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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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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在原书设定和情节涌入脑海后,经过一时的震惊阶段,大脑迅速冷静下来,在绝境下寻找可供逃生的线索。
在这种四面楚歌的绝境下,他一无所有,唯有这条命能拿来做赌注。
既然下注,那么庄家就不能次于原文中设定的江、萧两家,否则这场赌博将毫无意义,从一开始便一泻千里。
而在原文中,从头到尾,能与江家和萧家相抗衡的只有——
少年立在倾盆暴雨中,单薄瘦弱的身体仿佛要被大雨撕裂为无数碎片,每一片都燃烧着刻骨铭心的痛苦和仇恨。
因为疼痛、寒冷与饥饿,少年饱经折磨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他知道那些小混混是江兰溪的眼线,他们正在虎视眈眈,看着他自寻死路。
真是可惜呢……少年极度苍白的脸上,反而衬出一双无比艳丽的凤眸,唇瓣嫣红如滴血,那是狐狸似的眼睛,连同薄唇勾出无比冰冷的笑意。
我绝不会死。
绝不会让所谓的“主角”,称心如意!
路虎SUV的司机简直心惊胆战,这样大的雨,面前都是白茫茫一片,能见度极低,幸亏他谨慎起见,开了远光灯。
那少年瘦得皮包骨,神情阴暗,却带有某种视死如归的决绝,被大雨浇透的身体,布料低劣的短衣短裤紧紧贴住皮肤,勾勒出极度营养不良的线条,个子虽然不矮,但瘦得像根竹竿儿。
司机毫不怀疑,路虎这样的庞然大物撞上去,那少年必定当场殒命,绝无生路。
正常人这时候已经慌不择路地逃跑了,但那少年分明是故意,他就站在那里,左手死死地摁住右臂,他在克服强烈的求生本能,他在与身体活下去的欲望斗争,他——
路虎司机慌了:“谢总,前边有人挡路!”
他开始踩刹车。
大雨中,轮胎与地面的摩擦阻力更低,他的减速比平常更加缓慢,眼看着就要逼近那瘦弱少年。
车内的男人气压极低,他双腿交叠,连眼皮也没抬一下,他的嗓音低沉而富于磁性,如同优雅的绅士做出不可违抗的指令。
“碾过去。”只有三个字,语气与捏死蝼蚁并无区别。
司机狠狠咽唾沫,喉结上下滑动,他听见心脏狂跳的声音,咕咚。
“可是那孩子看着……”太可怜了。
瘦兮兮的,横在路中间,明明是一副狼狈惨状,浑身上下却又透出那样不可忽视的决绝与坚毅。
那少年究竟经历过什么?
令人忍不住这样想。
而在司机这短暂的失神的间隙,后排座位的男人没有感受到如期而至的加速推背感,他抬起头,隐藏在阴影中的面庞,被窗外天光照亮。
那是一张混血儿才能拥有的俊美面庞,兼具西方人刀削斧凿般的深邃轮廓,与东方人优雅俊美的精致五官,古希腊神像雕刻般的鼻梁,在鼻侧翼落下阴影,明明有一双看似深情的桃花眼,眼底却尽是上位者不可侵犯的威严与冷酷。
司机违逆了他的命令,他踩了刹车。
路虎车头抵住少年瘦弱的身躯,堪将停下,倘若司机再有犹豫、再晚一步踩刹车,哪怕只晚一毫秒,或者踩刹车的力度不够,那少年今天必然当场殒命!
司机简直惊出一身冷汗。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那鬼魅般苍白而妖丽的少年,竟然笑了,他瘸着一条腿,按住车身绕到后座。
三个混混也惊呆了,一时间竟然没有上前拉住江安原,在他们预想中,江安原现在应该已经被撞死了才对,毕竟刚才路虎的车速实在太快了,正常人根本躲不开!
江安原按住路虎车身,一瘸一拐地摸索过去。
能与江、萧两家势均力敌,或者说,能压他们一头的,只有——
原文里笔墨极少的谢意深。
在寥寥数语的描述中,江安原拼凑出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的信息。
谢意深今年不过二十五岁,在十五岁时就干掉他的叔叔和其他竞争对手,力排众议成为谢氏最年轻的家主。谢家生意横跨黑白两道,上至北美军火贸易,下至国内生意投资,谢家的触角就像无孔不入的空气,钻进了每一个能赚钱的角落。
谢家主家原本在港岛,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搬迁至M国,靠原本的雄厚积蓄打通纽约人脉,入主华尔街,是唯一能在其中翻云覆雨的亚裔集团。在设定中,谢家的投资体系与贝莱德比肩,可以说全球各大产业,都有谢氏身影。
说一句谢家富可敌国,绝非夸大。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庞大家族的家主,谢意深却并没有作为原书的主角存在,他只在文尾露面,作为舅舅,在萧驰逸扩大生意规模时,帮了他一把。
但在穿书文里,他成为江兰溪的拥趸之一。
在穿书者魂入江兰溪后,对方显然也察觉到这个男人的存在,于是在自己的成人礼宴这天,江兰溪通过萧驰逸的关系,邀请了恰好回国的谢意深。
这一天无疑是江兰溪的大好日子,原文里的真少爷江安原死了,原文里最有权势的谢意深来参加他的生日宴会。
江兰溪凭借主角光环,将以最俊朗动人的一面,吸引住谢意深,然后将谢意深变成他的主cp,让谢意深对他爱的疯魔偏执、死去活来,彻底达成他的完满结局。
主角得到一切,配角付出性命。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赢者通吃。
在路虎如期而至前,江安原计算过时间。
在穿书文里,谢意深抵达宴会的时间恰好是中午十二点。从锦江大桥到皇冠花园酒店,混混们带他过来,汽车跑了二十分钟。他对时间很敏感,下车前无意间瞥到车前显示屏,当时是十一点半。
如果驾车从锦江大桥驶向皇冠花园酒店,最快的那条路就需要二十分钟,再加上谢意深抵达会场时间是十二点,那么可以推导出他经过锦江大桥的时间,就在十一点四十左右。
也就是说,他只要在桥上拖延十分钟,就大概率能拦到传闻中这位谢氏家主的黑色路虎。
而这十分钟,他作为真少爷,终于意识到他从主角沦落为穿书文的配角,倘若今日茫然无知怀揣痛苦死去,那么他凄惨的配角生涯就此定性,再无翻身可能。
伤口还在流血,饥肠辘辘的腹部发出怪叫,江兰溪的眼线正在打电话汇报情况。
少年不顾一切拍打谢意深的窗户。
路虎停在大桥中间,谢意深却并没有开窗的意思,先入为主的观念让他认为这少年就是个碰瓷的。
他有些烦厌地皱了下眉,嗓音低沉地命令司机:“开走。”
司机有些担心:“谢总,他好像状况不对劲。”
谢意深无甚情绪,如同高高在上、毫无悲悯之心的神像,冷漠道:“收起你泛滥的同情心。”
如果不是司机服务他时间长,谢意深一定在这次行程结束后,将他开除。
江安原拼命敲打窗户,他张大嘴巴说话,谢意深看到了,但窗户紧闭,少年绝望的声音并没有传入车内,谢意深像在看一场莫名其妙的小丑哑剧。
三个混混得到指示,挂了电话冲上来,将扒在车窗上的江安原拖上岸,拳脚相加,又是一顿毒打。
司机叹气,小声说:“真可怜。”他发动车辆。
谢意深却忽然道:“等等。”
谢家的孩子从小就会经历特工般的严苛训练,以襄助他们在被绑匪绑架后,能够自救。这些训练的其中一项,就包括了读唇语。
那少年一边挨打,一边抱头,脸冲向他,张大嘴,似乎在说:
“你想收购江氏集团,我有江家资料。”
谢意深确信自己的读唇语不会出错,他眉心蹙起,这碰瓷少年怎么知道他内心所想?
“我是江家的小儿子。”少年大声叫道。
那三个混混打得更狠了,朝他身上啐口水:“呸,你也配高攀江家?就是个外边捡回来的野种!”
江安原凤眸圆瞪,一心一意盯着车里的人,其实透过窗户他什么也看不见,他只是在赌,里边的人就是谢意深,而谢意深在穿书文里,是冲着收购江家,应邀参加这次生日宴的。
只是谢意深没想到,在生日宴上,他受到江兰溪吸引,从而放弃入股或者吞并江氏,把一切都献给了江兰溪。
江、兰、溪。
雨水淅淅沥沥地冲刷,鲜血和眼泪混在一起,少年奄奄一息,倒在大雨和血泊中。
我不会死……
他的意识逐渐沉入深海,区区一个配角而已,死就死了,只要主角的天不塌,这就是个美好HE。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赢家通吃。
司机愣住:“谢总?”
谢意深取出匣子里的黑伞,他刚从Y国办完事回来,身穿西装与黑色风衣。
俊美无俦的男人撑伞下车,高大的身影伫立于灰暗天光下,万物的色彩唯余灰暗与苍白,暴雨如注,哗啦啦打在伞盖上,刹那间,整个世界嘈杂得只剩下雨声。
然而江安原贫瘠绝望的世界里,万籁俱寂,一切都濒临消亡。
如果谢意深不走过来,如果来的人不是谢意深,在这个必死的剧情节点上,他没有生还可能。
混混们在看到谢意深的第一眼,就被他帝王般的威严气势震慑住,宽肩窄腰、高达一米九的成年雄性,周身都散发出不可冒犯的威压,毕竟是常年身居上位者,一个眼神,就能叫上不得台面的混混恐惧后退。
谢意深走到少年身前。
少年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但就是在这样明明快死的绝境下,他依然像条抓住骨头的癞皮狗,伸出伤口与淤青遍布的手臂,用尽浑身力气按上谢意深的皮鞋。
谢意深冷笑,皮鞋尖抵住他的下巴,向上勾起,逼迫这落水狗一般的少年抬头。
那道高大的黑色身影淹没全世界,瞬间,占据了江安原所有的目之所及。
精雕细琢的眉眼,俊美如画,连下颌角的弧度,仿佛都经过了造物主精心的衡量。
上天将一切至美都给了他,除了一副好心肠。
那双眼看似多情,实则无情,深邃如斯、冷漠如斯,残忍,亦如斯。
“你最好…”男人低沉的嗓音被暴雨淹没:“真的有江家资料。”
【在见到他的第一秒,从未动心过的掌权者,如同帝王般凌驾于全球金融财团之上的男人,似乎触动了内心深处最隐秘的角落,他忽然想到,是时候给这具禁欲的身体,找一个不错的出口。】
苍白单薄的少年仰望他,浅浅一笑,继而闭上双眼,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