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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搭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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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僧多肉少的土木工程孤寡蛙,魏靳恒KTV玩游戏输掉后选大冒险,被怂恿去文院的荷花池蹦跶。
文院呀…
初恋伊甸园!
但,心驰神往跟搭讪,中间隔着癞蛤蟆,何况,这群狗儿砸·怂恿者们,给他选定的攻略对象、是许愿!
甲吹口哨:“唷,刺激~”
戴厚酒瓶底眼镜的乙,嘿笑着附和:“挺缺德啊你,这难度何止翻倍,简直炼狱级!小陶陶要被你玩坏咯!”
馊主意一箩筐的丙,便是始作俑者,此时正挤眉弄眼地撺掇:“别怂啊,愿赌服输,被卫暻珩全面碾轧又何妨,兄嘚你有倒霉眷顾症啊,攒的晦气够多,说不定这次就否极泰来呢!”说着,还不忘激情喊麦。
尚未从痴怔中嫁接好繁冗的思绪,就又遭魔音洗耳的魏靳恒,驽箭离弦,飞扑抢麦,却,没成,还因惯性,狗啃泥状趴在吸音地毯。
爬起,揉膝,他以插科打诨的笑骂,来掩饰心脏处的兵荒马乱。
必须承认有被煽动。
毕竟,他卑鄙地清楚,若错失这次玩输游戏、而‘被迫’‘冒险’的推波助澜,当惯缩壳乌龟的他,今后仍无勇气靠近——既然命运残忍式慨慷,给他两次机会,那他,是否可以恣肆一次呢?
冠冕堂皇地打着愿赌服输的幌,魏靳恒借酒劲侵脑,踉跄返校。
他故意选倒数第三排。
蹲守。
只因后排是女生晚自习情有独钟的抢手座,而阶梯教室坐后面明显能占据视线高地、方便观察,所以,魏靳恒很快便锚定目标,并在室友的撺掇下勇敢出击。
他猫着腰扒桌过去,将微积分课本相递。
许愿抬头,麋鹿般湿润的眼眸疑惑地瞅。
架在椅背,魏靳恒把书又往前推,殷切地用的标准微笑法拉拢:“美女,你好,我是土木的陶也,认识下呗。”——书的扉页有他的微信跟Q/Q号。
扫视封面:“抱歉,我不喜欢。”
像被棒槌搅弄脑浆,魏靳恒痛掣四肢,而失望灌顶的匆忙一瞥间,他只能看见许愿翻阅的是《…和嬗革及分期》。
尴尬密不透风地围剿。
他为俘虏。
无谓甘愿或否。
微积分变成烫手山芋,灼得他指尖颤栗。
笑容还尴尬地衔在嘴角,宛若新家防盗门外粘着劣质背胶的贴画、极不熨帖;魏靳恒机械转身,却没来得及落荒而逃,就听到有女生悄声嘀咕:“他给你递的什么呀?”
“微积分。”许愿声色软糯,宛若她家百年粥铺主打的荔浦芋五红粥,还带着不自觉的娇嗔,“欸~我好讨厌数学,费劲巴拉地捱到高考完、选纯文科,就想着大学不用接触,结果竟被人送书。”
“孽缘,哈哈,我也是看见数学就头疼。”
“嗯。”
“这位学长…”
许愿室友后半截的话,魏靳恒没听清,但,大抵是瘌□□想吃天鹅肉的蔑夷,可那女生怎会知道,是命运极善恶作剧、对他辜负,把他跟许愿青梅竹马的标签,给替换成张冠李戴的戏码。
回寝的路,灯影似鬼幡猖獗。
魏靳恒郁悒。
而那群鸡贼同学,则佝偻着背憋笑。
最终,甲先破功:“哈哈哈,文院系花肯定是把陶兄当油腻学长!”
笑得前仰后合,乙装作扶镜框、实际揩泪:“学妹该不会一语双关?”
丙扎心补充:“连人带书都不喜欢?要我说还得天选文科生,完全掌握汉字的博大精深!”
草船借贱的稻草人·魏靳恒抬脚去踹、以泄愤,就知你们这帮在球场被虐到只会喊爸爸求饶的狗儿砸、嘴里吐不出象牙!
拒绝找补型的人道主义,甲专戳他心窝:“学妹挺冷淡呀,陶兄虽说长得low点、个子矮点、穷点、奖杯证书少点,整体是没IEEE跟ACM编程竞赛都获过奖、家境好、篮球场所向披靡、还帅得令人发指的卫暻珩优秀,但,好歹新生报道帮她提过行李,这交情,加V或企鹅号不过分吧?”
吃瘪的魏靳恒在听到许愿遭编排的一瞬,本能地欲反驳,但,话到嘴边碾过舌尖,又生硬地被囫囵吞咽。
惯当胆小如鼷的宵小辈,他终以抿嘴、来无声申诉。
她才不冷淡…
她最勇敢。
就像铠甲勇士,手执剑戟,既护他,又拉他出深陷的腥臭泥淖。
然而,命运喜谑弄,高考后,在他艰难地鼓足勇气打开蚌壳,捧着名为喜欢精酿的珍珠、想献给许愿时,却撞见朝地下室去的楼梯处、她缠着表哥告白,就,如遭棒槌击顶!颅内嘭地短线,只剩火光劈里啪啦,行尸走肉般,他任由躯体操纵意志,跑出别墅区,拦了辆出租车,势必要远离那窒息,却,遭重卡碾轧。
但,分明死局,死得肢离肉碎那种,谁知,待魏靳恒医院苏醒,竟莫名魂穿陶也,侥幸拥有慈爱爽朗的鲜活父母,还有这群对他日常调侃、亦百般拥护的狗儿砸,便,卑鄙地鸠占鹊巢,对往昔闭口不谈。
现在太过美好,以致让他对任何可能会露馅的蛛丝马迹,都避如蛇蝎。
所以,这次,他仍缄默。
这一年,他从生涩模仿陶也的轨迹到踏故习常,已熟练地成为陶也,但,为什么许愿偏要出现呢?还喊着他的名字、说喜欢卫暻珩!
给他死灰复燃的渺茫希冀!
多卑鄙!
魏靳恒额角爆筋。
而幸灾乐祸的室友们,兴致高昂,机关枪扫射似的嘴就没听。
掩了辛酸,魏靳恒回以嬉笑怒骂。
寝室。
关了卫生间玻璃门。
魏靳恒覆面的假笑溃败成碎渣,稀里哗啦地砸在瓷砖,顺势坠落的、还有串珠式的眼泪,却分明滚烫,在溢出眼眶的1刹,似掺冰屑,甚至,连呼吸都逐寸镀满冰蜕的倒刺!
关于许愿室友所说的球场或水房施援,类似的情形,其实,还有很多次,而促成的契机,有偶遇,却毋庸置疑,更多的是他的蓄意。
今晚阶梯教室的蹲守,亦然。
选定她,从来都不是一时的色心泛滥…
但,饶是今晚酒壮怂胆,他始终没敢相认——前有珺璟如晔、雯华若锦的表哥珠玉在前,今有名字里直接带‘jing’、各方阈值均天花板的卫暻珩怀璧其后,他靠什么赢?陈奕迅的浮夸吗?
男生的自卑呀,它好似二月的裁柳弯刀,与微薄的骄傲冲撞,锋利又蹊跷。
热泪啪嗒,又被捧起的凉水稀释冲刷。
魏靳恒给泛滥的情丝掐芽。
否则呢?
任由情丝茁壮,吸附在他骨骼生长,然后将他炼为还卑劣窥视许愿的傀儡吗?
只是,他以为能遏抑,如同过去的那些次一样,毕竟,他很擅长哑巴吃黄连的忍耐;却,没瞧见那残枝断桠鼓动着花苞招摇,就让他自以为保全的一再畏缩、像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