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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闷 ...

  •   商业酒会的灯光璀璨得刺眼。纪舒站在宴会厅角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香槟杯边缘,目光追随着穿梭在宾客中的傅斯宴。他今晚穿着纪舒为他挑选的深灰色西装,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魅力,像一颗耀眼的黑钻石吸引着全场目光。

      "纪助理,一个人喝闷酒?"

      林妍的声音将纪舒的思绪拉回现实。她端着酒杯走过来,脸上带着了然的微笑。

      "只是休息一下。"纪舒抿了一口香槟,气泡在舌尖炸开,带着微苦的甜味,"傅总似乎很忙。"

      确实很忙。从进入会场开始,傅斯宴就被各路商业伙伴围住,谈笑风生间已经喝下不少酒。纪舒作为助理本应陪在一旁,但傅斯宴却让他"自己去转转"。

      "亚太商会的王会长带了女儿来,"林妍压低声音,"据说刚从伦敦留学回来,在家族企业担任要职。"

      纪舒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傅斯宴正与一位白发老者和一位年轻女□□谈。那女孩约莫二十五六岁,一袭红色晚礼服,黑发盘起,露出修长的脖颈,正仰头对傅斯宴说着什么,红唇勾起妩媚的弧度。

      "王氏集团的独女,王雅雯。"林妍补充道,"据说很能干,也很...热情。"

      纪舒的胃部突然拧紧。他看见傅斯宴微微倾身,专注地听着王雅雯说话,嘴角挂着那种纪舒熟悉的、迷人的微笑。那女孩大胆地将手搭在傅斯宴的手臂上,而傅斯宴并没有避开。

      "他们...认识?"纪舒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不像是自己的。

      林妍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上个月傅总去香港出差,就是和王氏集团谈合作。当时王小姐全程陪同。"

      上个月香港出差。纪舒回忆起来,那次傅斯宴确实反常地没有带他同行,说是"临时决定的短途行程,没必要两人都去"。现在想来,那次回来后傅斯宴就变得有些...不同。

      更频繁地查看手机,有时深夜还收到信息;偶尔心不在焉,纪舒说话时要重复两遍才能得到回应;甚至有几个晚上,傅斯宴以"加班"为由没有回家,第二天回来时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陌生香水味。

      纪舒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傅斯宴工作压力大,偶尔分心很正常;商务应酬难免接触各种香水;加班更是家常便饭。但此刻,看着傅斯宴与王雅雯相谈甚欢的样子,那些细小的异常突然串联起来,形成一个令人不安的图案。

      "纪助理?你还好吗?"林妍关切地问。

      纪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可能有点累了。"

      他放下几乎没动的香槟,借口去洗手间离开了宴会厅。走廊里安静许多,纪舒深吸几口气,试图平复翻腾的思绪。也许是他太敏感了?傅斯宴对谁都很友善,与商业伙伴交谈时更是魅力全开,这不能说明什么。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睛下方有淡淡的阴影。纪舒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拍了拍脸。他和傅斯宴在一起才三个月,难道就要开始疑神疑鬼了吗?

      回到宴会厅,纪舒发现傅斯宴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他环顾四周,终于在露台上捕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傅斯宴背对着大厅,正与王雅雯站在栏杆旁,两人靠得很近,似乎在欣赏夜景。王雅雯的手再次搭上傅斯宴的手臂,这次停留的时间更长。

      纪舒的脚像生了根,无法移动。就在这时,傅斯宴突然转头,目光穿过整个大厅,直直地与纪舒相遇。那一瞬间,纪舒分明看到傅斯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傅斯宴对王雅雯说了什么,然后朝纪舒走来。

      "怎么站在这里?"傅斯宴走近,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和一股若有若无的茉莉香——不是他惯用的古龙水味道。

      "有点闷。"纪舒努力保持声音平稳,"你认识王小姐?"

      傅斯宴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香港的合作方。她父亲希望她多接触业务。"他看了看手表,"再待半小时我们就走。"

      "好。"纪舒点点头,没有追问。

      傅斯宴似乎想说什么,但被一位突然出现的商会理事打断。纪舒趁机退开,重新拿起一杯香槟,强迫自己融入周围的谈话中。

      回程的车里,傅斯宴异常沉默,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紧绷的轮廓。纪舒假装看窗外,余光却注意到傅斯宴快速切换了几个应用,最后停留在一个加密聊天界面,手指飞快地输入着什么。

      "工作上的事?"纪舒试探性地问。

      傅斯宴立刻锁屏,将手机放回口袋:"嗯,香港那边的项目有些问题。"

      又是香港。纪舒的心沉了下去。自从傅斯宴从香港回来后,这个词就像一根刺,时不时扎他一下。

      回到家,汤圆热情地迎上来,蹭着两人的腿。傅斯宴弯腰摸了摸小猫的头,然后径直走向浴室:"我先洗澡。"

      纪舒坐在沙发上,听着浴室的水声,思绪纷乱。汤圆跳上他的膝盖,用脑袋顶他的手,似乎在安慰他。纪舒机械地抚摸着猫咪柔软的毛发,眼睛却盯着傅斯宴随手扔在茶几上的手机。

      他从未怀疑过傅斯宴,从未想过查看对方的通讯记录。但今晚,看着那部沉默的手机,纪舒第一次产生了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

      水声停了。纪舒移开目光,强迫自己站起来去厨房倒水。等他回来时,傅斯宴已经穿着睡袍走出浴室,头发还滴着水。他拿起手机,对纪舒说:"我去书房处理点事情,你先睡吧。"

      "这么晚还要工作?"纪舒问,声音比自己想象的更尖锐。

      傅斯宴皱眉:"有个紧急邮件要回。不用等我。"

      说完,他转身走向书房,轻轻关上门。纪舒站在原地,手中的水杯冰凉刺骨。以前傅斯宴从不关门工作,尤其是在家里。这个小小的变化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着他的心。

      躺在床上,纪舒盯着天花板,睡意全无。书房的门缝下透出一线光亮,偶尔传来傅斯宴压低的声音,似乎在和谁通话。凌晨一点,那道光终于熄灭,傅斯宴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在纪舒身边躺下。

      纪舒假装睡着,保持着均匀的呼吸。傅斯宴没有像往常一样搂住他,而是背对着他躺下,很快呼吸变得平稳。

      黑暗中,纪舒睁开眼睛,看着傅斯宴的背影。两人之间不过一臂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墙。

      第二天早晨,傅斯宴比纪舒先醒来。纪舒迷迷糊糊感觉到一个吻落在额头:"早。我有晨会,先走了。"

      等纪舒完全清醒时,公寓已经空无一人,只有餐桌上的一杯咖啡证明傅斯宴确实回来过。咖啡旁边放着一张便条:"今晚有应酬,不用等我吃饭。——S"

      S。傅斯宴很少用名字缩写签名,这个小小的改变让纪舒心头一刺。他拿起手机,想发消息问问是什么应酬,但最终放下了。如果傅斯宴想告诉他,自然会说的。

      公司里,傅斯宴依然忙碌,两人几乎没有独处的时间。午休时,纪舒经过茶水间,无意中听到两个女同事的闲聊。

      "...听说了吗?傅总和王氏集团那位走得很近..."

      "王雅雯?我也听说了。上周有人看到他们在香格里拉共进晚餐..."

      "嘘,小声点。纪助理就在附近..."

      纪舒快步走开,胃部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上周?傅斯宴确实有两天晚上说"有应酬",但从未提过是和谁。香格里拉...那家酒店离公司很远,傅斯宴为什么要特意选在那里?

      下午,纪舒帮傅斯宴整理出差行李。傅斯宴明天要去上海两天,又是一次"临时决定"的行程,不带纪舒同行。纪舒从衣柜里取出西装,仔细熨烫折叠。当他整理到一件深蓝色西装时,从内袋里掉出一枚精致的袖扣——铂金材质,镶嵌着一颗小小的蓝宝石,绝不是傅斯宴平时的风格。

      纪舒盯着那枚袖扣,手指微微发抖。这不是傅斯宴的东西,却出现在他的西装内袋里。是别人送的礼物吗?还是...不小心带回来的?

      "在干什么?"

      傅斯宴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纪舒差点跳起来。他转身,看到傅斯宴站在门口,眉头微皱。

      "帮你整理行李。"纪舒平静地说,手心却出了汗,"这枚袖扣是你的吗?从西装口袋里掉出来的。"

      傅斯宴走过来,接过袖扣看了看:"哦,这个。上次会议的赠品,随手放口袋里忘了。"他将袖扣扔进抽屉,"不用带了,我用惯自己的。"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傅斯宴说话时没有看纪舒的眼睛,而且"会议赠品"这种高档袖扣未免太过奢侈。纪舒点点头,继续整理行李,心里却像压了一块石头。

      晚上,傅斯宴果然没有回来吃饭。纪舒一个人坐在餐桌前,食不知味地吃着外卖。汤圆似乎察觉到他的低落,跳上椅子蹭他的手。

      "只有你陪我了,是不是?"纪舒轻声说,揉了揉小猫的脑袋。

      九点钟,门铃突然响起。纪舒疑惑地去开门,发现是快递员,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裹。

      "傅斯宴先生的快递。"

      纪舒签收后,看了看包裹。发件人只写了一个"W",地址是香港某高档酒店。他犹豫了一下,将包裹放在傅斯宴的书桌上,没有拆开。

      十一点,傅斯宴终于回来,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和那股陌生的茉莉香水味。他看到纪舒还在客厅等他,明显愣了一下:"还没睡?"

      "等你。"纪舒放下手中的书,"有你的快递,我放在书房了。"

      傅斯宴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谢谢。"他脱下西装外套,犹豫了一下又问,"你...没拆吧?"

      "没有。"纪舒平静地回答,但心里一阵刺痛。傅斯宴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担心他拆包裹?

      傅斯宴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走过来想抱纪舒:"抱歉,只是些私人文件..."

      纪舒不着痕迹地避开,假装去厨房倒水:"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傅斯宴收回手,眼神复杂,"我累了,先去洗澡。"

      等傅斯宴进了浴室,纪舒站在厨房里,紧紧握着水杯,指节发白。私人文件?从香港寄来的?发件人"W"?一切都指向一个他不愿面对的答案。

      浴室水声响起,纪舒鬼使神差地走向书房。那个包裹还放在书桌上,完好无损。他盯着它看了几秒,突然注意到书桌抽屉没有完全关紧——傅斯宴平时是个完美主义者,绝不会这样粗心。

      纪舒轻轻拉开抽屉,那枚"会议赠品"袖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折叠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酒店地址和房间号,落款是一个潦草的"W",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爱心。

      纪舒的手开始发抖。他迅速关上抽屉,退回客厅,坐在沙发上深呼吸。这不能说明什么,他告诉自己。可能是误会,可能是他想多了...

      傅斯宴洗完澡出来,看到纪舒呆坐在沙发上,走过来坐在他旁边:"怎么了?"

      "你明天几点的飞机去上海?"纪舒突然问。

      傅斯宴明显愣了一下:"上午十点。"

      "住哪个酒店?"

      "为什么问这个?"傅斯宴皱眉。

      "万一有急事好联系你。"纪舒努力保持声音平稳。

      傅斯宴犹豫了一下:"和平饭店。但明天行程很满,可能没时间接电话。"

      和平饭店。不是纸条上那个酒店。纪舒的心沉到谷底。

      "知道了。"他站起来,"我去睡了,明天还要上班。"

      傅斯宴拉住他的手:"纪舒,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

      纪舒看着傅斯宴的眼睛,那双他深爱的眼睛此刻满是复杂的情绪——关切?愧疚?还是仅仅因为被质问而恼怒?

      "没有。"最终纪舒摇摇头,抽回手,"晚安。"

      躺在床上,纪舒背对着傅斯宴那一侧,眼睛盯着墙壁。傅斯宴没有像往常一样拥抱他,只是轻声说了句"晚安"。

      不久,时光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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