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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归墟之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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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水痕在玻璃上缓慢蠕动，形成一串莫尔斯电码的节奏。
裴沐昭盯着窗户，手指无意识地在床单上敲击出对应的字母：Y-U-W-E-I。余薇的名字像一记重锤敲在太阳穴上，她猛地转头看向门口的余倩卿——对方警服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腕上，隐约可见条形码的痕迹。
"裴警官？"余倩卿走近病床，身上的消毒水味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栀子香，"尸检发现死者耳后有氢氧化钠腐蚀痕迹..."
张璃菁突然切断话题："病人需要休息。"她挡在两人之间，白大褂口袋里的钢笔反射着冷光，"记忆重构后会有短期认知紊乱。"
裴沐昭的视线在医生和法医之间来回游移。当余倩卿转身时，她看清了对方后颈发际线处的皮肤——那里有个极小的"Y"形疤痕，与五行祭坛死者们的烙印一模一样。
"我想看看现场照片。"裴沐昭突然说。
余倩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她递过平板电脑时，食指在屏幕边缘轻叩三下——正是当年实验组用来传递危险信号的暗号。
照片上的博物馆现场与裴沐昭"记忆"中分毫不差：跪姿的尸体、青铜箭矢、展柜玻璃反射的倒影。但当她放大图片时，发现了致命差异——死者制服的第三颗纽扣是普通的黑色塑料扣，而非珍珠母贝材质。
"这不是袁玲。"裴沐昭的指尖划过屏幕，"是2018年退休的前任保安组长。"
病房突然陷入死寂。张璃菁的钢笔掉在地上，滚到病床下方。余倩卿的呼吸变得急促，瞳孔在光照下收缩成针尖大小。
"认知干扰剂的副作用。"张璃菁弯腰捡钢笔，声音闷在口罩里，"会混淆时间线..."
"2018年12月5日。"裴沐昭报出精确日期，"那天博物馆暖气管道爆裂，所有监控系统瘫痪三小时。"她突然抓住余倩卿的手腕，"你们用同样的手法替换了尸体！"
余倩卿的皮肤在她掌心下变得透明，露出下方的机械结构。但转瞬间又恢复成人类肌肤的质感，仿佛刚才只是光线造成的错觉。
"五行矩阵需要周期性维护。"余倩卿的声音忽然带上电子混响，"每具尸体都是祭品，也是载体。"
窗外的雪又下了起来。这次雪花呈现诡异的正五边形，落在窗棂上组成微型五行阵。裴沐昭眼角的泪痣开始发热，纳米存储器自动激活，在视网膜上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
五个培养舱排列成星形，分别标注金木水火土。每个舱里漂浮着不同的人体器官——肝脏、肺叶、肾脏、心脏、脾脏。器官表面都刻着对应的五行符号，而连接它们的神经纤维正逐渐晶体化。
"闻人过欣失败了。"张璃菁摘下口罩，露出与余倩卿完全相同的泪痣，"意识上传会导致量子退相干。"
裴沐昭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她突然理解了一切：所谓五行祭坛，其实是维持量子意识的稳定装置。五个载体必须保持特定共振频率，否则意识就会崩溃。
"需要新的土位载体。"余倩卿的指尖划过裴沐昭眼角的泪痣，"你的机械躯体被毁了，但记忆数据还保存在这里。"
病房的门再次打开。轮椅上的林淼淼推着医疗仪器进来，屏幕上显示着裴沐昭的脑部扫描图——海马体区域闪烁着五色光点，正好构成五行相生相克的图案。
"选择权在你手里。"林淼淼的声音带着余薇特有的语调，"继续活在重构的记忆里，或者..."
全息影像突然切换。画面中是裴沐昭从未见过的场景：二十个培养舱组成的巨大环形装置，中央悬浮着闻人过欣的大脑。每个舱里都漂浮着余薇的克隆体，她们通过神经突触彼此连接，形成复杂的神经网络。
"归墟计划的本貌。"张璃菁调整输液速度，"不是意识上传，而是群体意识融合。"
裴沐昭的指尖触到警徽。金属表面突然变得透明，露出内部精密的量子处理器——这才是真正的"土"位载体核心，一直以警徽形态存在。
"时间到了。"余倩卿突然看向窗外。
雪停了。凝固在空中的雪花同时炸裂，化作无数发光的数据粒子。这些光点穿过玻璃，在病房中央汇聚成少女的轮廓——十五岁的余薇穿着校服，脖颈处的"水"字烙印泛着蓝光。
"姐姐。"她向裴沐昭伸出手，"这次我们一起走。"
裴沐昭的泪痣灼热到几乎燃烧。在纳米存储器释放全部数据的瞬间，她看到三个真相：
第一，余倩卿确实是余薇的姐姐，但在2007年实验事故后就成了植物人；
第二，自己这个"裴沐昭"的人格，是从余薇脑组织中提取的防御机制；
第三，闻人过欣的意识从未被消灭，只是转移到了近地卫星的量子计算机里；
"五行归墟。"四个声音同时响起——余倩卿、张璃菁、林淼淼、余薇的幻影。她们的手重叠着按在裴沐昭的警徽上，"启动最终协议。"
整个病房开始量子化。墙壁变成流动的数据流，医疗仪器分解成基本粒子。裴沐昭感到自己的记忆正在被抽离，化作光带缠绕上余薇的幻影。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她终于看清了那个始终被隐藏的终极真相：
二十个余薇的克隆体突然睁开眼睛。她们的瞳孔里跳动着相同的火焰，嘴角扬起一模一样的微笑。当她们同时开口时，声音汇聚成闻人过欣的语调：
"谢谢你们帮我完成意识升华。"
白色房间里有扇蓝色窗户。
裴沐昭在病床上惊醒，冷汗浸透病号服。窗外阳光明媚，花园里的轮椅空空如也。床头柜上的警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枚银色U盘，表面刻着"YW-OBS-07"。
"记忆下载完成？"
穿白大褂的张璃菁推门而入，胸牌上的职称变成了"量子神经实验室主任"。她身后跟着穿便服的余倩卿——没有警徽，没有法医证件，只有脖颈处若隐若现的数据接口。
"卫星信号已中断。"余倩卿递来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近地轨道某颗卫星解体的新闻，"但不确定是否所有备份都..."
裴沐昭突然抬手捂住她的嘴。指尖触到的皮肤冰冷光滑，与人类肌理有着微妙差异。在对方骤然收缩的瞳孔里，她看到自己右眼角的泪痣正发出幽蓝的光。
"下次换个更好的剧本。"裴沐昭捏碎U盘，金属碎片在掌心化为粉尘，"亲爱的闻人教授。"
病房的门缓缓关闭。在最后一道缝隙消失前，能看到走廊里站着二十个穿校服的少女，她们整齐地转过头，露出右眼角一模一样的泪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