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管理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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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游轮在海面上行驶。晚霞将海面映得灿黄。无数身着礼服的女子在夕阳下，男人们手中握着酒杯，彼此相谈甚欢。
这里不会有玫瑰和杰克的you jump, i jump，也不会有想要亲吻却最终退缩的钢琴师。女人和男人们的眼中只有利益、金钱，和一瞬的美艳和倾心。
没有真心值得纠结。
这艘船从中午就驶离了海港，宴会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或将继续欢腾至深夜。
白尘然今日身着一袭同样华丽的礼服，站在夹板上。海风将他前额的发吹乱。夕阳在海面上鱼鳞般的铺开，也将他的面颊染的灿黄。
白尘然也同那些忙于交谈的男男女女一样，身旁站着一个女人。只是相比于其他热衷社交的男女来讲，他手里没有拿酒，不会时不时充满风情的抿上一口，尽显风流。
他只是叼着一根烟安静地站着，面上流露出同他年龄不符的沉郁来。身畔的女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啜饮着杯中的酒，状似闲聊般，将目光投向夕景：“没想到你还会抽烟。”
但，哪有什么闲聊。她的父亲和白尘然的父亲正在里面谈合作，他们二人的“交流”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合作”罢了。
白尘然没有接话。他心情再不好，也不可能在这里做出什么让家族合作对象不愉快的事。他的身份在这里。
从以前起就是这样，白尘然知道该怎么做，知道该做些什么，不在任何事上惹白成雄不满意，以此来换取更多的便利。
白成雄是个控制狂，白母则缺爱又偏执。白尘然在他们手下挣扎了很多年，才让他们满意地交给他了许多资产和权益。但离他接手家族企业还有不短的一段时间，他不会在现在制造麻烦。
其实烟也不该抽的。但白尘然一回想起离开前看到的情景，心中的烦闷和空洞就野草似的疯长。
但他又敏锐得察觉到一丝违和。似乎那个和桃亦纠缠在一起的人就是自己一样。偶尔，他的脑海中会闪现一些片段：熟睡的桃亦、亲昵的桃亦、自我伤害的桃亦……
这些记忆太过真实，以至于他总错觉的以为，自己就在桃亦身畔，逐渐成为他最亲近的人。
白尘然下意识摩挲着指腹，这种感觉非常怪异，他嫉妒的发疯，又因这记忆的真实而生出满足。
他有很多张面孔，却只有一副躯体。在更年幼的时候甚至期望过可以分裂成两具躯体，共享记忆。身体只是操纵工具，就像左手右手一样，唯一的意识使用它们，达成目的。
于是一个自己去应付那些不得不应对的麻烦，而另一个自己则始终和桃亦纠缠在一起，不离开他分毫……
但现在的情况还是太怪异了些。
……
“不喝酒吗？”或许是被冷落了太久，神畔的女人抬起酒杯邀请。
思路不得不终止，白尘然将烟拿开些许，吐出烟圈，声音有些哑：“我未成年。”
“未成年也不该吸烟啊。”女人轻笑翻身倚住船栏，丰腴的胸脯便格外高耸，“你在宴会上喝酒了，我可是看见了。”
白尘然没有看她，只是抿了抿唇，品着舌尖上的麻意。他并无烟瘾，也不喜欢烟味。这是他第一次吸烟，烟入口时便呛到了他，可紧接着，那种在舌尖的麻感让他觉得爽——这让他心里的疼被转移了。
他自小到大参加过无数的饭局/酒局/宴会，早已氤氲得沾酒难醉。他不觉得自己能借酒消愁，于是便选了这个额外的法子。
“不得不说，你吸烟还挺性感。”女人将头伸出栏外，长发顺着海风淌下。她一只手沿着栏杆搭过来，几乎要碰到白尘然的手臂。
白尘然却将手一抽，将烟按灭在一旁的垃圾桶上，掏出手机。
性感。一个白尘然从未自桃亦口中听到的形容词。他记得那人痴迷于可爱的事物，想来也不会觉得吸烟性感。
既然桃亦不会喜欢，那白尘然就不需要。
女人见白尘然这么不配合，竟然开始刷手机，终于对这人失去了耐心。她没有什么非要和父亲合作伙伴的儿子在一起浪费时间的必要，转身便去寻其他乐子了。
而白尘然刷着手机，不知看到了什么，原本死水般的目光瞬间转为焦急，他在键盘上输入一连串数字，一连串并未记载在联系人中的号码，却被他牢记于心。
手机内传来漫长的铃声，却始终没有人接听。
少年垂眸盯了手机屏上的号码良久，转而点开其他聊天软件，开始键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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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关于周正扬被抓的新消息，他似乎曾将药物提供给桃亦……#
爹爹快升职吧：如题。楼主老爹在警察局给罪犯检查身体。今日楼主去给老爹送饭时，无意中看到了周正扬，周正扬一见我就开始对我破口大骂“桃亦这个卖屁..股的婊子”，然后被按住了。楼主在混乱中被推出了警察局。
瓜前月下一只猹：这瓜保真吗？
春花秋月来一炮：最近怎么都是这个叫桃亦的人的事？他招惹了白尘然还不够，咋还跟周正扬有瓜葛？
别人的瓜好香：这不好说，周正扬可是当着很多同学的面摸过桃亦的脸。
向东向西：怎么骂人婊子？
作者写谁谁出事：楼主知道周正扬是因为什么进去的吗？我听有人说好像在卖什么非法药物。
今天也是和审核抗争的一天：和周正扬扯上关系的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
给审核端茶：抱走白尘然，桃亦就是个扫把星，千万不要再扯上我们家然然了。然然身上要是扯上什么谣言，你们给洗吗？
审核辛苦了：白尘然怕什么，人家可是富二代。
然然我宝：就是因为是富二代才一点脏水都不能沾啊，你不知道一天到晚多少人等着翻我们然然的错，给他们家使绊子呢？商战罪恶懂不懂？
真的不是我的锅：这就开始你们家然然了？
十里八荒都是猹：不清楚，不过好像确实违法。
种瓜得瓜：“卖屁..股”的是什么意思？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坚守正道：听起来有点恶心。
推理一级：那这基本上就坐实了桃亦是个坏的了吧？那白尘然被冤枉的可能性大大提升。
您这秤准吗：一码归一码，桃亦就算被人骂是婊..子也不能说明白尘然就清白吧？
炮轰地图：要我说这三个人能扯上关系，彼此都不干净。
……
[检测到您有管理员权限，是否封锁该贴？]
[是]
[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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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边的屏幕上正显示着不断刷新的校园论坛帖。而少年却尚未来得及阅读。他的面前是一本摊开的书籍，即便厚度无法同牛津字典相媲美，也让人望而生畏。
李沐正在家中学习。他的成绩虽然比不上白尘然，但也算名列前茅。不过此刻他摊开在桌面上的书籍与高考知识无关，而是互联网论坛管理学。
手机莫名其妙地响了起来。李沐不是喜欢拖延的人，既然能抽空看书，那事情多半都已经处理利落，经常同他交流一些无关紧要讯息的人、甚至是个别不急于回复的消息也都暂且被屏蔽掉，等到晚上睡觉前统一回复。
于是倘若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那一定是有什么特殊情况——一个并不经常联系他、又每每联系便是大事的人？
会是谁？李沐点开聊天消息。出乎意料的，居然是那个“行走的富二代漫画的荷尔蒙小说的夏日青春歌曲的无限恋爱”的白尘然。
“有事？”他如此回复。
白尘然发来一个连接：帮忙把这个帖子封了吧。
李沐点进去看了一眼，他阅览速度极快，很快提炼出主要信息，竟又是和桃亦有关的谣言。并未过多犹豫，他便点击了封贴选项。
李沐：确实该封。
李沐：但你怎么知道我有管理权限？
白尘然：因为是我向老师举荐的你。
李沐：……
李沐：白家就是那个帮忙建设学校论坛的公司？你就是那个甩手不干的初代管理员？
李沐：你知道我每天运营这个破论坛工作量有多大吗？！！！！
虽然看似甩了很多感叹号，但这也是话术的一种。李沐本身并无太多情绪。聊天记录的上方甚至还可以看到他那次问话后白尘然迟迟未回的消息，李沐扫了一眼，轻嗤一声。
白尘然：帮帮忙。
白尘然：你难道不是乐在其中？
李沐：算了，我就不该指望你这种人会因为觉得愧疚而道歉。
李沐：这就封。
李沐：[连接/该帖已不可查看，想要查看请…]
李沐：这下满意了吧？
白尘然：谢谢。
李沐：稍等，先别走。
李沐：只是这样封锁根本不够，消息已经传开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有许多其他讨论帖冒出来，封是不可能封过来的。
李沐：需要有类似“官方辟谣”这样的过程。
李沐：以那位的精神状态，能做这种事吗？
白尘然：不能。
白尘然：他不需要知道。
李沐：[哦~]
李沐：其实他最近精神状态看起来还可以。特别是你不来我们班之后。
李沐：建议你好好自我反省一下怎么把人得罪成那样。
白尘然很长没有接话。李沐担心他已经切出聊天界面，抓紧询问道：
李沐：你已经有主意了？
李沐：既然我帮你了一个忙，那作为对助力的尊重，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
白尘然：明天，国旗下讲话。
白尘然：我会针对近日散布不实言论，侵犯同学名誉权一事对个别账户进行批评。
白尘然：以白尘然的名义，借助白家的资源。
李沐：[OK]
李沐：你是想用白尘然的身份，广泛打击，顺便把桃亦罩了，是吗？
李沐：虽然治标不治本，但这确实是现阶段不影响到桃亦的最快的办法。
李沐：[期待]
了了几句聊天间，李沐不知何时已行至窗前。桌面上摊开的书籍还停留在“谣言的止息”这页，书面上列出了许多方法，但真正去澄清又谈何容易？
又要不侵犯隐私，又要将真相讲给无关的人，成为一株生在月下的瓜苗，一边被吃，一边又被弄的满地都是，再也无法复原。
求取这些人的信任是最难的。所以书上列出了另一个办法，就是“保帅弃车”。承认再也回不去没有谣言的时候，公布自己能够公布的真相，尽可能构成闭环以换取绝大多数人的信任，并认识到，必然有一部分人始终存在怀疑，并衍生出更多版本的谣言。
但，这种方法又有多少人做得到？
没有一株瓜苗，生来就想被吃。也没有一株瓜苗，生来就是为了接纳猹的存在。李沐不是桃亦，不曾真正成为谣言的中心，自然也无法帮助他坚强。就连更为了解桃亦的白尘然，也认为将这些事压下更好。
但，只要回想起那日在桃亦楼下望见的视线，李沐就隐约有种直觉：如果桃亦不勇敢地站出来，恐怕很多事，最终会滑向不可控的深渊。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管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