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霉坊初立，暗夜佛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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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刀锋贴着后心擦过的战栗感，如同毒蛇的鳞片滑过皮肤，让苏琳僵在原地，血液几乎凝固。直到胤祥那声带着凛冽杀意的怒喝在耳边炸响，她才猛地回过神，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喉咙。
月光下，胤祥挺拔的身影将她牢牢护在身后，手中长刀反射着幽冷的寒光，刀尖直指那被震退的黑衣蒙面人。黑衣人一击不中，又见是十三阿哥亲至，眼中闪过一丝惊惧，毫不犹豫地转身，几个兔起鹘落，便如鬼魅般消失在沉沉叠叠的假山阴影之中，速度快得惊人。
“爷！您没事吧？”小顺子这才连滚带爬地扑过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吓得比纸还白。
胤祥没有追，只是收刀入鞘，动作干净利落。他转过身，眉头紧锁，上下打量着苏琳：“吓着了？伤着没？”
苏琳深吸了几口冰冷的夜气，才勉强压下心悸，摇了摇头，声音还有些发颤
“没......没事。谢十三爷救命之恩！”她看着胤祥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英挺的侧脸，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这位“侠王”的锋芒和......安全感。
“哼，算那耗子跑的快！”胤祥冷哼一声，眼中戾气未消，“看来你这‘霉坊’还没开张，就有人惦记上了。以后夜里少出来晃悠，爷也不能天天盯着你。”他语气带着点责备，又透着关切。
“奴婢知道了”苏琳心有余悸地点头。
“小顺子！”胤祥看向惊魂未定的小太监。
“奴才在！”
“以后苏姑娘的安危，你给爷盯紧了！再出纰漏，仔细你的皮！”胤祥语气严厉。
“嗻！奴才豁出命也护着姑娘！”小顺子赶紧拍胸脯保证。
胤祥这才点点头，又对苏琳道：“行了，赶紧回去歇着。你这双手再折腾，怕是要废了。”他瞥了一眼苏琳依旧裹着布条、隐隐渗血的手掌，语气难得软了几分。
回到宫女住的大通铺角落，苏琳躺在冰冷的板铺上，却毫无睡意。刺客冰冷的眼神、胤祥挡在身前的背影、胤禛审视的目光、“霉坊”那简漏的牌匾......还有李贵人腕上那只沉甸甸、温润却又烫手的翡翠镯子，在黑暗中交替闪现。
‘苏琳啊苏琳’她对着黑暗无声吐槽，‘你这穿越剧本拿的得是地狱难度吧？外科圣手沦落成‘霉坊’坊主，救个人差点被当妖女烧了，搞点‘仙丹’还附带刺客大礼包！这紫禁城，比ICU的监控仪还刺激！’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带着后怕和巨大的压力，她终于沉沉睡去.梦里，她似乎回到了现代手术室，无影灯明亮温暖，可当她拿起手术刀时，刀锋却变成了散发着霉味的桑皮线......
接下来的节日，苏琳的生活被彻底绑在了“霉坊”。
这间由废弃杂物改造的“实验室”，在苏培盛的高效运作下，很快具备了初步功能。几个手脚麻利、嘴巴严实
（至少表面如此）的小太监被拔过来打下手，负责清洗瓦罐、搬运原料（主要是各种发霉的水果、糕点，以及胤祥不知道从哪搞来的稀奇古怪的霉变物）、看守炉火。苏琳则成了绝对的技术核心和......监工。
她制定了极其严苛（在太监们看来近乎变态）的“霉坊卫生条例”：
进入霉坊前，必须用烈酒净手，连指甲缝都要搓到！
所有瓦罐、器皿，使用前必须用滚水煮过，再用烈酒擦拭！
取用原料、刮取菌膜，必须用银质小刮板（苏琳画图，内务府紧急打制），严禁徒手触碰！
不同菌种必须分罐培养，严禁混放！违者......苏琳没权利打板子，只能祭出终极杀招：“若污染了四爷要的药，后果自负！”效果拔群。
小太监起初叫苦不迭，觉得这苏姑娘比管事嬷嬷还难伺候。但亲眼见过她那双被烈酒反复灼烧、伤口狰狞却依旧稳如磐石的手，以及她熬药时那种近乎入魔的专注后，抱怨声渐渐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敬畏和好奇的服从。
苏琳则一头扎进了“驯服霉菌”的大业中。她利用新获得的资源，开始系统性地筛选、分离菌种。青霉（青霉素）和金霉（土法金霉素）是重点对象。她尝试不同的培养基（米汤、豆汁、甚至稀释的肉汤）、不同的温度条件（靠近火炉、放在阴凉处），记录这菌苔的生长速度和形态变化。
胤祥变成了“霉坊”的常客兼编外“质检员”。他总能找到各种理由溜达过来，美其名曰“巡视”，实则是看热闹加......蹭最新出炉的“试药”机会。
“小苏坊主，今儿这罐绿的瞧着精神，给小爷来一口提提神？”
“滚！这是外敷清创的！喝下去保管你肠穿肚烂！”
“啧，真小气！那这罐黄澄澄的呢？闻着像......嗯......放坏了的蜂蜜？”
“那是金霉素原液！浓度太高！稀释一百倍才能给贵人用！你当糖水呢！”
“一百倍？那得多淡？跟喝白水有啥区别？没劲！”胤祥一脸嫌弃，但还是会乖乖伸出胳膊或贡献一点小伤口，让苏琳涂抹实验药效。
两人的斗嘴成了霉坊沉闷气氛里难得的调剂。小太监低头干活，耳朵却竖得老高。小顺子更是机灵，很快摸清了苏琳的习惯，成了她的得力小助手，递工具、记要点（用炭笔在木片上画只有他们懂的符号），眼神里满是崇拜。
这日午后，苏琳正全神贯注地用自制的简陋“滴管”（细芦苇杆）将初步提纯、颜色稍浅的青霉滤液吸入一个个个小瓷瓶，准备送去给李贵人换药。胤祥大咧咧地坐在一旁啃苹果，小顺子在整理刚晒好的橘子皮。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尖利的斥责声。
“不长眼的东西！德妃娘娘赏给四福晋的紫貂皮子也敢乱放？！滚开！”一个穿着体面、眉眼带着刻薄相的中年嬷嬷，领着两个小宫女，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她们的目标，赫然是霉坊角落里堆放原料的架子！
那架子旁，不知何时被小太监放了一卷用锦缎包着的、油光水滑的紫貂皮！
领头的刘嬷嬷是德妃宫里的管事，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也不看正在忙碌的苏琳等人，伸手就要去抓那卷皮子，嘴里还骂骂咧咧：“腌臜地方！一股子霉烂味儿！别污了娘娘的赏赐！”
她动作粗鲁，带起的袖子眼看就要扫到苏琳旁边架子上几个敞着口、正在静置分离的瓦罐！那里面是苏琳花了几天心血分离出来的不同菌株！
“住手！”苏琳惊得魂飞魄散，想阻止却已来不及！
就在电光火石间！
“哎哟！”
一直低头整理橘子皮的小顺子，仿佛被什么绊了一下，“哎哟”一声惊呼，整个人“不小心”地朝刘嬷嬷的方向踉跄扑去！手里一大捧刚晒好、蓬松干燥的橘子皮天女散花般扬了出去
金灿灿、带着浓郁柑橘香气的橘子皮碎屑，劈头盖脸地糊了刘嬷嬷满头满身
“咳咳咳！小兔崽子，你作死啊！”刘嬷嬷被呛得连连后退，手忙脚乱地拍打着头脸，狼狈不堪。那伸向紫貂皮的手自然也缩了回来。
“嬷嬷恕罪，嬷嬷恕罪，奴才该死，脚下滑了！”小顺子连滚带爬地“挣扎”着起来，一脸惶恐地认错，手脚麻利地去帮刘嬷嬷拍打，却“不小心”又把几片橘子皮拍进了她领口里。
“滚开！”刘嬷嬷气得七窍生烟，一把摊开小顺子，再看那卷紫貂皮，虽然没被碰到，但也被扬起的灰尘和橘子皮碎屑弄脏了边角。
“晦气！晦气！”刘嬷嬷心疼地抱起皮子，狠狠剜了霉坊里众人一眼，尤其狠狠瞪了“罪魁祸首”小顺子和旁边冷艳旁观的胤祥一眼，终究不敢在皇子面前太过放肆，只能悻悻地骂咧着，带着宫女灰头土脸地走了。
危机解除。
胤祥啃苹果的动作停了，看着还在“瑟瑟发抖”认错的小顺子，又看看苏琳，嘴角慢慢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嘿，行啊小顺子，这跤摔得......挺是地方嘛！”
小顺子立刻站直，脸上哪还有惶恐，只剩下机灵的笑：“奴才笨手笨脚，惊着十三爷和苏姑娘了。”
苏琳看着小顺子，心中了然，又是感激又是后怕。这小太监，脑子转得真快！她走过去，拍了拍小顺子的肩膀：“干得好。”两个字，包含了太多。
胤祥扔掉苹果核，拍拍手：“德妃娘娘宫里的人......看来你这‘霉坊’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他眼神里多了几分凝重。
平静地日子没过两天，这日傍晚，苏培盛亲自来到了霉坊，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秒。
“苏姑娘，德妃娘娘召见。”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霉坊初立，暗夜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