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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谷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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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染实在是坐不下去了，吴尘出去的时间并不长，但是魏染总觉得要出事儿。
这会儿能去哪儿呢？待会儿要颁奖，应该走不远。
魏染在楼道里乱晃，尽头的楼梯间像是在召唤他一样。
“吴尘”。
楼梯间的灯已经灭了，魏染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有点儿吓人。
“吴尘尘，你在吗？”
吴尘听到魏染的声音，和梦里一样很不真切。
“吴尘尘”。
“咳咳。”魏染使劲跺了跺脚咳嗽了两声，灯总算是亮了。
他刚把头探进去，就看到吴尘坐在台阶上看着自己，嘴角挂着苦笑。
“魏染”。
魏染走到吴尘身边，坐在一旁轻轻“嗯”了一声。
他吞了吞口水，第一次像现在一样这么不安，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不知道从何安慰，甚至他不知道吴尘发生了什么。
或许，马骏晖是对的，他对吴尘的过去了解太少了，但是马骏晖又是不对的，他现在想了解吴尘的过去，并不是为了去心疼他，因为即使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就吴尘现在的眼神，也足够他心疼得要碎掉。
“冷吗？”
魏染伸手搂住吴尘向自己一边揽了揽，他有了点踏实的感觉。
“不冷”。
吴尘的声音带着点儿颤，但其实和平时并没什么不一样，只是落在魏染耳朵里，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了，让他的心又紧了紧。
说起来，他没见过吴尘哭，之前没事的时候他想过，就吴尘这张脸，哭起来梨花带雨的肯定好看。
只是当时的他，和现在的他一样，更不想看到吴尘哭。
他又把吴尘揽得更紧了些。
“想哭就哭出来吧，会舒服一点儿”。
魏染不会安慰人，他只知道自己难受的时候，要是哭出来比积郁在心里要好受很多。
“不想哭”。
吴尘的声音轻轻的，这次没有了颤音，甚至多了点轻快。
不知道是故作开朗，还是真的轻松了。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吴尘吸了吸鼻子，楼道里确实有些冷。
“嗯”。
魏染的手松开了吴尘，吴尘起身向下走了两步正对着窗户，让操场看的更真切了些。
“我十岁之前都没见过我父母。”
楼道里的灯昏黄，跟老头家的灯一样。
那是一座老式的双层沿街楼，吴尘和爷爷吴敬住在二楼，一楼租给跆拳道馆。
也是这个缘故，吴尘经常偷偷去一楼蹭课。
不仅如此，教练哥哥看吴尘瘦弱又好看，看着就很容易被欺负，自然而然就教了吴尘很多拳击的招式。
吴尘也是很得真传，就现在的技巧，甚至能去教教小朋友。
吴敬坐在摇椅上，夏日的夜热闹极了：“尘尘，来这儿”。
“嗯”。
吴尘从电视前起身，来到吴敬的旁边，搬个小板凳，乖巧坐在一边。
吴敬手里是那本快要翻烂了的相册。
“爷爷，怎么又在看呀。”
吴尘用手拍死一只腿上的蚊子，看到腿上的血，撇撇嘴。
“就是有点儿想他们了”。
相册上的照片，从吴鲲还在襁褓，到吴群出生，再到吴鲲的结婚照，再往后什么都没有了。
“嗯”。
尽管吴敬没说过，但是吴尘很早就知道了，他是被这两个人丢在这里的。
吴尘从来没什么想法，毕竟他现在的生活也自在的很。
吴敬一张一张的翻看着相册，甚至能想起拍照时的每一幕。
“他们说今年会回来。”吴敬像是在说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情。
“过年吗？”
吴尘正看到一张，吴鲲点鞭炮的照片，撅着屁股，一条腿撤的很远。
“嗯”。
吴敬笑得很和煦：“尘尘，你有弟弟了。”
吴尘不记得当时自己听到这句话是什么心情，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心情，毕竟他听爷爷说起的以往的事，并不能引起他什么共情。
说起来，不过两个陌生人而已，陌生人的儿子，陌生的，弟弟。
“弟弟？”
“嗯，会带回来看看，到时候，就有人陪你玩了”。
“有人陪我玩？”，吴尘不屑地说，“一直有人陪我玩啊”。
“嘶，你小子，好好的气氛”。
老头合上了手上的相册，大手揉上吴尘的头。
吴尘从小都看到这些照片，但照片中的人，却只见过吴群。
吴群三天两头的就会来拳馆找吴敬，说是来找，每次也不过是要钱。
“爸，您再给我点儿钱吧”。
吴群跪在门外大喊，楼下的学生们也是听的见，每每也是他们放松的小插曲。
“我保证，下个月我一定找到工作，求求你了，最后一次”。
总这套说辞，吴群不知道已经用了多少次。
“我猜下一句是，我发誓，我要是再去赌，天打雷劈”。
孩子们就趴在楼梯口的墙边偷笑。
“哎哎，我说下一句是，爸，求你了，你先让我进去吧，真的真的是最后一次”。
“噗哈哈哈”
“你们一起小屁孩倒什么乱，去一边去，去去去”。
吴群注意到楼下探头探脑的小家伙们，伸出手哄他们走。
小孩们也就做个鬼脸之后一哄而散。
“哎哎哎，吴尘，上来上来，让爷爷开门”。
吴尘本也是想跟着大家就走了，吴群居然叫他过去，吴尘翻了个白眼，走开了。
“啧，小屁孩，还挺拽。”吴群悻悻地转回头，接着冲着房门大喊。
“哎，师兄，你说这次他会跪多久”。
一个跟吴尘差不多的小男生，搭上吴尘肩膀。
“半个小时，嚎累了就走了。”刚刚吴尘下意识就想把那人甩出去。
“真没意思，一点儿定力都没有，但凡再嚎半个小时，说不定，就要到钱了”。
“他今天是要不到了。”吴尘笑了笑，让人不寒而栗。
“啊？”
“今天爷爷不在家。”
吴尘的笑好像并没什么差别，但是没有了刚刚的感觉。
“哦哦，啧，你一句话说完，不行吗。”
那孩子没过多计较那个不善的笑，毕竟只有那一刹那。
“孩子们，来来来，训练了啊，训练了。”教练哥哥在空地上掐着腰。
男孩勾着吴尘的脖子：“走啦，别看了”。
果然半个小时，吴群果然走了。
吴群走后没多久，孩子们也下课了。
第二天的拳馆，那男孩又搭上吴尘肩膀，又差一点儿，被吴尘甩出去。
“我听我妈说，吴群被揍了”。
“是嘛。”吴尘带着和煦的笑。
“千真万确”，男孩向左右瞥了两眼发现确实没人，才接着说下去，“我妈亲眼看见吴群鼻青脸肿的，走路都费劲”。
“可能是摔了一脚吧”。
“摔一跤，能把眼圈磕紫吗？”
“嗯，也是”。
下次，不能打眼睛。
“所以是你打了他？”魏染没忍住插了句嘴。
“嗯，突然就想打他一顿”。
“刚刚那个给你打电话的，不会就是吴群吧”。
“是”。
魏染的眼睛转了转，想起来点儿什么。
“之前打电话给你的也是他吧”。
魏染想到之前，帮吴尘接的那通电话，喝的醉醺醺的男人，说要揍他一顿。
“我猜应该是”。
也不是猜了，除了他，谁会这么无聊。
“可是，他那么计较，你给他的那几拳，为什么你小时候揍他的时候，他什么也不说”。
魏染觉得好像也不是这个逻辑，又补了一句。
“他不会是记着你小时候揍他的事儿，到现在吧”。
那这个人不仅没本事还记仇，还打不过一个小孩，听上去也挺惨的。
“不是，小时候戴着帽子口罩，他没认出来是我”。
吴尘扯了扯西装上的褶子。
“哦~”魏染恍然大明白，“就是，你又揍了他，而且还是当面揍的”。
“嗯”。
魏染不理解，以吴尘的性格，小学都知道装扮起来再打人，是什么让他连稍微打扮的功夫都不愿意费，直接暴走了呢。
魏染没有问出口，吴尘就接着说下去。
那年过年，吴鲲两个人确实是回来了，而且果然带着一个小孩儿。
吴尘看不出来多大，但是看上去比自己小不了多少，一身名牌儿。
一场久别重逢的饭吃的很是拘束，吴尘倒也没觉得什么，跟正常的陌生人吃饭一样。
问什么答什么，不问就自己吃饭。
“我吃饱了。”吴尘把碗放到厨房，就要回房间。
“尘尘，带着弟弟去玩吧”。
那个妆容精致的女人，也就是吴尘的亲生母亲，刘宛如，给旁边的小男孩递了个眼神。
“哦。”吴尘没办法，只能带着所谓的弟弟回了自己房间。
“吴尘哥哥。”后面跟着的小男孩扯了扯吴尘的衣摆。
“干什么？！”
虽然吴尘每天跟拳馆的小孩混在一起，但是这个小孩看上去跟那群人一点儿也不一样。
这个小孩很有气质，长相很是讨喜，圆圆的小脸上还带着婴儿肥，很是可爱，笑起来的样子，感觉整个心都要化了。
“那把吉他”，那男孩指了指角落，“我可以弹一弹嘛”。
吴尘找不到理由拒绝，而且他也不想拒绝。
他拿过那把吉他，那是把旧吉他，是教练哥哥送给他的。
“给。”接着递到男孩手上。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