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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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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陈惜看着脸皮厚,但肌肤竟格外嫩,顶着个巴掌印也不方便招摇过市,他只得随便又找了家店住下烂醉了两日。
等到红痕完全消退后,便拽过来忙着上菜的店小二诉说自己的憋屈事。
正是中午饭点儿人多的时候,店小二忙得满头大汗,却还要应付这位为情所伤的主儿。
小二听他说完,望着下一桌的活儿,已经准备好随时冲过去,语速很快地敷衍道,“哦,就是说客观您白给人干活后看上了老板娘,结果人家不愿意还把您给打了?”
陈惜不满,“她就是老板,段掌柜是女的,我看上的是段掌柜的人,是一位,嗯,风姿绰约的乐师。”
店小二听了迷糊,这下也挠着头仔细梳理,“女掌柜,那她的人……你看上的乐师是个男的?!”
陈惜委屈地点点头。
店小二早已练就嘴甜如蜜的油腔滑调,但听了这话还是不免咋舌,“……客观这爱好还真是……但不管怎么说吧,咱们大京城什么没有,好南风的也不是没有!但您这种好人夫的情况……嗯,我估计八成是那掌柜以为你心悦之人是自己,正一边欣喜一边琢磨着怎么回绝,没想到你反倒挖她墙角,看上了人家的人,这才伤了人吧?”
陈惜木讷地跟着点头。
“话说咱们这儿还真没见过女子当家、当掌柜的——哎!你听说过吗?”店小二又叫来一个伙计问。
伙计指指远处几桌客人,“刚听人说完,不就是城东新开的那家东篱客栈吗,但听说他们店算是要黄,不说发财了,人都下了狱了!八成是要不好……”
陈惜闻言立马蹦起来,“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北疆的夜晚注定不平静。
今夜无星,好似一首万古沉寂的悲歌。
地上生民亦不安息,荒原分不出轮廓,一切都笼罩在不详的漆黑中。
唯有零星火光在旷野上忽明忽暗。
季夏灼刚抵达西北都护,侦察兵便传来了敌军鞑靼的异动。好似这蠢蠢欲动的两族摩擦是她带来的一样。
“鸣雁,以往我总笑你言出法随,没想到自己近墨者黑,也当了回乌鸦。”季夏灼颠弄者手中窥筩,并不紧张将要发生什么。
褚嫣白了她一眼,“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左右季将军在京城闲着也是闲着,不是逛青楼就是给人拉皮条,干点儿正事就当周处除三害了。”
季夏灼颇有兴致,也不急着部署兵将,饶有兴趣地品味起褚嫣的话,“周处除三害,亦是三害除周处,不错。”
“传我的令,五千骑兵整装,丑时偷袭!”
饶是褚嫣对季夏灼的人品再多不满,这人的骁勇她还是钦佩的。
季夏灼总有一种用最冷的脸打最狠的仗的感觉,偏偏她还是不屑于严阵以待的懒散,仿佛骨子里的傲慢根本不把对手放在眼里,只等短兵相接之时拼谁更不要命。
褚嫣刚打了个盹儿就醒了,睡不安稳,她心想自己好歹也是在天牢借过宿的,怎么还突然娇贵了。反正必然不是因着明日的战事。
褚嫣想着醒都醒了,倒不如起来看一看,等入了后宫,她便如同被皇帝拿捏死的棋子了。
临时的营帐就是为了行军方便,不漏进风沙就算好的了,但褚嫣起身后居然发现床边是一壶热茶尚有余温。
“多此一举。”褚嫣有些烦躁,想把这壶丢季夏灼脸上或者干脆倒了,但又觉得太过在意显得矫情,还是用过后再走了出去。
果然,季夏灼带着副将已经披好坚甲,踏上了战马,俯瞰着远方根本看不见的敌人。
褚嫣明知军中人自有自己定夺,但还是忍不住多了句嘴,“这方圆百里的草原都一个样,风沙一吹起来,连个人影儿都不见,如何确定行军的方向?”
副将闻言立马看着她笑了,“这是哪儿拐来的小姑娘?季将军您这可就不厚道了——哎!您打我干什么?”
褚嫣没那么玻璃心,虽然被小看了,但她还真挺好奇的。
季夏灼说,“扈丰,不得无礼,那是贵妃娘娘,主动要求跟我来前线犒军,过些日子我把她带回去。”
副将扈丰下巴没惊掉,“什么?!皇帝他疯了?让他女人不好好在宫里带着,出来瞎跑吃沙子?”
季夏灼一记铁掌眼看又要落下,扈丰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忙改口,“娘娘莫怪,您问啥来着?”
褚嫣于是又问了一遍。
扈丰指指西北一处沙丘背风坡,“此处多为草原、沙地结合之地,春夏季的时候草长出来了,到了秋冬草就枯了,娘娘明白吗?”
她明显被当智障了。
褚嫣在季夏灼憋笑的目光中尽量微笑着点点头,“这个,本宫,还是知道的。”
扈丰:“那就结了,如今快入冬,这沙地没了草皮,又值西北风呼啸,漫天扬沙的地方只能找背风的沙丘当掩体——当然,别看这些沙蝎子能藏,背风处虽不受风蚀,但挡不住风中带沙的沉积,不消两刻钟就能埋过几里地。”
褚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你们是在等待时机,一旦看到有拔营的迹象就出击?”
扈丰笑道,“娘娘聪慧!”
季夏灼也不置可否,但褚嫣思索后又道,“不对,这样虽然确实可以找到敌军,但本就是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我们一起兵,他们立刻变动位置即可,鞑靼对这里地形那么熟悉,我们很容易陷入被动,也就是被敌军遛着跑。”
扈丰看了看季夏灼,“大将军,你带来这位娘娘可不简单啊!”
褚嫣方才表现出的机敏,令扈丰对这位原以为是深闺妇人的女子刮目相看。
“回娘娘,若是血气方刚、嘴上没毛的后生确实容易犯这样冒进的错误,但此地并非只有他们沙蝎子熟,想当年季将军起兵灭宣,将这大半个西北都摸透了,原本这也是打下了的,但中原人毕竟不适游牧,双方自然而然在水草交界定了地盘,派了兵没日没夜盯着——您是皇帝枕边人,可得跟皇帝言说兄弟们的辛苦啊!哈哈哈!”
扈丰笑了半天,被季夏灼瞪回去才忙继续说道,“总之,我们季将军对大漠地形轻车熟路、了如指掌,说个邪乎的,有时候根据风向和风力,她甚至能知道在哪儿堆得出沙丘!”
褚嫣点点头,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暗自喟叹,千金易得一将难求,她当年面临宣军威胁之时,若能得此将,以她齐国的经济实力,早就毫无顾忌地出兵了,统一天下哪儿还有他梁国什么事儿!
正想着,突然她两脚悬空,竟被季夏灼半吊着马矮身一搂,保持着惊愕万分的紧绷姿势被抱上了马背!
褚嫣正想骂她又发的什么疯,想起这里还是她的地盘还有副将在场,她尽量缝合好自己咬牙切齿的笑容,“季将军这是做什么?既然已经快到了丑时,您还是准时出兵,别耽搁了罢。”
季夏灼看着她,“娘娘敢不敢与我同行?”
???啊?!同什么行?
扈丰:“什么?万万不可!”
褚嫣感激地看向他。
扈丰一本正经道,“娘娘这么矮,肯定不会骑马,别让她耽误我们偷袭敌军!”
褚嫣:“……”呵,抱歉,矮着您了。
季夏灼笑了,褚嫣觉得她不怀好意。
果然,季夏灼道,“娘娘虽矮但轻——扶好了!臣带您看看,我军是怎么收拾这些不安分呆在家里吃沙子的东西!”
“全军准备,即刻出发!”
天边薄暮冥冥,赶在第一缕晨曦前,蓄势待发的玄甲铁军踏起漫天黄沙,乌云般轰轰烈烈肃杀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