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烂好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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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文衡只差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您的意思是。”他麻木，“因为我能把你们家感觉没啥毛病的产品用成那样，你们决定聘用我给你们蹚雷？”
林凌眨眨眼：“也不算是……”
终于摆脱了文绉绉的说话方式，简文衡虚弱地半躺在了现代工业生产的真皮沙发上。
“林老师。”他语无伦次，“你们没必要找我，外面乐意干的人肯定一大把。至于那事，我觉得治好了就行了，咱们互不追究。”
“我提出这个建议并不是因为我需要。相反，我不需要。”
林凌说：“我手底下有瑕疵的产品很少，值得我费心的只有那么几件。”
她的思绪似乎飘了飘，继续说：“但你不觉得自己太普通，或者说滞后了吗？”
这一句真真切切踩在简文衡的痛点上。
他的眼珠转向林凌，说：“什么意思？”
“我觉得我的话很好理解。”林凌说，“我也算是阴司的老人了。天分一词，只要灵感够高，看一眼即可。”
简文衡斟酌片刻：“所以你是说，你会用你们的新产品来帮我克服天赋的差距？”
林凌抿了口茶：“可以这么说。”
“可我要怎么确定这件事不会让我受到伤害？头一回用这东西就差点烂成泥，这算我倒霉；可如果这种事再发生，或者说极端点，在我生死攸关的时刻再发生，我当如何？”
林凌唔了一声：“我只能保证会给你更完整的使用说明，至于剩下的倒霉事……你可以在专员的看护下先尝试几次，用熟了再考虑是否投入到日常使用。”
她补充：“毕竟你是真的怪倒霉的。”
简文衡膝盖又中了一箭。
“那位专员你可以先认识认识。你们两省之间来往密切，早晚要有交集的。”
林凌说：“你可以去A省找高知觉。”
“啥专员？”
简文衡好容易从马文州那里得了个大致方向，黎予大手一挥把他赶走，中间数小时的奔波自不必说。
当他站在A省唯处办的小院前对着大爷鬼找高知觉的时候，这个揣着手的小老头眯着眼，目光锐利。
“俺小高除了孬一点，也没听说有啥别的事。啥集不集团的，你应该找错了。”
“大爷，我说真的。我跟我们黎队也确认过，你们这确实有这么个人。”
“老曲，扯啥呢，吃饭了。梨梨说她饿。”
简文衡连忙拉住抄着锅铲出来的大哥。
“大哥，我找高知觉同志。”
“找小高？”大哥把他也拽进门，“那坐会吧，他在路上，还没回来呢。”
曲二洪说：“小沈，他讲自己是黎予那来的。什么什么集团，跟咱小高有关系么？”
“不知道啊。”沈大哥拍拍简文衡，“既然是小黎那的，留下来吃顿饭慢慢等就是了。”
简文衡一头雾水，刚坐下就被塞了一双碗筷。
对面的女孩从饭里抬头：“爷，这哥哥是干啥的？”
老曲揉她的脑袋：“甭管，吃完了看书去。”
女孩闷闷地应声。
午饭后，高知觉终于姗姗来迟。
简文衡自己找了个蚂蚁看，忽然被挡了光。
一个神情倨傲的青年问：“就你找我？”
“你好，我是简文衡。”简文衡随意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林主管介绍我来的。”
高知觉没伸手，问：“她介绍你干什么？”
“……集团专员的事，她没跟你说吗？”
高知觉听见集团便变了脸色，一把把简文衡扯到后院，低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呃，因为我足够倒霉？”
这哥们有点诡异的神经质，简文衡说：“她说要我试用他们的新产品。为了防止我太倒霉，把自己玩得魂飞魄散了，她推荐我来找你。”
高知觉上下打量他，像是在思考他的话的真实性。
半晌，他说：“你是因为什么跟他们搭上线的来着？”
“我太倒霉。”简文衡深吸一口气，和盘托出，“试用新装备的时候出了岔子……好吧，不光是我本人的问题，我的同事们都在我身上加重了这个岔子……总之我就变成了一摊没骨头的东西。黎队托关系找了阴司，他们看我这么倒霉，一来二去就搭上了。”
高知觉嗤笑：“烂好人。”
简文衡说：“你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没你们黎队长人那么好，好人有好报啊。”
简文衡说：“你怎么阴阳怪气的。”
“我这是夸他，哪里阴阳怪气。老好的人，老好的运气。被扔也能扔在山底下被贵人捡回去，天资差还有大拿教，念个寄宿制高中都能碰见真命天子。”
他这次真正阴阳怪气起来：“哪像我，什么都没有——这不就只能靠自己了么。”
简文衡只听懂一半原因，眨眨眼。
“所以你也是因为天赋差？”
高知觉被他的话一堵，没说话。
简文衡知道他是默认，继续说：“那你是我的前辈了。”
“……知道就好。”
“感觉你现在过得挺不错，我也就放心了。”简文衡说。
高知觉交代了几件事，神情复杂地离开了。
被叫去念书的女孩神出鬼没地出现在简文衡身边，说：“你是新来的？”
“嗯。”
简文衡看她年纪似乎还小，想了想，问：“你多大了？”
“十八，今年念大学。”
还好是真正的小女孩。
简文衡松了口气，道：“他好像对黎队有点成见。”
“这个我知道，就是一些七扭八歪的男同故事，你要是异性恋就不用管这个。”
梨梨见他脸色微微扭曲，补充：“傲娇在现在已经不怎么吃香啦……现在流行清冷美人，傲娇写出来会没人看的。”
私下八卦上司感情生活不太道德，但简文衡还是忍不住问：“三角恋？”
“没有角，因为黎哥跟他老婆是纯的双箭头。高哥只是单纯被健康的感情震撼，发现自己有点太阴湿；有点嫉妒，有点羡慕，慕强产生的情愫没有着落所以有点崩溃……简单来说就是被死男同秀恩爱秀到破防了。”
简文衡大受震撼：“妹妹，你学什么的？”
“史化地？”
“这么……专业。”
“嗨。我就是跟在我爸妈后面从小八卦。你别看我爹像个正经人，其实完全是个八卦侠，十里八村的老太太没他一个能唠。”
简文衡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我老远就听见你跟人家蛐蛐我。”沈梨她爸拿着手机过来，“别唠嗑了，你黎哥找呢。”
简文衡接起电话，黎予阳光开朗地问：“找着了？”
“已经谈好了。高同志有些忙，我先回去？”
“那好。有些进展了，回来吧。老马接下来恐怕忙不过来了。”
他转过身同身边人讲了几句，对简文衡说：“有点复杂，我们回来再说。”
一去一回不到十个小时的时间，行动组几人面色都放松不少。
“我们的猜测完全正确，受害者原先并不在B省，是当年人口普查的时候入的籍。”
简文衡问：“她之前没有户籍吗？”
黎予遗憾道：“确切地说，她的户籍和二十一岁之前的人生经历都是是被捏造的。她是被拐卖来的。”
一份新的、由被害人儿女从她只言片语中拼凑出的人生经历，经由警方整理，在唯处办众人面前铺陈开来。
刘阿妹，原姓张，首都人。原生家庭幸福，父母双职工，家境不算富裕，但也能在那个年代保证温饱。
家里有三个孩子，她排行老二。家里供她上完了初中，她便在厂里找了份工作。
死者儿子口述：“小时候还见过俺妈修家里的灯泡。那东西不亮了，俺爷说买个新的，俺妈一拧就又把它弄亮了。”
只是后来她和五金店老板因为这事多说了几句话，被丈夫揪着头发拽走了。
她到丈夫家的那天，似乎是个雨天。人贩子和他们谈好了价钱，把老实得出奇的刘阿妹交给了他们。
还没等走出几里地，刘阿妹的婆婆冒雨追了上来，强硬地截停了他们的驴车，非要他们赔钱。
“那婊子老实你妈的逼！”死者儿子转述这一段时绘声绘色，一转麻木灰暗，张牙舞爪起来，“她就是个赔钱货——要不是看上她屁股大能给我老刘家传宗接代，我怎么会拿粮票跟你们这帮狗日的换！”
“俺奶后来老说这一段。俺妈那时候其实是要跑，还没等俺爹进房就躲在门后头，还敢敲他闷棍。”
“后来……后来有了俺大姐。领导，俺妈的事真不多，跟她过世有啥关系啊？”
简文衡把记录页面猛地关掉，深深吐了一口气。
“有点难以接受……”
她被多年来被迫埋在心里的落差杀死了。
“她的一生已经尘埃落定了。”黎予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真相。”
“行凶条件已经确定，可潜在受害群体太广泛了。”黎予说，“根据调查结果，受害者的落差感来源堪称五花八门。其中有退休后无人问津的贪官，有把天才养成普通人的父母，还有单纯仰仗祖上功勋愤世嫉俗的纯垃圾。”
“警方还是要求唯处办协同排查，毕竟光靠他们也抓不到凶手……谁叫对方是鬼呢。”
“我有一个想法。”简文衡说。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烂好人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