,上面印着Farbenrausch的标志和演唱会的日期,而室内的背景音乐则播放着Farbenrausch曾发表过的各种风格的曲目。
Farbenrausch的五名成员站在背景板前,每分钟都要迎接一位新面孔,再在时限里同对方热情问候一二,便飞快留下一张合影,然后微笑着告别,如此机械性地反复,只能在前后两位乐迷交替时,能够暂得一丝喘息。
工作室的门一开一合,几个人下意识向门口望去,已经再次做好了微笑迎接对方的准备,而几乎麻木的工作人员正在镜头前,示意拍照的信号,可是刚刚被带进来的乐迷竟然就直接冲着周砚梨走了过去,在几双诧异的眼神中,半是苦涩半是激动地喊了声:“哥……”
柏里今天穿了一件极光白的高领皮质外套,暗暗浮现出极浅的冰裂纹理,仿佛雾面之下一层冻结未融的湖面在微光中波动,下身则搭了条同色系的窄腿工装裤,半哑光的质地极具科技感。在工作室的光线下,整套造型仿佛一道孤寂的月光,静默而锋利,只是穿在像火一般炽热的柏里身上,倒显得有些自相矛盾了。
而让队员们惊讶的,不仅仅是因为柏里作为SVIP乐迷的出现,更是因为他身上这一套实在太过熟悉的服装——那是周砚梨某场巡演的演出服,巡演结束后便直接送去了拍卖,将所得的资金全部捐给了慈善机构。
可谁也没想到,当时高价拍走这件演出服的人,竟然是柏里。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柏里那双清澈而炽热的双眸一直眨也不眨地盯着周砚梨,留给镜头的只有他的半边侧脸,而周围不知情的工作人员似乎也对这个孩子的身份开始好奇起来。
叶阑景不能任由柏里胡闹,立刻开口cue起了流程:“你好啊,谢谢你对我们Farbenrausch的支持,你想用什么姿势跟我们合影呢?”
柏里的视线还落在周砚梨身上,但对方似乎并没有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跟自己讨论私事的意思,而叶阑景的话听起来温柔,但实则也是在严厉提醒自己,在镜头和外人面前要注意分寸。
于是,柏里只好不甘心地向工作人员确定了姿势和站位:“这样,这样就可以。”
“好了,请大家看镜头——三、二、一!”
咔嚓一声快门按下,而柏里还是在闪光灯亮起的前一秒,情不自禁地扭过头去看向旁边的周砚梨,眼神里流露着一丝委屈和哀伤,以至于等工作人员都开始催促时,他还沉浸在自己落寞的情绪里。
陈水烟一眼就看穿了这孩子的心思,直接凑上前去挡在了周砚梨身前,笑着打趣道:“是不是近距离看到我们周周,更沉醉于他的魅力之中无法自拔了?可是一分钟已经到了哦,我们不要耽误下一位乐迷的时间,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见。”
说罢,便给身后的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对方很快凑到了柏里身边,礼貌道:“不好意思,请跟我离开,谢谢配合。”
而直到柏里离开工作室,周砚梨都克制着没看他一眼。
薄也瞧出了周砚梨因为柏里的出现而有些沉重的心情,走过去一声不响地拍了拍周砚梨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受到影响。
好在正常演出都非常顺利,Farbenrausch五名成员一登上舞台,柏里这个小插曲就已经被完全抛之脑后,留下的只有整夜的狂躁、热情和酣畅淋漓。
第一场巡演圆满结束,Farbenrausch的成员们准备在休息室迅速收拾了一番后,出发跟工作人员们一起找个地方庆祝一下。
等不熟悉的工作人员都离开的休息室后,憋了半天的窦抒夏终于发起了牢骚:“那个小屁孩到底在搞什么啊?我之前都不知道,他竟然是咱们的乐迷吗?”
其余几个人都没搭腔,谁知道柏里到底是Farbenrausch的忠实乐迷,还是他哥哥一个人的死忠粉啊。
只是窦抒夏却不在乎有没有人附和自己,他可是那种自己不一吐为快就浑身难受的个性:“他是不知道自己爸爸是个什么样的混蛋吗?怎么还好意思赖着我们周周啊!”
许是怕周砚梨为难,向来不爱管成员们七嘴八舌的叶阑景破天荒开口制止了窦抒夏:“周周都没说什么,你就别在那里打抱不平了。”
窦抒夏反倒一副在理的模样反驳道:“我不帮周周打抱不平,难道还要任由那个臭小子欺负到咱们周周头上来啊!”
叶阑景无奈地瞅了眼窦抒夏,又瞧了眼一言不发的周砚梨,好在后者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变化,索性随着窦抒夏随意发作了。
“那个不知好歹的小屁孩就不要理他了啦,有那个面面俱到的许秘操心,你完全不要需要有任何顾虑啊!”窦抒夏自己说还不过瘾,直接从助理手底下扑向了旁边的周砚梨,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正好周周你就搬回宿舍跟我钻一个被窝吧好不好!我好想念你的体温啊——”
打从Farbenrausch开始宿舍生活,到队友们陆陆续续从宿舍搬进搬出,窦抒夏就声称自己一个人住一间房太孤独,一直嚷嚷着想跟每位队友都同寝室生活一段时间,只是另外三个人都严词拒绝,窦抒夏就把视线投向了看似好说话的周砚梨。
但周砚梨反而是最固执的那个,无论大事小事,只要他心里认定了,就很难再推翻。
从淋浴间里走出来的陈水烟,隔着嘈杂的水声都能听到窦抒夏在那边哭天抢地,直接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目标明确地锁定了窦抒夏的位置,啪地一下拍到了他的脑袋上:“你别烦周周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
然后,又转过头来对周砚梨笑道:“周周要是想回宿舍住的话,随时都可以,反正也子搬出去之后,你俩的房间一直空着,你完全用不着跟甜豆挤一间。”
窦抒夏就知道谁都怕自己半夜睡觉不老实,偷偷钻进他们的被窝,所以才百般推脱,索性也不跟他们计较,撇撇嘴,下巴抵在周砚梨的肩膀上,一脸甜美的笑容望向他:“无所谓啦,反正你好不容易可以抽身了,那就好好享受生活吧周周。”
就在几个人其乐融融地聊起宿舍生活的美好时,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大家都以为是大飞回来了所以没太在意,直到周砚梨的身后冷不丁响起一道破碎而熟悉的男声,带着轻微的啜泣,无辜又无助道:“哥哥,你不要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