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带着硝烟散尽后的平静与潮汐的咸涩。 ...
-
鹦鹉螺号如同经历漫长分娩的巨兽，缓缓浮出水面。地中海的夕阳正进行着每日最壮烈的谢幕，将无垠的海面染成一片熔金与烈血交织的金红色。
远处，黑方精心拼凑的殖民舰队已成燃烧的坟场，残骸歪斜地漂浮着，如同被巨人之手随意丢弃的、焦黑的火柴梗，仍在冒出滚滚浓烟。
尼摩船长屹立在舰桥最高处，海风吹动他深色的衣袍。
那个机械婴儿安静地躺在他坚实的臂弯中，不再冰冷，其胸腔外壳变得半透明，内里一颗由纯净珊瑚光构成的“心脏”正发出平稳而有力的嗡鸣
——它已与鹦鹉螺号完成最深度的链接，成为了这艘潜艇崭新、充满生命力的核心。
“红方胜利。”小柒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是释然。她将那枚命运多舛的硬币丢进旁边桌上半杯红酒中，硬币沉底，瞬间投影出最终的结算数据：【好感度100%｜深渊计划终止】。
她用脚尖踢了踢甲板上躺着的某人，“喂，疯子，认输吗？”
沈砚清就那样慵懒地躺在尚有余温的甲板上，轻声笑着，夕阳为他苍白的皮肤镀上一层暖色却无法驱散其下的阴影。
他的白衬衫敞着领口，露出心口处一道与林惊蛰后颈如出一辙的二进制疤痕，像一对扭曲的共生印记。
“当然认。”
他忽然伸手，精准地抓住了正走过他身边的林惊蛰的脚踝，力道不容挣脱，“但按规矩，赢家是不是该给可怜的俘虏包扎一下？”
林惊蛰停下脚步，沉默地蹲下身。
他撕下身旁一面被炮火燎黑的殖民旗帜，用最干净的里衬，动作熟练却毫不温柔地为沈砚清肋间那道深刻的伤口包扎。
绷带缠到第三圈时，沈砚清突然低声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海浪声淹没：“那年给你清除记忆后…我独自一人，重建了那个《麦克白》茧房。”
他的指尖抬起，虚虚地划过林惊蛰后颈被衣领半掩的疤痕，“在里面，独自走了整整三十七遍你破解的路线。”
海风在这一刻，仿佛识趣地变得温柔，拂过相顾无言的两人，带着硝烟散尽后的平静与潮汐的咸涩。
现实世界。
医疗舱里弥漫着恒定的、冰冷的消毒水气味。
林惊蛰在一种身体沉重、头脑却异常清醒的状态中睁开眼。
沈砚清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慢条斯理地削着一只苹果。
果皮从他指尖连绵不断地垂落，形成一条极长、极薄的完美螺旋——那形态既像阿拉伯隧道里指引方向的发光水母，也像三年前麦克白茧房中骤然断裂的贝叶斯公式。
“医生说你需要绝对静养。”
他没有抬头，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谈论天气，然后将削好的苹果精准地切成大小均等、符合某种完美概率分布的瓣状，“作为你的‘朋友’，我想我有义务在这里监督你。”
林惊蛰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清冷的月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间漏进来，恰好将沈砚清低垂的睫毛染上一层疏离的银白色。
那些关于地中海炙热的夕阳、海底深渊的鲸歌、珊瑚墓园哀婉摇篮曲的激烈记忆，在医疗监测仪规律而单调的滴答声中，渐渐沉淀，变得如同隔着一层磨砂玻璃，模糊却沉重。
当沈砚清放下水果刀，伸手想要替他调整一下输液针头的位置时，林惊蛰突然开口，声音因久未进水而有些沙哑，却依旧平稳：“你心跳过速了。”
沈砚清的指尖僵在半空。
旁边的多功能医疗监测屏上，其中一条曲线正清晰地显示着沈砚清实时的心跳频率：128次/分，伴有轻微的心律失常。
“出于医学建议。”林惊蛰的声音平静得像在朗读一份病理报告，“你更应该去心脏科检查，而不是在这里照顾我。”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带着硝烟散尽后的平静与潮汐的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