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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第119章 圣女的反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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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皇城地底。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沉甸甸地压迫着每一寸空间。空气污浊不堪，弥漫着浓重的土腥气、陈年的霉味、刺鼻的硫磺硝石气息，以及一种令人作呕的、如同腐烂血肉般的甜腥气。唯一的光源，是墙壁上零星镶嵌的、散发着惨绿色幽光的磷火石。那微弱的光晕在浓稠的黑暗中摇曳不定，将扭曲的人影投在湿滑冰冷的石壁上，如同鬼魅乱舞。
这里是前朝修建、早已被遗忘的皇城地下密道网络。蛛网般错综复杂的甬道，如同巨兽的肠道，深埋于宫殿下方的冻土之中。此刻，在这片死寂的黑暗里，却涌动着令人心悸的杀机。
“快！动作快！”一个刻意压低的、带着金属摩擦般嘶哑的声音在甬道中回荡。是苏若雪！她穿着一身沾满泥污的粗布短打，脸上覆盖着那张琥珀面具，只露出燃烧着幽蓝火焰的双眼。面具边缘，那道蜈蚣般的疤痕在磷光下更显狰狞。她手中提着一盏用黑布蒙住大半、只透出微弱绿光的磷石灯，灯光映照着她脚下深不见底的黑暗。
在她身后，数十名穿着破烂、眼神空洞麻木的汉子（龙套，前朝余孽工匠），如同被操控的提线木偶，正机械地忙碌着。他们两人一组，抬着沉重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木桶。桶里装满了黑乎乎的火药粉末和硫磺块。他们沿着甬道两侧，将火药小心翼翼地倾倒、铺撒在预先挖好的浅沟里。另一些人则拖拽着粗如儿臂、浸透了火油的麻绳引线，如同铺设巨蟒的神经，沿着火药沟延伸，最终汇聚向几个巨大的、用巨石垒砌的节点——那里堆放着成桶的火药和硫磺，如同沉睡的火山口！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感。汗水和泥土混合着，从工匠们麻木的脸上滑落。他们动作僵硬，眼神呆滞，仿佛失去了灵魂，只剩下本能的服从。磷火石的光芒在他们脸上投下惨绿的阴影，如同地狱中劳作的鬼魂。
“主上……火药……已按图布设……引线……通往……紫宸殿……太庙……还有……承天门……”一个领头模样的工匠（龙套，王老七）佝偻着腰，声音平板无波，如同念诵咒语。
苏若雪琥珀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她走到一处最大的火药堆积点旁，蹲下身，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轻轻捻起一撮黑色的火药粉末。粉末在她指尖簌簌落下，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很好……”她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和扭曲的快意，“秦琬卿……萧战……还有这满城的蝼蚁……你们欠我的……该还了……”
她猛地攥紧拳头，黑色的粉末从指缝间溢出！
“待信号一起……”她眼中幽蓝火焰疯狂跳动，“我要这皇城……飞上天！”
与此同时，皇城之上，太极殿。
气氛凝重得如同冻结的铅块。巨大的蟠龙金柱支撑着高旷的穹顶，殿内灯火通明，却驱不散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令人窒息的压抑与恐慌。朝臣们按品级肃立，个个面色凝重，眼神闪烁，不时偷眼望向须弥座之上那道玄色的身影。
秦昭端坐于须弥座之上。她依旧一身玄色亲王常服，短发如针，脸上未施粉黛，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如鹰隼，缓缓扫视着殿下群臣，目光所及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她身侧稍低的位置，那张紫檀圈椅空着——那是萧战的位置。
“周淮安遇刺案，鹰眼卫已查明。”秦昭的声音清冷，如同冰珠砸落玉盘，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大殿中，“凶手所用凶器，淬有圣火教独门奇毒‘噬魂引’，与萧世子所中之毒同源。现场遗留琥珀面具碎片一枚，经查，确系圣火教圣女阿娜希塔之物。”
“嘶——！”殿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圣火教！又是圣火教！而且圣女竟然没死？！
“陛下病情，”秦昭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继续道，“经太医院会诊，乃中‘离魂蛊’之症。此蛊阴毒，需圣火教秘法可解。下蛊者，亦指向圣火教余孽。”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朝臣中蔓延！连深宫中的小皇帝都中了招！这圣火教简直无孔不入！
“太后！”兵部尚书赵虎出列，他右臂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苍白，眼神却锐利如刀，“圣火教妖人猖獗至此！臣请旨！全城大索！掘地三尺！定要将妖女苏若雪及其党羽碎尸万段！”
“臣附议！”
“臣附议！”
武将们群情激愤，纷纷请战。
“太后！”户部尚书周淮安（新任，龙套）却面带忧色，“京城连日戒严，百姓惶恐不安，市井萧条……若再行大索，恐……恐生民变啊……”
“是啊太后！”礼部侍郎孙文礼（已恢复）也颤声道，“当务之急，是救治陛下龙体……追凶之事，或可暂缓……”
秦昭的目光冷冷扫过周淮安和孙文礼，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她胸口的血玉符咒微微发烫，传递着一丝微弱的警示。
“传旨。”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京城戒严令，持续至圣火教余孽肃清为止！凡有妖言惑众、煽动民变者，斩立决！”
“赵虎！”
“末将在！”
“增派北斗军‘七杀营’，按北斗七星阵方位，布防皇城要害！尤其是紫宸殿、太庙、承天门！昼夜不息！凡有异动，格杀勿论！”
“林墨！”
“属下在！”
“鹰眼卫全员出动！重点搜查前朝废弃密道、水井、地窖！凡有硫磺硝石气味者，严查到底！”
“周淮安！”
“臣……臣在！”新任户部尚书浑身一颤。
“开内库！拨银十万两！于各处设粥棚！安抚百姓！凡有趁机哄抬物价、囤积居奇者，抄家灭族！”
“孙文礼！”
“臣……臣在！”孙文礼脸色煞白。
“着你礼部，即刻准备祭天大典！三日后，本宫亲赴太庙，为陛下祈福！”
一道道命令，如同冰冷的铁律，带着森然的杀伐之气，迅速下达！朝堂之上，无人敢再置喙。
紫宸殿偏殿，小皇帝寝宫。
浓重的药味混合着龙涎香的馥郁，也无法掩盖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令人心悸的阴冷死气。巨大的龙床上，小皇帝刘子瑜蜷缩在厚厚的锦被中，小小的身体裹在明黄的寝衣里，瑟瑟发抖。他脸色蜡黄，嘴唇干裂，双目紧闭，眼窝深陷，长长的睫毛因痛苦而剧烈颤抖。豆大的冷汗不断从他额角渗出，浸湿了枕巾。他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时而尖叫，时而呜咽，如同陷入无尽的噩梦。
“陛下……陛下……”两名年老的太监（龙套，福海、禄安）跪在床边，用温热的湿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额头的冷汗，老泪纵横，声音哽咽。
“太医……太医……”福海颤抖着声音，看向一旁束手无策、面如死灰的太医。
太医摇摇头，眼神绝望：“离魂蛊……非药石可解……除非……除非找到下蛊之人……”
就在这时——
寝宫厚重的门帘被轻轻掀开一条缝隙。一个端着药碗、低着头的小宫女，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她脚步轻盈，落地无声，如同飘动的影子。她穿着最低阶的青色宫装，身形单薄，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
“药……药来了……”宫女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福海和禄安此刻心系皇帝，并未在意。福海挥挥手：“放那儿吧。”
宫女将药碗放在床边的矮几上，却没有立刻退下。她微微抬起头，目光飞快地扫过床上痛苦挣扎的小皇帝，又迅速垂下。就在这惊鸿一瞥间，她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如同毒蛇般的幽光。
她缓缓退到阴影处，如同融入了背景。
时间一点点流逝。小皇帝的呓语越来越微弱，身体却颤抖得更加厉害，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恐惧。福海和禄安急得团团转，太医也束手无策。
阴影中，那宫女缓缓抬起头。琥珀面具下的幽蓝火焰，在昏暗的光线中微微闪烁。她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一种极其微弱、却带着诡异韵律的、如同魔咒般的低语，如同无形的丝线，悄然钻入小皇帝混乱的意识深处：
“陛下……别怕……”
“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我是来帮你的……”
小皇帝的身体猛地一僵！呓语声戛然而止！他紧闭的眼皮剧烈地跳动起来！
“看看这龙床……这宫殿……这江山……”
“本该都是你的……”
“可那个女人……秦琬卿……她抢走了它……”
“她把你当傀儡……她还要害死你……”
宫女的声音如同淬毒的蜜糖，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在小皇帝濒临崩溃的意识中回荡。
“她就在外面……调兵遣将……她要夺走你的一切……”
“她想当女皇帝……她要你死……”
小皇帝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猛地睁开眼！那双曾经清澈的眸子，此刻布满血丝，瞳孔涣散，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一种被点燃的、扭曲的怨毒！
“不……不……”他发出破碎的嘶喊。
“别怕……陛下……”宫女的声音更加轻柔，却带着致命的诱惑，“我有办法……”
“她在地下……埋了东西……能送她上天……”
“只要……你点点头……”
宫女缓缓从袖中摸出一方小小的、浸透了暗红色印泥的丝帕，如同捧着恶魔的契约，无声地递到小皇帝颤抖的手边。
“按个手印……陛下……”
“这是你夺回江山的……最后机会……”
“否则……你只能……等死……”
小皇帝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方刺目的红帕，如同被蛊惑的飞蛾。他脑海中充斥着秦昭冰冷的眼神、朝堂上群臣的敬畏、还有那无边的恐惧和绝望……一股被压抑到极致的、名为权力的怨恨，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
他猛地伸出手指！沾满冷汗的手指，颤抖着，狠狠按在那方冰冷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印泥上！
“好……好……”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神疯狂而空洞，“炸……炸死她……炸死她！”
宫女（苏若雪）眼中幽蓝火焰猛地一跳！闪过一丝得逞的狞笑！她迅速收起丝帕，身影如同鬼魅般后退，瞬间消失在寝宫的阴影之中，只留下一缕极淡的、带着硫磺气息的冷风。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福海和禄安惊恐地扑到床边。
小皇帝却如同耗尽了所有力气，头一歪，再次陷入昏迷。只是这一次，他嘴角残留着一丝诡异的、扭曲的弧度。
几乎是同一时刻！
太极殿内，正在听取林墨密报的秦昭，身体猛地一震！胸口的血玉符咒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烙铁般的灼热！一股强烈到极致的、混合着毁灭与死亡气息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
“地下！”她厉声嘶吼，声音因惊骇而变调！她猛地站起身，玄色披风无风自动！“紫宸殿！太庙！承天门！火药！”
“什么？！”殿内群臣骇然失色！
“林墨！带人！去承天门！截断引线！”秦昭的声音如同惊雷！
“赵虎！封锁紫宸殿！疏散人群！”
“拓跋烈！太庙！”
命令如同炸雷般落下！秦昭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冲出太极殿！她甚至来不及解释！血玉符咒的灼痛感如同跗骨之蛆，疯狂撕扯着她的神经！她能感觉到！那致命的引线！正在被点燃！
皇城地底，最深处的主引线节点。
苏若雪站在巨大的火药桶旁，琥珀面具下的脸因兴奋而扭曲。她手中紧握着那方沾着小皇帝手印的丝帕，如同握着胜利的权杖。她取出火折，轻轻一吹，幽蓝的火苗跳跃而起，映亮了她眼中疯狂燃烧的火焰。
“秦琬卿……萧战……还有这该死的皇城……”
“一起……下地狱吧！”
她狞笑着，将燃烧的火折，缓缓伸向那根粗大的、浸透了火油的引线！
就在火苗即将触及引线的瞬间！
轰——！！！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沉闷的、如同巨锤砸击地面的巨响！整个地底密道剧烈震动！碎石和尘土簌簌落下！
“什么人？！”苏若雪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紧接着！
“妖女！受死——！”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穿透土层！一道凌厉无匹的刀光，裹挟着开山裂石般的威势，狠狠劈开头顶的土层和石板！碎石纷飞中！林墨浑身浴血、眼神如狼的身影，如同天神下凡，轰然砸落！手中长刀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劈苏若雪面门！
“找死！”苏若雪厉叱一声，身形如同鬼魅般急退！同时手中银光一闪！数枚淬毒的银针如同毒蛇吐信，射向林墨！
铛铛铛！林墨长刀挥舞，磕飞毒针！刀势不减，狠狠斩在苏若雪刚才站立的位置！地面被劈开一道深深的沟壑！火星四溅！
“保护主上！”黑暗中，数名前朝余孽悍不畏死地扑向林墨！
“杀！”林墨身后，鹰眼卫精锐如同潮水般涌入狭窄的密道！刀光剑影瞬间交织！惨叫声、兵刃碰撞声、火药桶被撞倒的闷响混杂在一起！
苏若雪趁乱急退！她眼中幽蓝火焰疯狂跳动！计划败露！但她还有最后的底牌！她猛地冲向另一条岔路！那里，埋藏着通往紫宸殿的引线！
“拦住她！”林墨怒吼，却被几名死士死死缠住！
苏若雪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岔路口的黑暗中！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无形的、如同实质般的、带着煌煌天威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巨网，瞬间笼罩了整个地底空间！血玉符咒的灼目红光，穿透层层泥土和黑暗，如同燃烧的灯塔，照亮了苏若雪惊骇的脸庞！
秦昭的身影，如同撕裂黑暗的雷霆，出现在密道入口！她短发根根竖立，玄色披风猎猎作响，眼中燃烧着焚天的烈焰！她手中玄铁匕首直指苏若雪！
“苏若雪！”
“你的死期——”
“到了！”
