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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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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落在身上的视线太冷，谢清禹不受控制地抖了下。
他迅速地低下头，看了眼黑掉的手机屏幕，过了几秒后又局促地再抬起来，远远望进车里，很轻地点点头算作招呼。
连序廷唇角绷成一条线，收回凝视的视线将车子开走。
谢清禹暗暗松一口气。他记得很早就没看到连序廷，还以为早就走了，没想到还在。
印象中送那些领导离开时这辆车就停在这里了，难道连序廷也一直在车上？
那他在那些前辈领导面前的装模作样岂不是也一并被看到了…
谢清禹脸颊一阵热，懊恼地用手背捂住，却被冰冷的皮肤冻得一哆嗦。
凉凉的吸气声被刹车声掩盖，刚离开不久黑色轿车又停在前方。较先前的距离更近，这次车子停在了路边、谢清禹的面前。
这里是单行道，所以连序廷应该是围着酒店绕了一圈才回到这里的。
车窗被完全降下，Alpha冷峻的脸完全露出来。
谢清禹目光在上面停留了很短的时间，往前迈了一小步，弯下腰非常客气地向他打招呼：“连总。”
没来由的，他觉得连序廷的脸更冷了。
然而Alpha说话的声音却很平静，“上车。”
谢清禹没动，只是在脑子里迅速地思考着要怎么措辞。他不擅长撒谎，尤其在这人面前，几乎没有成功过。
连序廷又说：“这边很难打到车，还是你打算走到两公里外的公交车站去？”
“……那边在堵车，等你回去天都黑了。”
谢清禹颜色很淡的嘴唇张了张，还是没能想出拒绝的借口。
Alpha紧绷的腮帮子动了动，在开口时语气也冷了几分，“还是说你在等宋戈来接你？我记得他和离开时并没有说过要回来。”
提到宋戈，谢清禹眼底的情绪终于有了变化，“宋戈也来了这边？”
连序廷唇角勾起一个很轻的笑，几乎没有弧度，带着浅浅的嘲弄，“你的Alpha连这种行程都没告诉你吗？”
“……”
谢清禹抿紧唇不说话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连序廷的心情似乎变好了些。再开口时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和，“上车我送你回去。”
有雪花落从发丝滑进衣领，在脖颈处融化成冰冷的水。
谢清禹抬头看了眼越下越大的雪，终于决定拉开车门坐进车里。
车窗升起后，外界嘈杂的声音全都被隔离，安静得连呼吸也不敢用力。
谢清禹指尖很快恢复知觉，他弯了弯手指，有点麻麻的，思维也开始活跃，才想起来应该表达感谢。
“谢——”
“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和李总一起出现。”
Alpha忽然开口，打断他要说出的感谢。
谢清禹垂着头解释道：“李总是赵氏的客户，他今天到园区开会，我和赵总正好借机跟他谈合作的事…谈完合作他就说带我过来吃个饭……”
他顿了下，又补充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来之前也不知道你会在这边，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去问李总——”
连序廷立即打断： “我没有问你其他的，你说这么多干什么。”
也许是意识到语气不好，他生硬地停下来，一只手握着方向盘，深深地吸了口气，声音放缓，说：“李总很少提携后辈，看来他很看好你。”
谢清禹沉默着没说话。
连序廷瞥了眼他抓住手机的手，十指紧扣，指节有些发白。
这是他以前就经常有的小动作，一般在紧张时就能看到。
连序廷搭在中控台上的手忽然不受控制地抬起，又僵在半空，顿了几秒后，才转向落在控制屏上，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些。
谢清禹依然没什么反应，视野空洞地不知道落在哪里，拇指机械地在屏幕上没有规律地摩挲滑动，又停下来。
手机被翻过来，荧光亮起，正中央的位置，一条突兀的彩线贯穿整个屏幕。
谢清禹盯着那道突然出现裂痕发呆，半晌才反应来应该是刚才掉到地上摔坏的。
他用手指沿着那道裂痕轻轻滑过，感受着略粗糙的毛刺感刮蹭着指腹，一遍一遍地重复着。
连序廷的视线从他手上收回，平静地看着前方拥堵的车况，比较着车内的氛围和车外哪一个更让人烦闷。
谢清禹忽然开口道：“我没住之前那个地方了，现在住在园区宿舍…”
他上车时忘了说明，现在看到窗外的街景才想起，这个方向完全相反。
连序廷于是把车调转方向，路况瞬间好起来。
“谢谢。”
谢清禹又开始变得紧张，“园区那边挺远的，要不还是把我放在路边吧，我去坐地铁…”
“他就让你住在那边？”
Alpha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谢清禹也不太明白话里的意思，“他？”
后视镜里的Omega看起来有些呆。
连序廷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手背青筋明显，声音听起来像在忍耐，“宋戈的收入不算低，怎么连个住处也没有给你安排？”
他没有进去过园区宿舍，只在图片上看到过，破破烂烂，设施陈旧，说不定连热水都没有。任何一个Alpha都不会让自己的Omega住在那种地方。
看来宋戈也不怎样。
谢清禹不知道他怎么会提起宋戈，但隐约明白连序廷的误会。
他没有解释，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只是暂时住在那边，过一阵子还是会搬回来。”
Alpha没回应，面色不善地专注开车。
谢清禹已经不明白他的情绪转换的规则，索性也跟着沉默。
车程实在太长，浑身又被空调烘得暖暖的，谢清禹呆坐了会儿就开始犯困。但这并不是能睡觉的地方，他只能强撑着眼皮，努力保持清醒。
车子驶离市区，街景变得荒凉起来，白色的雪景被提前降临的暮色蒙上一层浅雾，看不清楚。
经过一片竹林的时候，连序廷再次开口：“你和他…在一起多久了？”
谢清禹迟疑了下，明白Alpha问应该是宋戈。
他用指甲抠着屏幕上的裂痕，想了想说：“认识三年了。”
模糊的回答，也不算说谎，他的确是三年前和宋戈相识。
连序廷果然没有追问，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人之间再没交谈，一直到驶入园区大门。
连序廷对这边不太熟，谢清禹请他在路边停车，自己走路回去。
Alpha没有意见，在他下车后就很快离开。
天空仅剩下一点点墨蓝色，路灯还没有亮，路上黑漆漆的。谢清禹一个人走在街上，刺骨的寒冷穿透单薄的西装，直达四肢百骸。他用力抱住自己的胳膊，小跑着钻进路边的面馆里。
这个点工人们还没下班，面馆冷冷清清，不过面条倒是上得很快。谢清禹喝了两口汤，身子渐渐暖起来。
他养成了边用餐边看手机的坏习惯，一边看着新闻一边慢吞吞地吃面。
今天的娱乐头条与明星无关，是商业巨擘方淑平。
自从上次在高调亮相医院之后，关于她的新闻就常常在网上流传。
有人贴出她近日包下云港最豪华的酒店，用于下周庆祝自己的儿子生日。从贴出的照片能看到其布置奢华，据说光是水晶灯的来头就大有文章。
谢清禹没有在意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一目十行地迅速扫描了全文，最终在快结尾的段落找到方女士的儿子相关的描述。
【据悉，方女士此次除了宴请行业人士外，还邀请了不少媒体，毕竟早前已有爆料说方家幼子有闯娱乐圈的想法，方女士也乐意陪爱子玩游戏。不过若真如此，这位一向神秘的方家小少爷也终于要与大众见面了吗？】
谢清禹把新闻页面滑到底，并没有找到关于那位方小少爷的照片。
他翻到那天保存下来的照片，脑补着里面的Omega和连序廷站在一起的样子…
很般配。
连序廷就应该和这样优秀的Omega在一起，而不是和他这种连腺体功能都不完全的、随时可能会死掉的人浪费时间。
还好当初分开了。
面条的热气有些熏眼睛，谢清禹按灭手机，也同时掐掉心底的酸楚，低头大口吃掉迅速凉下来的面条。
吃完面回到宿舍，谢清禹打算把今天没做完的工作先完成。
但可能是药物副作用，也可能是忽冷忽热的缘故，他坐下来没多久胃里就一阵翻腾…
很快，刚吃下去没多久的面条就被吐了个干净。
他找出胃药，就着冰凉的水送服，随后趴在桌上等着药效发挥作用。
大概十五分钟后，身上的冷汗消退，谢清禹终于有力气坐起来打开电脑。
小雅发了很多消息给他，都是很早的时候。谢清禹看了眼时间，不到九点，于是给对方致电。
小雅对他长时间没回复消息并没有表现出不满，反倒是朋友一般吐槽着自己今天有多忙，连水都喝不上，一骨碌跟他说了很多东西。
谢清禹头还有些不清醒，只能先录下来，之后再一点点核对。
两人在电话里交谈了很久，直到小雅说自己快哑了才挂断，改用聊天工具交流。
他们这些天交流很频繁，加上小雅的自来熟性格，两人的聊天语气也跟朋友似的。
工作交接得差不多了，就聊起了其他事情。
小雅对自己的同事很不满，敲字的速度非常快。
[鸭雅：我怀疑我们部门就是个草台班子，（除了我们连总和我）没有一个在认真干活！]
[鸭雅：那些人每天除了表面功夫漂亮之外，连基础的逻辑都弄不明白，我真怀疑他们到底是怎么招进公司的！]
[鸭雅：就拿今天这个事儿！如果不是我及时发现…]
谢清禹先是劝说她去接点水喝，随后又给自己接了一杯烧好的热水，回来继续看她的大篇苦水，时不时再附和两句。
[鸭雅：我有时候真的很佩服你，你们公司那些同事你都没有意见吗？你休息那天我和你们组那个姓钟的家伙对接，哎哟气死我了，一想到我就又要吐槽，你跟他说话不累吗？]
[小谢：还好啦，他是老板的妹夫，过来混工资的。]
[鸭雅：啊？！这样！我说怎么跟对牛弹琴一样！]
[小谢：抱歉啊，我下次休息提前跟你说。]
[鸭雅：嗨，又不关你的事，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鸭雅：不过说到休息，我更烦了！我和闺蜜本来约好过两天休年假去北极玩的，可是今天早上刚得到消息，下周一开始不让登陆了！！！！]
[鸭雅：我为此准备了小半年了呜呜呜！！！好不容易和闺蜜凑好时间，好不容易连大资本家也同意了我的假期！呜呜呜...]
谢清禹被她的话逗笑。
[小谢：连大资本家是？]
[鸭雅：除了某人公司还有谁配得上这个称呼呢TAT]
[小谢：[笑]好吧...]
[鸭雅：我的冰！我的雪！我的极光！我的北极熊！]
小雅又发来一大堆哭诉的话。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怨气，谢清禹想了想，放下杯子给出建议。
[小谢：你真的很想去看极光的话，要不要考虑去别的城市？]
[鸭雅：你说日城吗？我倒是没意见，但我闺蜜不想去，她说鬼佬太多不喜欢。]
[小谢：不是啦，是日城附近的国家，也在北极圈内。]
[小谢：距离北极最近的一个国家，叫伊里德，不知道你听说过没。]
[鸭雅：没有呢，我去搜搜看。]
[小谢：在距离北极最近的一块陆地之间有一片狭海，海湾上有一群小岛，这里的每一座小岛都是一个独立国家，其中最偏北的小岛叫伊里德，这个名字的意思是最雪的故乡...]
[鸭雅：好浪漫的名字。]
[小谢：伊里德地处寒带，常年被雪覆盖，北部边境与北极大陆相连，时常能看到北极熊出没。而且这个季节正好是极夜，你下周去仍然可以看到极光。]
[鸭雅：真的吗！]
[小谢：你看完极光还可以去伊里德的港口转转，那边有非常大的极光餐厅，广场的标志建筑是一只海鸟，白色的羽毛就会被极光染上颜色，如果是下雪的话，会和天空融在一起...]
“唉——”
小雅忽然发出长长的叹息。
“压力很大？”
对面的男人抬起眸子看过来。
小雅猛地一惊，才想起自己身处何地尴尬地挠了挠头说：“没有没有...”
连序廷收回视线，继续听视频里的会议，想到什么，又问：“后源那边怎么说？”
“呃，他们还在商量，说是下周一才能给到确切的时间。”小雅手忙脚乱地抱起自己的电脑走过来，“不过他们给了一份最新的报价，我刚才弄到一半，您可以先看看。”
连序廷把自己的其中一台笔记本移开。
小雅把自己的电脑放在他面前，边操控界面边解释：“如果按照最新给的这一份来算的话，成本其实是可以控制到我们预期以内的，目前最大的问题还是供应这一块儿...”
连序廷看见下属的疲惫，于是摆摆手说：“我自己看，你今天辛苦了，先下班吧。”
“那等会儿的会议…”
“你不用管了。”
“谢谢领导！”
小雅激动得就快哭了，当即抓起自己的包就溜了出去。
书房安静下来，连序廷重新接通耳机，边听会议边看小雅电脑上的数据。
忽然左下角的窗口闪了闪。
因为是工作账号，连序廷也没什么顾虑，直接点开了。
本以为会是合作商，却没想到收到的是谢清禹的消息。
[小谢：没这么夸张吧[笑]你明明非常优秀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每个人的要求水准不一样。]
耳机里无聊的议论声渐渐模糊，连序廷的手不受控制地往上滑动，翻阅着之前的聊天记录。
[小谢：听了你的介绍，我刚才又去搜了一遍，真的好浪漫啊！我已经迫不及待了，等连大资本家出去我就给闺蜜打电话！]
[鸭雅：不过他到底是为什么会突然来公司加班！明明今天一整天都不在的！本来我打算偷偷下班的！结果他突然回来了！而且我清楚记得他明明说过昨天就要去国外出差的，结果没！有！去！]
[鸭雅：啊！有一个拼命三郎般的老板真要命！我想放假！我想休息！想睡觉！]
[小谢：看来贵司工作强度真的很高…]
[鸭雅：哪有！明明是老板强行上强度！他一个人不要命地工作，还要拉着我一起拼命！你知道他有多夸张吗！我上次出差，早上刚上飞机跟他视频，他就坐在电脑前面了，到晚上我回公司汇报工作的时候他还坐在那里！他的屁股不会痛吗！至少多喝水起来上厕所走动走动嘛！厕所也不怎么去，弄得我都不好意思摸鱼了！要我说，公司又不是马上就要倒闭了，真的不至于这么累吧，我承认我是个废物，真的快不行了！再这样熬一个月可能就要猝死了！]
[小谢：你已经非常优秀了[笑]，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每个人对自己的要求不一样。]
大概是没有收到回复，又补充了一句。
[小谢：不是说已经批准假期了嘛，正好出去放松放松。]
连序廷看完两人的聊天记录，思考自己作为上司是否过于严苛的同时给对方发去消息。
[鸭雅：你...去过伊里德？]
谢清禹觉得有点奇怪，明明刚才还在和自己抱怨领导，怎么又问起他来了。
[小谢：还没有。]
[鸭雅：看你描述的很详细，以为你去过。]
[小谢：emmm...是一直想去来着[笑]。]
[鸭雅：为什么没去？]
对方没有回复。
连序廷忽然起身穿好外套，刚拉开门，小雅就站在门外，彼此都吓一跳。
小雅惊魂未定，很快又惶恐不安地扒着门小声道：“连总…我的电脑…您还用吗？”
连序廷整理着外套的衣领，瞥一眼她眼底的闪烁目光，说：“电脑暂时留在我这里，反正你接下来用不上了。”
“啊？”
小雅心一沉，生出不妙的预感。
“把你的账号密码发给我，你的假期提前了，从今天晚上开始。”连序廷反手关上书房的门，“并且为了不让我显得那么吸血，我再给你多批一周，如何？”
小雅这下明白聊天记录全都被看到了，懂得整张脸都红起来，“我我我其实是开——”
“带薪假期。“连序廷打断她，“够吗？”
“够！”
小雅当即给他鞠了一躬，还是忍不住小声问：“老板您不怪我说您坏话吗？”
“账号密码。”
连序廷越过她继续往外走。
“我马上发给您！”小雅追上去，“连总您这是要出去啊？这么晚了，何斌也不在，要不要我给您开车？外面挺冷的，我——”
连序廷顿住脚步，“如果你能不告诉他我看过你们的聊天记录，那你背后说我坏话的事我就不追究。”
“他…？”小雅懵懵懂懂，“您是说…小谢先生吗？”
连序廷已经不见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