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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chapter 17 扑火 ...
白炽灯明亮,灯管悬在走廊顶上,四处都是惨白而冷寂的光。诊室里出来,下几层电梯,再往前走,就是门诊药房连成一排的取药窗口。
方淮跟在纪景山身后下的楼,电梯里冷气一吹,人没清醒,魂反而飘得更远了。
走廊上有座椅,纪景山寻了个位置给他坐,是要去替他取药。他说我站着就好,搁那里不动了,半天没听到回应。
纪景山在叹气,这回方淮没有听见声音,是从他眼睛里看出来的:“那乖乖站着等我。不要跑太远。”
方淮听话地在走廊上站住了,却想,纪景山回来以后每次见到他,好像总是在叹气。
不单纪景山是,他自己也是。
他要是回家叹气,柳素华柳女士该拿起扫帚揍他了:“再‘唉’一句?好运气都叹没了。”
方淮只能笑着躲过去:“妈,你来我工位上待试试看呢?”
柳女士不懂,人叹气是无可奈何无语至极,小狗才会幸福得叹一口气再躺回自己窝里。
他一直执着于为狗正名。起因是某日和姜于出去遛街,话题歪到了偏处,是姜于先问他:“你不是那种什么阳光小狗来着的?叫ENTP是不是?”
方淮一头雾水:“……啊,是吗?我测这个都是好几年前了。”
他怎么回忆也记不起来花了五分钟时间填的问卷最后弹出来的结果里包含哪几个字母了,可能带了个N,反正没有T。
姜于笑他:“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你那么听你那师兄话,像不像小狗?”
“狗怎么了?”方淮和他辩,“你以前课本上没学过?狗是人类最忠诚的伙伴,怎么不能是个褒义词。”
“有本事你回老家住,住你们那院子,一个人,不养狗。”
姜于“嘁”一声,说你完了呀,被人给驯化了,听见这种话都不带反驳的。
他没好气:“你死远点。”
纪景山向来很会训狗,他不要只对纪景山一个人摇尾巴。
方淮站在原地发呆,没想明白小狗和八个字母之间究竟有怎样一种神奇的联系,纪景山先回来了。
看时间,药房那边已经换了班。纪景山拎了沉甸甸的一袋,杂七杂八什么都有,感觉像是给他的所有常用药补货。
他浑浑噩噩循着纪景山的身影走,最后还是跟纪景山上了车。
车里空调开着,方淮不动声色,将薄外套裹紧,自以为动作隐蔽。
他忘了纪景山的观察力。
“很冷?”纪景山伸手,探了出风口风力,替他把挡板往下压了,回身看他。
方淮摇头:“现在这样刚好。”
说是还好,手就抱在胸前没放下来过。
他的心思纪景山一猜就透,也不管他的否认,直接翻出折好的一条薄毯丢他身上了,由不得他拒绝:“盖一下。我回来带上去洗过了。”
方淮抱上了,扑面而来的温暖干净的味道,他知道是哪个牌子的洗涤剂。
其实这辆车他也熟悉,最近是莫名其妙坐了好几次,可是本来也知道墨镜放在格下,两把雨伞收在最里。高速上一定有提前准备好的毯子给他铺腿上睡觉,现在这张薄毯还放在车上,是固定给谁用的?方淮不想问了。
他和纪景山在一起时还没买自己的车,短途多数时间是纪景山来开,他只负责心安理得坐副驾驶。然后他们分手,再然后他重新坐上车来,还是最为熟悉的位置,座套都没换过。
有些答案不必说出口,窗户纸薄薄一层,透着两边人影,他和纪景山这样默契着不去捅破,还要等多久、还能等多久?
就这样僵持下去,对他来说更像是自我惩罚的一部分。
不是一定要难受着、崩溃着,才可以肆无忌惮说些平常不好提头的真心话的。
他在纪景山面前胡搅蛮缠从来不需要理由。小事上纪景山一向迁就他,是他自己觉得过分,收敛着也就成了习惯,再后来他嫌自己不够成熟,撒娇的次数更少,仅剩的几次不知道纪景山还记不记得。
头脑昏沉,神志也不太清醒的缘故,方淮胆子忽然就变大了。
“……纪景山。”他低低唤了一声,声音还是虚的,听着可怜,“我们科周姐是真心在打听你情况的,说想介绍个合适的给你。”
“所以你是没有在谈吗。”
“没有。”纪景山很快应了,又说:“这两年都是。”
“……真的?”方淮想诈他,怀疑的表情没演出来,自己先笑了。
他低头,手指在薄毯上戳出几个浅浅的凹陷:“算了。你一直是一切以工作为先,没空也正常。”
纪景山答得认真:“本来也没有那个心思。回来后忙,这些事都推得远。”
像想到些什么,纪景山否定了他的说法: “我也不是一切以工作为先。”
骗子。纪景山绝对是高精力人群,值完班脸上也不见几分疲惫,说没时间去相亲就算了,却有时间和他吃饭。
方淮扯了扯嘴角,还他一个乏力的笑,头转向窗边。
不想说破了。总要给人留点脸面。
他眼皮沉重得快抬不起来,只当是前两天没休息好,座椅怎么靠都不舒服,人坐得东倒西歪,差一点头就要往纪景山那边歪去,好在反应还算及时,调整了回来。
车刹停了,前面是红灯。
方淮昏昏欲睡,头不住往下点,只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额头却忽然被纪景山的手覆上了,一片冰凉,他一愣,反应过来纪景山是要做什么,没有躲开。
被碰到时他瑟缩了下,纪景山的手很快移走,短暂得他几乎要以为是错觉。
“有点低烧,你回去自己注意。”纪景山说,顿了会,到底添多一句,“小病不要拖,消炎药吃了有多难受你也清楚。”
语气平淡,只是简单的提醒,没有要替他包办一切的意思了。
方淮哼哼两声,意思是知道了,忍住伸手去摸自己额头的冲动。
那里还残留着纪景山的手触碰过的触感,似有若无的一点温度。
前方长队一眼望不到头,车灯汇成一片红色的海,光晕迷蒙,好像要将条街道淹没过去。
不知不觉,他和纪景山之间竟然也像隔了片海了。
纪景山整个人贴近过来的时候会让他想到从前,方淮不适应,忍不住咬了嘴唇。
其实是床上沿袭下来的坏习惯。某些姿势纪景山是不能时刻观察他神情反馈的,就算这样,有时他还是会觉得羞耻,不想听见自己喉咙里溢出的破碎声音。
咬着也挡不住喘声,偶然被纪景山发现了,修长手指就翘开他唇齿,探进来检查他有没有咬在更里。
“再这样下次要先亲肿了,”纪景山说,边点他下唇,“咬破皮了要成溃疡,哪里学来的坏毛病。”
方淮不答,扯过枕头闷住了自己的脸。
他总不能说是因为不想喘出声。太丢脸了。
然而那回纪景山还真说到做到,铁了心要改掉他一言不合就咬自己的毛病,专门挑的他下夜班之后,休息日前夜,上来就是又啃又咬。
嘴唇那一小片地方神经末梢密度高,纪景山品鉴过不够,往下还啃他锁骨。一通动作下来,方淮身上出了汗,以为总该消停了,殊不知在另一个人眼里嫣红肿胀的唇瓣也意味着吸引。
他费了一番劲才从人手下逃脱。纪景山抱他到浴室里,方淮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实在吃了一惊。
他无语:“你当啃零食吃呢。”
锁骨上浅红的几个印子,怎么看怎么显眼,出门都只能穿衬衣。
于是轮到他来问了:“还说我,你又是哪里学来的?”
纪景山嘴角牵起点弧度,平静道:“小惩大诫。胃疼掐胃,平常又咬嘴唇,不让你长点记性还得了。”
学霸不愧为学霸,当着他面什么理由都编得出来,关键他当下永远意识不到漏洞在哪,方淮大败,不和他争论了。
以前的纪景山也就在这些时刻活人气息重些。
他胃病发作实在难受了,纪景山也只会按流程触诊,或翻药箱或通知他一句我出去买药,热水袋灌满检查好拿过来,走之前再把半杯温水塞进他手心,其他的叮嘱说得多了,他听得耳朵生茧,其实可以忽略不计。
再见纪景山,这人身上最大的变化大概是柔和了,不再是外壳生冷的关心。
他和纪景山在不同的路上走着,纪景山在藏区时不觉得,直到现在,方淮才觉出彼此都已经和过去离得遥远的事实。
前后不过两年时间。
使他觉得遥远的,算到最后不是两地间的距离,也不是没能见上面的时光,而是两三件不可挽回的事。
有时他想,如果那时沉得住气,不那么执着地去求证一个答案,很多事情是否会是和今天完全不一样的走向。
如果这段关系还维持着,他会和在高原上的纪景山视频,会看到数千公里外的景象也说不定。
到纪景山回来那天,他可能会特地和人换班跑去接机,看出来的一群人拍照,等人散了,他再朝纪景山迎上去。
要带大束的玫瑰。他应该开着纪景山的车去,花就放在后排座椅,空气里会有时有时无的香味。
然后他们会在车里接吻,就像很久之前他去接进修回来的纪景山那样。等锁过车门,纪景山会偏过身来,静静地看他,问他:“来吗?”
他应该明知故问:“什么?”
这时纪景山该凑上来了。分属他们两人的唇瓣会贴上,纪景山掌握着主导权,挑逗、吸吮,或者啃咬,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
忘了放音乐的话,车内所有声音无一例外都会被放大,连水声也听得清晰。因为是在停车场里,动静再大也不会有交警来敲车窗,所以亲多久都没关系。
一年多不见,他不信纪景山还能克制得住。
看一个向来克制矜持的人失控是如何充满吸引力的一种诱惑,他会故意去摸纪景山喉结,极尽挑衅的那种摩挲,最好是等车内空气都升温了,再坏心眼地把人推开,说先回家,顺便反问纪景山一句:“难道你能受得了在这里?”
潜台词是外面可是哪里都脏得要命。洁癖至死都不能忍的。
龙有逆鳞,触者会被施与报复,纪景山的喉结同样不是能随意碰的地方。方淮很早就认识到这点,有时却故意去惹火纪景山,那人则捉住他不安分的手,一边说“教过你不要乱动了”,一边加速了把他给吃干抹净的进程。
所谓干柴烈火,一般都是他给点的火源。引火烧身,会浑身发烫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用纪景山的话来说,大概是“你自找的”。
听起来冷,其实说者吐息都灼热,那些呼吸一点不差全落到他身上,纪景山已经给够了他反悔的时间,所以他不再享有抗议权。
记忆里的细节愈发清晰,方淮反而怀念。
他自找的就他自找的吧,飞蛾扑火,人总要向着光走,哪个不是心甘情愿。
……
下雨天,又是平常就容易堵车的路段,车速降下来,一公里路愣是开出了五公里路的感觉。
车走走停停,就是纪景山开得再稳,方淮也坐得难受,换了面向。昏沉间听见有人喊他名字,很熟悉的口吻,出声者就在他身旁,声音压得低,像不想惊扰他睡梦,只是想确认他是不是睡着了。
方淮没有睁眼。
因为清楚开着车的人是纪景山,他有些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不设防,只是偶尔抬眼看下时间,见前面的车亮着尾灯,丝毫没有要动的迹象,又阖了眼。
在纪景山面前,不管过去多久,好像他都一样很容易放下心来。
方淮把这种不过期的信任归结为对纪景山人品的了解,毕竟这人在院内的可靠程度很是出名。退一万步讲,山城治安管理水平良好,城市里每个路口都有摄像监控,纪景山又不可能一路开着车就把他载到缅北去。
倦意泛上来,方淮侧身,额头抵在车窗上,把身上薄毯裹得更紧,放任自己沉进更深一层的梦境,再不管周遭其他声音。
……其实他后悔了。早在那个他亲口把纪景山推开的傍晚,在离开同住的公寓前,他就已经尝到过后悔的滋味。
「使他觉得遥远的不是时间长,而是两三件不可挽回的事。」这里引的博尔赫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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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chapter 17 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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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隔日更,更新时间在23:30左右,没有的话正常是在第二天补上~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