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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五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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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餐地点定在了附近的酒吧里。
从秀场上下来的大半工作人员几乎都来了，零零散散地挤了好几个卡座。
顾洵坐在夏槿身边，不为人注意的角落，小口地喝着茶。
但始终抵挡不住周围时不时投来打量的目光。
顾洵并不在意，别人来搭话就聊两句，多数时刻那目光始终落在夏槿身上，一杯一杯地替她数着，她喝了多少酒。
今晚给夏槿灌酒的人很多，除了张一珩和几个与品牌私交好的模特，还有张一珩公司的模特经纪人，还加上几个和南谦然熟稔的时尚买手。
难得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夏槿来者不拒，逢人就和人干杯。
数到第三杯红酒时，顾洵看不过去，在桌下扣住了夏槿正欲抬起的手腕，小声提醒道：“少喝点。”
夏槿的耳廓发热，身体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滚烫，她推开顾洵搭在自己腕间的手，把身上的风衣脱下丢在一边。
她里头穿了一件灰绿色的衬衫，染色的肌理并不规则，看着像是纱的材质，透出穿在最里头的吊带内搭。
顾洵只瞧了一眼就挪开视线。
身边人一手支在桌上站起来，酒吧的灯光交错地倒映在漪澜的眸中，她含着笑，举起酒杯与对面来敬酒的女模特的香槟杯碰了碰，“干一个。”
顾洵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轻轻地勾住了她的手指。
他能看出夏槿已经意识不太清醒，她起身时强撑着站定的动作出卖了她表面的镇定。
“来玩点游戏吧。”坐在夏槿对面的女模特热着场子，笑吟吟地看向南谦然，“南总玩吗？”
南谦然吊儿郎当地拿起香槟喝了口，瞥了顾洵一眼，点头道：“行啊。”
“那就真心话大冒险。”另一人说招手问酒保拿来了骰子，“输了可得喝完一杯红酒。”
夏槿没想到，顾洵对摇骰子这么不擅长。
第一轮就输了。
“这位帅哥怎么称呼？”女模特垂目一笑。
顾洵放下手里的茶，淡淡道：“顾洵。”
“他是我跟宋记者的高中同学。”一边作壁上观的南谦然搭腔，把牌堆往前推了推，“抽一张。”
女模特长长地哦了声，问：“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顾洵在众人的注视下，抽出了真心话牌堆最上头的一张牌。
夏槿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也不去好奇顾洵抽到了什么。
顾洵的目光在牌面停滞了几秒，然后沉默地把卡牌推到桌子中央。
看上去不是什么好问题。
夏槿撑着头，去够方才被顾洵放远的酒杯，余光瞥见看女模特跃跃欲试地拿起，大声地替顾洵念了出来——“上一次说‘我爱你’是什么时候？”
“……”夏槿拿酒的手一僵，她平静地收回手，没精打采地侧过身，避开宋夏霎时探来的目光。
连坐在一边慢悠悠品尝香槟的南谦然都撩起眼皮，朝自己这边看来。
夏槿摸过手机回了几个无关紧要的消息，不抬头看任何一人，也没准备替顾洵解围。
“我爱你”这三个字，太过沉重。
顾洵从前，从没对他说过。
夏槿也不在意，因为在她的观念里，这三个字，代表着关系的深入，以及彼此无怨无悔的心心相系。
它是相伴一生的前提。
可是那时的他们，并没有到达这一程度。
所以直至分开，夏槿也未曾听过顾洵对她说一句我爱你。
“没有。”她听到顾洵沉吟片刻，笃定地给出了答案。
宋夏的眸光一转，意外地扫了眼夏槿，撇了下嘴。
“……”夏槿放下手机，神色如常地给自己又倒了杯红酒。
夏槿心里泛起一阵难言的感觉，空落落的，摸不着边际。
“哦——”女模特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
游戏继续。
夏槿醉醺醺的，酒精带不动大脑的运转，横竖她也懒得动脑，盯着自己手里的点数看了半晌，盲目地跟着宋夏往上加了个数。
顾洵看了看自己手底的骰子，瞥了夏槿一眼，迟疑了下，“开吧。”
夏槿借着酒劲爽快地亮出了点数。
差一点。
她瞅了眼桌上的牌堆，脑子转得跟蜗牛一样慢，她知道自己多半已经醉了，怕酒后吐出什么真言闹笑话，酒劲上来的头有些晕，夏槿揉搓着太阳穴，说：“大冒险吧。”
说话晃着手指从牌堆里抽出一张。
宋夏率先凑了上来，在众目睽睽下读出了卡片上的文字。
“和左边第二个喝交杯酒。”
说完，宋夏就觉得对面横来一道淬了冰的目光。
“……”她装作不知道地放下卡片，给自己蘸了根薯条下酒。
夏槿的左边第二个，坐的是张一珩。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几名女模特左顾右盼地一圈，目光最后都落在了顾洵身上。
一副看热闹的八卦表情。
顾洵今天是被夏槿带来的，又紧挨着夏槿坐，明眼人都能看出，他跟夏槿的关系不一般。
现在让夏槿和张一珩喝交杯酒，也太尴尬了些。
夏槿的脑子有些晕，她盯着桌上的夜灯，任由自己放空一阵，宋夏的话打乱了顺序，胡乱地在她脑子里排列组合。
宋夏说了什么来着。
夏槿极为缓慢地回忆。
喝酒。
那就喝呗。
夏槿捕捉到关键词，也没管是谁喝酒，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张一珩的嘴角噙着一抹得偿所愿的微笑，也跟着站了起来，隔着宋夏，夏槿的手肘大方地绕过张一珩地手臂，“喝呗。”
“……”宋夏看夏槿那眼神就知道，她十有八九是喝多了。
那双杏眸虽说看着显露出那么几分清明，可在羽睫颤动之间，眼底尽是迷离与困倦。
要是现在给夏槿一张床，夏槿都能睡死过去。
宋夏扯了扯夏槿的袖摆，正想提醒她，顾洵还在这儿。
被夏槿一手拍开。
指尖烫得跟发烧了似的。
“……”宋夏讪讪地收回手，对着边上顾洵微微一笑。
夏槿喝多了。
见谅一下。
在众人的起哄中，两人手里的高脚杯很快见了底。
几个模特拍着手，赞叹夏槿好酒量。
顾洵和南谦然的视线都在这一刻斜斜地投来，在空气中无声地对上，然后默契地错开。
直到张一珩绅士地放下酒杯，夏槿才缓缓地眨了下眼，慢了半拍地把手收回，脑子慢吞吞地转着。
脑子里的问题从刚和谁喝交杯酒到——
我是不是喝多了。
竟然跟张一珩喝上交杯酒了。
——算了，喝就喝了吧。
夏槿不愿多管，宋夏尴尬地扯了下夏槿裤子上丝滑的面料，提醒她。
夏槿这才直愣愣地坐下。
南谦然扯了下唇角，溢出一声古怪的笑，眉梢挑起一个弧度，“哟，夏总监喝多了？”
夏槿的脸上已经发酵成了粉红，仍旧面不改色地摇头，“没有啊。”
南谦然：“……”
顾洵按捺下自己短短十几秒就燃起的妒火，无视桌上数道打量自己的目光，他已经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默不作声地垂目，轻轻碰了碰夏槿的手。
好烫。
顾洵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无声地想抬手喊服务员替自己拿一个高脚杯来。
明天一早要赶回江州，顾洵今天本没有喝酒的打算。
顾及今晚是夏槿的主场，喝酒是聚会的正常流程，顾洵不想干涉她的社交。
但现在看来，他想错了。
这酒一杯一杯地碰过来，夏槿要喝到什么时候。
只是不成想，夏槿留意到了他的动作，抿着唇，扣住了顾洵正要抬起的手，摁了下去，她凑近了些，抬起头，几乎是贴着顾洵的耳畔，“你要走吗？”
呼吸之间的余温攀上顾洵的耳廓，不知是不是酒吧开的暖气，顾洵竟觉得自己的脸也跟着发烫，他拿起茶喝了一口，冰冷的茶汤灌入喉间，他定下神，知道夏槿误会了他的动作，耐心地说：“我不走。”
他领教过夏槿醉酒的模样，怎么可能留夏槿一个人在这儿喝酒。
夏槿的眼睛一眨一眨，像是没听懂，她讷讷地点了下头，声音不轻不重，“那我送你回去。”
在一旁偷听的宋夏：“……”
也不知道是谁送谁。
不过回去也好。
宋夏同情地看了眼夏槿手边的红酒瓶，早就给她喝空了。
这一晚上喝了整整一瓶。
是得回去休息了。
宋夏挂着笑，帮夏槿把外套穿好，麻利地把夏槿的东西一股脑地收到她的包里，虽说知道夏槿已经醉到没什么脑子思考了，还是宽慰道：“你先走吧。”
“这儿我帮你招待。”
夏槿迟钝地点了点头，扯出一个笑来，半个身子贴在顾洵身上，“那我先送顾医生回去了。”
她摆了摆手，高声对桌上的众人说：“今晚我请客。”
宋夏：“……”
都喝成这样了还想着付钱呢。
宋夏捏了捏眉心，撇头看了看南谦然不算好的脸色，还是决定装作没看到，她把头转了回去，对着顾洵扯出一个无奈的笑来，“阿槿就麻烦你了。”
顾洵回笑，“应该的。”
“要不我送夏总监回去吧。”张一珩瞥了自己的经纪人一眼，跃跃欲试地站起来。
“行了，你留下。”宋夏一把摁住他，警告似的觑了他一眼。
不是她不帮张一珩。
眼下这情形，任谁看了都只能遗憾地道一声。
他估计是没戏了。
“那个杂志内刊的事，我还没和你说呢。”宋夏拖住张一珩，给顾洵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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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酒吧，迎面而来的是阴冷的寒风。
入了夜，气温骤降不少。
夏槿裹紧了身上的风衣，扑面而来的冷意使她的酒意消散了不少，她甩开顾洵的搀扶，慢慢地晃悠在前面。
她的脚步时快时慢，顾洵默不作声，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沉默不言地走过洒满黄色灯光的街道，夏槿才发现，路的尽头，是一座弯弯的小桥。
她慢慢地踱步至桥中，不经意的视线为星星点点的光斑所停留，夏槿侧目，璀璨而繁华的江景就这么映现在她的眼中。
夏槿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靠在栏杆边，站在桥的中央，离自己有两步距离的顾洵很快感知到她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
江边的秋风徐徐吹过，干爽的晚风划过面庞，吹得她耳廓发凉，夏槿深深地呼吸着，想让自己冷静些。
眼尾的余光中，顾洵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的身侧，同她迎着晚风，一道看着眼前的光影交织的明珠塔。
月色旖旎，洒落一地银辉，回首往昔，夏槿思绪如潮涌。
很多年前，自己也是在这样一个夜晚，晚风轻荡，她在高中的走廊遇见了顾洵。
他从此走进了她肆意妄为的生活中。
岁月弹指而过，夏槿回想起过去那个穿着校服不苟言笑的少年，慢慢地，将那道幻影和余光中高瘦冷清的男人交叠在一起。
数年光景，他依旧和过去别无二致。
他还是尊重她的所有选择，一个人不言不语地在背后付出，一声不吭的少年。
夏槿看着他如雕塑般挺括的侧颜，眼眶氤氲，心软了半分。
她还是会心疼他。
“顾洵。”夏槿轻轻唤回他的目光。
看他的目光从眼前的明珠塔移开，转回来，又落在了自己身上。
夜色之下，他的眼眸好似一漈深潭，往不见底的水浪无声地涌动，想将她的一切行为洞穿。
夏槿上前一步，踮起脚，以极快的速度，在他尚未回过神时，扣住了他的后颈往下按。
顾洵茫然地眨了下眼，却还是下意识地顺从着她的力道，就着她的身高垂下了头。
夏槿借机用力地贴了上去，却在吻上的那一刻卸了力道，轻柔地落在顾洵的唇畔。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