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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一念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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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两人在邪魔窟里一起生活,维持着这种诡异的关系。
陆也庭本就在邪魔窟里生活。
白竹月却再也没提回灵界的事。
陆也庭一问,白竹月便说如此这般是在执行任务。可偏偏从来没有让陆也庭配合过所谓的任务。
唯一和任务有关系的,便是每次陆也庭被魔气侵袭时,白竹月会直接将魔气吸走进他自己的灵根里。
陆也庭对此很无奈。
他根本阻止不了这人。
他心里知道这人一心求死,后面也索性懒得再管。
可偏偏看着这人笑嘻嘻的模样,自毁自厌的做派,陆也庭心里却莫名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他走神时常常想,他在邪魔窟里活了近百年,对自己此前的人生究竟是如何度过的却已没有任何清晰概念。
在他回忆里鲜明的,是从遇见白竹月开始的这段人生。
那人求死,却将自己的命活得鲜活,在陆也庭的平淡无聊的生命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笔。
如果这人最后真的死了……
陆也庭抿了抿唇。
他想自己余生的回忆,恐怕八成以上都得拿来回忆这人里。
说不上是那是什么感觉。
只是看着那人笑嘻嘻模样下却藏着恨不得死去的心,他便莫名觉得悲伤。
最开始遇见白竹月时,陆也庭只觉得这个人是疯子,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真是奇怪。
“喂,我刚刚看见这个好玩儿的东西,要不要去看?”
白竹月笑嘻嘻凑过来。
他比从前安分许多,至少不会随时随地在骚扰陆也庭了。
但现在正是他不安分的时候。
白竹月的手戳着陆也庭的喉结。
陆也庭喉咙发紧,恼火地抓住白竹月的手阻止这人。
这人现在已经摸准了陆也庭的个性,知道陆也庭再过分、再变态,也不会真的完全不管不顾白竹月的身体。
眼下。
白竹月才被大操大办了好几天几夜,又吸收了魔气,虚弱得不行。
他就是再怎么肆意点火,陆也庭也不敢真的做什么。
“看什么?”陆也庭没好气道。
他真觉得,这人就是老天爷刻意派来折磨他的。
折磨他的身心,还折磨他的□□。
“走嘛,我带你过去就知道了。”
陆也庭无奈,只好跟着这人走。
虽然白竹月有时实在是不正经,实在是惹得他恼火,可陆也庭也真的要了这人。
虽然他在邪魔窟生活已久,但来到邪魔窟前,陆也庭还是受过人间界道德教育的。
曾经还拿过热心市民的奖状。
让陆也庭对着这人像从前那样冷漠,他实在是做不到。
他现在总觉得自己无端亏欠了对方,所以多数时候都乐于顺着白竹月。
甚至有时候,陆也庭会不自觉的考虑白竹月的感受,在意对方想要什么,想吃什么之类的。
“到了。”
白竹月将人带到了一处壁画前,兴致勃勃地邀请陆也庭来看。
“快看这个!”
陆也庭凑上去仔细一看。
这一看,他就只觉得自己脑子一阵气血上涌。
白竹月故意的?带他来看春图?
这人真是好了伤忘了疼,这伤甚至还没好呢,就又开始作死。
他得给这人记着,下次连本带息给补上。
“你怎么不说话?你看见什么了?”
白竹月兴致勃勃。
陆也庭唇角抽了抽,还能看见什么?
竟然还问他?欠*的玩意。
他正想开口:“我觉得你是不是……”
“这可是传说中的念心壁!”
白竹月兴奋难耐上手摸了摸壁画,“我之前在灵界都没有见过,原来这个玩意是流落到邪魔窟了,你知道什么是念心壁吗?”
陆也庭:“……不知道。”
他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就听白竹月科普道:“这是一块可以反映出你内心真实想法的奇特壁画,你心里面在想什么,画上就会出现什么。你再仔细看看你看见的画上的人是谁,是不是你自己?”
“因为还有一种说法,如果画上出现的人不是你,而是别人的话,说明你的心已经牵在那个人身上去了。”
“后面这话说我倒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我看见的画上是我自己,还是我自己的葬礼,不错不错,你呢?”
“……”
陆也庭僵硬地看着眼前的壁画。
他由衷地希望白竹月是在跟他开玩笑。
然而,亲眼看着壁画开始变化之后,他实在是笑不出来了。
只见那壁画上色生香的画面渐渐褪去,化作他更加熟悉的一些场面——他和白竹月的身影。
那画上喜气洋洋,月上三更,竟然分明是洞房花烛夜的场景!
壁画缓缓变化。
最终化作他掀起了白竹月的红盖头,春宵一刻,被翻红浪。
陆也庭:“……”
白竹月:“怎么不说话?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陆也庭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将自己的目光从壁画上挪开,心绪乱成一团。
他张口:“就,人生三大喜……”
白竹月挑眉:“哦?原来你心里的想法这么朴素啊!洞房花烛,金榜题名,他乡遇故……啧,看起来你对自己人生还挺有安排的,不像我,直接就看见自己葬礼了。”
陆也庭一听到白竹月说出洞房花烛几个字,他浑身一颤,差点没绷住。
好不容易才压下诡异心思。
他现在心乱如麻,根本没有脑子去思考为什么自己会看见这样的东西。
“没意思,还以为你能看见点好玩的给我讲呢。”
白竹月撇嘴,深感无趣。
他背着手慢悠悠走人。
陆也庭没动。
他停在原地长长呼出一口气,目光下意识落在那念心壁上,又控制不住地落在白竹月的背影上。
在原地挣扎纠结数分钟后,陆也庭数着自己偷看白竹月背影的次数:38次。
他决定认命了。
情不知所起,一念缘生。
约莫如此。
细细数来,他和白竹月也已经在邪魔窟里相处一年多,若真是没有感情,他又怎么可能会一次又一次和白竹月交缠?
陆也庭此前每次都觉得是自己被对方惹得起火,是自制力太差导致的。
现在想来,恐怕也是有情愫的加持。
他想起白竹月刚刚说的话——白竹月说只看见了葬礼。
陆也庭叹气。
这么久过去,这人还真是一心求死。
他却牵不住这人。
他无奈苦笑。
“你还在那儿干嘛?有那么好看吗?”
白竹月见陆也庭迟迟没跟上来,回头疑惑地朝陆也庭喊道:“有我好看吗?”
陆也庭心想,我这壁画上的人可不就是你吗?
但他可不敢说出口。
毕竟眼前的人一心求死。
两人现在这关系又维持着诡异的平衡,一旦他说了什么打破,陆也庭怕他们连现在的关系都维持不成。
得不偿失。
“不敢,这邪魔窟里谁还能比你好看?”
陆也庭接上话,向白竹月走去。
白竹月得意一笑,摸了摸下巴。
“那是,我果然是最好看的——我从前做任务训练时,他们便有很多人叫我学美人计。”
陆也庭心下一顿:“然后呢?”
白竹月嘻嘻一笑:“然后?我修炼成了渡劫,把他们都宰了。”
“后来,便是很多人天天对着我使美人计了。可惜一点都不美,比起美人,大概只像是一群围着我乱叫的野狗。”
白竹月说到这里,话音一顿。
他突然捏了捏陆也庭的脸,指尖摩挲陆也庭偏薄的唇。
“不过……如果是你的话,那这个美人计还算合格。”白竹月满意打量。
陆也庭满头黑线。
这人真是又莫名其妙不正经起来了。
他还想着白竹月刚刚说的野狗。
“……在灵界你应该很受欢迎吧,是有很多人喜欢你?”陆也庭问。
白竹月点头:“是啊,可多了。”
他幽幽叹气,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根草来叼着,语气怅惘。
“可他们喜欢的又不是真正的我。”
陆也庭疑惑:“你在灵界和现在不一样?”
白竹月啧声:“怎么可能一样?我要是在灵界天天说我想死,岂不是得把那群人给吓疯。卦象上说的救世主天天闹着要死,这还能玩?”
陆也庭:“……那倒也是。”
白竹月继续抱怨:“这还不算完。因为我这救世主身份,那群人天天让我讲礼仪讲道德,搞得我天天在灵界里都带着个面具似的过日子,我真是受够了。”
陆也庭表示同情。
白竹月表示:“诶,对了,想不想见见我在灵界的样子?和我现在完全不一样,可以让你获得双飞的感觉。”
陆也庭无语:“你就不能正经超过三分钟吗?”
白竹月:“想不想?”
陆也庭沉默片刻,他道:“想。”
他倒要看看,同样都是一个人,就算是伪装,这性格又能差多远去?
陆也庭心里想,认真看着白竹月,打算欣赏对方的表演。
白竹月脸上张扬的情绪渐渐收敛,唇角含着温和包容的笑意。
他牵过陆也庭的手握紧,精致的眉眼低垂温顺,透着几分纯良可欺。
“你好呀,我是白竹月,”他语气温柔,眉眼弯弯,眼眸里似洒满星辰,“这位同学你是哪里不舒服呢?需要帮忙吗?”
“我很乐意帮忙哦。”
陆也庭惊呆了。
眼前的白竹月几乎完全变了一个人。
之前那个轻浮张狂的人完全不见,眼前这人……陆也庭想了半天,最后只想出来一个形容词。
众人刻板印象里的救世主形象。
善良,温柔,包容。
隐约还带给人一种好欺负的感觉。
陆也庭看着眼前这个白竹月,脑子实在是有点不受控制。听着这段话,他沉默片刻后还是没有忍住。
陆也庭:“我的……不舒服,一看见你就涨得发疼。”
白竹月茫然眨眼,满脸无辜:“你说的是哪里呀?可以指给我看看吗?”
陆也庭想耍流氓的心更是控制不了了。
“咳,这里……嗷!!!”
他牵着白竹月的手朝某个地方摸去,下一秒就被狠白竹月掐了一把,痛得陆也庭脸色扭曲。
白竹月笑容温柔:“同学,你当我是傻子呢?”
陆也庭疼得疯狂吸气:“操……你他妈轻点啊,我要是坏了,你不也遭殃吗?”
白竹月翻了个白眼:“没事啊,我可以找下一个。三条腿的青蛙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
陆也庭气笑了。
他在这儿痛不欲生,白竹月还搁那儿想着找其他男人?
“你今晚完了,我告诉你。”
“哥,你冷静点,我身体差,还没有恢复呢。”
“你都渡劫期了,你装什么小可怜?”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