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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阴云 ...
“陈志铭,知道我们这次喊你来干什么吗?”
陈志铭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摇摇头,三更半夜被提审,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椅面掉漆的地方。
乔允恩把刘智鑫的照片拍在桌子上:“认识吗?”
陈志铭眯着眼睛想了一会,说:“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
乔允恩冷笑一声,复而又把刘墉和殷墨的照片拍在桌子上:“这两位呢?”
这一次陈志铭思考了更长的时间,良久的沉默后他才指着刘墉的照片说:“这好像是我上一家公司的老板。”
乔允恩双臂抱胸靠在椅子上,挑着眉问他:“哟,现在叫上老板了,以前不都说他是你的贵人吗?”
陈志铭尬笑一声:“警官,说什么呢?不过刘老板对我很好,也算是我的贵人。”
“那这个女人你认识吗?”
乔允恩把刘智鑫母亲的照片放在桌子上,在陈志铭辨认的时候又猛地拍了另一张照片在桌子上 —— 那是刘智鑫母亲跳楼自杀的现场照片。
陈志铭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却被手铐牢牢锁在椅子上,铁链 “哐当” 一声撞在金属椅腿上。他抬起头,眼里的惊恐像被踩碎的玻璃碴,混着血丝往外渗:“你们…… 你们从哪弄来的这个?”
乔允恩又拿出一份亲子鉴定报告:“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殷墨,是刘墉的私生子。他的结发妻子发现了他婚内出轨,几天后就不明不白地跳楼了。”
这些事还是八卦小达人关月乔查到的,她甚至神通广大地找到了当初刘墉妻子雇佣的私家侦探,对方还保留着当年偷拍的照片,边角已经泛黄发脆。
乔允恩继续逼问他:“你不妨想想,如果殷墨真的是正当身份出生的,谁敢拐卖他?就算有人胆大包天,敢绑架上市公司老总的儿子,他刘墉为什么不报警?”
陈志铭双手紧紧抱着头部,指缝间漏出一声痛苦的哽咽,像被捏住喉咙的困兽。
董瑾瑜在监控室笑着说:“你看,我猜对了吧。”
在乔允恩进审讯室之前,董瑾瑜叫住他,递给他关月乔查到的花边新闻:“我大致看了一眼时间线,差不多殷墨刚出生的时候,刘墉的结发妻子就跳楼自杀了。”
程析从旁边探出头:“你觉得有问题?”
“嗯,保险起见,我让孙大姐查了一下殷墨、刘智鑫和乔玉婷的亲子关系。”
乔玉婷就是刘墉户口本上的合法妻子,刘智鑫的亲妈。
“不出所料,殷墨和乔玉婷没有亲子关系。但是,” 董瑾瑜顿了顿,“令人惊诧的是,刘智鑫同样和她没有亲子关系。”
陆绎也从队长办公室探出头:“什么?那你查了刘智鑫和刘墉的亲子关系了吗?”
“真是聪明,一点就透。” 董瑾瑜打了个响指:“结果显示,没有。”
“停停停。” 乔允恩被他们说的脑子疼,“所以他们家的正牌继承人刘智鑫和父母两个人都没有亲子关系,而殷墨是刘墉和别人生的孩子?”
“对。”
乔允恩思考片刻:“确实是个发现,不过这和陈志铭有什么关系?他没事也不会掺和老板家的私事吧。”
陆绎很快反应过来:“根据上次陈若絮交代的,不仅刘墉对陈志铭有恩,乔玉婷也有恩,是他们夫妻二人同时出现救赎了陈志铭。但据目前的情况推断,乔玉婷很可能没有生育能力,于是他们两个领养了刘智鑫。后来刘墉后悔了,又在外面找了个小三生了殷墨。不过很不幸,殷墨被人拐卖到了 h 省。”
“bingo。” 董瑾瑜继续说:“陈志铭是在出狱后才被刘墉收到麾下的,这个时候乔玉婷已经去世了。那刘墉要彻底掌控陈志铭让他为自己所用,就肯定不会告诉他乔玉婷死亡的真相。同时,刘墉应该更希望自己的亲生儿子能继承他这庞大的家产。”
“所以。” 乔允恩终于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刘墉会告诉他,‘殷墨是我们的二胎,但是出生后就被拐卖了。玉婷本来就有点产后抑郁,发生这件事后更是痛不欲生,后来就跳楼轻生了。’这样的话,陈志铭就会把找到殷墨并照顾他视作自己的一项任务,是他两个恩人共同给予他的任务。”
“这样陈志铭就会对刘墉死心塌地,并在刘墉死后继续效忠他的儿子殷墨。”
“还有一个问题。” 一直沉默的程析开口了,指尖在桌面敲出轻响,“刘墉怎么向陈志铭解释刘智鑫的存在?照目前的情况看,陈志铭很可能是刘智鑫的下属。”
陆绎说:“这个我刚也想过了,我个人认为,刘墉可能没有告诉陈志铭刘智鑫是收养的。所以在陈志铭心里,刘智鑫和殷墨两个人都是他恩人的儿子。而他和刘智鑫之间还曾有过一段短暂的缘分,所以比起殷墨,他更愿意效忠于从小在刘墉和乔玉婷眼皮子下长大的刘智鑫。”
董瑾瑜说:“那这样逻辑就自洽了。现在我们就要决定一下告诉陈志铭哪些信息,方便我们诈供。”
乔允恩见效果已经达到了,就放缓声音对陈志铭说:“乔玉婷生前对你不错吧?”
陈志铭狠狠地点头,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
“我们走访过,她是个很好的人。” 乔允恩的声音沉了下去,像浸了水的石头,“就是可惜,遇见了刘墉这个人渣。”
他拿起另一份检验报告:“刘墉应该没告诉你吧?乔玉婷没有生育能力,刘智鑫是他们两个收养的。”
陈志铭猛地抬起头,颤抖着翻开那两份亲子检验报告,纸张在他手里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两份报告下方均显示 “没有亲子关系”。
乔允恩观察着他的脸色继续说:“后来,刘墉在外面和小三生下了殷墨,这件事被乔玉婷发现了。所以乔玉婷无论是得知真相后绝望自杀,还是迫于某种原因被灭口,她的死都和刘墉脱不了干系。”
“你忍心看她死得不明不白,还要为杀了她的人数钱吗?”
陈志铭再也扛不住压力,看着乔玉婷生前的照片痛哭起来,泪水砸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为什么啊?他曾经奉为信仰的两个人,一个英年早逝,一个变得面目全非,让他再难从中看见初见时的模样。到现在他甚至不知道应该相信谁。
他见识过殷墨的狠毒,所以选择了曾经也给他带来过温暖的刘智鑫。
然而,刘智鑫用他的妻儿威胁他就范。他妥协了,但命运并没有就此放过他。
“终于,交代完了。” 乔允恩活动着坐得酸软的肌肉,推门走出审讯室。
“你们全听见了吧?怎么样?觉得他可信吗?”
程析摘下耳机,指尖捻着线头:“怎么说呢,感觉半真半假吧,他还挺忠心。”
陈志铭嚎啕大哭过后,断断续续地向警察交代了他是怎么被刘墉拉入伙贩毒,又是怎么被刘墉交接给殷墨的。但对刘智鑫只字不提,问急了也就说了一句 “曾经接送过小少爷上下学,不过时间久远,有点记不清了。”
程析有点可惜地叹气:“都逼到这份儿上了,还不说。看来和刘智鑫是有点真情在的,恐怕从他嘴里撬不出关于刘智鑫的信息了。”
董瑾瑜适时地从茶水间走出来,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饼干:“问出来了又能怎么样?现在全场唯一和刘智鑫有点关系的人就只有大学生赵封辑和陈志铭。但是,各位,别忘了我们一点证据都没有,所有针对刘智鑫的怀疑都建立在他指使赵封辑撞陈志铭儿子陈北秋的假设上。”
她摊摊手:“就算赵封辑和陈志铭都供认出来他,那我们也只能判他一个故意伤害罪。这人真聪明呀,借刀杀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把殷墨引出来让我们抓。他自己从始到终没沾染这些事,坐享其成地除去另一个继承人。”
程析说:“所以刘墉的死会是意外吗?刘智鑫既然知道了殷墨的存在,那就很难不怀疑自己母亲乔玉婷的死吧?”
“车祸。” 董瑾瑜把茶杯放在桌子上,不自在地弯了一下腰,伤口大概又牵扯着疼了,“双方当场死亡,肇事司机账户无异常。我们上哪儿找证据去?连个能审问的人都没有。”
程析皱着眉头看她那别扭的姿势:“你差不多得了,这都几点了?该回医院了吧。你一个病人在这儿瞎操什么心,我是没给你批病假还是怎么着?”
董瑾瑜笑着说:“这不是舍不得大家嘛。”
程析说:“说的好像以后见不到了似的。你伤口是不是该换药了?今天是不是还得去医院打点滴?你再不走,我给燕记者打电话了。”
“别啊!” 董瑾瑜想起中药那股酸苦味儿就打哆嗦,“她要是知道我偷偷跑出院,不得找中医给我开一堆中药,每天盯着我喝。上次我放了半罐冰糖,都没压住那股苦味儿。”
她环顾了一下,市局暂时没什么需要她的地方了,果断地说:“行吧,来个人,送我回医院吧。”
程析想了一下问:“殷墨情况怎么样,能审了吗?”
陆绎摇摇头:“很不好,医护人员说,要想他能正常接受审问,至少要明天了。”
“行吧。” 程析看了一眼表,这个陈志铭哭哭啼啼地交代完全部事情,竟然一共用了五个小时,真是三纸无驴的废话篓子一枚。
“监视赵封辑和刘智鑫的兄弟呢,他俩那里有异常吗?”
“没有。”
“那这样,小绎,咱俩送她回医院,然后再去拜会一下刘智鑫。”
顺利把董瑾瑜交接给肺快被气炸的护士后,二人再次启程去了大象公司。
车窗外的天气阴沉沉的,好像又要下雨了。
陆绎望着窗外掠过的街灯,忽然开口:“师父,你觉得刘智鑫会承认吗?”
程析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嗤笑一声:“承认?他那种人精,能让咱们抓着把柄才怪。不过嘛 ——” 他打了个方向盘,车拐进医院停车场,“不试试怎么知道?总得让他明白,我们不是傻子。”
前台小姐已经认识他们两个了,一见二人就微笑的迎上来:“二位警官这次还是来找小刘董的吗?”
程析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怎么他不在公司?”
前台小姐笑了笑:“其实,小刘董,大部分时候都不在公司。我刚才已经给他打电话了,没有接。”
“那他能在哪?”
小姑娘从前台抽出来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一个地址:“应该在家吧,警官,如果有什么急事,可以去家里找他。”
纸条上是一个高级公寓的地址。
警车滑入“象屿”公寓的地库,引擎声在空旷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程析熄了火,没急着下车。他指尖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敲了敲,侧头看向副驾的陆绎。
年轻警官手臂上的绷带在昏暗光线下格外醒目,脸色因失血和熬夜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清亮锐利。
“感觉怎么样?”程析问,声音带着点熬夜后的沙哑。
“没事,皮肉伤。”陆绎活动了一下左臂,牵扯到伤口,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随即又舒展开,“不影响。”
程析哼笑一声,没戳破他那点强撑:“待会儿见着那位‘刘董’,机灵点。这家伙滑不留手,装傻充愣的本事一流。”
他推门下车,夹克下摆带起一阵微凉的风,“咱们今天就是去给他添点堵,顺便看看……能不能从他这面‘镜子’里,照出点别的影子。”
陆绎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半步,目光扫过地库里停放的几辆价值不菲的跑车,最终定格在不远处那辆熟悉的骚包亮蓝色超跑上——刘智鑫的座驾。他还在家。
他们依着地址站在厚重的双开实木门前,程析抬手按响了门铃。
门内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接着门被拉开一条缝。刘智鑫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卷毛,身上松松垮垮套了件真丝睡袍,领口大敞着,露出小片精壮的胸膛。他睡眼惺忪,看清门外是谁时,那双眼里瞬间闪过一丝被惊扰的烦躁,随即又被浮夸的惊讶和恰到好处的热情覆盖。
“哟!程队?陆警官?”刘智鑫夸张地拉开门,睡袍带子差点滑落,被他手忙脚乱地捞住,“这大早上的,又来查岗啊?”
此时已经过了中午,警官们又不分昼夜地奔波数十个小时,而休闲的富二代貌似已经鬼混到不知天地为何物,颠倒了日夜,也算另一种特殊意义上的不分昼夜吧。
他侧身让开通道,目光飞快地在陆绎手臂的绷带上扫过,眼底掠过一丝探究,但脸上笑容不减,“陆警官这是……执行任务光荣负伤了?看着就疼,快进来坐。”
屋内的装修是典型的“有钱任性”风格,极简的线条里处处透着昂贵。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氛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泡面味。
走进看发现,沙发上扔着件驼色大衣,茶几上摆着喝了一半的威士忌和各种稀奇古怪的零食。他本人开门前似乎正对着电脑打游戏,耳机里还飘出 “砰砰” 的枪声。
程析毫不客气地走到客厅中央的意大利沙发坐下,陆绎则选择了一个靠边的单人位,位置巧妙,既能观察刘智鑫,又能兼顾门口和阳台方向。
“又来叨扰刘董,不好意思。”程析嘴上说着抱歉,脸上却没什么歉意,他大喇喇地靠在沙发背上,“刚办完一个挺有意思的案子,顺路,就想着来跟刘董汇报汇报进展,毕竟……也跟令尊有点渊源。”
刘智鑫笑了笑,趿拉着拖鞋去开放式厨房的吧台倒了三杯水过来,姿态随意得像招呼老友:“哦?跟我爸有关?来来来,程队,说说,我这当儿子的也挺好奇的。”
他把水杯放在程析和陆绎面前,自己则抱着杯子,盘腿坐到了他们对面的地毯上,睡袍下摆散开,毫无形象可言。
“是关于一个贩毒网络。”程析开门见山,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主犯叫殷墨,刘董应该不陌生吧?”
刘智鑫端着水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困惑表情:“殷墨?听着有点耳熟……哦,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我爸以前资助过的一个贫困大学生?好像还上过新闻。他怎么了?贩毒?不能吧?看着挺老实一孩子啊。”他语气里的惊讶和惋惜表演得堪称教科书级别。
“我爸生前总念叨他,说他又聪明又努力,比我强多了。”
“哦?”程析调了一下眉:“那你是怎么回的”
刘智鑫笑着说:“我对老爹说‘那你认他作儿子啊’。”
……
这家伙挺会说话啊。
“那好在刘老没认回来。”程析嗤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陡增,“这‘老实孩子’可了不得。杀人抛尸,买卖巨额毒品,拒捕袭警……”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攫住刘智鑫的眼睛,“最关键的是,我们查清楚了,他是刘墉先生的亲生儿子。”
刘智鑫笑了起来:“警官,你别开玩笑了。我母亲身体一直不太好,很多年前就去世了,不可能给我生什么弟弟妹妹的。”
程析尝了口他倒的冰水笑着说:“你好像误解我的意思了。他和你母亲乔玉婷没有亲子关系,只是你父亲的儿子而已。”
“啪嗒。”
刘智鑫手中的玻璃杯终于没能稳住,脱手掉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水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痕迹。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那副玩世不恭、没心没肺的面具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震惊、错愕、茫然……甚至还有一丝被戳破隐秘的狼狈,几种情绪在他眼中激烈地碰撞、翻涌。
随后他又笑了起来:“听您的意思,多有能力运营起一个贩毒网络了,年龄不小了吧?那你现在是在说我父亲婚内出轨了?”
他一字一顿地继续说:“我,不,信。”
“DNA报告,铁证如山。”程析的声音平静无波,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刘智鑫的脸,“而且,殷墨已经落网,对罪行供认不讳。他还交代了不少关于他‘父亲’刘墉先生的事,比如……那条从云南到北城的贩毒线,最初就是刘墉先生搭建的,后来才交到他手上‘历练’。”
“贩毒。”刘智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颓然地靠在了身后的矮几上,手指深深插进湿漉漉的卷发里,肩膀微微颤抖,“我爸贩毒?这……这怎么可能?”
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充满了巨大的冲击和幻灭感。这番表演,痛苦挣扎中带着一丝对父亲形象崩塌的绝望,几乎无懈可击。
程析静静地看了他几秒,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是啊,我们也觉得难以置信。一个成功的企业家,背地里却是毒枭。更讽刺的是,他没有告诉自己捧在手心的正牌继承人,反而把这笔巨额财富交到了一个流落在外、心理扭曲的私生子手里。而他户口本上的亲生儿子……”
程析的目光意味深长地在刘智鑫那张失魂落魄的脸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却像个局外人一样,被蒙在鼓里,甚至可能……连自己是怎么‘失去’母亲的都不知道。”
最后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精准地刺向刘智鑫内心深处最隐秘的伤口。
刘智鑫猛地抬起头!那双总是盛满漫不经心或浮夸情绪的眼睛,此刻像是骤然碎裂的冰面,底下翻涌出骇人的阴鸷、痛苦和一种被彻底撕开伪装的暴怒。
他死死地盯着程析,胸膛剧烈起伏,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撕咬。那股纨绔子弟的懒散气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深不见底的寒意。
整个客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落地窗外遥远城市传来的模糊嗡鸣。
陆绎放在膝盖上的手悄然握紧,身体微微绷直,进入了戒备状态。他清晰地看到了刘智鑫眼中那瞬间失控的杀意。
然而,这失控仅仅持续了不到两秒钟。
刘智鑫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他眼中的风暴以惊人的速度平息下去,重新被一层厚重的水雾和深沉的痛苦覆盖。
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所有真实的情绪。再抬头时,脸上只剩下浓浓的疲惫、悲伤和一种心灰意冷的茫然。
“程队……”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强忍着巨大的悲痛,“我现在脑子很乱。我爸他还有私生子贩毒……这些事……”
他痛苦地摇摇头,用手抹了把脸,再开口时,语气里充满了无力和恳求,“能给我点时间吗?我需要……消化一下。改天,改天我一定配合你们调查,知无不言。现在……我真的……”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惨淡笑容。
程析定定地看着他,仿佛要穿透那层精心编织的痛苦面具,看到底下冰冷坚硬的真实内核。几秒钟后,程析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当然可以,刘董。理解,毕竟是家丑。”他的语气恢复了平常的淡然,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节哀顺变。我们就不打扰了。”他转身,朝陆绎递了个眼色。
陆绎会意,也站起身。
走到门口,程析的手已经搭在门把手上,却又停住,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向依旧颓然坐在地毯上的刘智鑫。
“哦,对了,”程析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客厅里,“殷墨落网前,差点杀了我的爱人。”
他目光扫过陆绎手臂的绷带,又落回刘智鑫苍白的脸上,嘴角那点若有似无的弧度彻底消失,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原上终年不化的寒冰,“这笔账,我记着。无论牵扯到谁,无论他藏得多深、擦得多干净……只要做过,总会留下痕迹。”
说完,他不再看刘智鑫的反应,拉开门,和陆绎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厚重的实木门在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屋内的一切。
门内,刘智鑫依旧保持着那个颓然的姿势坐在地毯上,洇湿的水迹在他身旁蔓延。
几秒钟后,他缓缓抬起手,捂住了脸。肩膀无声地、剧烈地抖动起来,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崩溃。
然后,他抬起头,大笑起来。
门外,电梯下行。
狭小的空间里,程析靠在冰凉的轿厢壁上,闭了闭眼,眉宇间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感。
“哥?”陆绎轻声唤他。
程析睁开眼,看向陆绎,眼神复杂:“这孙子,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我们手里没牌了,诈不动他啊。”
陆绎沉默地点点头。
“他会露出马脚的。”陆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笃定。
程析没说话,只是抬手,用力捏了捏陆绎没受伤的右肩。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去。
电梯到达地库,门无声滑开。程析大步走向警车,背影在惨白的地库灯光下显得有些孤直,却也带着一股百折不挠的韧劲。
“走吧,”他拉开车门,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回家睡觉。”
好吧,估计有误,应该还要两章。
下一章就要从他们回家睡觉说起了[吃瓜][吃瓜][吃瓜][黄心][黄心][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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