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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那声甜腻到发嗲的“宇哥哥~”如同魔音灌耳,瞬间打破了客厅里死寂的、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也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顾微微被“心声”冲击得滚烫混乱的大脑上。

      她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还像个傻子似的端着空杯子,僵硬地杵在原地。而对面的陈宇,脸色已经不能用冰冷来形容,那简直是暴风雨前的绝对死寂。他捏着那份被咖啡彻底毁掉的文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另一只手里,那部兀自震动、唱着“宇哥哥~”的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他紧抿的、几乎成一条直线的薄唇。

      下一秒,顾微微脑海里那属于陈宇的、带着极致烦躁和厌恶的弹幕再次轰然炸响:

      【苏小糖!又是她!烦不烦!熏香能熏死蚊子,她能不能离我远点?!挂掉!立刻!马上!老婆还吓着呢!杯子还端着!手到底烫着没?!急死我了!文件算个屁!林锐!林锐死哪去了?!过来处理文件!别让我老婆端杯子了!看着就心惊肉跳!】

      “心声”里的焦急和烦躁,与现实里陈宇那张冰封万里、散发着“生人勿近,近者必死”气息的脸,形成了惨烈到极致的对比。

      顾微微一个激灵,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把手里那个烫手的骨瓷杯往旁边的料理台上一放!杯子底座磕碰在光滑的台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叮”,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这声响动,似乎终于打破了某种凝滞的魔咒。

      陈宇看都没看那兀自吵闹的手机,手指极其不耐地划过屏幕,直接拒接!那甜腻的铃声戛然而止。他随手将手机扔在旁边的玄关柜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然后,他抬起那双深不见底、寒意凛冽的眸子,视线如同冰锥,再次精准地钉在顾微微身上。

      他动了。

      没有走向那份被咖啡毁掉的文件,也没有走向顾微微,而是迈开长腿,径直走向客厅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嵌入式冰柜。他的步伐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每一步都像踩在顾微微的心尖上。

      顾微微的心跳再次飙到了极限。他要干嘛?拿冰块砸她?还是

      陈宇拉开冰柜门,冷气瞬间弥漫出来。他看都没看里面那些昂贵的食材和酒水,精准地从制冰格里取出几块晶莹剔透的冰块,用一张干净的厨房纸随意裹了裹。然后,他转身,几步就跨到了僵在原地的顾微微面前。

      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带着他身上清冽的木质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清晨的微凉气息。顾微微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身体僵硬得如同木偶。

      陈宇的视线落在她端着杯子的那只手上。刚才咖啡泼洒时,确实有几滴滚烫的液体溅到了她的手背上,留下几点微不可见的红痕,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有些刺眼。

      他眉头蹙得更紧,薄唇紧抿,脸色依旧冷得能刮下霜来。他没有说话,只是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动作甚至带着点不容反抗的强势,一把扣住了顾微微那只微微发红的手腕!

      “!”顾微微浑身一颤,手腕上传来他指尖微凉而有力的触感,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窜过她的皮肤。她下意识地想缩回手,却被他牢牢扣住,动弹不得。

      陈宇的另一只手,拿着那裹着冰块的厨房纸,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点粗鲁的急切,直接就按在了她手背那几处微红的地方!

      “嘶”冰块的刺骨凉意瞬间透过薄薄的纸巾传来,激得顾微微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却被陈宇更用力地扣住。

      【烫到了!果然烫到了!都红了!疼不疼?冰块够不够凉?会不会太冰?该死!这破杯子!明天就换掉!全换掉!老婆的手是拿来做咖啡的吗?!是拿来给我,呸!想什么呢!冷敷!专心冷敷!】

      脑子里那个焦急万分、心疼得语无伦次的声音还在疯狂刷屏,与眼前这个冷着脸、动作强硬地按着冰块在她手背上的男人,形成了令人窒息的魔幻对比。

      顾微微被迫抬着手,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刺骨凉意和他指尖透过皮肤传递过来的、不容置疑的掌控力。她被迫近距离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线条冷硬的下颌,紧抿的薄唇,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双低垂着的、浓密睫毛下深不见底的黑眸。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专注得仿佛在处理一件极其重要的精密仪器,只有那紧蹙的眉头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这巨大的反差,让顾微微的大脑彻底宕机。她忘记了挣扎,忘记了害怕,只剩下满心的荒谬和一种冰火两重天的混乱感。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冰块在皮肤上融化,冰冷的湿意蔓延。陈宇按了大约十几秒,动作生硬地挪开那团湿漉漉的纸巾,目光扫过她手背上那几点几乎看不出来的红痕,眉头似乎松了一点点。他这才松开扣着她手腕的手,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刚才那短暂的触碰只是出于一种必要的“处理程序”。

      “下次,”他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冰冷,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目光却不再看她,而是转向料理台上那个惹祸的咖啡杯,眼神里的嫌弃和冰冷几乎要凝成实质,“离我的文件远点。还有这台[废铁]。”他刻意加重了“废铁”两个字。

      说完,他不再停留,甚至没再看顾微微一眼,转身,迈着那种掌控一切的步伐,走向那份被咖啡浸透、如同废纸的文件。他眉头紧锁,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阴郁和烦躁,弯腰将那份湿哒哒、软塌塌的文件捡了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书房,厚重的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客厅里,再次只剩下顾微微一个人,还有料理台上那摊刺眼的咖啡渍,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清冽木质香和冰块融化的湿冷气息。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那几处被冰块敷过、已经没有任何感觉的皮肤,又看了看紧闭的书房门,再回想起脑海里那炸开的、充满了心疼和焦急的弹幕

      顾微微慢慢地、慢慢地抬起手,捂住了自己又开始发烫的脸颊。

      这日子没法过了!

      时间在一种诡异又紧绷的氛围中滑到了傍晚。顾微微龟缩在自己房间,努力消化着这接二连三的冲击,直到林锐再次准时出现。

      “顾小姐,陈先生吩咐,请您准备一下,今晚需要出席陈家的家宴。”林锐的声音平稳无波,像在宣读日程表。

      “家宴?”顾微微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这么快就要演戏了?

      “是的。主要是陈先生的长辈和几位亲近的叔伯。”林锐补充道,“司机一小时后在楼下等您。”他顿了顿,目光在顾微微身上那件普通的米白色针织衫上扫过,“着装方面,陈先生的意思是得体即可。他会为您准备。”

      林锐离开后不久,公寓的门铃响了。顾微微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位穿着干练套装、笑容得体的女士,手里拎着几个巨大的、印着顶级奢侈品LOGO的衣袋。

      “顾小姐您好,我是陈先生的形象顾问Amy。陈先生让我来为您挑选今晚家宴的着装。” Amy笑容可掬,目光却带着专业的审视,快速打量着顾微微。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对顾微微来说简直是场折磨。Amy带来的衣服无一不是精致奢华、剪裁完美,但那些昂贵的面料、繁复的设计、紧束的腰身和高得吓人的鞋跟,都让她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像个被强行塞进华丽套子里的木偶。她怀念自己那件洗得发软的旧T恤和舒适的帆布鞋。

      最终,在Amy近乎强硬的“建议”下,顾微微被迫换上了一件款式相对简洁的珍珠白色小礼服裙。裙子是及膝的A字摆,剪裁合体,质地柔软,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和优美的肩颈线条。Amy又给她挽了个略显松散的半髻,留下几缕微卷的栗色碎发垂在脸颊边,淡扫蛾眉,薄涂了一层蜜桃色的唇釉。

      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又精致的自己,顾微微感觉浑身别扭。这不像她。

      当她被林锐送到楼下,坐进等候的宾利后座时,陈宇已经坐在里面了。他依旧穿着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正闭目养神,侧脸在昏暗的车厢灯光下显得格外冷硬。听到动静,他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顾微微身上。

      那目光,带着一种纯粹的、冷静的审视,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是否达到了预期标准。从她挽起的发髻,到身上的小礼服,再到脚上那双让她脚趾都开始抗议的细高跟鞋。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只是在看一个符合要求的道具。

      【珍珠白果然衬她。皮肤白得像牛奶。这腰一只手就能握住吧?嘶不行!陈宇!想什么呢!今晚家宴!那群老狐狸!集中精神!老婆真好看想亲,呸!】

      脑子里那个不合时宜的弹幕再次精准轰炸!顾微微刚在陈宇那冰冷的审视目光下坐稳,瞬间又闹了个大红脸!她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并不存在的裙摆褶皱,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牛奶?腰?想亲?!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快要烧起来了!这个“表里不一”的男人!

      陈宇似乎没注意到她的窘迫,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他收回目光,重新闭上眼,只冷冷地丢下一句:“到了少说话。看我眼色。”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车子平稳地驶入一个掩映在葱郁古树中的、戒备森严的庄园式别墅区。最终停在一栋灯火通明、气势恢宏的欧式建筑前。巨大的雕花铁门无声滑开,穿着制服的侍者恭敬地拉开车门。

      扑面而来的,是混合着名贵香水、雪茄和一种无形压力的空气。水晶吊灯的光芒璀璨夺目,映照着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和墙壁上价值不菲的艺术品。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穿着华服的男男女女低声交谈,空气中流淌着优雅的弦乐,却也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属于顶级豪门的疏离与审视。

      陈宇一下车,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瞬间全开。他目不斜视,径直朝里走去,步履沉稳,仿佛这里是他的主场。顾微微穿着那双恨天高,努力跟上他的步伐,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阿宇来了。”一个略显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客厅中央巨大的真皮沙发上,坐着几位气度不凡、眼神锐利的长者。为首的一位白发老者,正是陈宇的祖父,陈氏家族的掌舵人陈老爷子。他身边坐着几位叔伯辈的人物,眼神都带着或明或暗的打量,落在顾微微身上。

      “爷爷,大伯,三叔。”陈宇微微颔首,语气恭敬却疏离,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他侧身,将身后的顾微微让了出来,动作自然却带着一种公式化的介绍意味。“微微。”

      顾微微手心全是汗,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最得体、最温婉的笑容,微微躬身:“爷爷好,大伯好,三叔好。”声音努力保持平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陈老爷子锐利的目光在顾微微身上扫了一圈,带着审视,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嗯”了一声。旁边一位身材微胖、笑容看似和蔼的三叔陈建业却开了口,语气带着长辈的关切,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和试探:

      “这就是阿宇的新婚妻子?果然年轻漂亮。来来来,坐下说话。微微是吧?别拘束,都是一家人。阿宇这孩子,眼光一直挑得很,能让他点头结婚,肯定有过人之处。不知道微微家里是做什么的?看着就知书达理,是书香门第?”

      这看似家常的寒暄,却句句带刺,直指顾微微的出身。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瞬,几道目光带着看戏的意味聚焦在她身上。

      顾微微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她哪里是什么书香门第?她就是个开宠物店的!可契约规定,她不能透露真实情况她该怎么回答?巨大的压力让她脑子一片空白,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就在这时,一只温热而有力的大手,极其自然地落在了她的后腰上!隔着薄薄的礼服面料,那掌心的温度清晰得惊人!

      顾微微浑身猛地一僵!

      陈宇的手只是虚虚地搭在那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支撑和引导的力道,微微用力,将她往自己身边带近了一点点。同时,他低沉冰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三叔的问话,也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三叔过奖。微微酒精过敏,滴酒不沾。”他语气平淡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目光却锐利地扫过三叔手中那杯明显打算递过来的红酒,带着一种无形的警告。“让她喝果汁就好。”

      那落在后腰上的手,温热而坚定,像一块烙铁,烫得顾微微心跳失序。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透过薄薄衣料传来的、沉稳有力的脉动。而他那句冰冷的解围,更是在她混乱的心湖里投下了一块巨石!

      【腰好细隔着衣服都这么软操!陈宇你往哪摸!不对!是扶!扶腰!那群老东西想灌我老婆酒?门都没有!手放稳点!别抖!老婆别怕!有我在!谁敢灌你酒,我让他把酒瓶吞下去!】

      脑子里那个狂躁又护短的弹幕再次疯狂刷屏!顾微微的脸颊彻底红透了,连小巧的耳垂都染上了绯色。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后腰被陈宇掌心覆盖的那一小块皮肤,温度正在急剧升高!

      三叔陈建业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端着酒杯的手讪讪地收了回去,打着哈哈:“哦?酒精过敏啊?那确实不能喝,不能喝。阿宇真是体贴啊,呵呵。”眼神却闪烁了一下,掠过顾微微通红的脸颊和陈宇搭在她腰后的手,若有所思。

      陈宇没再理会他,搭在顾微微腰后的手极其自然地收了回去,仿佛刚才那短暂而有力的支撑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动作。他微微侧头,对侍立在旁的管家沉声道:“给少夫人一杯鲜榨橙汁。”

      管家立刻恭敬应下。

      顾微微还沉浸在刚才那冰火两重天的冲击里,脸颊滚烫,心跳如雷。她下意识地往陈宇身边靠了靠,仿佛这样能汲取一点安全感。陈宇似乎察觉到了她细微的动作,身形微微一顿,但并未移开。

      家宴在一种表面和谐、暗流涌动的氛围中进行着。顾微微谨记陈宇“少说话”的叮嘱,努力扮演一个安静温顺的花瓶,只在被问到时才小心谨慎地答上几句。陈宇则如同定海神针,冰冷地坐在她身边,偶尔回应几句长辈的问话,言简意赅,滴水不漏,强大的气场无形中为她挡去了大部分探究和刁难。

      【老婆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这小媳妇样儿啧,想捏脸。不行!陈宇你给我绷住!那群老狐狸都盯着呢!老婆喝橙汁的样子像小仓鼠可爱!想喂她吃点心不行!忍住!再忍忍就结束了!回去就能呸!想什么呢!】

      顾微微:“...”端着橙汁的手微微颤抖,差点把果汁洒出来。小媳妇?小仓鼠?喂点心?!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生怕被旁边的人看出端倪,只能在心里疯狂呐喊:求求你!别想了!

      好不容易熬到家宴接近尾声,顾微微感觉自己的脸都快笑僵了,脚更是疼得钻心。她悄悄松了口气,准备跟着陈宇撤退。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惊喜的、甜腻得能滴出蜜糖的女声,如同穿堂风般,突兀地从客厅入口处传来:

      “宇哥哥!原来你真的回来了!伯母说今晚有家宴,我特意煲了汤送过来呢!”

      所有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年轻女子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香槟色的高级定制连衣裙,剪裁完美地勾勒出窈窕的身段,黑长直发柔顺地披在肩头,妆容精致得无可挑剔,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和温婉笑容。正是苏小糖。

      她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保温食盒,目光第一时间就精准地锁定了陈宇,笑容更加甜美动人。然而,当她视线扫到陈宇身边、穿着珍珠白小礼服的顾微微时,那甜美的笑容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深的嫉妒和审视,快得几乎让人无法捕捉。

      她脚步轻盈地走过来,目标明确地走向陈宇,声音带着撒娇般的亲昵:“宇哥哥,这是伯母特意嘱咐我煲的虫草花胶汤,最是滋补了,你最近那么忙”她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想要去挽陈宇的手臂,姿态亲昵得仿佛理所当然。

      陈宇在她靠近的瞬间,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身体极其细微地向顾微微这边侧了侧,不动声色地避开了苏小糖伸过来的手。

      苏小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她这才像是刚注意到顾微微似的,目光转向她,脸上挂着完美无缺的、带着点好奇和审视的微笑:“这位就是顾小姐吧?你好,我是苏小糖,和宇哥哥一起长大的。”

      她的目光在顾微微身上从头到脚快速扫过,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带着一种隐晦的挑剔和不屑。尤其是在看到顾微微脚上那双不算特别顶级的高跟鞋时,眼底的优越感几乎要溢出来。

      “苏小姐你好。”顾微微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硬着头皮打招呼,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苏小糖的目光却突然落在了顾微微身前确切地说,是落在了她因为之前紧张而微微出汗、下意识抬手时,在胸口位置蹭上的一小块非常非常不起眼的、几乎看不出来的、类似灰尘的淡淡痕迹上(可能是之前不小心在哪儿蹭到的)。

      “哎呀!”苏小糖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突然惊呼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吸引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她脸上带着夸张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指着顾微微胸前那几乎看不见的污渍,“顾小姐,你这礼服这里怎么脏了?这可是Chanel当季新款呢!太可惜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极其“热心”地、动作迅速地放下手中的保温食盒,伸手就要去帮顾微微擦拭那点污渍!她的动作看似急切,端着的保温食盒盖子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没有盖紧!

      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顾微微礼服的那一刻

      “哎呀!”苏小糖又是一声惊呼,身体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猛地一个趔趄!她手中那个打开的保温食盒瞬间脱手!

      满满一盒滚烫的、色泽金黄的虫草花胶汤,带着浓郁的香气和灼人的热气,如同决堤的洪水,朝着顾微微的方向倾泻而下!

      事发太过突然!顾微微完全来不及反应,瞳孔瞬间放大!她下意识地想后退躲避,脚上的高跟鞋却猛地一崴!

      完了!要被烫伤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只骨节分明、极其有力的手臂猛地横插过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一把将顾微微往旁边用力一带!顾微微猝不及防,整个人被那股力量带着踉跄着撞进一个坚实温热的胸膛里!鼻尖瞬间充斥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木质香气。

      “哗啦!”

      滚烫的汤汁尽数泼洒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金黄的汤汁和虫草、花胶溅得到处都是,热气腾腾,散发出浓郁的香味。几滴滚烫的汤汁甚至溅到了陈宇笔挺的西裤裤脚上,留下深色的湿痕。

      顾微微惊魂未定地靠在陈宇怀里,心脏狂跳得快要冲出胸膛!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一下下撞击着她的耳膜。

      “宇哥哥!你没事吧?!”苏小糖花容失色,声音带着哭腔和浓浓的担忧,立刻蹲下身想要去查看陈宇的裤脚,仿佛完全没看到被她汤汁波及的顾微微。

      陈宇却连看都没看地上的狼藉和苏小糖一眼。他低头,深邃的黑眸看向怀里惊魂未定的顾微微,眉头紧锁,声音带着压抑的冰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站得稳?”

      顾微微这才意识到自己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他怀里,脸颊瞬间爆红,手忙脚乱地想要站直:“没事!谢谢你!”

      她刚站稳,脚踝处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刚才崴的那一下,似乎扭到了。她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

      陈宇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他不再看任何人,手臂极其自然地穿过顾微微的后腰和膝弯,在顾微微短促的惊呼声中,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骤然腾空!顾微微吓得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都懵了!

      “宇哥哥?!”苏小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声音都变了调。

      陈宇抱着顾微微,目光冰冷地扫过脸色煞白的苏小糖,又扫过客厅里神色各异的长辈,声音冷得像结了冰:“她脚崴了。我带她去处理一下。失陪。”说完,他抱着顾微微,迈开长腿,无视所有惊愕、探究、甚至是不悦的目光,径直朝着偏厅的方向走去。

      【妈的!脚崴了!疼不疼?肿了没?苏小糖!你死定了!明天就让苏家的项目全黄!敢动我老婆!找死!抱稳点!老婆好轻腰好软脖子搂得好紧,嘶别乱动!再动掉下去了!】

      顾微微被陈宇稳稳地抱在怀里,感受着他手臂坚实的力量和胸膛传来的温热,听着脑子里那个暴躁又带着点奇怪兴奋的弹幕,再看着近在咫尺他那张冷得能冻死人的俊脸

      她感觉自己彻底裂开了。

      这到底是什么魔幻现实?!

      陈宇抱着她穿过富丽堂皇的走廊,推开一扇厚重的门,走进一个相对安静的休息室。他动作并不算温柔地将她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然后单膝蹲下,不由分说地握住了她崴到的那只脚踝!

      “啊!疼!”顾微微疼得缩了一下。

      陈宇的动作顿住,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抬起眼,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翻涌着顾微微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冰冷的怒意,有烦躁,还有一丝她从未见过的、近乎笨拙的焦急?

      “别动!”他低喝一声,声音依旧冷硬,握着脚踝的手却下意识地放轻了力道。他小心翼翼地褪下她脚上那只碍事的高跟鞋。小巧的脚踝处,果然已经微微红肿了起来。

      他盯着那片红肿,薄唇抿得死紧,眼神阴沉得可怕。

      【肿了!都肿了!这破鞋!明天全扔了!苏小糖!你等着!医药箱!医药箱在哪?!林锐!林锐死哪去了?!】

      就在陈宇暴躁地准备起身去找医药箱时,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管家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柔软的、浅咖色的围裙?

      围裙?

      顾微微和陈宇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件围裙上。围裙的样式很简单,纯棉质地,看起来舒适又居家。最引人注目的是,围裙正中央,印着一个憨态可掬的、抱着蜂蜜罐的卡通小熊图案!毛茸茸的,眼睛圆溜溜,可爱得有点幼稚?

      管家恭敬地开口:“少爷,这是您之前吩咐准备的备用衣物?少夫人的礼服可能不太方便了。”他的目光扫过顾微微胸前那点被苏小糖“指出”的污渍,又扫过她被汤水溅湿的裙摆一角,以及红肿的脚踝,表情有些微妙。

      陈宇看着那件小熊围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顾微微清晰地“听”到:

      【谁让你拿这个了?!我让你拿医药箱!等等这小熊操!林锐买的什么鬼!幼稚!不过好像还挺可爱?跟老婆挺配?】

      那弹幕的声音,带着一种极其别扭的、强行压抑的满意?

      在顾微微震惊的目光中,陈宇面无表情地伸出手,一把抓过管家托盘里那件印着憨憨小熊的围裙,动作甚至带着点不耐烦的粗鲁,直接塞进了顾微微怀里!

      “换上。”他冷冰冰地丢下两个字,目光却像是被那围裙上的小熊烫到了一样,飞快地移开,重新落回她红肿的脚踝上,眉头皱得更紧,语气更加烦躁,“林锐!医药箱!”

      管家:“...”

      顾微微抱着怀里那件软乎乎的、带着小熊图案的围裙,再看看眼前蹲在地上、冷着脸、一副“全世界都欠我钱”表情、却因为脑子里刷屏的“可爱”“挺配”而让耳朵尖可疑地泛起一丝微红的男人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重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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