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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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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老家医院时，已是凌晨3点。
林升背着背包，站在医院大厅，拨打大伯电话。
没接？
林升也不想理会了，干脆直接问医院前台的护士。
过了会儿，林升来到弟弟病房门口。推开门，房间一片漆黑，粗重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林升垫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走到2号病床前。
此刻，林有才顶着一脑袋的纱布，在病床上呼呼大睡，凑近甚至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看见林有才的睡颜，林升心中的石子终于落下。
他伸出手，用手背轻飘飘地拂过林有才的额头。
盯了林有才好一会，林升才动身离去。
门轻轻合上，林升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先找个酒店住下吧。
翌日
林升早早来到医院，并在医院外带了份早餐进来。
站在门口，林升有些犹豫。
多久没见过林有才了？林有才还记得他吗？
心中的愧疚还是战胜了胆怯，他推开房门，走到林有才病床跟前。
林有才不知醒了多久，两只眼睛从林升进来时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林升带着干涩的声线问道，“有才...还记得我吗？”
林有才依旧没回复，本以为这个问题会落空。
没曾想，林有才猛地爬起来，跪在床上抱住林升，大叫道，“哥哥哥哥！”
一瞬间，喜悦占据满林升的心间。
他回抱住林有才，想揉揉林有才的脑袋，但看见他的纱布，又停了手。
林升温柔道，“嗯，哥哥给你带了包子给你吃。”
听到关键词，林有才立马松了手，咧着嘴笑道，“叉烧包！”
“买了，全是叉烧包。”
说着，将手里的提着的塑料袋打开，拿出一个包子，撕开包子底下的塑料底。
“诺，两只手拿着。”
林有才两只手接过包子，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林升赶忙从旁边的桌上抽出一张面巾纸，当做餐巾塞进林有才的衣领口。
“慢点吃。”
林有才吃包子速度慢下来。
正巧，医生和护士进来查房。
林升抬头望去，点了点头，“医生。”
医生走过来，先是照例询问了一下林有才，而后转过头询问林升，“你是林有才的亲属吗？”
“对，我是他的哥哥。”
“行，”医生低头看了一眼林有才，又看向林升，“出去说吧。”
林升点点头，跟着出去。
“是这样的，我们再给林有才治疗时候，同时发现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我们有咨询过昨天送林有才来的家属，但他们没理会，介于林有才的智力问题，我就想问一下直系亲属是否知情？”
林升呆愣住原地，一时也不知道回答，心底那股从昨日就积攒的怒气愈演愈烈。
“没......”
“好的，那林先生麻烦去缴一下费吧。”
“好...那医生我弟弟其他的伤口严重吗需要治疗吗？”
“没事的，那些伤口大部分都已经自愈了，不过有些还没好，我们给他上过药了，放心吧。”
林升感激道“谢谢医生。”
话毕，林升就转身离去，心中对大伯一家子的怨气逐渐增大。
等他们过来就好好问问他们，他每个月给那么多钱，现在弟弟变成这样，到底是怎么搞的？
等缴完费回来，林升就看见林有才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地和隔壁床大爷聊天。
林升走前，和大爷打了声招呼。
大爷也点点头，又看着林有才打趣道，“有才，这就是你说的哥哥啊。”
林有才笑着点点头，“对！”
“小伙子，这么帅啊，结婚没啊？”
林升不好意思挠挠头，“没呢......”
好在大爷没继续纠结这个话题，转头继续和林有才聊天。
两个忘年交聊了很久。
林升看着这一幕，心中的郁闷驱散了不少，但这件事必须今天解决。
林升走上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叔，我有点事想和我弟弟说。”
“行，你们兄弟两聊。”
林升做到林有才床边，严肃的看着林有才，轻声问，“有才，你和哥哥说这个伤是怎么弄的？”
半响，林有才才出声，“我忘了...”
这时，大爷回过头对林升道，“有才昨天和我说过，是从楼梯上摔的。”
大爷皱着眉，摇摇头继续道，“你们这爹妈也不看着点，就有才这样还敢让他一个人出门。”
一个人？
林升心中一惊，他大概知道林有才身上其他伤口是从哪里来的了。
麻蛋，他每个月给他们的钱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小一万，就特么这样照顾林有才。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林升心中大致有了个决定，他打算将林有才送去专门的托养中心。
说办就办，林升对大爷道谢，“谢谢叔，我知道了，那不是我们的父母，我爸妈早些年车祸死了，现在是我拜托家里亲戚照顾弟弟。”
大爷心中了然，“行，小伙子，你放心，在这里我会帮你看着你弟弟的。”
林升拿出手机，打开微信，“谢谢叔，我们加个好友吧，我现在要去办点事，到时如果我大伯他们过来了，你就发消息给我。”
大爷加上林升微信，拍拍胸脯，豪气道，“放心，就交给我，你就去吧！”
林升打车直冲林大伯一家居住的居民楼，在路上还不忘打电话发消息给其他与林大伯有来往的亲戚，去询问一些事。
来到门口，林升心中的愤怒愈演愈烈，想当场把面前的这扇门砸碎。
林升压抑住怒火，但敲门声出卖了他，“咚咚咚”
“开门！”
过了好一会，门才从里边打开，里面的人也一脸愤怒。
“你卡有病啊！”
林伯母打开门就看到林升的脸，登时到嘴边的脏话就噎了回去，转头拉起一张笑脸。
“小贵，你咋这早就到了呢，你干嘛不叫你大伯他们去接你啊！”
林升阴阳怪气回道，“接我？我怕接到我，我弟都凉了。”
林伯母赶忙把林升带进来，“哪有你这么说的，你现在这等等吧，你大伯还在房间换衣服刚刚正准备去医院看你弟呢。”
林升一个侧身，略过林伯母，直奔林大伯房间，“是吗?我还以为大伯你们还在睡觉呢。”
此时林大伯的房间门虚掩着，没等林伯母阻止，林升很容易就推开了。
林大伯光着膀子，肚子掩着一条被子，仰躺着呼呼大睡，是不是还发出砸吧嘴声。
林升回头看向一旁干笑的林伯母，沉下声，“你先叫大伯起来，我有事和你们说。”
林升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就盯着林大伯的房间门口。
等他们夫妻两出来，林升才开口，“大伯大伯母，我弟的伤是怎么搞得？你们说实话。”
大伯母抢先一步开口，“哎呦，小才自己贪玩，趁我和你大伯没注意，偷偷跑出去，就磕到脑袋了嘛。”
林升声音抬高，“那行，那你们说说为什么凌晨我到医院的时候，你们还没交费，我给你们那些钱呢？”
“哎哟，这不是太晚了，我和你伯母看到你弟没事就想先回去，就忘了嘛。”
林升猛地站起身来，怒目圆瞪，对峙道，“是吗，那我弟身上其他伤口又是怎么回事？”
“这......”
“小孩子贪玩嘛......”
“贪玩？我看是你们吧！我都问过其他人了，你们根本就没有好好照顾林有才，你们两夫妻天天都在外头、屋里头打麻将才是真的吧！”
林伯母辩解道，“至少我们也没有饿过小才啊！”
林升冷笑，“我给你们每个月这么多钱只是让你们做饭吗？”
这下面前两人也无话可说。
林升继续追究，“现在连我弟的医药费也支付不起，全赌输了吧，呵！”
不知是哪句话刺中了他们，林伯母跳出来，“林升你这就过分了！我们是长辈，哪有你这么说话的？我跟你说，我没钱，我儿子可是有钱，我可不缺你那点！”
“你们可别给我端什么长辈的架子，你们把我弟搞成这样，还有脸拿我的钱，赶紧还回来！”
“我就不了！”
林升放下狠话，“行，那就和警察说去吧！”
说罢，林升就起身走出门。
林升打车，重新回到医院病房。
一进门，四只眼睛就看过来。
大爷笑着问道，“咋样小伙子？”
林升走前回道“嗯，差不多了，就差给小才找个靠谱的托养中心了。”
“诶诶诶，找我！我有个认识的亲戚有干这个的，绝对靠谱！我把他推给你。”
这可解决了林升的燃眉之急，他正愁找不到托养中心，“好，我回去看看，谢谢叔。”
大爷摇摇手，“不用，你直接手机里搜就行，他那边绝对正规！”
林升点头，坐在林有才病床旁的椅子上，打开手机开始搜索大爷推荐的托养中心。
一排排字下来，又在别的平台看了一下他的视频，林升决定下来。
林升对着大爷道，“叔，就这里吧，就麻烦你帮忙联系一下了，太谢谢你了。”
“没事。”
傍晚
林升回到酒店就接到一通林俊豪的电话。
林升走出阳台，接通，“喂。”
“哥，小才现在怎么样了？那事我听说了，真的很抱歉。”
“这不关你的事，你不用道歉。”
“我之前也有叫他们不要接下这件事，我也是知道他们的性子。”
“不，也有我的错，我也知道他俩爱打牌，一开始就不该这么信任他俩。”
“哥，你放心，你那些钱我会还你的。”
林升沉默了一会，道“好....不用这么着急。”
“我知道，这事是我们对不起你和小才。”
“小俊，这不关你的事，钱我现在不急，我也是想吓吓你爸妈，没事的，我不会报警。你这次也好管管他们，叫他们少赌博了。”
对面沉默半响。
“哥....谢谢你。”
电话挂断，林升将手机踹回兜里，又从兜里掏出香烟和火机。
取出一根，点火。
双唇含住香烟，缓缓吸了一口，堵住嘴，将烟留在嘴里，使其进入肺部，最后从鼻腔飘出。
烟雾不断向上，带着他的忧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