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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图塞恩(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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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由许多片旧玻璃拼凑成的窗子照进屋内,折射出一个个细小的彩虹,照亮了斑驳的墙壁,也照着言羽凌紧闭的双眼。他睫毛微微抖动着,逐渐从又深又长的睡眠中醒来。身下是舒适的野营气垫床,包裹他的是暖烘烘的行军睡袋。这里的夜虽没有高尔特那般寒冷,却也远不及梅利沙那样温暖舒适,韩炡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依然想办法让他睡了个好觉。
他挣扎着坐起身,睡眼惺忪地看向投在墙上的电子钟,发现时间已是下午,从窗子投射进来的是斜下的夕阳。房间内没有其他人,在他对面的墙角堆放着此前没有的许多个纸箱,从上面的标注信息能看出有食品也有日用品。门虚掩着,天花板隐隐传来细碎的杂音,似是有人在房顶上。他脑子仍然懵懵的,对那声音没什么反应,只是本能地觉得没有威胁。口很渴,他盯着远处那个装着矿泉水的纸箱发着呆,想象着自己走过去取出一瓶拧开盖子畅饮的模样,可身体却一动不动瘫坐着,只发出一声懒洋洋的喟叹。
门被从外面打开,穿着军靴的男人踏着极轻的脚步进来,蹑手蹑脚地害怕惊动屋内的人。言羽凌把目光从矿泉水纸箱上移到了男人身上,看着他对自己发出灿烂的笑容。
“哎?言博士,你醒啦?”水蓝色的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夕阳洒在他的脸上,让硬朗的线条变得柔和。“睡这么久,应该口渴了吧?”他顺手从纸箱里拿了瓶水,边拧开边走上前递给言羽凌。
“谢谢。”言羽凌抬起绵软无力的手接过水,一口气喝了小半瓶,清凉的甘泉流淌过干涩的喉咙,也清爽了混沌的大脑,让他终于活了过来。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照在他睡乱的发丝上,让他看上去像一只慵懒的猫咪,浑身散发着柔软的气息。Romeo看着他头顶翘起的头发,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还有被水沾湿的饱满双唇,恍然就出了神。
自打14岁从父亲的枪口下死里逃生起,Romeo的人生就被各种各样的残酷填满,他自认为他的心就是世上最坚硬的顽石,绝无可能开出花朵,爱情这种无病呻吟的东西是他最不屑也最不需要的,他有过数不清的所谓“情人”,却从未爱上过任何人。可就在此刻这个瞬间,他的心却生出了一种陌生的向往,向往眼前的这个人和这幅安静美好的画面可以出现在他的往后余生。
天花板再次传来咚咚的响声,言羽凌朝上面指了指问道:“是小炡在房顶上吗?”
“嗯,我们要把上面的太阳能板全都连在一起,只给这一间屋子供电,这样取暖照明洗澡还有你那一大堆设备就都有充足的电用了。”
“你们这样忙活,搞得好像我们要在这里住很久一样。”言羽凌环顾着四周说道。在他睡着的这段时间里,不仅坏掉的门窗都被修好了,还多出了一套完整的桌椅,严重凹陷的破沙发也被重新填充过,现在房顶又在重组太阳能板,这架势像是打算在这长期安营扎寨一样。
“这也说不定啊,咱们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到那个叛徒,而且就算是只住几天,我也想尽量让你住得舒服一点儿。再说了,韩炡那家伙一闲下来就看我不顺眼找我的茬儿,还不如让他多干点儿活呢。”
言羽凌笑道:“小炡大概还拿你当情敌呢,你别介意。”
“我和他本来就是情敌啊!”Romeo眼睛笑得弯弯的,眼神中闪动着过去从未有过的认真和坚定,让言羽凌分辨不出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Romeo,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我们三个现在是一个团队,彼此的信任度非常重要,不要让这些不合时宜的玩笑伤了和气。”
笑容从Romeo脸上消失了,他久久地凝视着言羽凌,像是在望着一个既遥不可及又志在必得的梦想。言羽凌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别过脸躲避着他的目光。Romeo看着那副被阳光点亮的双唇,心口处突然升起一阵从未有过的强烈悸动,那完全不同于过去他对一个人出于身体的本能所产生的冲动,而是一种极淡的却能让胸口发痛的伤感。他抬起手,像是对待一件易碎品般小心翼翼地靠近,手指停留在能被对方的皮肤感知却又并未真正触碰的距离,从脸颊描绘到下颚,像是要把那弧度刻进心里。
“我没有在开玩笑,但你不喜欢我说,那我以后就不说了。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尽力去做,除了放弃你这件事,因为我尝试过了,但我不喜欢那种感觉。我可以等,等到你不再故意把我当成开玩笑的那天,我会给你我全部的耐心……”
“Romeo,别说了!”言羽凌粗暴地打断了他,却在转过脸的瞬间对上了Romeo那双无比深情的眸子,比天空更晴朗的颜色像是要把他吸进去一般,让他把斥责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我真的……我现在没有力气应付这些……”
“我知道,我不会让你为难。”Romeo灿烂地笑着,眼中是他此生从没有过的温柔。“我去跟韩炡说一声你醒了,让他下来看看你。”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房间,当他一步步远离言羽凌的时候,胸中涌动的是从未体会过的确定。
…………
日子在三个人的微妙平衡中缓慢地推进着。尽管言羽凌一再对韩炡强调Romeo接近自己只是为了复仇,但韩炡作为深爱着言羽凌的男人,怎会看不出Romeo这次是动了真心。那些默默追随在言羽凌身上的目光不再只是单纯的想要占有,而是如同一簇燃烧在暗夜中的火苗,强烈又隐忍。面对这样的Romeo,韩炡反倒不再像过去那样充满敌意,他理解Romeo的感受,他知道Romeo和自已一样看见了言羽凌身上最宝贵的东西。在这一片废弃的荒芜之中,表面上是他们两个在照顾保护着言羽凌,但他们都很清楚,言羽凌才是那个理智上最清醒、意志上最坚韧、能力上最强大的人,如果把言羽凌投入冤狱,他甚至不会浪费一秒钟去找冤枉他的人申辩,而是即刻开始筹划越狱,并且他一定能够成功。
韩炡和Romeo就像两个置身黑暗泥沼中的人,而言羽凌是那束唯一能为他们指引方向的光,他们要做的不是去争夺这束光,而是共同守护着他,跟着他的指引前进。很显然Romeo在这一点上也有着默契的共识,因为他再没有用任何言语或行为挑衅过韩炡,同时与言羽凌保持着该有的界限,他用自己独特的方式从未宣之于口却又一字不漏地对韩炡传达着:让我们在战场上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但等这一切过去后,我会毫不手软地与你争夺我的所爱。
当所有幼稚的拌嘴和较劲全都不复存在后,三个人之间的氛围变得严肃到让人生畏。由于供电的原因,他们一直住在这同一间屋子里,白天Romeo会一天好几趟地出门去弄食品物资和黑市上的武器弹药,韩炡则乖乖呆在言羽凌划定的安全范围内,不停地修修补补,把这间破屋子弄得越来越舒适。到了晚上,三个人分别睡在各自的野营气垫床上,韩炡的床挨着言羽凌的,而Romeo则保持了一个既远又近的距离,看似给了他们空间,却又让两个人无法自在地亲密接触。言羽凌本是个我行我素的人,却也因害怕刺激到Romeo导致他们的“复仇者联盟”分崩离析而不敢对韩炡过分亲近。
就这样不知不觉过去了大半个月,言羽凌对十几名“忠犬”上了可利用的一切监控手段,却始终没能找到叛徒的蛛丝马迹,足以见得这个人行事有多小心。现在他只能把更多的希望放在让鱼主动咬钩上面,为此他必须撒下更多的面包屑。于是Romeo开始更加频繁地混迹于黑市,与各形各色的武器和物资供应商打交道,他们的房间一角已经能够开个小型兵器展,而隔壁房间堆放的弹药装备则已足够武装一个小分队。
这天是个阴雨天,铅灰色的厚厚云层遮蔽了整个天空,时而瓢泼时而细密的雨从清早开始就不曾停歇,无比沉闷的空气中时不时从远处传来混沌的雷声。Romeo一早就出门取货去了,风雨不但无法阻止他的脚步,相反这种大部分人都不出门的天气比平时更适合隐藏行踪,他甚至可以不用像往常那样绕好大一圈路才敢回到驻地。
房间里开着灯,雨点打在屋顶发出吵闹的声响,却丝毫打扰不到屋内的两个人。言羽凌照例对着大大小小一堆屏幕,在旁人看来如天书一般的数据海洋里自由穿梭。韩炡坐在离他不远处的桌前忙着保养从黑市弄来的枪支,不同型号的枪械和被拆开的一个个零部件被整整齐齐地一行行摆放在桌上,让强迫症看了极为舒爽。
一个对话框在屏幕上弹出,言羽凌微微勾起嘴角,发了阵呆后疲惫地伸了个懒腰。他抬起头望向韩炡的方向,房间里潮湿闷热,韩炡上身只穿了个背心,手臂上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收缩起伏着,修长有力的手指娴熟地拆装着那些复杂的枪械,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自信,让言羽凌看着看着便入了迷。他起身来到韩炡背后,弯下腰抱住他,轻吻他的耳朵。韩炡立刻转过头来,追着吻上他的唇。言羽凌笑了笑,绕到他身前坐到了他腿上。
“我手脏……”韩炡举着两只被积碳和枪油弄脏的手,不敢去碰他。
“抱着。”言羽凌把头枕在他肩上,只轻轻吐出两个字,然后便闭上眼睛静静听着外面的雨声。
韩炡笑了笑,在自己裤子上用力抹了几下手,然后紧紧拥住他。
外面的雨似乎下得小了点,屋檐滴水的声音却衬得更加明显,马不停蹄的哒哒声像是在催促什么一样,让屋内的人无法静下心来。
言羽凌用鼻尖轻轻蹭着韩炡的颈侧,温存之中带着不经意的挑逗。韩炡忍不住低下头,把一个个吻印在他颈后的皮肤上。
“RBCI消除计划完成了。”言羽凌依旧闭着眼睛,悠闲地说道,像是在陈述一件最不起眼的小事。
“什么?!完成了?”韩炡停下动作惊讶道。他知道言羽凌为这件事付出了多少,冒着生命危险夜以继日殚精竭虑,以一己之力毁灭了一项可能会改写人类命运的技术,完成了关闭“潘多拉的魔盒”,他以为这会是一个弹冠相庆的激动时刻,可言羽凌只是伏在他肩上淡淡的说了一句“完成了”。
“嗯,就在刚才,三台服务器的数据被彻底擦除了,再也不可能恢复了。”言羽凌随手指了下屏幕的方向,这世上没有几个人懂得那个不起眼的对话框究竟意味着什么。
韩炡兴奋地说道:“哥,我真的太为你骄傲了!可是……你这反应也太淡定了吧?你刚刚完成了那么重要的一件大事,难道不应该再激动一点儿吗?你这样把我这种普通人类显得更庸俗了啊!”
言羽凌被他逗得笑起来:“这本来不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吗?我可从来没怀疑过这件事的结果,难道你怀疑过吗?”
“当然没有,我一直都相信你能做到,只是……只是这好歹也值得开瓶酒庆祝一下吧?”
“嗯,这个可以有,等Romeo回来咱们一起开瓶酒,顺便我要隔空好好敬咱们那位‘完美受害者’一杯。”
“完美受害者?谁啊?”
“当然是我们的老朋友Kai啊,要不是他自己送上门来,我这远程还真没法对那几台不联网的服务器动手呢。之前在我的设计陷害下,夜莺以为是Kai向Jupiter出卖了机器人计划,肯定很想对他杀之而后快,但不幸的是伴随着我的失踪,Kai这个项目助理就成了唯一一个对RBCI全貌最了解的人,夜莺对这个项目已经投入了这么多,当然不会随便处死他让那么多银子打了水漂。不出意外的话,Kai会在被24小时完全监视的情况下继续为RBCI项目工作,而我在离岛之前进行了精心布置,加速让‘白蚁’病毒提前完成了对AI神经网络的蛀空,只差最后那轻轻一推,我把这个步骤设置成了一个关键操作,当Kai使用他的用户进行这个操作时,‘白蚁’的最终步骤就会启动,三台服务器会在几分钟之内变成一堆废铁。我想现在Kai大概正在欲哭无泪地一边拼命解释一边试图挽回数据吧,整个项目组应该已经乱成一团了,真可惜我没办法亲眼看到那个场面。”
“所以你不光毁灭了RBCI,你还设计让Kai成了替罪羊,为外婆报了仇是吗?”
“嗯……有没有成功报仇现在还不好说,反正Kai现在已经失去了对夜莺的价值,至于夜莺接下来会怎么处置他那就看他自己的命了。不过我估计就算夜莺放过他,将来那些‘忠犬’们也不会放过他。”
韩炡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对你的敬仰之情了!跟你比起来我真的是……一无是处。”
言羽凌笑着吻了吻他的唇:“你可别忙着谦虚了,要是没有你,我根本就不会去做这件事儿。而且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我做这些说到底不过就是想要赎罪罢了。我和Kai从本质上其实是一样的,他是‘忠犬计划’的操作者,而我是RBCI的开发者,我们都曾经允许自己被资本支配,也都用手里的技术害死过人。今天我找他报了仇,未来可能也会有人来找我报仇,我只是希望那一天来临的时候我能更坦然地面对这一切,告诉自己我已经做了所有我能做的。”
韩炡摇了摇头:“你跟Kai可完全不一样,Kai从一开始就很清楚他在做一件什么性质的事,而你在最初研发的时候并不知道白熊会怎么利用这项技术,当糟糕的结果出现之后,你又一直在竭尽全力去弥补,你没有拿身不由己当成借口来为自己开脱,不论是心理上还是行动上你一直都在勇于承担它的后果。至于报复,那些受害者当然有资格,只可惜我不会跟任何想要害你的人讲道理,想要报复你,必须先过得了我这一关再说。”
言羽凌依赖地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笑了笑:“一样,如果将来有人想要报复你,得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外面的雨忽然又大了起来,言羽凌闭着眼睛,在他最爱的怀抱里继续安静听雨。如果人生没有这么多的纷繁复杂该多好,没有战争,没有仇恨,没有掠夺,没有杀戮,就这样紧抱着自己所珍视的,简简单单地过完一生。
韩炡把脸深深地埋进言羽凌的颈窝,用力呼吸着皮肤的味道。这些日子他被迫困在这方寸天地里,却觉得心开始变得自由,过去为之奋斗的一切仿佛一出画地为牢的荒诞剧。生命本来是多么神奇的东西,像是苍茫宇宙中偶然闪过的一瞬奇迹,然而他活着的时候却没有好好欣赏每一次日出,没有静静看过每一片云朵,也没有用心感受每一丝清风,更没有抓住每一分每一秒拥抱自己所爱的人,他把别人灌输给他的那些虚幻飘渺的概念当成了理想,以为只要为之努力就能实现所谓的价值,却最终把属于他的奇迹浪费在了那些最不值得的事情上,忘记了身为一个生命最该去体会的东西。在这个大雨的日子里,在这个破败不堪的房间里,他拥着毕生所爱,从未如此真切地感觉到活着的美好。
“哥,我好爱你。”他闻着他的气息说道。
言羽凌闭着眼睛寻到他的唇,用一个热情又缠绵的吻来回应。不需要再有过多的言语,他只想享受这仿佛时间停止般的美好片刻。他太累了,他从来都不想当什么救世主,却因为手里的技术一次次成为事情的“唯一解”,卸不掉的责任让他内心很疲惫。
可惜时间从不会为任何人而静止,正当他陷在韩炡的怀中越吻越动情时,一声电子音在房间内响起,是Romeo的专属通讯频道发来的消息。
言羽凌无奈又慵懒地睁开眼睛,越过韩炡的肩膀看向追随他视线浮动在半空中的屏幕,忽然眼前一亮。
“呦?鬼现身了!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啊……”
…………
雨水疯狂打在挡风玻璃上,让视线变得完全模糊,紧接着又马上被雨刷器给刮走,前方的道路就这样在扭曲与清晰之间快速切换着。Romeo把头上一眼就能被看穿的劣质假发摘下来随手丢在后座,朝着废弃工厂驶去。这一带的黑市他混迹起来已经是游刃有余,毕竟他早年间曾靠做这类生意养活自己,对里面的门道清楚得很。那些供货商对他是又爱又恨,爱他是回头客可做长线生意,恨他太知道行情从他身上捞不到额外的油水。于是他们每次在Romeo拿货的时候都会表现出一副嫌弃但又不强硬的别扭态度,以至于今天那位供货商在用阴险的眼神瞟着他时,他并没有什么反应。
他离开供货商那里后,照例在错综复杂的小巷里绕了两圈,然后就朝着住处开去。在楼下停好车后,他拉起帽衫,抱起后座上的箱子一口气冲进宿舍楼,带着一身的雨水味儿来到房间门口。房间里开着灯,房门是虚掩着的,Romeo敲了两下后直接推门而入。
……
雨点密集地打在屋顶的太阳能板上,发出噼啪的声响,废弃工厂的员工宿舍楼有着明显被人修整过的痕迹,所使用的材料与整个工厂片区的建筑不在一个年代。二楼的露天走廊尽头亮灯的房间里传出隐隐约约的交谈声,夹杂在雨声中让外面的人听不清说的什么,只能大约分辨出屋内不止一个人。
一阵爽朗的笑声过后,房门再次被人打开,身材高大的金发男人来到露天走廊里,边下楼边拉起帽兜,一路小跑着回到停在楼下的车里,发动起车子离开。
当车子消失在雨幕中时,一个身着光学迷彩的人几乎隐形般地潜入了宿舍楼。他径直来到二楼亮灯房间的外面,蹲在那扇由几片破碎玻璃拼凑成的窗子下面,极为迅速地朝里面张望了下,确定没有人在窗边和门边后,掏出随身携带的光纤窥视仪,顺着门下边的缝隙探了进去。
窥视仪传回的画面让来人心中大喜,只见床铺上躺着一个人,从他的角度那人面容清晰可见,正是他苦苦追寻的人!机不可失,他果断掏出一个鸡蛋大小的毒气手雷,里面浓缩的神经性毒气可以在两分钟内让屋内的人陷入昏厥进而窒息死亡。
然而他刚准备站起身破窗把毒气手雷投入屋内,身后却突然闪出一个黑影,猝不及防地一把夺去手雷,同时精准无误地一击破坏了他身上的光学迷彩装置,让他立刻无所遁形,他还来不及回头看清楚身后的人,就顿感太阳穴一凉。他知道那是什么,立刻停止了一切动作,十分配合地缓慢举起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