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狂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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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了兄弟生日快乐！」
望着眼前的礼物包装，上面是李昀潦草的字迹，张潮生脑海里浮现了一句清晰的话，那就是他真的变老了。
他生日过去已经有两三周，以前不过生日，也没记过日期是哪月哪日，后来认识了袁非凡，对方真就像一只漂亮的蝴蝶闯入他的世界，鲜艳的身色夺人眼球，强拉着张潮生，将他带进茂密的花丛，让对方跟随在他左右。
李昀本应该当天送这份礼物，他比张潮生和袁非凡都要小。但因为最近新处了个小情人，要和对方一起去海边度假，因此没赶上好兄弟的生日，这是补给对方的礼物，也是一分歉意。张潮生压根不想跟一个小孩计较，虽是如此，倒也没想到他会陪着没认识多久的人出去玩。
李昀向来万花丛中过，对身边这些可有可无的人漠不关心，也从来不会贴心到要时时刻刻呵护在对方身边，连朋友的生日都会缺席。张潮生以前不认可他的行为，可他从始至终都不想插手他人的事物，所以也未言语半个字，如今，反想让李昀踏实下心来，也算一桩好事。
张潮生这两个月很少加班，原因是想多回家看看袁非凡，将车停进车库，他并没有进去，而是抬眼打量起了眼前高大的别墅。它是他特意挑选的，就连里面的装修风格、所摆放的每一件东西，粗到地板材质、细到角落里的一个小花瓶，皆是他一一布置。
窗帘被拉开一角，里面像是有人在张望，他的动作很轻、也很好奇，好像在期盼什么一样。
张潮生忍不住笑出声来。
袁非凡在门口等他，对方接过他的外套，一向不太喜欢张潮生这个当爹的张明弦在下面，小手举着一杯水问他渴不渴。
渴，渴死我了。他说道，并怀疑这是袁非凡出的主意。
张潮生再一次看向他的脸，他喜欢、也热衷于用眼睛去临摹他的外貌，格外是他笑起来的神情，那时他的脸上不会再充满忧郁。袁非凡长的白，双眼皮显得他有些温柔，细腻的皮肤摸起来很软。
张潮生不愿提起，他害怕年龄带给双方之间的差距，这让袁非凡对于他而言若即若离，每次望向他的时候，张潮生又感觉他们是世界上最深爱的情人。
他当着孩子的面亲了袁非凡一口，虽然这有些不合乎礼仪，但他也没说什么。
“一中旁边多了个卖烤肠的摊子，可惜我去的时候人已经走了。”袁非凡被环在臂膀里，趴在某人的怀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刷视频。
听到他说的，袁非凡的后背僵了一下。
一中是他高中就读的学校，张潮生一般不会路过那里，袁非凡没问他去那里的原因，只是装作无事的样子，淡淡道：“下回给我买几根回来。”
如果他问张潮生也没有关系，那时候他就会回答说，我想看看高中的你。这个回答听起来太傻了，可他却是真心想这么做。
张潮生内心清楚的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可现在却迫切的想让袁非凡走出去，不必待在这小小的一间屋子里，他知道，他想，而他又不敢。
张潮生的心境和几年前大有不同，许医生的治疗果真有用，仍记得刚认识对方的时候，在艰难的听完他所述的经历，和他说，你没那么爱袁非凡。李昀也常和他提起，说他张潮生看上去并不像会爱人的样子。
前几天张潮生又咨询了许医生，告诉他我老婆不让我自残，我就不干了，我把监控也都拆了，现在我想让我老婆跟着我出去，去外面看看。他说张潮生有进步，他想了半天，“进步”的意思莫非是我更加喜欢袁非凡了？如果真是如此，那便庆幸万分。
张潮生不懂什么是喜欢，但一步步地学习，袁非凡竟然真的不仅给了他这个机会，而且是两次，让他们有破镜重圆的可能。
世界上没有第三次机会，张潮生也不想再和袁非凡分离，以前他觉得把对方关起来的时候离自己最近，让他感到安全与圆满；现在怕他远离自己，故又想让他自由。张潮生可以感受到他几乎是无底线的包容，而他本人十分自惭羞愧，因为始终觉得袁非凡会离他远去。
就像小时候躲在花丛里，像蜜蜂一样采蜜，怎么抓都住不住的白色蝴蝶。慢慢的它对花粉的香气感到厌倦，于是飞往下一个花品种类更多的花群，飞快振动翅膀的身影只留下一道如飘渺青烟一样的残影。
张潮生看不得美好事物的消逝。
“非凡，我想和你一起去。”他终于还是吐出了这句话。
袁非凡要面子，觉得挺着肚子出门羞耻，现在他穿上衣服也看不太出来，再过一段时间可能怎样藏都能看出端倪。若是这样，张潮生还要等他八个月，等他生下腹中的孩子，等他好好调养休息，就像亲眼看着一朵花的凋谢，他等不了那么久，也不想让袁非凡等那么久。
他已经等了自己很多年。
他沉默许久，接着手背径直朝着张潮生的方向贴过去，温度正常，又不解道：“为什么？”
他的背轻轻的颤抖起来，这样的动作让他想起了袁非凡哭的时候，他哭没有声音，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一般人可做不到，不知道练习了多少次。很难受的时候，他喜欢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像是十分难过。
张潮生时常那么想，他一个人窝在被子里的时候，会像普通人一样，不用那么坚强。
高中时候的袁非凡每天就喜欢和自己撒娇，那时候他还以为是对方脾气大不好伺候，所以才经常生气，现在才恍然大悟那是跟自己撒娇呢。那个时期的袁非凡每天都要缠着自己干这个干那个，背书要张潮生陪着、写作业要被某人搂着，晚上怕黑要被抱着。
用张潮生现在的眼界去看是真挺瞧不上过去的自己的，当时他跟袁非凡对象还没搞上，该做的全做了。
曾经和袁非凡的经历回忆起来依旧很美好，对方也和如今截然不同，到底是什么东西变了呢？
“张潮生……你不要我了是吗？”这是结婚以来袁非凡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哭，声音带着哭腔。
是因为家庭的破产、从群山之巅跌落的云泥之别，还是嫁给不喜欢的人、偿还自己的债务，亦或是遇到了张潮生这个烂人呢。他想是第三者。遇到袁非凡的前二十年，“扫把星”这个称呼伴随了他将近整整十几年，就因为从他出生以后没多久他爸开的工厂就被倒闭、他老舅家的小儿子掉水里淹死了，所以他被认为不详的征兆。
他从来没承认过，现在却是心甘情愿的这么认为——他张潮生果然是个烂到骨子里的坏蛋。
他忙着急解释下来：“不是的……非凡，不是不要你，我…我想补偿你。”
袁非凡此时此刻听不进去他讲了什么，张潮生着急忙慌的凑过去亲吻他的嘴唇，这样似乎能给对方一点慰藉，来以示清白。
袁非凡一把把他抱住，手臂搭在他的肩膀，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异常激烈，他趁着间隙，一边喘息一边说道：“你说好了和我在一起一辈子的，你现在要我走是吗……我们的话不算数了吗……”
“是你说要关我一辈子的……”
“不是，非凡，我想和你在一起，我的话没有不算数……我对你有愧，我想和你………”
“真的？”他的眼眶里还挂着泪，打断了对方的话，皱起眉来，现在他们的体位他比张潮生要矮一点，只得抬起头，带着探究的目光。
他点点头。
张潮生紧紧拥抱着他的身体，他的身躯被肩膀笼罩，却好像还是不能感受到安全感。袁非凡在害怕，他猛然的想道，他脸上的泪没有温度，像海水一样咸。
“你不怕我跑了吗。”
对方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复道：“你会吗？”
袁非凡当然不会。
张潮生爱他，他也会深深爱着对方；张潮生不爱他，他就会更加珍惜这份感情。
起码就目前而言，他已经发现对方和曾经大不相同，并且是由差转良的趋势，说起来也挺搞笑的，袁非凡有时候很想把张潮生的心脏挖出来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总是对他忽冷忽热。直到现在，整整十二年，他终究摸透了对方。
后来他为张潮生想了一条辩解的方法，一定是对方的心里问题还没治好的原因。
袁非凡很想出去看，但他不好意思说，他心里其实隐隐约约有些害怕。因为太久没有出去看过外面的缘故，他在向往的同时又忍不住生出一丝怯懦。
“你会陪我一起去吗？”他突然问出了这个相当傻的问题。
“我想陪你。”张潮生这句话说得相当谨慎，若不是此时此刻他正活生生的站在袁非凡面前，他否则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是对方能说的出口的话。
“……”
袁非凡突然侧过头吻住了他，比起欲望，他们之间更喜欢与彼此的肌肤之亲，只是简单的拉手和拥抱就可以了。两人还经常接吻，唾液会混合到一起，这种被视为肮脏之物的东西被对方吞下。
张潮生像一个刚学会谈恋爱的小学生，如同面对他的初恋，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吻不知所措，双手僵硬地托起了袁非凡的脸颊。
仿佛身处平静的大海中央，他们站在无人的孤岛，四周突然翻滚起波涛汹涌的海浪，将他们卷进海水，大海冲刷着他的身体，带动着他的身体颤抖，心脏鼓动起狂潮。
这让他想起曾经有那么一个午后，他趁着袁非凡睡着，偷偷用手指轻轻勾住他的小拇指。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17-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