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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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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天气预报，多云。
“打铃啦！”
“起床咯！”
钱阿姨的声音在安静的宿舍楼层中不固定的响起，随后整个宿舍楼像是活了起来。
初秋的早上，还是挺冷的，起床收拾的时间只有十五分钟，柯昱暏快速的刷牙洗脸，套了件黑色外套就匆匆去了教室，到教室的时，里面已坐了不少人他感觉这点时间真不太够用。
刘乾全最后一个进的教室，此时班里的同学已经自觉地开始早读。
“为什么课表上有两段早自习的时间？”柯昱暏小声问同桌黄毅。
“六点四十五到七点，这段时间自己查漏补缺；七点到七点四十，会有老师来。”黄毅解释道，“一般来说上午第一节课是什么课，早自习来的老师就是教那门课的。”
于是柯昱暏把英语厚词典翻到第一面开始一边默背，一边标记有问题的单词。
七点零五分，一位他没见过的男老师出现在班级门口，手里拿着本书。
“语文老师来了，”黄毅提醒道，“换语文书了。”
语文老师，一般印象中的都是文雅，彬彬有礼或者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类型，但这位男老师有些特别，神情严肃，肤色黑得跟碳一样，看上去三十来岁，身高和柯昱暏他不相上下，健硕的肌肉将蓝色的衬衫外套撑的满满当当，一看就经常健身。
“今天检查前天晚上要求背诵的文章，还没背会的同学，现在抓紧时间背。早自习结束后，还没到我这里，或是梁苡萱、段毅坤那儿背完的同学，早饭时间就留下来，背会了再去吃。”
“梁苡萱和段毅坤，你们两个会了的话，先来我这儿背。”
他这般体格，着实让人不敢有丝毫反抗的念头。然而，他说话的声音和节奏却格外温柔，仿佛是那种会与你和颜悦色交谈之人，即便产生矛盾或观点不合，也会温和地与你讲清道理。
话音刚落下，梁苡萱和段毅坤就去找李老师背书了，这就是学委和课代表的实力吗？
李老师拿着书在教室里转了一圈，然后在黄毅的桌边停下，话却是对着柯昱暏说的，“新来的？”
柯昱暏点了点头。
“我姓李，李珏，你可以叫我李老师。”李珏问。“你叫什么名字？”
“柯昱暏，日立昱，日者暏。”柯昱暏答。
“瞳瞳赤帜张，昱昱金钲上。”李珏说，“名字里这么多太阳，那你可要像太阳一样，期待你光芒四射。”
周围背书声杂杂，李老师的目光格外认真，送上的是极为真挚的祝福。
“今天我不就检查你，后天早自习我亲自检查。”李珏说，“黄毅，你负责监督他，要是他没完成背诵任务，你们俩一人抄十遍。”
“老师，要是到时候没完成，罚我一个人就行。”柯昱暏赶忙说。
其实柯昱暏心里没底，不敢保证自己能在后天之前背会这篇文章。
这文章他在暑假背过，但背不下来，只会前面两句顺口溜，“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炖不下。”
《逍遥游》过于巧妙，巧妙地他还没找出其中逻辑，他不确定能不能背完，而且他不想连累黄毅。
“不可以，‘连坐’可以使人约束自己。”李珏说，“你才刚来，这样能帮你收收心，把心思都放到学习上。”
“……”柯昱暏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好好背。”李珏随后在教室里转了一圈，然后出去了。
“他这就走了？”柯昱暏问。
“没呢，他去三班巡视，早自习一个老师得管两个班。”黄毅安慰道，“别担心，他不会让我抄的。”
“为什么？”柯昱暏问。
“因为他学霸啊！”前桌的梁苡萱扭过来说，“哎，年级第一就是好啊，各科的老师们都不太管他。”
“……”柯昱暏沉默。
“这或许是一方面吧，因为这种没意义的事情，我不会做的。”黄毅说，“你放宽心，尽力就好。”
“好兄弟！”柯昱暏竖起大拇指。
“新同学你有对象吗？”梁苡萱问。
在初高中，谈恋爱这种事屡见不鲜，但柯昱暏却从未谈过，在他看来，谈恋爱这不过是对异性的一种好奇罢了。而且学校教室空间小，相处时间长，同学之间关系就容易亲密，也很容易产生一时的好感。
这种好感，就像在社会上遇到困难，一个面容姣好的人过来帮了你，帮助者或许无心，但被帮助者却心动不已，觉得自己遇到了白马王子（公主），其实不过是身体激素在作祟，用柯昱暏看过的心理学名词来说，就是“吊桥效应”，当不得真。
不过，梁苡萱这个问题确实吸引人，黄毅原本注视着书本的目光移到了他身上。
“没有。”柯昱暏好奇地问，“你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就随便问问呗。”梁苡萱说完，又把头扭了回去。
梁苡萱神色自然，可这个问题问得实在莫名其妙，柯昱暏多琢磨觉得不太对劲，不想又觉得不太合适。
即便柯昱暏现在身着校服，也能让人一眼就看出他是新来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气息。
他又高又瘦，黄毅第一次见到他时，只觉得这人冷着一张脸，周身透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不过在之后的接连接触，黄毅发现，柯昱暏其实是个在不熟的人面前装高冷，等熟悉了之后就会变得活泼得颠起来的人。
过了十几分钟，李珏又回到了他们班级。此时，班上的同学十分自觉，有的去找李珏背书，有的则去找梁苡萱和段毅坤背书。
而段毅坤，竟是刘乾全的同桌，同时也是语文课代表。
柯昱暏又看了两遍《逍遥游》，再加上昨天晚上没睡好，只觉得两个眼皮直打架，困意阵阵袭来。
“一会想吃什么？”黄毅问。
“有什么？“柯昱暏一手撑着脸问。
“挺多的，到时候一起去看。”黄毅问，“已经待了一天，你觉得这个学校怎么样？”
“还行，就是感觉太赶，老师不拖堂的不多，课间老师早来的不少。”柯昱暏说。
“那你还…”黄毅问。
“黄毅。”柯昱暏说，“我不睡。”
“嗯。”黄毅轻声。
“昨天的事情谢谢你。”柯昱暏说。
“什么事？”黄毅问。
“别装。”柯昱暏说，“饭卡和手机的事情，谢谢你，放假了请你喝水。”
“今天晚饭时间吧，我要去打篮球，你给我送瓶水吧。”黄毅思考说，“矿泉水，不要冰的。”
“行，当你一次爹。”柯昱暏说，“反正用你的卡。”
“说的跟你没出钱一样。”黄毅轻轻照着他腿来了一拳，“背书。”
下自习的时候，外面出了太阳。早餐如旧同黄毅一同吃的，柯昱暏把碗端起吸溜了一口小米粥后。
“我怎么感觉周围的人时不时的往咱们这儿瞟啊？”柯昱暏问。
“因为你没穿校服。”黄毅说。
“不太像，昨天男女同学都看我，今天看咱们的女孩子明显偏多。”柯昱暏认真地分析。
“那是因为你太有魅力了呗。”黄毅说。
柯昱暏脑袋一转，笑着说，“你别说，还真有可能，毕竟哥又高又帅。”又瞥见黄毅头上因为睡觉而翘起的几缕头发，衬得他整个人呆呆的可爱，补充道，“你也帅，也有可能是喜欢你，你吃什么长的，又白又可爱，好像只小金毛。”
“你一会回不回宿舍？”黄毅低垂头掩住眸里的神色，喝了口紫米粥，换了个话题问。
“回。”柯昱暏问。
“我跟你一起去。”黄毅说。
“你去干嘛？”柯昱暏不解问。
“给你打打样，怕你整理不好，扣我们班的分。”黄毅说。
“哦。”柯昱暏说
黄毅跟着柯昱暏一同来到他的宿舍。推开门，只见刘乾全坐在下面椅子上，身旁还靠着个壮实的男生，这男生柯昱暏不认识，穿着绿色校服，他脸上肉乎乎的，肤色呈小麦色，但偏黑一点，两人正抽着烟，整个宿舍被弄得烟雾弥漫。
一开始，他们瞧见柯昱暏时，便把嘴里的烟拿了下来，还都站起身来。可随后看到跟在柯昱暏身后的黄毅，柯昱暏那句让他们掐灭烟的话还没说出口，这两人就叼着烟匆匆离开了。
黄毅看了眼穿绿衣服的男生，大步走到门边，将门完全敞开，“透透气，这烟味太重了。”
他在宿舍里转了一圈，随后脱下鞋子，爬上了柯昱暏的床。
“给你演示一遍整理内务。”黄毅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动手，“以后早上、中午，你都要在十五分钟内把内务弄好。”
只见黄毅迅速地将柯昱暏的被子叠得方方正正，然后把被子放在靠墙的床中间位置，接着把枕头端端正正地放在被子上。他一边从床上往后退，一边仔细地整理着被单。穿好鞋子后，他又将床边的床单被罩掖了掖，最后把他床下的鞋子摆放得整整齐齐。
“差不多就是这样，以后照着做就行。”黄毅拍了拍手说。
“黄毅，你怎么这么好啊？”柯昱暏说。
宿舍的床并不大，经过黄毅这一番整理，确实整洁了不少。而他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仅仅用了五分钟。阳光透过宿舍的大玻璃，洒在下面的椅子上。一旁的黄毅皮肤白皙，柯昱暏鬼使神差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摸狗呢？”黄毅说。
柯昱暏嬉皮笑脸地回应：“谢谢你，黄毅。”
黄毅轻哼一声。
“走吧。”黄毅说。
“去你寝室吗？”柯昱暏问。
“回教室。”黄毅说。
“你不用整理内务吗？”柯昱暏又问。
“不用，我住在教职工宿舍，没人检查。”黄毅解释道。
“你一个人住吗？”柯昱暏问。
“嗯。”黄毅点点头，“我宿舍里有上下两张床，但就我一个人住。”
学习好待遇就这么好吗？
“那怎么才能住进教职工宿舍呢？”柯昱暏忍不住问。
他实在是受不了刘乾全的呼噜声和磨牙声。
“……”黄毅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其实一个人住教职工宿舍也没多好。”
这是吃到葡萄说葡萄酸吗？
“你小子，”柯昱暏笑着说，“得了便宜还卖乖。”
学习是痛苦的。第一天来到新环境的新鲜劲儿渐渐消散，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下了慢放键，变得愈发缓慢。
柯昱暏记得曾在某本心理书上看到过这样的描述：当你觉得时间过得缓慢，往往是因为你正处于痛苦之中；而快乐的时光总是如白驹过隙，让人来不及抓住。
学习，无疑是一种痛苦的“煎熬”。
柯昱暏对此深以为然，尤其是上语文和生物课的时候，那种缓慢的感觉愈发强烈。百无聊赖之下，他再次从书包里掏出卷子，偷偷摸摸地做了起来。现在，周明涛给他的六套卷子只剩三套。
下课铃声清脆地响起，柯昱暏望向窗外，只见天光大亮，太阳难得地露出了笑脸，没有乌云的遮挡，阳光肆意地洒在大地上，生物老师也没有拖堂，看了眼手表，九点五十五。
在二十分钟的大课间里，柯昱暏终于缓了口气，班上的人不是趴着休息，就是走出教室，整个教室显得格外安静，而黄毅这次一反常态，没有像昨天一样直接离开教室，而静静地坐着位置上。
之前问问题的女孩子又来问黄毅题目，他一如既往温柔地讲解，柯昱暏觉得他应该离开座位，让黄毅和这位女孩子坐一起，好让他给她讲题。
“黄毅，你挪一下椅子。”柯昱暏说。
“干嘛去？”黄毅问。
“上厕所。”柯昱暏说。
柯昱暏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教室里却显得很清楚。
柯昱暏离开后，他并不知道，黄毅没有往里面挪动，那位女生还是站着。
这是他来一中第一次去公共厕所。前一天，他都是选择回宿舍解决，毕竟他实在不太习惯公共厕所的环境。
跟着人流，慢慢挪动，给足黄毅讲题时间，路过桂花树上了十几阶楼梯，梯的台阶由水泥砌成，因常年被人踩踏，边缘已有些磨损，变得光滑圆润。扶手经过岁月的洗礼，里面已经露出红褐色的铁锈。
一长排水龙头，水池的边缘有些斑驳，池底沉积着一层薄薄的污垢；右手边便是厕所，一股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淡淡的消毒水味、浓烈的烟味和若有若无的异味。地面是由一块块白色石板铺成，大理石作为隔断，将一个个蹲位分隔开来。隔断的高度大约到人的腰部，每一块大理石上都或多或少地有一些污渍。
柯昱暏刚系上裤子，就听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刚转过身来，便见刘乾全向他冲过来，脚步带风，气势汹汹。柯昱暏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刘乾全猛地一撞，整个人失去平衡，直接摔倒在地。
肩膀和地面亲密接触，发出沉闷的声响，地面上的水渍瞬间在他的黑色外套上留下了一片明显的痕迹。柯昱暏挣扎起身，同时看清他们四个人，除了刘乾全和早上来他们寝室挑衅的那个男的，还有两个他并不认识的男的，他们一个个都面露凶光，眼神中透露出不怀好意。
这时柯昱暏才反应过来，早上因为黄毅的到来，他们才没动手。
这样的动静自然是吸引了厕所里面其他人的注意，原本嘈杂的厕所瞬间安静了下来，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去，不是靠边离开，就是躲着观战。
“刘乾全，你什么意思？”柯昱暏说，“要打架？单挑打不过，现在群殴了？”
“打你，我一个就行，上次是我不小心，”刘乾全说。“这次…”
刘乾全话没说完就向柯昱暏冲去，伸手就要朝他脸上扇去，柯昱暏眼疾手快，用胳膊挡住这一巴掌，胳膊传来火辣辣的疼。
柯昱暏心中涌起一股火，架住刘乾全的双肩，用膝盖狠狠顶向他的腹部。
刘乾全吃痛蜷缩，这时，另外三个人围了上来。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和你们没有关系。”柯昱暏冷脸道，高挑的身材与冷酷的神情，自带一股威慑力，“都在学校，你们以为动手了就能逃得开吗？”
然而，穿着绿色校服的三人并未被这话唬住，其中一个男的从侧面迅猛冲过来，一脚踢向柯昱暏腿部。柯昱暏侧身一闪，虽避开了大部分力道，腿上还是留下一道淤青。他趁那男的收脚，猛地回踢一脚，对方单膝跪地。
与此同时，另一个男的从后面偷袭，双手抱住柯昱暏脖子想摔倒他。柯昱暏反应迅速，用力往后仰头，后脑勺狠狠撞向那男的鼻子，对方吃痛，双手松开。
早上来寝室那个男的也趁机从正面进攻，一拳打向柯昱暏胸口，柯昱暏反手一拧直接给他来了一个过肩摔。
最后，上课铃声响起，像是战场上的鸣金收兵，双方停手。柯昱暏脸上有浅浅红痕，身上多处淤青，而刘乾全的额头竟然肿起了个大包，柯昱暏记得他可没有碰到刘乾全的额头，另外三人看上去生龙活虎，好像没什么问题。
这波，柯昱暏亏。
柯昱暏冷眼扫过他们的脸，他记住了！
柯昱暏一路小跑，回教室的路上路过办公室，刚好迎面撞上杨班，杨班看到柯昱暏狼狈的模样，赶忙上前关切地问，“怎么了？”
“好哇，昨天迟到，今天就打架！那明天是不是想把学校掀翻？！”刘主任脸色阴沉，厉声呵斥道，“哼！我看你也是不想学习了，今天留在办公室好好反省，写检讨！”
这时柯昱暏才注意到杨班后面还站着刘主任，他们手里都拿着蓝色的本子。
杨班把柯昱暏领到办公室里，里面只有几个老师和一名学生。
“刘乾全喊了三个人打…。”柯昱暏对着杨班解释道。
话还没说完，刘主任怒吼道，“那他们四个也来办公室写检讨反省！”
“但是刘乾全先动手的！”柯昱暏不服道。
“打架了还管谁先动手？我们学校可不是你之前的学校，你狂妄什么？”刘主任说着，几步走到柯昱暏的面前。
“那法律还…”柯昱暏的话还没说完。
他只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紧接着，才听见响亮的巴掌声，刘主任的这一巴掌打得他猝不及防，在原地楞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