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过）混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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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两天余田生上班时竟碰到叶姐，她卖了这边的房子后就带女儿离开了省城，没想到又回来了。
“小鱼，”叶姐主动打招呼，余田生喊了她叶小姐，叶姐有些尴尬，笑笑说，“买主有一个签名需要我来，我办完就走，以后大概见不到了。”
余田生没什么要说的，只祝福她和她女儿一切顺利，叶姐说了谢谢。
沉默了一会儿叶姐还是问了谢寄怎么样，余田生不想回答，她兀自又说：“你是好人，对你弟好，你弟对你也很好。”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余田生觉得这话没错：“是，我们感情很好。”
没再多聊。人生无数过客，他们点头作别。
余田生倒是跟谢寄说了这件事，又说叶姐看起来比年初气色好很多，果然离开渣男才能获得新生。
“她说你对我很好，”余田生一脸自豪，“当然要对我好，就我一个哥，是不是？”
谢寄小口吃饭，虽然没有抬头，余田生还是看到他眉眼弯起来，像是害羞。
小鬼。
余田生也是个行动派，那天跟谢寄说了不会跟万灵在一起，就一直琢磨着找个机会说清楚。
所以下次万灵来金地时，余田生主动约她到外面说几句话。
“什么话还要到外面说？”万经理笑着问。
余田生以为他担心，安慰道：“随便聊几句就回来，不耽误工作，我也不是什么乱来的人，经理放心。”
王慧正打电话居然也听到了，捂着话筒对余田生做口型：“他就怕你不乱来。”
余田生面红耳赤，快步出了办公室，万灵很快跟上，一前一后走到花园中央的假山边。
万灵难得话不多，等着余田生开口。
余田生左顾右看，尴尬挠头，心一横冲口而出：“万小姐，我们真不合适，你还是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不是什么新鲜事，万灵面色丝毫未变：“哪里不合适？”
“哪里都不合适。”余田生苦笑，“家庭不合适，个人也不合适，你很好，只要走出你哥给你划定的范围，肯定能遇到更好的人。”
万经理爱妹心切，在余田生之前已经拉过好几个前同事做妹夫，毕竟都是他面试，知根知底。
万灵到旁边假山边坐下，余田生提醒她后面的水可能溅到，万灵不耐烦听，问他：“说吧，怎么样才能打动你？我不找别人，看不上。”
余田生有一种鸡同鸭讲的无力感，只好狠心下一记猛药：“我有喜欢的人，她是个很好很厉害的人，虽然我们没可能，但因为她我可能没办法再接受别人。”
万灵从假山边起身，神情古怪地盯着余田生，仿佛这一刻她才真正认真看他。
余田生让她看，等她死心。
赵小荷已经考上名牌大学的研究生，可能-应该是肯定-不会再回来，他连凤凰羽毛都见不到……
但没关系，他就喜欢看不着摸不着的念想。
“你是同性恋？”
万灵语出惊人，而且似乎很快对自己的顿悟折服。
“我怎么没早看出来，难怪说我不合适，难怪每次见你那个弟弟，都觉得他看我的眼神那么戒备。”
她一副才反应过来的懊恼样子，又说：“我就说呢，上次我去你家跟他说要做他嫂子，他看起来马上就要心脏病发，现在才明白，原来是这样……”
余田生听她越说越离谱，头都大了，哭笑不得地打断：“你你别乱说，我喜欢我们老家一个女孩子，她还在读书……你去找我弟了？什么时候？”
万灵翻了个白眼，已经不想多说：“你去问你弟吧。你是不是同/性/恋我不好说，但你弟肯定是！他要不是喜欢你，也不会对我敌意那么大。”
“神经病！”余田生忍不住爆粗口，“你可以说我，但你不要说他，他一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万灵冷笑：“孩子？切！”
余田生更生气了：“万小姐，我们也很熟了吧，有话你就直说，别阴阳怪气的。”
万灵也不客气：“那你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余田生，你他妈就装缩头乌龟吧。”
余田生本来就容易脸红，这下气得脖子都红了：“你说就说，骂人做什么？我哪缩头乌龟了，不就是，不就是没同意……”
“别！你别同意！我谢谢你！也别扯什么老家女孩子，你跟你弟百分百是一对儿！”
万灵说着自己都要吐出来，“谁家哥哥弟弟有你们黏糊，吃饭要挨着，你给我夹菜我给你夹菜，你自己没发现你弟到哪那眼神都黏在你身上吗？还有你张口闭口你弟你弟，他是你哪门子弟弟？”
她果然对什么都不满，互相夹菜也有错？看一眼就是黏糊？
余田生不理解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
“万小姐过分了啊……”
“放屁！我有你们过分？喜欢男的就直说，浪费我感情！对了我问你，你以为你弟那次打人结果被打是为什么？因为他不许人家说你是野男人，他维护你呢……”
余田生愣住。
他知道他应该说点什么，但心里声音太多，反而成了痰堵在喉咙里，他拼命咳嗽。
野男人？谁是野男人？谢寄为了一句“野男人”就把自己往死里送？
余田生记得那次陈光明跟他说视频被处理过，他也有过疑惑，只是后来自动理解成了谢寄为叶姐打抱不平。
但是就算别人骂他“野男人”，也实在不值当小鬼付出那么大代价吧。
他想不通。
余田生问万灵：“你怎么知道……”
“管我怎么知道！而且这是重点吗请问？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好好锁死，放过老家还是哪里的姑娘，我真是恶心到了，死同/性/恋。”
万灵抽脚就走，余田生想拦着把话说清楚，但对方根本不理他，“滚开，死基/佬！”
余田生颓然站住，目送万灵逃命似的走远。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也不转了，信息太多，乱七八糟，根本无从消化。
感情上他喜欢谢寄没错，但那只是，只是一个哥哥对弟弟的喜欢，绝对无关于性！
但谢寄喜欢他？像自己喜欢赵小荷那样的感情喜欢他？像陈光明过去说喜欢他那样喜欢他？
不可能！怎么不可能！
余田生猛烈摇头，想把这些乱糟糟的东西甩出去，但甩到头昏脑涨，万灵的话仍能像剑一样穿透混沌击中他。
死基/佬？他和谢寄！
他在万灵刚才坐过地方坐下来，身后流淌的人工溪流哗哗作响，和他心里的声音一样响做一团。
“……还没恋爱就这么情绪化，我是不是没救了？”
“你那不是情绪化，你是被吓到了！”
余田生仔细回想那天的事，他划伤手，谢寄冲过来抓住他的手冲水，他那时的表情……
严肃？害怕？担心？不论是哪种，这些都没什么问题不是吗？
谢寄还没开窍，他会说出喜欢余青青那样的话，又怎么会对他有哥哥之外的感情？
可是再想一想，余田生又多少有些不确定了。
谢寄不喜欢赵小荷，虽然他对别的什么人也没有多喜欢，但赵小荷不一样，她是他喜欢的人，小鬼不应该是那个态度，至少也该像对王慧一样。
这样一来又很矛盾，谢寄不喜欢赵小荷，却对赵小荷送的那两条鱼情有独钟，每天对着鱼缸的时间都多过对他。
余田生越想心里有个声音就越清晰，也让他越害怕。
他想起那次谢寄手术后醒来，见他第一句话说的是“癞皮狗”，他当时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这几个字，只当小鬼生气故意骂他。
现在再想却不是，谢寄说癞皮狗，其实说的是那天他拍的云，他说像他，所以最终说的还是他。
那胖头鱼是鱼吗？
他偷偷藏起来的抽了半包的烟是孤独吗？还是抽着一样的烟想着抽烟的人？
余田生感觉再想下去他就要疯掉。
他起身回办公室，刚到门口就被王慧抓着胳膊推出来。
“别进去，里面正吵架，万经理被他妹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你是个骗子……小鱼你怎么骗她了，我看她那样子也不像会被你骗啊？”
余田生有苦难言，问王慧：“她还说什么了吗？”
“还能说啥，又哭又骂的。天啊，我要是万经理我也受不了，把妹妹养成娘了。”
余田生稍稍放下心来，万灵只是怪他骗她，并没有把她那肚子乱七八糟的话说给其他人。
“我，我只是，哎……”
王慧同情地撇嘴：“强扭的瓜不甜。不喜欢就直接拒绝，你又没错。实在不行你就换工作呗，大男人志在四方。”
余田生哭丧着脸，心想他可真有本事，能把什么事情都搞砸。
今天有点不想下班。
万灵已经被万经理带走了，万经理还特意跟余田生打招呼让他该干嘛干嘛，但他什么都不想干。
他坐在办公室的角落里发呆，又拿出手机翻谢寄的微信。
小鬼的头像是他练字时的本子和笔，没什么特别，但那是余田生用他的新手机随便给他拍的一张，谢寄顺手做了头像。
他又看他们的对话，换新手机后谢寄发给他的东西还是很少，但风格没变，不是吃了什么就是看到什么，图片多过文字。
从这些东西上面，看不出任何小鬼喜欢他的痕迹。
余田生又找到自己给赵小荷发的信息，他们的对话就很多，天气冷了热了考试工作怎么样……
同样是琐碎事情，看不出什么，但细微之下还是有些特别，因为他会担心赵小荷的话落空而忍不住回复她的每一句。
他也同样回复谢寄，小鬼却从不会这样回他，所以很多时候看起来更像他在自说自话。
所以怎么就说谢寄喜欢他呢？
况且这件事的重点，最可怕的地方，是余田生对“同、性、恋”三个字感到恶心。
因为会让他无法自制地想起小时候，想起崔永贵对他做的那些事，想起陈光明生日那天晚上……
谢寄不是他们，谢寄从未对余田生有过令他不适的举动，他甚至会在每一个他主动靠近的瞬间拉开距离……
余田生狠狠抱住脑袋。
晚上八点多，天已经黑透了，谢寄发来一条信息，问他是不是临时加班，余田生看到却没有回复。
出去吃饭回来值班的同事进来，开余田生玩笑：“小鱼心乱了啊？平时就你下班最积极，今天还不走？是被万小姐哭乱了吧？”
余田生顺手操起桌面上的计算器扔过去：“滚滚滚，值班就值班，话这么多。”
但他总是要回家的，就算现在面对小鬼对他来说不那么容易，但他不会再犯故意丢下他的错。
而且他也想好了，先不论谢寄对他是哪种感情，他都有必要从物理和心理上保持恰当距离。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