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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已婚人士季桑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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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桑宁看着拿在手里的红色本子还觉得有些不真实,她真的结婚了,和这个才认识不到两天的男人。
民政局台阶上的雨滴在伞面炸成水晶花,孟晏青拿着季桑宁的行李箱,滚轮声碾过季桑宁的迟疑。
“还有些东西需要拿的话我们现在去可以吗?”他轻声询问。
季桑宁摇摇头,“不用的,我也没有多少东西,差不多都在这里了。”
“好,去我那边了你看缺什么你随时购置就好。”孟晏青将行李箱放到后备箱去,季桑宁已经乖乖的坐在副驾驶等他了。孟晏青一笑。
他的车里有和他身上一样的雪松气息,不难闻,反而很舒服。
孟晏青的房子在市郊,距离市中心也不远,开车不到十分钟。
季桑宁下车后看着面前的一座中式庭院,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两层楼的设计,三面围绕,中间是一片郁郁葱葱,池塘里养了一些锦鲤,旁边还布置了喝茶的区域。
孟晏青带她打开院门,“以前这里是老房子,买了以后稍微改造了一下,院子里还有很多空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按照你的喜好布置。”
季桑宁点点头,说起来她曾经的梦想也是能够有一处这样的院子,虽然没有完全实现,但以前家里的老房子被简单改造以后也多了一些古色古香的韵味。
孟晏青将她的行李放到二楼的房间。
“正厅玄关第三个抽屉。”他弯腰将备用钥匙放进她掌心,腕表表盘倒映着积雨云,“里面放了一些关于院子里植物的养护指南,可能需要麻烦季小姐帮帮忙了。”
季桑宁点点头,她还没有养过花,“我会照顾好它们的。”
孟晏青哑然,说起来也只是想给她找一些事情可以做,那样应该不会太无聊。
“照顾好自己就好。工作日家里每天会有阿姨过来打扫,如果你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告诉她,她会买过来。”
“好。你注意安全,工作顺利。”季桑宁说道。
孟晏青点点头,“好。”
孟晏青望着后视镜里渐远的身影,卡其色风衣正化作暮色中的一道水痕。
季桑宁整理好房间以后走到院子里,刚才没有注意到的,攀满整面西墙的绿萝忽然簌簌作响,叶片间垂落的晨露打湿了院子里茶室顶上的垂帘。
说来季桑宁其实没什么朋友,她很早就习惯了一个人旅行,一个人生活,即使是一直按照父母的要求住在家里,也很少和他们见面。
昨天晚上回家和母亲说今天要去领证,暂时不办婚礼,母亲沉默了一会儿和她说:宁宁啊,妈妈不是催你结婚,只是……
没什么只是的,母亲总是会打着对她好的幌子做一些她不喜欢的事情,即使是反抗过了依旧于事无补。
父母对于季桑宁好就是他们不重男轻女,弟弟对她也非常好。一有空了还会和他的朋友一起开车带着她出去玩儿。
这两年自己和朋友做了生意,出去玩的时间少了,逢年过节的时候还会给她发个红包。
当晚宁安下起了大雨,即将迎来清明,温度也比前两日低了不少。
季桑宁坐在院子里的茶室里喝茶赏雨,内心难得的平静。
手机提示音响起,季桑宁看着发信人,不免有些愣神。
孟晏青:我看天气预报说宁安今晚有雨,坐在院子里的话要注意保暖,晚上房间记得关好窗户。
似乎可以透过他的文字感受到他的语气,季桑宁好像还从来没有被这样关注过,是的,从来没有。
季桑宁:好,你也是。在外注意身体。
孟晏青:好,我很快就回去。
他回不回来对季桑宁的生活都没有什么影响,起码现在来说是。
清明后雨霁初晴,季桑宁的助理小林举着拿铁闯进咖啡厅卡座:“星光娱乐开价七位数!”打印纸上的合同白纸黑字写着,“但要求您全程跟组。”
季桑宁用银勺搅散拿铁拉花,奶油漩涡里浮起剧组通宵会议的幻影。玻璃窗上她的倒影与五年前重叠——那个攥着抑郁症诊断书逃离杀青宴的姑娘,此刻正被婚戒圈住无名指。
说起这枚婚戒,孟晏青准备的真的非常周全,在接她去领证的路上,让她选了婚戒的款式,直接去取了过来。
是一个很好看的蓝钻,价格不菲,但孟晏青还觉得有些仓促,要她等他回来以后再重新请人定制。
“替我谢过江总。”收回落在婚戒上的目光,她将合同推回,“我最近刚结婚,我先生出差去了,临走前还特意嘱托我照顾他种的绿萝,雨后抽了新芽。”她表示拒绝。
小林从季桑宁还在用春庭月这个笔名写作的时候就一直是她的编辑,现在也负责季桑宁的一切版权工作,对季桑宁的性格也很了解。
听到季桑宁平静的说出自己已婚她眼里闪过一丝讶然,但就之前对季桑宁的了解也不便多问,“既然如此我们就先不和星光合作了。 ”那边的意思是必须要求季桑宁跟组,否则就不合作。
“抱歉。”季桑宁握着咖啡杯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小林拍了拍她的手,“桑宁,不愿的事情我们就不做。”
雨滴在房间飘窗上,微风拂过,季桑宁敲完剧本最终章时。屋内茶香四溢,她赤脚踩过橡木地板,发现孟晏青留在橱柜顶层的正山小种红茶,密封罐上贴着手写标签:夜晚少饮,恐会引起失眠。
季桑宁看了一眼时间,太晚了,罢了。
楼下院子里忽然传来枯枝断裂声。
季桑宁握紧裁纸刀贴近落地窗,却见庭院里惊走的白猫踏碎了月光。手机屏幕自动熄灭的瞬间,她看见玻璃上自己绷紧的肩线与五年前病房窗帘后的剪影重叠。
在她愣神之际,白猫早已消失不见。
她喜欢小动物,但她养不好,她只想避免这个世界上一切麻烦的事情。
“叮——”
房间小型微波炉加热完成的轻响声,季桑宁取出微波炉里的瓷碗,看着里面不知喝了多久的中药,闭了闭眼,一饮而尽。
她突然想起自己高中那会儿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喝中药调理,那时候总是害怕苦,但又不畏惧去医院,父母没办法,喊来叔叔,直接甩了她一巴掌,自那以后她就开始乖乖喝药了。
简单粗暴的方式,或许真的很好用吧,她想。
晨光刺破云层时,小林的信息进来,“制片方那边还是坚持和你合作这部剧,并且同意您远程指导!”随之而来的是一份策划,后面还跟着一句话,“但星光的江总还是坚持要见编剧本人。”
季桑宁看着策划案里投资方的签名【江澜】两个字时,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状血痕——那个曾在片场把安定药片碾进她保温杯的江总,此刻仿佛正从那两个字里投来让人不寒而栗的注视。
“告诉他们..”她走下楼,看着孟晏青生机盎然的庭院,回复着小林的信息,“这个合作我可以随时取消。或者换一位编剧。”
暮色漫过庭院时,手机突然在掌心发烫,孟晏青的消息框浮出云端:航班延误,明晚归。
她下意识抚摸无名指上冰凉戒指,庭院的雨早已蒙上一层神秘。
中药正在砂锅里咕嘟冒泡,散发出的水气升入空气和雨中的雾融为一体。
手机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的备注是弟弟。
弟弟:你结婚了?怎么这么突然,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我,那个男的怎么样?对你好么?你要是不高兴我现在就回去和老妈讲,不是说好了不催了不催了,不结婚又不是活不了。
他一直都是这样,从大学毕业开始就一直在帮她挡给她介绍相亲对象的人,后面来了说话不好听的人就直接赶出去。后来和好友一起开了店回家的时间就少了。
季桑宁:他人还好,如果我不舒服我会离婚。
弟弟:你就是惯会妥协的人,别总想着对不起这个对不起那个,你只需要对得起自己就可以了。前阵子你不是一直说想要去伊犁嘛,我后天就回来了,我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