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想跳机的两回 ...
-
盛之眠的左眼皮跳了半个月。
跳得他每天睡前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藏了十七年的马甲终于要穿不住了。
但他没想到，那“要命的一跳”，竟然是在体能课发生的。
那天操场阳光毒辣，Alpha组那边忽然出了点事一个男生信息素失控，直挺挺倒在地上抽搐，几乎要把整个跑道熏翻。
教导主任当场急得直喊人：“Omega组那边有没有体质强一点的来帮忙把设备抬过去！”
桓未央嗖地站了出来：“盛之眠可以！他体质超好！你看他腿多长，胳膊多细……啊不，结实！他绝对能抗！”
盛之眠：“……”
你他妈到底是在救我还是埋我。
他还没拒绝，就被桓未央一把推着迈进了Alpha区。
“放心，你就当是支援兄弟单位，干完就走。”
盛之眠面无表情地走着，眼皮跳得都快刮出节奏来了。
他没好气道：“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当然知道。”桓未央一脸光明正大，“我在向Alpha组展示咱们Omega组的力量。”
盛之眠：“……”
你一个Omega组的Alpha，这口气真大。
他还没来得及多说，前方那股信息素的味道忽然扑面而来，像是在空中倒了一整瓶腌制料汁，咸香冲鼻，直叫人头皮发麻。
盛之眠脚步顿了一下。
坏了。
信息素暴动对他这种假装Omega的Alpha来说，是最危险的情境之一。
他的信息素被抑制剂压得很死，但若在这种“同类信号”剧烈释放的情况下，有概率会诱发共振，也就是说，他可能忍不住也释放一点。哪怕只是一点，也可能会暴露。
他拼命压制着呼吸，不让自己有丝毫异常。
桓未央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转头关切道：“你是不是闻不得这种味儿？哎呀，是不是要晕啊？Omega不是对这种气味特别敏感吗？”
盛之眠额角青筋跳了一下：“你说谁是Omega？”
“啊？”桓未央一愣，“你啊？你不是Omega吗？”
盛之眠：“……”
死嘴。
桓未央眼睛瞪大了一瞬，脸上写着“你该不会骗了我”的惊悚表情。
盛之眠头皮发麻，正准备找借口糊弄过去，忽然间
“桓未央！盛之眠！别愣着！快来这边搬箱子！”
老师的吼声适时打断了即将脱缰的场面。
盛之眠像逃命似的拽着桓未央往另一侧跑，边跑边低声道：“你刚才啥也没看见。”
“可我看——”
“闭嘴。”
“你闻起来……不太像Omega欸？”
“那你闻起来像个八卦记者。”
“哇你这语气也不像Omega了……”
盛之眠咬牙切齿：“你是不是活腻了？”
“不是，我只是……”桓未央一边搬箱子一边小声嘀咕，“你到底是不是Omega啊？”
盛之眠斜了他一眼，眸色冷淡，语气淡定得仿佛真相只是空气里的一个飘忽的笑话：“你猜。”
桓未央噎住：“……”
那天晚上，桓未央开始疯狂查“Omega假装Alpha”的医学可能性。
他查了一宿，啥也没查到。
但他心里有了个模糊的猜测。
而盛之眠的眼皮，终于不跳了。
因为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
自从那天体能课“疑似露馅”事件后，桓未央整个人都进入了“信息素福尔摩斯”状态。
他开始频繁地绕到盛之眠身边，嗅得比生物课上的狗鼻子还勤。
盛之眠忍了三天，终于在自习课翻着练习册冷冷开口：“你要再闻我一下，我就举报你性骚扰。”
桓未央笑得一脸纯良：“我就是想确认一下，你到底是Omega还是……别的。”
“你想得太多了。”盛之眠翻页，指尖发出清脆的“啪啦”声，冷得像雪崩前的第一缕风，“下次你再想，我让你连信息素都闻不到。”
这话听起来不怎么像Omega能说出来的。
桓未央沉思一秒，又开始疯狂在脑子里推理
他是不是天生Alpha气场太强了？
他是不是曾经吃错了药、觉醒错了性别？
他是不是……根本不是Omega？！
就在桓未央思绪如脱缰野马时，教导处忽然下通知：
“恭喜高二·A班盛之眠、林余、沐晏辞，被选为代表参加米国生物竞赛，请本周五前往米国。”
桓未央第一反应是：
这小子还真是人帅成绩好马甲多……
第二反应是：
这小子要不在，我岂不是……可以趁虚而入？！
但他刚准备好在盛之眠不在的日子里大展拳脚，教务处又甩下第二颗重磅炸弹——
“本周五上午突击月考，语数英物四科连考，下午请生物竞赛选手出校。”
桓未央：“？”
盛之眠：“……”
那天清晨，学校广播的BGM从日常《晨光曲》换成了《命运交响曲》。
月考当天，桓未央穿了条他自认为最“有学霸气场”的灰蓝长裤，提前十分钟入场，还带了两块不同牌子的巧克力，以备考场掉血回血。
等试卷发下来，他只扫了一眼，整个人就进入了某种奇怪的超清状态——
每道题看起来都像是昨天刚刷过，每个公式他都能在脑内自带BGM背出来。
两个半小时后，桓未央提笔写完最后一题，甚至还有时间在答题卡背面画了只戴眼镜的Omega猫。
他信心满满地走出考场，迎面撞上刚准备出发去竞赛的盛之眠。
“哟，学神。”桓未央难得露出几分傲气，“猜猜我这次考了第几？”
盛之眠瞥了他一眼，戴着生物竞赛专用胸牌，一本正经：“倒数？”
“靠。”桓未央一脸不服，“年级第三。”
盛之眠挑了挑眉，终于转头多看他一眼。
“你是不是作弊了？”
“我靠！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桓未央大喊，“我靠实力！天赋！爆发力！你怎么能——”
盛之眠轻轻哼了一声，戴上耳机，一边往校车方向走一边丢下四个字：
“那你厉害。”
桓未央愣了一秒，忽然反应过来。
等等，他刚刚，是不是……夸我了？！
————
盛之眠习惯了跟沐晏辞出去竞赛，因为他爸有时候也会给他压力，尽管不是那么频繁的去参加但是也不会觉得惊讶。
毕竟是从小一起掐数学题掐到教室爆炸的Alpha发小，竞赛辅导时两人还在同桌互扯领子讨论偏微分方程，气氛一度像夫妻吵架。
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计划中的“沐晏辞+我=冷静理工男双人团”，临飞前几小时突然被强行塞进了个新成员。
“……桓未央？！”
盛之眠盯着候机厅那个一身校服、翘着腿喝奶茶的身影，眉心一跳。这次不是比喻意义，是实打实地、从昨晚到现在的右眼皮抽个不停。
桓未央朝他挥了挥手，动作潇洒得像是出国不是去竞赛，是去巡游。
“来当数学代表呀。”他咬着吸管，笑容特别嚣张，“不欢迎我？”
盛之眠头都大了：“你……你怎么来了？”
“我数学考150为什么不能来？”
“全英语……”
“我爸直接把我打包送来了。”桓未央瘫在机场沙发上，语气无所谓，“反正这年头讲究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他说我不出去卷一圈，简历太丑。”
盛之眠：“……”
“而且我英语考的140。”
而此时此刻，沐晏辞拖着箱子走来，看着两人对峙的画面，默默停下脚步。
他看了盛之眠一眼，又看向桓未央，冷静开口：“你也来？”
桓未央：“惊喜吧。”
沐晏辞：“惊吓。”
他低头在手机上翻了一下名单，眉头缓缓皱起：“你不是候补名单最末位的吗？怎么直接飞了？”
桓未央耸肩：“没办法，月考考太好了。”
盛之眠心底冒出一堆问号，但已经没力气一个个解开了。他脑袋轻轻撞着机场墙壁：“……我眼皮跳了半个月，不是没有道理的。”
三人并肩站在登机口，气氛一度陷入微妙。
一个伪装Omega的Alpha正想出国避风头，一个Alpha发小刚刚意识到自己情敌升级中，另一个还在不知情地伪A对着盛之眠笑得春光灿烂。
这不是竞赛代表团，这是Alpha火药桶代表队。
而盛之眠看着机票上的座位号一排。
突然有点想跳机。
【飞机落地前两小时】
盛之眠被热醒的。
见面的几个小时还算和谐，直到他睡着之后被热醒。
准确来说，是被人贴着他肩膀、手臂的温度热醒的。他一睁眼，就对上了桓未央靠得离谱近的脸。那家伙睡得毫无防备，头靠在他肩上，眉心松开，睫毛翘翘的，嘴微张着，还隐约打着轻微的鼾。
“桓未央你……”盛之眠刚动了动肩，桓未央就像粘人的猫一样，下意识蹭了两下，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别吵……太亮了……你靠得很舒服……”
盛之眠：“……”
这谁到底靠谁啊？
他刚想把人推开，右边的沐晏辞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正靠着手撑着下巴，眼神幽深地盯着他们两个。
“你们感情什么时候这么好？”沐晏辞语气平静，眼底却有点藏不住的讽意。
盛之眠干咳一声：“……他睡糊涂了，我刚醒。”
沐晏辞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压低声音问：“你最近……抑制剂打得有点多吧？” 一只手摸上了靠近自己的手臂，把袖子撸起看到手臂上的青紫。
盛之眠瞳孔微缩。
“我没别的意思。”沐晏辞继续压低声音，“就是听说用得太频繁对身体不好，神经容易疲惫，情绪波动也大。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看你脸色不太对。”
盛之眠：“我没事。”
“真的没事？”沐晏辞目光钉在他身上，声音带了点罕见的担忧，“要不要我帮你找个——”
“我说了没事。”盛之眠打断他，音调不高，但不容置疑。
两人交谈的声音虽低，但半靠在盛之眠肩上的桓未央却耳朵微微动了动，眉心皱了一下，像是潜意识里捕捉到了什么关键词。他没有醒，只是皱着眉小声重复了一句：“……抑制剂……？”
盛之眠僵住。
沐晏辞也愣了一下，看着桓未央皱着眉头蹭了蹭盛之眠的肩窝，继续睡得死死的，才低声说：“他听到了？”
“不知道。”盛之眠面无表情地把桓未央脑袋从自己肩上拿下来，小心塞回他靠枕里，“但我敢打赌，他哪天一清醒就得拿这事叨叨我三天。”
沐晏辞轻笑了一声，声音低哑：“那也挺可爱的。”
盛之眠斜眼看他：“你可别突然又犯病。”
“没有。”沐晏辞靠回椅背，闭上眼，“你是我发小，我会担心你很正常。”
盛之眠沉默了几秒，没回应。
飞机外的天光微亮，航程快结束，三人都没说话。只有桓未央翻了个身，靠着盛之眠的位置重新蹭了过来，含糊道：“……别打针……打多了头疼……”
盛之眠：“……”
他现在非常想让机舱门提前打开，把自己跳伞送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